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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受动性看《湘君》内外之美

2014-08-15闻婧

长治学院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存在物感性马克思

闻婧

(陕西理工学院文学院,陕西汉中 723001)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到了受动性这一概念,从马克思的思想中我们可以笼统的将受动性分为内在受动性与外在受动性,通过受动性的影响,文学作品也能给读者带来不同的感受与映像,创造出各自的美学风格。

一、《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受动性的美学解读:

马克思在黑格尔与费尔巴哈关于美学的基础上,提出用社会实践的观点和方法研究美学。黑格尔将“劳动”、“实践”理解为“理念”的衍化,而“理念”这一概念柏拉图同样也提出过,柏氏认为“任何自然、现实、艺术中都没有美,美是理念,只有自然、艺术接近于理念时才是美的。”黑格尔将“绝对精神”外化为“理念”,使“主观精神”获得生动的“外在性”,他认为“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黑格尔将美学禁锢在“理念”和“绝对精神”的牢笼中,忽视了实践的重要作用,无法给我们以科学的结论。由此可见,两者都是唯心主义的美学,但是他们也给出一种概念,美是一种感受,一种人的感情的体会,同样受动性也来自于感性。[1]

费尔巴哈承认人是“感性的对象”,而他仅仅是把人看做“感性的对象”而非“感性的活动”,费尔巴哈并非将人融入社会中,而是将人抽象出来,其中并未考虑到人的社会性质。但是,同样费尔巴哈也提出了“感性”,为我们受动性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依据。

马克思在两者思想的基础上,辩证升华得出了“社会实践”的观点,马克思认为“劳动创造了美”,社会劳动按照美的规律改造了外在的事件,创造了美的事物,而动物则是按照它种的本能和直接的内在需要来建造的,而人不仅能够按照需要改造外在事件,同时也能对规律产生思考做出创造,体现人类生活活动的需要与目的性,体现了人的“本质力量”。马克思完美的将感性与理性相结合,剖除感情的局限,进一步强调了现实、实践,使人们在分析问题时有了全面的理据能得到完整的分析。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说一个东西是感性的,就是指它是受动的。”[2]8受动性以“感性的”被马克思提出,马克思和费尔巴哈都把受动理解为周围环境和外部世界对人发生作用的表现形式。费尔巴哈说,只有受动的和需要的存在物才是必然的存在物,否则是多余的。马克思对“受动性”的理解加以改进,他更注重倡导人的主动性。德国学者莱布尼茨提出,关于“感性认识”的科学同时成就了美学和感性世界里的逻辑,鲍姆也提出了“美学是作为感性认识的理论”,可见感性的认识产生了美学,感性认识也影响了受动性,事物受受动性的影响产生了美的特质从而引发了人们对事物的审美。

马克思提出的受动性是人对客体对象的依赖性、受制约性和受束缚性,它不仅仅是受到制约同时它也具有让人改造世界的受动性。马克思理念中,人与世界的关系,可以分为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人与自我的关系。所以,我们可以笼统的将受动性分为外在受动性和内在受动性,外在受动性指人与自然、客观规律和社会关系的受动关系,融入到作品欣赏中,我们可以将外在受动性分为作品中的外在受动性与作品年代的外在受动性。内在受动性指人自我内在的受动关系,我们可以将内在受动性分为作品作者的内在受动性与作品主人公的内在受动性。马克思说:“人作为对象性的、感性的存在物,是一个受动的存在物,因为他感到自己是受动的,所以是一个有激情的存在物。激情、热情是人强烈追求自己的对象的本质力量。”

二、《湘君》篇中受动性的美学解读

《湘君》是《九歌》中较经典的一篇,与《湘夫人》交相辉映,描写湘夫人与湘君幽会却久等不至的心里变化状态,相传舜南巡死后被封为湘君,而其妃子娥皇、女英双双投河相随,被封为湘水女神,称湘夫人。

按受动性的美学原则来审视《湘君》的美学价值,我们将受动性分为外在与内在两种,外在受动性包括文章成篇时社会环境和文章中的自然环境,内在受动性包括作者的感情与主人公的感情。

(一)《湘君》中自然人文环境的受动性美学

湘君与湘夫人幽会于江中,“沅湘兮无波,江水兮安流”沅湘风平浪静,江水缓缓流动,展现在读者眼前的是一片和谐、舒缓的景象;“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给读者勾勒出了船的样子以具体想象。“桂棹兮兰枻,斵冰兮积雪”同样也是对船的形象做出描写,但是景物明显显的冷艳,以对外在自然的描写来反映主人公内心变化。“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这样的场景在现实是不可能实现的,作者巧用这种不得实现的情景来展示湘飞人的内心的悲怆;“石濑兮浅浅”水流湍急的流淌着,与上文“江水兮安流”形成强烈的对比,更突显人物心境的变化。“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作者以“鸟”、“水”来象征湘夫人徘徊在江中,等待湘君而不来却又不愿离去时的矛盾心情,通过自然景物来生动具体地表达湘夫人对湘君的爱。湘夫人和湘君约会,她为自己做了精心的打扮,乘着自己最爱最美的船来到了江中等待湘君,她渴求水波缓缓流动,不要影响了湘君前来的脚步,她看周围的景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在她久等湘君未来的情况下,她的心理受到了些许的影响,转船开往洞庭湖继续等待,然而时间慢慢过去,依旧不见心爱人的影子,湘夫人的内心发生了强烈的变化,周围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水流变的湍急了,桨划过水面似乎都变的那么吃力。文章中,作者描写了大量的自然人文景物,让读者对场景有一个形象的认识,在想象中勾勒出一幅完整的风景图,依据景象的变化更好的揣摩主人公内心的变化,用对自然人文外在景象的描写凸显人物的内心世界,形象生动。

(二)《湘君》中社会环境的受动性美学

马克思曾说:“自然界的人的本质只有对社会的人来说才是存在的。”[3]可见社会性对人本质的影响是具有重要作用的。

《九歌》中湘君、湘夫人、云中君、东皇太一等形象都赋予了神的光环,可见在当时的楚国,人们是对神有一种崇敬之情的,他们有宗教祭祀崇拜的习俗,他们将自然万物以拟人化,将人以神化,可见当时当地的文化是对自然万物具有崇拜之情的,这种楚地民间文化反映了原始初民对大自然变化不能给以科学的解释于是将它们赋予神力来祭拜,他们将大自然的种种变化赋予神的力量,他们折服于大自然的魅力,他们热爱自己的生活、热爱自己的环境,他们与自然万物是和谐的,有爱的,由《湘君》篇读者可以分析出当时的楚地人民是崇敬自然、崇敬领袖、崇敬忠贞的爱情。

由《湘君》篇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的社会环境,在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和谐的基调,是一种融洽的感情,在这样的社会环境的推动下才得以让作者创作出这样带有神话色彩描写真实感情的文章,考赫说:“要想认识什么是美,我们必须认识诸规律,按照这些规律用那普遍的自然欲在人的本性的特殊形式里创造性的行动。”[4]4大自然的规律和人的本性是一种美的体现,那么,完美地将人的本性赋予大自然的规律中就必将是一种更高的美的体现,我们在《湘君》篇中能感受到大自然的魅力同时也能感受到当时社会的规律与文化,两者的结合凸显了文学的美学特质。

(三)《湘君》中主人公心里的受动性美学

《湘君》中有大量描写主人公内心的诗句,通过对主人公内心世界的描绘可以使文章更加富有人情味和真实性,能够直接深入人物心灵,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表现人物丰富而复杂的思想感情。

由《湘君》具体可见:“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州”湘夫人将自己做了精心的打扮,坐自己最好看的船去约会,可见其心理对与湘君相见的重视与期待,由此衬出湘夫人对湘君的爱意,将湘夫人那种激动、期盼的心里描写的具体并蕴含深意。“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等了许久未来,湘夫人内心发生了小波澜,她吹起了湘君最爱的萧,渐渐的失落融入箫音中,带有思念带有盼望带有忧伤。“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久等不至,湘夫人辗转多个地方去遥望、等待,终不见湘君的身影,其内心的波澜变大了,她迟疑了,是否湘君是应为不爱自己了而未来。“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长久的等待等不到湘君的踪影,长久的思念一朝全无,“他是否不再爱我,是否忘记于我”,内心的痛苦、伤心、怀疑达到极致,在无法忍受的时候,湘夫人将与湘君定情的信物扔于江中。“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可是,在一番冲动后,湘夫人冷静了下来,她还是深爱着湘君的,她又会给湘君找种种借口来原谅他的失约,她是爱他的,不能离开的,所以她后悔于自己的行为,久久在那里徘徊,希望弥补自己的过错。

《湘君》一篇,作者将湘夫人前来与湘君约会、等待与湘君约会、久等不来的盘桓、再等不来的愤怒、愤怒后的失落与后悔的心理变化,用语言描写、心理描写的极尽详细之貌,使湘夫人的形象“有血有肉”的浮现在读者眼前,读者的情绪也同湘夫人一起变化,为她开心、为她不值、为她难过,文章通过对主人公心理的描写将读者与主人公融合,用心去读去体会,这正是《湘君》的文学美学价值,正因为有详细的描写所以给读者切实的感受,真实的感性就带有了强烈的美学审美意义。然而,用主人公的心理描写达到美学的传达,也正是内在受动性的体现。

(四)《湘君》中作者心理的受动性美学

《九歌》的作者是屈原,是屈原据民间祭神乐歌改作或加工而成的用于祭祀的文章,由作者生活的年代,可以看出当时祭祀文化的显盛,就可以理解文章将万物以神话,作者将文章写的如此之美,如此之详尽,可见作者对湘君与湘夫人的尊重崇敬之情,对湘夫人久等湘君不得的心理描写足见作者对忠贞爱情的歌颂,由此引申出自己对祖国忠贞不移的爱,自我对国家的忠心,同时也体现出作者对大自然的崇敬,对万物规律的遵循,正因为作者有这样的感情与信仰才对这样的精神作了有感情的描写与讴歌,一方面抒发自我的价值观;另一方面又给读者以指导。

从作者的生平事迹和其所坚持的价值观、人生观,读者可以更深刻的领悟文章的真谛,同时,通过仔细地阅读文章,读者也可以以文解人,进一步地了解作者的思想、生活。

可见,作者心理的受动性融于文章可以产生双向性的美学特质。

三、文学中受动性的美学解读

莱辛在《拉奥孔》中说:“在文学里魅惑力是魅惑力,它是流动的美,它来来去去,我们盼望能再度看到它。又因为我们一般地能够较为容易地生动地回忆‘动作’超过单纯的形式或色彩,所以魅惑力较之‘美’在同等的比例中对我们的作用更强烈些。”文学的魅力在于读者可以跟随作品的描写去思考去体会,跟随作品是感情跌宕起伏,在文章外仍可以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文学的美在于每一处描写的详细、精致,是一种“动作”、“力”的体现,给读者一种推动力。

文学作品由世界、作者、作品、读者四个要素组成,作者在作品中能够反映现实,抒发感情,读者可以在作品中体会、玩味。文学作品来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在每篇文学作品中都蕴含着作者的内心世界,反映着当时的社会背景,像诗人写诗一般,有抒情有描写社会,作品既然来源于生活,就必然受自然、社会、思想的影响,就必然具有受动性,作者用自我的能动性将受动性完整的呈现出来,依据不同的形式体现于实际中。[5]

受动性的美来源于读者的感受,读者的感受来源于作品中的内容,一个好的作品可以体现作者内心世界,可以反映社会现实,可以用生动、具体的笔调彰显书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像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作为自然存在物,特别是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人一方面赋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这些力量是作为秉赋和能力、作为情欲在他身上存在的;另一方面,作为自然的、有形体的、感性的、对象性的存在物,人和动植物一样,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一样,受动性来源于感情,依赖于感受,文学又来源于人的感情,表现出人的感受。

结语:《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融入了太多的概念与道理,其中受动性与能动性的提出为人类更好的认识世界、改造世界提供了有力的参考与指导,文学作品来源于世界、来源于人,受动性与能动性的表现必然呈现在其中,通过受动性的概念,文章对《湘君》做了简略的分析,对其中的思想内涵、社会现实做了简要概述。

[1]杜家贵.历史主体的能动性与受动性[J].北京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01,(3):36-43.

[2]陆贵山,周忠厚.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第五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3]李琼.论人的受动性[J].广西社会科学,2002,(2):87-89.

[4]宗白华.西方美学名著选译[M].合肥:安徽出版集团,2006.

[5]白雪.例谈文学反映的受动性与能动性[J].文学评论,2012,(6):29.

(责任编辑史素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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