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中华全国美术会活动情况透视
2014-08-15韩靖
韩 靖
(肇庆学院美术学院,广东肇庆 526061)
中华全国美术会①“中华全国美术会”名称沿用中华民国教育部编《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鉴》第六编《学术文化》第四章《学术文化团体》。是国民政府抗战时期在大后方重庆设置的最大的官方美术团体。
抗战时期的中华全国美术会乃由三会合并而成。它最早的历史应该追溯到1933年11月成立于南京的中国美术会。张道藩为首届中国美术会的总干事,后任理事长。当时理事会成员有于右任、王祺、张道藩、高希舜、李毅士、章毅然、汤文聪、陈之佛、梁鼎铭等9人。下设学术、宣传、交际、总务等股。中国美术会的宗旨是“以联络美术界感情,团结美术界力量,为谋求学术上之磋砺,及美术事业之进展”。至1937年春,在中国美术会的主持下,举办了5届美展,并出版《中国美术会季刊》。
1937年春,当第二次全国美展举行之际,全国各地美术家300余人集中南京,共同发起成立了中华全国美术会。会员包括书画家、雕刻家、建筑家、美术教育家、美术史学者、美术批评家等。全会成立不久,因为抗战爆发,原有会员星散,工作会一度停顿。
1938年3月27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在汉口成立,6月6日,全国美术界抗敌协会也在武汉成立。10月武汉失守后,该会移至重庆。
1939之后,由于来重庆的美术团体和美术家逐步增多,恰逢此时原中华全国美术会重新恢复活动,又因全国美术界抗敌协会成员多为原中华全国美术会成员和原中国美术会成员,为了联合美术界力量,后经过各会理监事商量,结果将原中国美术会、原中华全国美术会,全国美术界抗敌协会三会合并,统称中华全国美术会。
1940年5月19日,中华全国美术会在重庆生生花园举行第一届年会。到会的有腾固、马衡、唐又精、汪日章、林风眠等80余人。理事长为张道藩。选举徐悲鸿、陈之佛、傅抱石、汪日章、吕斯百、黄君壁、秦宣夫,李瑞年、谢稚柳、黄显之、张书旂、吴作人、潘天寿等31人为理事;林风眠等9人为常务理事;吴稚晖、陈树人、华林、宗白华、蒋复璁、顾树森、蒋碧微等15人为监事。
大会通过的提案有:“一、致敬电;二、决定9月9日为美术节;三、请教育部明年四月举办第三届全国美术展览会;四、请教育部拨款十万元奖励抗战期间美术作品;五、请教育部增加中小学美术课时间;六、请教育部从速设最高艺术研究机关等。”[1]147
中华全国美术会的宗旨为“联络全国美术家感情,集合全国美术界力量,研究美术教育,推动美术运动”。从该会的会员组成可以看出,当时不同流派、不同画种和不同区域的美术家和美术教育家都被纳进该会,集合了当时最为优秀的美术工作者。
作为战时官方最大的美术社团,中华全国美术会在重庆乃至在战时中国美坛都扮演着重要角色,影响着大后方美术的发展。首先,它为抗战的美术宣传做了不少贡献。如发动美术家创作鼓动军民同仇敌忾之抗日宣传画;数次举办抗日宣传画展览,如1941年3月8日举办“妇女美术作品劳军展览会”,1942年2月举办“春季美术作品展览会”;同年还选出百余幅作品送到美国展览,为宣传中国的抗战事业、争取国际援助起到了积极作用;1944年5月12日举办“纪念美术节全国美术展览会”,同年举办的劳军美展以售得画款捐献前方将士;经常举办每年春秋两次展览会,同时还协助会员举办个人展览,开办算术研究班,受教育部委托办理有关美术著作的奖励事宜;发行会刊(发行10余期后停刊)。卓有成效的业绩还有发动各地美术家在地方上建立分会,至抗战胜利时,中华全国美术会拥有重庆分会、上海市分会、北平市分会、武汉分会、山东分会等。并与各公私美术学校联系,以谋艺术教育之发展与艺术运动之推进。
然而,和当时其他的文化艺术社团相比,中华全国美术会在以自身力量影响社会、支援抗战方面,似乎做得并不尽人意,比如和文协相比,社会影响就显得薄弱得多。当时有人对于美坛的动向提出批评说:“抗战三年来,艺术宣传工作表现最有成绩的是文学、戏剧和音乐,绘画界最没有出息。”①印尼《艺坛漫步》,见《战时后方画刊》,转引自文献[2]。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当时的中华全国美术会集结的美术力量主要是指绘画,其成员几乎全是画家。而其他的美术类型如木刻、漫画都有其独立的美术协会。并且,从对于抗战美术的贡献来看,木刻界和漫画界的成绩是非常突出的。相比而言,绘画界的确是显得“最没有出息”。
1944年5月12日,由中华全国美术会举办的“纪念美术节全国美术展览会”在重庆中央图书馆举行,展览会现场,中西图画金石书法挂满了整个大厅。当时共产党在重庆的党报《新华日报》发表的短讯中对这次展览评述说,“在油画与水彩画中,尚有几篇描写抗战及反映真实战时生活的画,如吕斯百的缝衣人,秦宣夫的公务员家庭”;“宗其香的纤夫,张茜英的灌县都江堰三幅,把劳动人民的生活表现得也很逼真”;但绝大多数异然,“走到图画展览室,几乎全是古刹丛林,深山幽壑及花鸟之类,简直与目前的战争和社会生活相隔十万八千里,它所给参观者的印象是‘超凡脱俗’的生活,这一点,在目前抗战七年,正是处于艰苦的局面之下的我们,不能说不深以为异”[1]243。很显然,这是站在抗战美术的立场上对于此次展览提出的批评。时至今日,这种批评的声音还在。如阮荣春、胡光华在《中华民国美术史(1911——1949)》一书中批评中华全国美术会,说:“这个号称全国美术运动的唯一领导团体对抗战宣传抱如此自相矛盾、凑合的态度,恰也正好说明重庆美坛存在抗日宣传流于形式的倾向”,并对“‘国粹画家’仍沉醉风花雪月,三日一山,五日一水与外界隔绝的‘纯’艺术”提出了批评,并点名指出“活跃重庆美坛的中国画名家陈树人,张大千,谢稚柳,黄君壁等人,并未作过有关反映时代精神的创作,即连抑射现实的历史题材也没有,不禁使人为之愕然。……他们几乎都是中国美术会会员……”[2]285
的确,从为抗战服务的角度来看,中华全国美术会所做的工作,取得的成绩可能还不能够令人满意。但是,从中华全国美术会的宗旨“联络全国美术家感情,集合全国美术界力量,研究美术教育,推动美术运动”,以及它的会议提案来看,为抗战服务,进行艺术的抗战并非其关注的重心所在,它的立足点主要还是在于建设、发展常规的美术教育和美术研究。而正是作为官方美术机构表现出的这种包容性的艺术姿态,使得当时很多画家可以从容地进行艺术的探索,没有使中国绘画的现代化进程因为要服从于抗战的时代任务而完全中断。
抗日胜利之后,中华全国美术会为发展国际文化宣传,对于征集作品赴英展览,以及协助教育外交各部,征集艺术品送交国际教育科学文化组织及印度展览等,都给予了协助。中华全国美术会于1946年6月迁回南京。1947年曾举办美术展览会、演讲会,并发动各省、市成立中华全国美术会分会。截至1947年其会员总数计有348人。1949年不宣而散。
[1]文天行.国统区抗战文艺运动大事记[M].成都: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5.
[2]阮荣春,胡光华.中华民国美术史(1911—1949)[M].成都:四川美术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