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政治思想中的二元论及其对当代国际关系建构主义思想体系的启示
2014-08-15邹卓明黄龙霄
邹卓明,黄龙霄
(湘潭大学历史系,湖南湘潭 411105)
柏拉图是在西方政治学界和哲学界公认的古代大贤,是西方客观唯心主义哲学与政治学的始祖,其思想开创了西方传统政治思想的形而上学,由此极大地影响了西方哲学与政治学的发展方向。而理念论则是柏拉图政治思想中的核心思想。
虽然现代政治学界普遍兴盛唯物主义思想,而二元论实际是唯心的哲学思想。然而,正如马克思所言:“唯物主义并非终极真理。”因此,本着严谨的学术态度,应该对二元论有深入的研究,并辩证性地从中汲取养分,充实自己的政治理论,以期对政治学有更加深入的认识和创见。
一、有关二元论的基本认识
(一)二元论的基本概念
二元论是哲学思想的一个代表,是本体论的一支。二元论认为意识和物质的两个实体构成了世界的本源(虽然对于两种元素的表述不同学说不尽相同,但是一致认定两个实体是相互相独立且缺一不可的),二元论坚持意识是离开物质而独立存在的。①据维基百科词条:二元论。17世纪法国哲学家R.笛卡尔是典型的二元论者。他认为:精神和物质是两种绝对不同的实体,精神的本质在于思想,物质的本质在于广袤;物质不能思想,精神没有广袤;二者彼此完全独立,不能由一个决定或派生另一个。事实上两者都存在着差别。然而,笛卡尔过分地将二者割裂而未将其看作可以有机结合相互影响的两个独立个体,所以最终不得不引入上帝的概念,倒向了客观唯心主义的一元论,偏离了科学性。
(二)二元论的辨析
本体论的核心是思维和存在,而二元论认为这二者相互独立而非有机一体的。二元论认为存在是不可知的,人们所能感受到的是思维,思维和存在是相互独立的二元。举个例子,物质世界有一个苹果是客观存在的,我们称其为“存在”。而我们通过不同途径感受到它(看见,摸到,闻到香味,被告知等等)我们所感受到的苹果则是我们的思维。二元论认为我们不能直接感受到物质世界的苹果,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是我们思维中“苹果”这个概念。所以思维无法认识存在,存在是不可知的,因此二元论又叫不可知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元论把存在和思维互为独立的概念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因为在某一个时间点上,存在是不变的,然而思维却会因为由不同的方式来理解物质,当理解的方式不同,我们可能产生大相径庭的思维。接着刚才的例子:假设有一个苹果被冻得很硬并涂上了柠檬味的香水,并且假设在同一个时间点上4个平行空间有4个人用不同的方式感知那一个相同的苹果:某一个人看见了他,他的思维中就产生了一个苹果的图像,他感受到了苹果;而另外一个人摸到了它,他思维中产生了一块冰冷而坚硬的感觉,他可能认为那是一块石头;第3个人闻到了他,他的思维中产生了一阵柠檬的香气,他理所当然地以为那是一个柠檬;而第4个人并不曾接触到苹果,只是有一个人告诉他,那儿有一个橘子,他如果相信了那个人,他的思维中就是一个橘子的概念。
然而,必须说明的是,唯物主义认为这是不正确的。在唯物主义者看来,世界有一个共同的本源,即物质。任何意识的存在,都需要物质世界的支持,思维是物质活动的反映,意识无法脱离物质而存在。苹果之所以被人看到,因为苹果反射的太阳光刺激了人眼中视网膜上的感光神经,神经将刺激反馈给大脑;苹果能被人摸到,是因为苹果与人手间的相互作用力刺激了人皮肤上的神经元,神经将刺激反馈给大脑;苹果之所以能被人闻到,是因为含有香味的分子依附在人鼻腔中的嗅觉神经上,神经将刺激反馈给大脑。
(三)二元论对西方政治思想史的影响
二元论影响了西方思想的发展方向,甚至构成了整个西方思想的基础。西方思想与东方思想的最深层次区别就是西方思想深受古希腊哲学的影响,而古希腊哲学中最有代表性的思想事实上就是二元论的一个体现。西方人普遍相信,在具体的物质世界之上,存在一个抽象的、理念的、意义的、精神的世界。
西方政治思想其实就是以二元论为基础发展而来的。早期是柏拉图的理念世界语感官世界的二元对立。基督教兴起后,圣奥古斯丁将柏拉图思想与基督教教义结合,将两个世界的概念升级为“上帝之城”与“尘世世界”二元对立[1]。而人对于世界的认知能力有限,因此世界的本体即“物自体”是人类无法真正认识的,人只能认识“物自体”给我们的感觉——现象[2]。可以说,在西方文化观念中,普遍存在有两个世界,一个物质的世界,一个精神的世界;一个在不断改变,容易受到各方面的影响,是主观的、唯心的,一个代表真理,是客观存在,不受主观意志的转移的。
二、柏拉图的政治思想
(一)柏拉图的政治思想的简要概述
柏拉图的思想核心是理念论,他认为:独立于现象界的之外有一个理念组成的世界。“理念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原型、范式和本源,是唯一真实的存在,是永恒不变的。而我们在现实中感官所接触的具体事务是不真实的,是变动布局的,不属于存在的范畴。”[3]他认为第一性是宇宙间的原则和道理,即“理式”,这是永恒的、普遍的。而第二性则是我们感官所能接触的世界,即对“理式”世界的摹本或幻影,它是无永恒性和普遍性的,是不真实的。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还用了一个注明的洞穴比喻来解释其理念论,有一群囚犯在一个洞穴中,他们手脚都被捆绑,身体也无法转身,只能背对着洞口。他们面前有一堵白墙,他们身后燃烧着一堆火。在那面白墙上他们看到了自己以及身后到火堆之间事物的影子,由于他们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这群囚犯会以为影子就是真实的东西。最后,一个人挣脱了枷锁,并且摸索出了洞口。他第一次看到了真实的事物。他返回洞穴并试图向其他人解释,那些影子其实只是虚幻的事物,并向他们指明光明的道路。这种投影是片面的、扭曲的、不真实的,然而人们却只能感受到这样的感官世界,只有哲学家才挣脱枷锁,看到真正的“洞外世界”。
(二)二元论在柏拉图思想中的反映
柏拉图的的理念论的核心概念就是世界二重化,将世界划分为“理念世界”与“事物世界”,或者“可知世界”和“可感世界”。
柏拉图认为感官所能触及的一切事物都处于生灭盈亏不断变化之中。若说这种事物不存在,那么与我们能够感受到它的事实相悖;若说其存在,那么他又缺乏一个永恒的不变的状态,在不断地毁灭和重生。因此这种感官事物即不是不存在也不是存在,既不是无也不是有,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是既有又无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东西,亦即我们所说的“现象”或“相”。因此,在感官世界之外一定存在有另外一个绝对的、稳定的和永恒的世界作为它们的根据,而现象则是这样一个永恒世界的投影,否则一切都将失去存在,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那么如何沟通理念世界和可感世界呢?柏拉图首先尝试了分有说。分有说认为事物是由于分有自己的同名理念产生的。“假如在美本身之外还有其他没的东西,那么这些美的东西之所以是美的,就只能是因为它们分有了美本身。”然而,柏拉图遇到了困难:理念被分有后便会无限下降到可感世界,与可感事物相混同——这无疑是对理念完美性的亵渎。
三、柏拉图思想中的二元论对于当代国际关系建构主义政治思想体系的启示
当代,国际关系学界一种新的理论崛起,由于其能很好地弥补主流学派解释能力的空缺,建构主义学派逐渐成为国际关系理论重要的一极。建构主义的3个核心命题是:“1.国际体系的结构包括物质结构和社会结构。物质结构是行为体的实力分配及其相对位置;社会结构则是指行为体占支配地位的信仰、规范、观念、和知识等文化因素。国际体系的物质结构只有在观念结构的框架内才能具有意义。2.认同是利益的基础,认同构成利益和行为。决定和改变国家行为、国家认同和国家利益不是体系的物质结构,而是在国际政治互动中不断产生的社会结构。3.国际政治行为体和结构之间存在着互为构成关系。社会结构不仅确定当个行为体的含义及认同,而且确定这些但各行为体所从事的经济。政治及文化活动模式。同时社会结构又是行为体实践的结果。”[4]
可以看出建构主义强调观念的分配,认为“人类关系的结构主要是由共有观念而不是由物质力量决定的”[5]。而柏拉图的理念论中,将感官世界作为理念世界的投影,肯定了二者之间的联系。更强调了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是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这是具有超越时代的启发性的。它告诉我们,这种决定了行为体间关系和行为体自身地位的观念并不一定是物质力量对比的客观反映,而是一种“不完美的,往往是扭曲的,充满谬误的投影”[5]。这既可以作为对一些看起来并不符合客观的国家力量对比而形成的的非正常的国际关系的解释,又可以以此为基础研究如何引导观念而影响行为体间关系或行为体的地位。举例说明前者:朝鲜的军事装备非常落后和陈旧,虽然有核武器但是缺乏远程投送能力。朝鲜国内经济状况非常落后,工业发展也极度不平衡,能源匮乏。若单从客观国力来对比,朝鲜是不具备有能够强迫东亚各大国在朝核问题和粮食、能源援助问题上做出妥协的能力的,然而事实上朝鲜却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这一点。从理念上分析,就可以看出,一方面朝鲜国内凝聚力异常高涨,民众高涨的观念保障了朝鲜国内的稳定,使其能够无后顾之忧地放开手脚对外强硬。而和平观念在各国深入人心,美国对于韩、日盟友安全的顾忌,中俄对于国家周边稳定形势的需求,也限制了各国武力惩治朝鲜的决心。
后者若要举例子便可从美元的债务危机着手,现在美债危机的现状是,美债的信用虽然在持续降低,但是总体稳定,各国对于美债的需求依然较高,美债的地位依然无法动摇。但如果中国不顾及后果要严重打击美债的信用时,就可以通过大量抛售美债的方式来执行。当中国抛售美债时,实际上就是传达一种理念,即中国对美债失去了信心。紧接着会引发挤兑风波,各美债持有者不论是否认同这个理念,美债贬值将成为既定事实,美债的信用会受到严重打击——这就是用本无依据的理念影响了事物本身。
[1]奥古斯丁.上帝之城:驳异教徒[M].吴飞,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7.
[2]康德.纯粹理性批判[M].李秋零,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3]唐士其.西方政治思想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4]梁媚.浅析建构主义国际关系理论[J].创新,2010(3).
[5]亚历山大·温特.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M].秦亚青,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