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人物画创作思路发展趋势探究

苏晓明

苏晓明/内蒙古呼伦贝尔学院讲师，硕士（内蒙古海拉尔102008）。

众所周知，中国工笔人物画有着两千多年的漫长历史，作为民族绘画史上最为成熟、最为系统的画种之一，有过登峰造极之时，也遇过凋零衰败之际。在中西文化并存、各种艺术思潮不断涌现的新时代，中国工笔画需吸收各种营养元素滋润自身，重新焕发新的生机。当代中国工笔人物画已经走出了历史的低谷期，呈现出大众化和多元化的创作格局。尤其是近二三十年来，经过数代工笔人物画家的不断努力，在手法、技巧和艺术表现上都获得了傲人佳绩，逐渐在中国画坛乃至世界画坛上占据一席之地。当代画家对工笔人物画的认识越来越清晰，他们以传统文化为根基，将外来文化和兄弟文化作为有益补充，使工笔人物画的能量越来越富足，逐渐彰显出自己的独特个性。毫无疑问，当代工笔人物画的创作思路会越来越多元，并具有明显的时代性。本文尝试以工笔人物画创作思路的时代化发展趋势作为主题进行探讨，希望能为促进我国工笔人物画的进一步发展献出绵薄之力。

一、工笔人物画的创作现状

中国工笔人物画在题材选择、技法与材料应用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不断吸收各民族的传统元素，大胆创新，使画作有了更深邃的灵活性和多元性。

1.创作题材的广泛与平实化。古代的工笔人物画深受封建政治与宗教的影响，题材比较单一。进入近现代之后，开始从宗教“还俗”，在政治上有所超越，焦点日益集中于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日常生活上，题材越来越广泛，骁勇善战的勇士、靓丽青春的少男少女、朴实勤劳的农民、慈祥和蔼的老人、调皮可爱的孩童……几乎涵盖了现实生活的各个层面。同时，逐渐改变了以往表现伟人领袖时刻意的烘托和夸张手法，开始以亲切真实、平易近人的风格展现伟人形象。比如刘大为的《晚风》，画中的邓小平同志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慈祥豁达，将邓小平同志务实平易的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

另外，画家也开始注重题材与内心感受的一致性，力求通过画面展现自己独特的精神内涵。比如唐勇利的《敦煌之梦》，在继承民族遗产的同时凸显了自己的个性绘画语言，体现了当代画家驾驭传统与现代的能力。

2.写实观与哲学观的新定位。一方面，画家在继承“传神”的基础上，开始将中国传统的“六法”与西方古典主义造型的严谨性有机结合起来，逐渐重视色彩、意境和画面空间感的体现，写实观产生了些许变化。以何家英的作品为例，他以凝练的勾线、缓和的设色、简洁的构图取胜，其人物形象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雅致现代感。比如《秋暝》，画中的女孩没有刻意的装扮、多余的装饰，屈膝坐在草地上，却在无形中透露出一种典雅之美，说明何家英的写实手法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另一方面，画家不拘于对自然现象的描绘，开始注重以哲学理念为指导，深入探索事物的本质，在立足传统的基础上，结合西方艺术语言展现新境界。孙玉敏的《清茶》，人物形象纤细，表情生动自然，体现了人物飘逸的内心世界。这说明画家在感受生活的同时将本质东西提炼出来，产生高于生活的艺术形象。

3.技法与材料方面的新拓展。画家在创新绘画语言的同时，也创新了技法、材料，为工笔人物画注入了新鲜血液。一方面，开始注重运用肌理效果，将画面质地、线条和施色厚薄融合在一起，产生了不同的质感，画家使用没骨法、揉纸法、撒盐法、洗刷法、脱落法等绘画技法，使人物的质感更加真实。另一方面，画的工具与材料也日益多元。在古代是用毛笔蘸水调墨，然后在宣纸或绢上描绘人物，现代画家不仅使用传统工具，还大胆革新，使用排刷、喷枪、刮刀、滚筒等工具，增加了云龙纸和手工皮纸等绘画材料，使工笔人物画呈现出新的审美境界。同时，还使用岩彩这种绘画颜料，比如胡明哲的《向日葵》，画面底层非常厚重，上面运用岩彩绘制各种大小不一的色块，使得整个画面不仅具有色块的纯度对比，还具备色相的节奏跳跃，呈现出独特的审美情趣。

二、工笔人物画创作思路的发展趋势

当代，中国工笔人物画出现了不少经典佳作，但是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创作思路现代化。如何实现中国文化与国际的接轨，这是中国工笔人物画必须解决的问题。中国工笔人物画创作思路时代化的发展趋势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1.更加注重构图的空间视觉表现，提倡造型的准确性与完美性。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人们的审美情趣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传统的构图方式已然不能满足当代的审美需求。在未来多元文化语境下，画家需尝试打破传统的运用空白创设空间的程式，探索更佳的能够展现当代社会精神的构图方式。我们可以预见，未来的画家会更加主动融合中西艺术，注重工笔人物画面的视觉冲击力，运用画面情境代替传统的“留白”，用全新的审美理念营造不一样的艺术构图形式与空间表现，更加强调人物造型的准确性与完美性，使工笔人物画焕发出新的活力与生命；将画面打破重组，在遵循形式美规律的前提下强化对环境氛围的描绘，注重对物象本身的处理和背景的处理，更多地把握物象之间的立体感与透视感，赋予画面新的秩序美感。

其实，这一创作趋势在现代已有体现。李传真的《儿子》，在画面构成上运用满构图方式，利用透视关系与空间组合突出了“儿子”这一重点表现对象，造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这种创作思路在未来将会成为主流。

2.以现实主义创作思路为指导，以意向型的审美感受为理想。一直以来，画家根深蒂固的观念是意笔与工笔之分仅仅是手法与趣味的区分，当代工笔人物画家认为工笔与意笔一样也重在写意，只不过是它们在挥写时所依靠的程式有所区别而已。这种认识其实是有合理成分的，只不过在当代创作中体现得并不明显。意笔与工笔之间确实存在很大联系，这种联系在未来的创作思路中将会体现得更加明显。

在未来的创作中，工笔人物画在用色方面将更多追求现实主义，并以意象型的审美感受作为理想。传统的制作程序和“三矾九染”虽然没有阻碍工笔人物画的生气，但并没有体现出严格的现实主义精神。同时，工笔人物画最忌讳的是僵硬与平板，强调灵气，所以在未来创作中需融入“写意”的因素，呈现出随意、空灵和轻松的审美情趣。比如在使用一些石色罩染之后，画家可以在原有的墨线上用色线复勾，由于复勾具有很强的随意灵活性，所以会使整幅画面体现出更强的意向性，但又不缺失现实主义色彩。

3.从民间美术中汲取营养，拓展创作思路。民间美术以均衡饱满的构图、鲜丽而纯正的色彩、意趣性的造型装饰、活泼愉悦的气氛以及灵秀精准的工艺为中华美术创新注入了新鲜血液，也将成为未来工笔人物画创作思路时代性的活力源泉。在看似简单的民间美术艺术品中，蕴含着中华民族宏大深邃的精神内涵，未来的工笔人物画家可以从画像砖、陶俑、石雕、年画、版画、壁画、刺绣、雕塑中汲取养分和创作灵感，从而创作出更加厚重、朴素的工笔人物画。已有诸多画家在民间美术中不断汲取营养，坚持创作思路的不断创新。比如顾生岳在民间图案中受到启发，在《花鸟屏风》中加入装饰性很强的民间红绿相间的画布图案，设计人物以黑白色为主，通过艳丽背景的对比，衬托出画面人物的质朴与大方。孙建立在《牵牛花》中借鉴民间剪纸艺术，寻求人物造型多变，色彩热烈而浓厚，使得整幅画面的气氛活跃轻松。总之，民间美术是活力源泉，将成为未来工笔人物画进行创新的重要素材。

21世纪的中国工笔人物画正处于表现形式日益多元化和丰富化的重要时期。在这个多元文化不断融合与碰撞的时代中，工笔人物画只有不断寻求创作思路的创新，坚持时代化发展动向，方能以独特的魅力吸引越来越多的画家投身于这一画种中。坦率而言，在中国工笔人物画中融入西方绘画观念以及中国民间美术的精华，是工笔人物画创新不可或缺的营养之源，工笔人物画家要不断探索，深入调整，才能发展出具有个性的艺术语言，使中国工笔人物画散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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