孔子学院汉语国际传播十年回眸
2014-08-15张艳杰
张艳杰
(哈尔滨师范大学俄罗斯文化艺术研究中心,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5)
国强则语盛。中国的改革开放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辉煌成就,并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开辟了广阔的道路。中国的国家地位空前提高,世界上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希望与中国增强互信、扩大共识,发展和平友好的外交关系,谋求共同的战略利益;有越来越多的国家期待与中国开展经贸往来、文化交流,在更广泛的领域寻求深度合作。受此影响,“汉语热”持续升温:这些国家迫切要求中国进行汉语对外推广,提高日益需求的汉语教育教学水平以及与其相关的服务和产品。于是,一个以推广汉语、传播中华文化,促进世界各国与中国友好交流为职能与理念的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孔子学院应运而生!自2004年11月21日,海外第一所孔子学院在韩国首尔正式挂牌成立,至今,已经走过了十年的发展历程。回望十年路,归纳总结孔子学院的办学成效,梳理其在传播过程中所遇到的阻碍与缺憾,进而寻求消除阻碍、弥补缺憾、提升传播效果的良策与举措,对于满足世界各国的期盼与需求,促进孔子学院更好更快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实践意义。
一、孔子学院语言文化传播十年来取得的显著成效
有学者将新中国成立后的对外汉语教育大致划分为初创阶段(20世纪50年代初至60年代中期)、恢复阶段(20世纪70年代初至70年代中期)、发展阶段(20世纪70年代末至21世纪初)和开拓创新(2003年《汉语桥工程》启动至今)这样四个阶段[1](P30)。如果说,前三个阶段的对外汉语传播形式主要以外国留学生来中国高校接受教育为主,属于“走进来”,那么,以2004年国务院正式批准并颁发《汉语桥工程》为标志,中国的对外汉语传播形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进入了“走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并以“走出去”满足国际市场需求为主,拓宽传播渠道、拓展受众层面这样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十年过去了,我们欣喜地看到,这种“走出去”的传播方式,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1.孔子学院的命名,使中国和平发展的外交理念得到形象化传播
应该承认,作为一国的对外语言与文化传播机构,孔子学院的创办,并非我国首创。此前,已有英国的“英国文化委员会”、法国的“法语联盟”、德国的“歌德学院”和西班牙的“塞万提斯学院”等捷足先登。并且,这些语言文化传播机构已在国际上产生一定的影响力。然而,孔子学院尽管创办迟,却呈现“后来者居上”之优势,这是因为:以中华民族至圣先贤、智慧宗师孔子命名,生动形象地传播了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同世界各国维护世界和平”[2](P148)的外交理念。如果把对外汉语推广与文化传播概括为“讲好中国故事”,正如美国孟菲斯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杨夷平所说:“孔子学院本身就是一个精彩的中国故事。”[3]在笔者看来,它的最为精彩之处在于:孔子平凡伟大的形象,象征着中华民族的不辞辛劳、甘愿奉献;象征着中国人民热爱和平、向往和平,为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艰苦卓绝、循循善诱地传播着汉语言文化与中华文明。
2.孔子学院的创办,相应地满足了各国受众对汉语的需求
世界各国对汉语言文化及其产品与服务的需求是巨大的:以俄罗斯为例,据统计,全俄有50 多个汉语教学点,这其中,开设汉语专业或公共汉语课的高校就有30 余所;而以中文为第一外语的国立大学多达40 多所,学习中文的大学生、研究生人数已经过万人。再看美国,“2012年美国有1000 多所学校开设汉语课,而且,中学生学习汉语的人数从2 万增加到10 万,增长了4 倍。”[1](P28)在英国,新修改的“教学大纲”规定:自“2014年起,包括汉语在内的外语,将成为英国小学生从7 岁开始的必修课。该项计划在向公众征询意见后,将于2014年9月起付诸实施。”[1](P28)在亚洲,“东南亚开设汉语课程的大学有102 所,汉语学习者有160 万人,其中,大、中、小学生130 万人”;韩国“几乎所有大学都开设了中文课程”,“长期汉语学习者约30 万人左右,此外,还有100 万左右的汉语短期生。”[1](P29)抓住这样的历史机遇,国家汉办落实“汉语桥工程”,创办了孔子学院,以“走出去”的形式开展汉语教学与文化传播,从而实现了发展战略从对外汉语教学向全方位的汉语国际传播转变。这样的办学形式呈现下述四个特征:(1)受众学习的便利性。学院置于异国邻邦,服务于大、中城市,受众在“家门口”即可获取汉语言文化专业知识,便利、迅捷,极大地节省了学习成本。(2)专业选择的自主性。孔子学院主打专业是汉语言文化,在此基础上,根据市场需求又有所侧重,如商务、贸易、旅游、中医等,以市场为导向,充分尊重学员的志向、兴趣与选择。(3)语言与文化的交融性。学院教授的是汉语,传播的是文化。这不仅因为汉语是中华文明与文化的结晶,而且通过对文化的阐释,更有助于受众对汉字的领会与感悟。正是这种交融性,践行着学院的办学宗旨与理念。(4)学习期限的灵活性。学习期限可长可短,既可脱产学习,亦可业余学习,以人为本,一切都从学员的实际出发。如此办学,极大地满足了世界上不同民族、不同肤色以及海外华侨华人后代对汉语言文化的不同需求。
3.孔子学院的发展速度与规模使中华文化的影响力得以迅速提升
据报道,从2004年孔子学院创办,至2014年9月27日,即首个全球“孔子学院日”之际,“全球123 个国家和地区已建立465 所孔子学院和713 个中小学孔子课堂”[3],遍及全球五大洲,覆盖面之广,发展速度之快,既是受众需求广泛的反应,也充分体现了中国作为一个讲奉献、尽义务、促和谐的大国形象。也正是这样的规模与速度,使中华文化影响力得以迅速提升。文化影响力是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软实力,最通俗简洁的表述是:它“体现了一个国家基于文化而具有的凝聚力和生命力,以及由此产生的吸引力和影响力。”[2](P102)上下五千年,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连绵不断的文明史创造并积淀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时至今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想精华,即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精神追求与价值取向,仍是激励中华民族团结奋斗、并使之不断发展壮大的丰厚滋养。亦正是孔子学院在全球的创办,使中华民族、中华文化彰显了独特的魅力。这从创办孔子学院的美国田纳西州立大学校长西德尼·麦克菲的切身感受中可见一斑:“14年前第一次来到中国这个无与伦比美丽、文化底蕴深厚的国家时,我深深地爱上了她。1999年至今,我已经荣幸地访问了超过95 个中国的省、市、村镇”,“在数年间拍摄了几千张关于中国的照片,后来我出版了一本摄影集,名为《一位美国大学校长眼中的中国》。”其内容“包括中国如画的地理风景、传统与现代的中国建筑、勤劳善良的中国人民、美味的中国烹饪、历史悠久的名胜古迹,还有在这里冉冉升起的世界经济力量。”[4]勿庸置疑,中华文化影响力的显著提升,为我国文化软实力的提升提供了重要支撑。
4.孔子学院开展的文化交流活动,使中华文化精粹赢得受众广泛认同
文化交流与语言教学相伴而生,即使教学内容与文化交流活动的主题大相径庭,也为语言的消化、理解乃至记忆创造了一定的条件。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来,文化交流是语言教学的推进器。因此,在开展汉语教学的同时,世界各地的孔子学院相继开展了丰富多彩的文化交流活动。即以汉语推广传播为主,为满足学员需求,还辅助性地举办了书法、中国画、剪纸、太极拳等富有中国艺术、体育特色的培训班。这种有主有辅、以主引辅、以辅托主、主辅相生的交流模式,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此外,富有个性化的文化交流活动亦可圈可点可赞。例如,普瓦提埃大学孔子学院与当地政府合作举办了以历史发展脉络为线索的“中国主题博览会”,不同朝代的青铜器、绘画、书法、乐器和雕塑的精彩亮相,令法国朋友惊叹不已,其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完全可以与欧洲竞相媲美。又如,黎巴嫩约瑟夫大学孔子学院从国内请到两位烹饪主厨,先后为80余名黎巴嫩专业厨师及中国美食的欣赏者讲授中国美食课程,使学员亲手制作并品尝到了不曾品尝过的中国菜肴[1](P58)。鲁迅先生曾经指出,愈是民族的,愈是世界的。本民族所独有的,并符合他民族文化与审美心理的,才能为他民族所关注、所欣赏、所感染、所认同。在孔子学院十年来所开展的一系列讲座、博览、示范、演艺、竞赛、旅游等文化交流活动中,中国所独有的文化、艺术、体育、服饰以及中医医术等,深得所在国家和地区受众的赞叹与好评,作为国粹,为世界文化宝库增添了浓墨重彩。
二、孔子学院汉语言文化传播的阻碍因素分析
在看到语言文化传播所取得显著绩效的同时,亦不能不思考,孔子学院如何在既有成绩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取得新的发展?换句话说,如何在拥有量的前提下,促进质的提升?鉴于此,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对语言文化传播的阻滞因素做一梳理和分析,则是十分重要和必要的了。
(一)宏观层面
1.中国“威胁论”的干扰
中国“威胁论”由来已久。早在一个世纪前,美国历史学家、“海权论”鼻祖阿尔弗雷德·马汉(1840-1914)就认为:中国人口众多、地域辽阔,一经发展成为现代化国家,必将对整个世界构成威胁。新中国成立后,这种论调从未停止过,特别是在改革开放之后,伴随中国经济总量的大幅度跃升,国际敌对势力羽翼下的所谓预言家们从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军事等不同角度鼓噪“中国威胁论”。适应国际“汉学热”的需要,孔子学院的创办自然成为新的攻击目标。美国华盛顿智库人物乔舒亚·库尔兰茨克在《新共和》杂志发表的题为《中国在亚洲挑战美国软实力》一文,就把攻击的矛头直指孔子学院[5]。软实力的提出者约瑟夫·奈更是直言不讳:与中国的军事力量相比,体现文化影响力和形象感染力的软实力更值得警惕,鼓噪美国政府采取相应手段,遏制中国软实力发展。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日本等极端媒体甚至把孔子学院污蔑为“洗脑机构”、“间谍组织”、“文化帝国扩张的产物”。尽管这些媒体并非海外媒体的主流,但是,如此蛊惑人心,对孔子学院所在国家和地区的民众说来,极易上当受骗,最终影响孔子学院未来的发展。
2.我国文化软实力不足
“现在国际舆论格局是西强我弱,我们往往有理说不出,或者说了传不开。”[2](P104)缺少国际话语权,说到底,还是国家软实力不足所致。这种不足主要表现为:中国与西方的思想文化并没有平等对话。以德国为例,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等等,这些西方学者的学术思想为众多的中国学者所研究;然而,从我国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到董仲舒、顾炎武、龚自珍,以及其后的梁启超、康有为、王国维、辜鸿铭、严复等,为欧美等国家的汉学家所瞩目、所熟悉、所研究的又有多少?这是其一。其二,就著作翻译来说,北大中文系教授王岳川曾花费近半年的时间进行了专门研究:在20世纪,即“从1900年到2000年,中国翻译了国外著作100680多册。反向研究却显示,西方列强诸国,仅仅翻译了中华民族800 部著作。文化著述交流逆差100 倍。”[6]显而易见,中华民族的文化遗产远远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其三,改革开放后,国人已经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对外输出的却是劳务、是廉价的劳动力,正如英国撒切尔夫人所断言:“中国出口的是电视机,而非思想观念”。这在全球文化竞争风起云涌的当今时代,直接影响到综合国力乃至国家形象。国际舆论的“西强我弱”,势必影响汉语的推广和中华文化的传播。提升软实力作为一项系统工程,我们任重道远。
(二)微观层面
1.师资力量薄弱
孔子学院作为以国外大学为依托、以中外联合办学的方式传播汉语言文化的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师资力量薄弱严重制约着办学宗旨的实现和学院的长足发展。这主要表现在:一方面,汉语教师缺口大。据国家教育部和国家语委联合公布的《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8)》表明:2008年全球学习汉语的人数已达到4000 万人,而对外汉语教学的教师不足4 万,师生比为1:1000。这份报告还显示,据美国亚洲协会2008年的测算,到2015年,将有5%的美国学生学习汉语,至少需要7000 名汉语教师,而全美只有汉语教师700 名左右[7]。汉语教师的缺乏已经成为制约孔子学院发展的重要瓶颈。另一方面,教师任期短暂。孔子学院的外语教师大多是由国内英语院系或文学院派出的志愿者赴国外任教。在俄罗斯,汉语教师志愿者为中华文化的传播发挥了重要作用。然而,遗憾的是,待“入乡随俗”对其国情有了一定程度的熟悉、趋向轻车熟路时,任期已满;待另一批志愿者到来,一切从新开始,势必加大教学成本,也直接影响了传播质量。
2.教材适应性有限
所谓适应性,是指教材的内容为受众所欣然接受,既符合他们的思维方式与行为习惯,又能够满足他们的学习需要,或者为汉语入门之所用,或者为解决工作之所需,并且以用为主,学用相长。然而,现行教材并非都能收到这样的传播效果。以《愚公移山》这篇寓言为例,其思想内容颇让学员费解:搬家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要子子孙孙没有穷尽地挖山不止呢?诸如此类,极易被人讪笑国人愚笨,甚至影响整个民族形象。此外,在教材的版本上,亦是五花八门、样式各异,这对全球的不同国家、不同地区、不同语种和不同需求的受众而言,是无可厚非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它的适应性十分有限。例如,把国内对来华留学生进行汉语教学、着眼于介绍中国本土的山川风物与民情风俗的教材,用于孔子学院的汉语商务速成,显然有失偏颇。再如,有的教材仍在沿袭繁体字。据调查了解,俄罗斯很多开设汉语课的高校在大量使用台湾地区的教材,全部为繁体字,而内陆版教材全部为简化字,音同、义同而笔画简繁不一,既增加了传播的难度,也使学员无所适从。为提升汉语的传播速度与效率,编撰适用于不同语系、不同国度、不同受众群体,并为之喜闻乐见和欣然接受的高质量教材,应是当务之急。
3.推广传播体系有待健全
十年来,孔子学院从无到有,规模从小到大,呈现如火如荼、方兴未艾之势,这令人无比欣喜。当下,为业界所瞩目的问题是:如何处理量与质、速度与效率、发展与布局的关系?并且要使数量发展与质量提高成正比、速度与效率成正比、发展与布局科学合理。基于此,应在现有基础上,建立健全汉语传播体系,包括发展规划、总体布局、政策措施、教学标准、质量评估以及学生汉语层级认证机制,等等。在这方面,发达国家的做法值得我们借鉴。以美国为例,为了把美式英语推向全球,“从1948年开始,先后制定了《马歇尔计划》、《第四点计划》、《授予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分决定》和《关于语言权利的决定》等一系列的政策,对英语在亚、非、拉地区的推广起到了推动作用。”[1](P100)显然,就发展规划及政策措施说来,远不止这些,但我们从中可以透视出其发展具有清晰的轮廓、有条不紊地推进以及政策上的倾斜激励。总之,建立健全相应的汉语推广传播体系,孔子学院的未来发展就有了坐标、有了参照系,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盲目性,增强发展的科学性、规划性和可持续性。
三、孔子学院语言文化传播的路径优化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决定》指出,要“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和对外话语体系建设,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8]孔子学院作为我国对外传播能力的彰显、对外话语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努力展示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就“必须致力于以理服人、以文服人、以德服人,提高对外文化交流水平,完善人文交流机制,创新人文交流方式”[2](P104)。基于此,进行语言推广与跨文化传播的路径优化,应实施的举措为:
1.讲好中国故事,以理服人,在相互理解与沟通中光大中国形象
面对孔子学院是“洗脑机构”、“间谍组织”等奇谈怪论和诬陷之词,应对“中国威胁论”的挑战,首选也是最佳举措,还是以孔子为话语沟通与文化交流的契机,把这一“中国故事”讲好、讲深刻、讲透彻:孔子主张的“和为贵”,贵是最高的价值取向,也是中国人民对外交往的最高准则;孔子主张的“和而不同”,表明中国人民始终如一地尊重世界各个国家、各个民族的道路选择,求同存异;孔子主张的“和合”万邦,这也正是孔子学院创办的目的之所在,即以语言为媒介,架起中外相互理解与沟通的“汉语桥”,促进文明互鉴,实现人类永久和平。讲好中国故事,从孔子说起,恰如其分。这是其一。其二,用史实说话。前不久,澳大利亚第26 任总理陆克文在第七届全美中文大会开幕式上的演讲中指出:“早在明朝,中国就有机会建立一个海外殖民帝国,但中国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它对此兴趣不大——它更愿意通过贸易来盈利。……认为中国对世界怀有长期压抑的霸权野心的猜测,不过是某些西方人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9]作为澳大利亚卸任高官、中国人民的朋友,陆克文的演讲给予我们以启示:讲好中国故事,要善于用事实说话,用史实说话,以理服人。其三,以共同点为沟通的切入点。陆克文还认为:当今西方的价值观是“自由、平等、和谐、可持续发展,还有安全”;当我们从中国传统去看,“老子思想、道家传统、佛教传统以及中国现存的其他传统,它们关注的是和谐、平衡和统一。这些概念也是西方思维传统的核心所在。”[9]由此说来,中西方的价值观是有其共同点的。把握这样的共同点,作为文化沟通、消除隔阂与误解的切入点,将有利于增进互信。总之,应对“中国威胁论”的无稽之谈,贵在深入传播孔子“和”的哲学理念,充分发挥“和而不同”、“和合”万邦为主要价值取向的传统文化优势,并赋予其时代的鲜明特点,做到用事实说话,以理服人。通过对外话语的感召力与公信力,塑造并光大中国的国家形象。
2.在与传播所在国的友好合作中,提升中华文化的认同度与亲和力
如今,孔子学院、孔子课堂已经遍布全球,这其中,有与所在国企业合作的,有与社会团体合作的,更多的是与所在国教育管理部门合作并依托高校运行的。多种多样的办学模式,如何在语言推广与文化交流中密切合作?如何在互助互惠中实现共赢?不言而喻,这也直接关系到我国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就此,美国田纳西州孟菲斯大学孔子学院中方院长孔祥德的体会是:“要让孔子学院在当地得到认可,最关键的一个字是‘德’。展示自己的德行、才华,自己把事情做好了,别人尊敬你才想了解你”[4]。可见,赢得所在国的认同在于“厚德”。而另一位汉语教师志愿者对自己本职工作的领悟是:“我们交给学生的不仅仅是中国的汉字,还要让他们了解到学习汉语的意义和乐趣,以及汉文化中传达出的人文关怀。培养兴趣会促使他们形成一种自我学习的习惯,勤劳的工作和对学生真诚的关爱,会让他们体会到中国老师的勤恳和友善”[4]。可见,“友善”是与学生产生亲和力的纽带。正如前世界汉语教学学会会长、北大教授陆俭明先生所指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文化的传播,一定的宣传当然需要,但主要是靠文化自身厚重的吸引力、感染力、影响力,这才能真正实现有效的文化传播。”[10]由此说来,提升中华文化的认同度与亲和力,对每一位参与孔子学院办学的志愿者来说,针对不同的办学模式,应致力于:想企业所想,通过推广与传播,或雪中送炭,或锦上添花,满足企业对汉语人才的不同需求;借助所在国社会团体和机构的力量,利用其既有资源的优势,为孔子学院的可持续发展积蓄实力;拓展与当地政府及教育主管部门的沟通渠道,了解并掌握对汉语推广与传播的具体需求。如此,以“厚德”为桥梁,以“友善”为纽带,中华文化的软实力必将得到有效提升。
3.在实现教师本土化进程中,培养汉语国际传播的文化使者
鉴于世界各国对汉语需求的与日俱增和师资力量薄弱的实际,国家汉办和北京孔子学院总部采取了相应的一系列培训对策,概括起来,可以分为输出型培训和本土化培训两种。输出型培训的路径主要有三:一是根据国家汉办制定的《国际汉语教师标准》,对派往海外孔子学院的专职教师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训,选派达标者;二是实行《国际汉语教师中国志愿者计划》,将人文专业的人才选拔延展到民间,从而缓解高校选派的压力;三是培养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硕士,以实现海外办学对高层次、应用型、复合型专门人才的需求。本土化培训,即以所在国本土教师为培训对象,其路径在于实施“两个相结合”:一是长期学历教育与短期速成培训相结合;二是以孔子学院为依托的境内培训与来到中国的境外培训相结合。这种培训方法,俄罗斯本土教师非常认可,同样,也会受到其他国家和地区本土教师的欢迎。总体说来,较之输出型培训,本土化培训的优势在于:本土教师熟悉其所在国对汉语的需求动机,熟悉学员、学生的接受心理,因此,高职院校传播汉语可以借助这一优势,顺势而为。正如陆俭明先生所指出:解决汉语国际传播中教师不足的问题,“从长远来看,应立足于培养本地教师,而不是外派汉语教师志愿者。只有当海外的汉语教师基本实现本土化之后,才能真正做到汉语的国别化,汉语才能真正走向世界。”[10]本土化教师队伍的不断发展壮大,才有助于实现汉语国际传播的国别化发展、可持续发展。笔者认为,以此为基础,在教师本土化进程中,应致力于培养国际汉语传播的文化使者。有这样一个案例:一位母语是法语的比利时姑娘乔海霖,16 岁读高中时,报名参加了孔子学院的学习。2008年4月,北京外国语大学邀请欧洲孔子学院的高中生去北京参观。北京之行,使她感受到中国文化的魅力,于是,读大学时她选择了中法翻译专业,毕业后,又到北外留学半年。2013年她参加了中国当代优秀文学作品翻译大赛,其所译的三篇作品分别获得了二等奖、三等奖和提名奖。如今,年仅22 岁的乔海霖已被中国作家协会收为会员[11]。必须承认,乔海霖的成长,孔子学院功不可没。所以,在教师本土化进程中,创造机遇、创造条件,让每一位与汉语言文化接触过的人,从内心对汉语产生兴趣,使之不仅学以致用,而且,让他们中间的佼佼者成为汉语国际传播的文化使者,应是我们致力追求的高远目标。
4.因地制宜,划分层次,编撰适应不同受众群体需求的汉语精品教材
汉语的世界性需求,为汉语的推广与文化交流提供了广阔的空间,而学以致用、学有所用,是所有受众学习的普遍心理,也是彰显汉语魅力的关键所在。如何以需求为导向,针对不同受众群体编撰适用的精品教材?笔者以为,应把握下述三个方面:(1)民族的适应性。不同民族在其历史发展进程中,形成了不同的思维方式,语言作为思维的外壳,它刺激着思维,也同时受思维所引领,不同的思维方式,形成了不同的语用习惯。因此,所编撰的汉语教材应顺势而为,使之符合所在民族的思维习惯和语用习惯。民族适应性,是汉语产生亲和力的源泉。(2)认知的递进性。先易后难、由浅入深,这是包括语言学在内所有科学知识被受众所领悟、所掌握的一条认知规律。就汉语言文字而言,较之其他民族的语言文字又有其独特的认知规律。例如,我国古人分门别类把汉字归纳出六种条例,即“六书”:指事、象形、形声、会意、转注、假借。这种认知规律,就世界各民族语言来说,恐怕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所谓递进性,就是所编撰的教材遵循认知规律,具有层级性,呈现阶梯状,供学习者拾级而上。(3)内容的趣味性。编撰富有趣味性的教材,贵在创意,而创意的着眼点在于汉语言文字的形、音、义上。例如:山、石、水、田等,把它的由来和缘起讲清楚,自然就妙趣横生了。总之,实现这“三性”,不可能一蹴而就,它需要中外汉语教师共同参与策划、集思广益,不断探索、不断完善,使之成为精品,适用且耐用。例如,黑龙江大学与俄罗斯远东联邦大学的汉学家们就合作编写了孔子学院创办以来第一套对俄教材《汉语新目标》和《汉语新起点》(共21 册),由于这两套系列教材针对俄语国家,收到使用面广、使用率高、影响力强的传播效果。
5.合理布局,注重实绩,构建科学规范的汉语言文化传播体系
全球性的“汉语热”为汉语的国际化传播提供了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而构建科学规范的汉语言文化传播体系,是运筹帷幄、把握机遇的最佳选择。回顾孔子学院十年来的发展历程,借鉴发达国家的经验,这样的传播体系应该是:(1)统筹规划,合理布局。针对不同国家的汉语需求,应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综合考虑语系、国土面积、人口密度等因素,充分论证,使孔子学院的创办具有充分依据,如此才能充满生机,富有生命力。(2)遵章办学,规范有序。在遵守所在国家法律、法规和地域民俗的同时,践行孔子学院章程以及在其统领下所制定的规划、方案、规章、制度、标准、条例等政策保障机制,这是规范办学、有序运行的重要保证。(3)科学评估,激发活力。评估是依据办学宗旨与办学理念对传播绩效进行评价,进而对未来发展做出相应预测不可或缺的管理环节。鉴于孔子学院大多是由国内高校和国外高校联合构建的语言传播机构,科学的评估,应由中外双方并吸收第三方进入评估组织,或由第三方独立评估;通过评估对获得突出绩效的单位和个人,以及对学习取得优异成绩的学生给予必要的奖励;通过评估,建立健全政策导向机制、质量监督机制、绩效激励机制以及必要的退出机制。所有这些机制的高效有序运行,自然构成科学规范的汉语言文化传播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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