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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教学与大学生爱情教育

2014-08-15

重庆与世界(教师发展版) 2014年9期
关键词:关雎诗经爱情

王 颖

(安徽建筑大学法律与政治学院,合肥 230601)

《诗经》中有大量关于爱情婚姻题材的作品,特别是《国风》中,有关这一题材的诗歌约占了三分之一。《诗经》将爱情婚姻生活中的各种主题,几乎都涉及到了,有写单相思、写求爱、写约会、写人言可畏、写父母反对、写礼法约束、写别离、写离别后的重逢、写婚后的苦恼、写对负心人的谴责,等等,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古代爱情生活中的全景性画面。孔子赞美《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又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诗无邪!”(《论语·为政》),这些都道出了《诗经》情感倾向中庸、含蓄、健康的特点。《诗经》中蕴涵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所描写的男女之间的感情纯洁真挚,情感表达委婉含蓄,是对大学生进行情感教育的合适文本。

《关雎》是中国爱情诗的开山之作,是“《风》之始也”,也是《诗经》第一篇。古人把它冠于三百篇之首,说明对它评价很高。《关雎》被当作表现夫妇之德的典范:首先,它所写的爱情,一开始就有明确的婚姻目的,最终又归结于婚姻的美满,不是青年男女之间短暂的邂逅、一时的激情。这种明确指向婚姻、表示负责任的爱情,更为社会所赞同。其次,它所写的男女双方,乃是“君子”和“淑女”,表明这是一种与美德相联系的结合。“君子”是兼有地位和德行双重意义的,“君子”的相思对象是位“窈窕淑女”。何谓窈窕?汉代杨雄《方言》曰:“秦晋之间,美心为窈,美状为窕。”[1]可见,这里“窈窕”不仅指体态苗条,还同时指内心美好,兼具体貌之美和德行之善,这才是男子眼中完美的女性形象。这里“君子”与“淑女”的结合,代表了一种婚姻理想。再次,诗虽是写男方对女方的追求,但丝毫没有涉及双方的直接接触。“君子”的相思,只是独自在那里“辗转反侧”,完全不曾想到攀墙折柳之类的事情,爱得很守规矩。这样恋爱,既有真实的颇为深厚的感情,又表露得平和而有分寸。孔子从中看到了一种中和之美,借以提倡他所尊奉的自我克制,重视道德修养的人生态度,《论语》中作出具体评价的《诗经》作品,只有《关雎》一篇,谓之“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在他看来,《关雎》是表现“中庸”之德的典范。这里牵涉到中国古代的一种伦理思想:在古人看来,夫妇为人伦之始,天下一切道德的完善,都必须以夫妇之德为基础。《毛诗序》的作者认为,《关雎》在这方面具有典范意义,所以才被列为“《风》之始”。

《诗经》中还有对女性眼中完美男性的展示,如《郑风·叔于田》中女子夸赞心上人“洵美且仁”、“洵美且好”、“洵美且武”,不仅相貌俊朗、体魄强健,还宅心仁厚。也就是说,在《诗经》产生的时期,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民间男女的择偶标准是注重内外兼修的,而且关注的是男女自身的外貌风姿和品质修养,很少要求家世等外在条件。只有在帝王公侯的家庭里,择偶才讲究出身,如《卫风·硕人》中赞美卫庄公之妻庄姜,首先肯定的便是其出身如何高贵:“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刑侯之姨。”其美貌倒列为其次了。

《诗经》中描写的古代审美标准,对当代大学生颇具教育意义。当今社会择偶趋向功利、现实的倾向对大学生已产生了不良影响,大学生中普遍存在追求恋爱对象的家庭条件、社会背景,歧视农村出生、家境贫寒的学子,有的甚至把恋爱婚姻视为改变人生命运的契机。单纯注重恋爱对象的外貌、学历,对个人的品德、才学不屑一顾的现象也不少见。社会进步了,物质条件提高了,当代青年的精神情趣却远较古人不如,这种现象让人痛心和惋惜。在《诗经》教学中,有意识地引导大学生培养健全的审美观和恋爱观,对于大学生的健康成长,开创幸福人生有着重要意义。

《诗经》中描写的爱情表达方式非常质朴浪漫。《关雎》中男子向“淑女”表达爱意的方式是“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希望获得琴瑟和谐的美满爱情。《邶风·静女》中“静女”赠给恋人“彤管”和“荑”草,作为定情信物,“说怿女美”,语带双关,极富感情色彩,“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不是因为荑漂亮,而是因为它是美人的赠物,普通的物事也变得光泽熠熠、“洵美且异”。《诗经注析》说:“此诗以人人所能之言,道人人难表之情,自然生动,一片天籁。”“后世唯民歌俗谣,遣词道情,尚能得其仿佛,求诸文人集中,传神之作,不可多得。”[2]《卫风·木瓜》中女子用自家种的瓜、桃、李投掷意中人,男子则解下身上的玉佩来回赠,表示接受姑娘的情意。《国风》中的爱情诗描写的主要是普通劳动人民的感情生活,男女之间用来传递情意的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感情的真挚、淳朴,丝毫也不亚于现在。

《诗经》中的这类描写是引导大学生健康交往的良好素材。当代大学生在恋爱过程中,在情感表达方面存在一些问题。一是恋爱不文明,不顾他人感受,在校园或其他公共场所拥抱、亲热等,破坏校园学习氛围,影响学生集体形象,有的甚至过早发生性行为,为身心健康发展埋下隐患;二是表达方式不恰当,处于青春期的大学生,感情容易冲动,为了打动恋爱对象,接受自己的感情,有时会采取一些极端的行为。三是追求物质享受,轻视精神交流,以物质来衡量感情。在《诗经》教学中,教师可配合具体生动的实例讲解,引导学生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在恋爱中追求高雅的情趣和心灵的共鸣,帮助学生提升爱情境界,为青春时代留下美好的爱情体验。

忠于爱情,相待以诚,也是《诗经》反复表现的内容。如《邶风·柏舟》曰:“我心匪鉴,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以转也。我心匪席,不可以卷也。”《鄘风·柏舟》曰:“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前一首诗多用意象,在意象中寄情,后一首诗则是直陈其事,不加掩饰,直抒胸臆,冲口而出,一泻无余。梁启超在《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一文中,把情感的表达分为奔迸的表情法和回荡的表情法两种。《邶风·柏舟》所用的是回荡的表情法,“是一种极深厚的情感蟠结在胸中,像春蚕抽丝一般,把它抽出来”[3]。《鄘风·柏舟》所用的是奔迸的表情法,“是情感突变,一烧烧到白热度”[3],用极简单的语句,把极真的感情尽量表出。另如《郑风·出其东门》《卫风·伯兮》等都是表现忠贞专一爱情的诗篇。《出其东门》云:“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即使东门之外美女如云,我所爱的,只是“缟衣綦巾”的那一位。《卫风·伯兮》是一位女子思念远征丈夫的诗:“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三章集中写一个“思”字,一层进一层,情意至深,对后世闺怨思远之作有很大影响,“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则是“女为悦己者容”的最初演绎。在《诗经》教学中,教师可以引导大学生吸取传统文化的精华,改变游戏爱情的态度,树立正确的婚恋观念,慎之于始,持之以恒。这对于建立稳定的爱情婚姻关系,维护家庭和社会的和谐都将有所助益。

爱情婚姻中的各种困扰,如两情未通的苦闷、相爱过程中的波折、失恋的痛苦、爱情受到摧残的不幸等,在《诗经》中都有反映。例如写单相思,既有女性对男性的单恋,如《桧风·羔裘》中的女子,意识到自己和意中人社会地位悬殊,姻缘难谐,于是借歌词抒发内心的痛苦和烦恼。《陈风·泽陂》也以女子的口吻诉说内心的相思之苦,尽管伤心落泪,辗转反侧,心中的追求依然可望不可及,就像有池泽相隔一般。《诗经》中还描写了男性对女性的思慕,如《陈风·月出》写月下美女勾起男子的无限相思,《秦风·蒹葭》则通过对深秋时节凄清环境的渲染,刻画出对“伊人”单恋的惆怅。朱熹《诗集传》曰:“言秋水方盛之时,所谓彼人者,乃在水之一方,上下求之而不可得。然不知其何所指也。”[4]琼瑶为电视剧《在水一方》作主题歌,就从男女之思的角度演绎此诗的诗意,《蒹葭》本为三章,她演作两节,不失原诗神韵。单恋的恼人,古今都是一样的,读者从这类诗歌中体会到的,不仅是古人相思无果的怅惘,还有对美的追求和向往,以及直面内心的坦荡。单恋是大部分人在情感生活中都会经历到的,我们刻骨铭心的爱情记忆往往是与单恋有关的,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可宝贵的,是人类普遍的心理。古人对待情感的真诚坦率,不求回报的豁达洒脱,都是值得大学生去体味学习的。

在《诗经》的时代,女子在追求爱情与婚姻的过程中,因受到来自礼教的、社会的、男性的压制与阻挠,要承受更大的压力。随着礼教桎梏的形成与加强,女性的爱情首先遭受到束缚与摧残,这给她们带来许多的痛苦与矛盾,《郑风·将仲子》中女子反复叮咛恋人:“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诗里这位姑娘,恋爱中承担着很大的心理压力,既害怕父母、诸兄的管制,也怕遭到众人的非议,所以内心极其矛盾。妇女在经济上不能独立,是其遭遇到不幸的主要根源。她们以辛勤的劳动改善了生活,却反而使喜新厌旧的男人在新的经济情况下有条件另结新欢,《卫风·氓》和《邶风·谷风》便是这方面的代表作品,表现出封建压迫下女性可贵的独立意识。《卫风·氓》写女子无辜被弃后,得出这样的教训:“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通过“女”与“士”的鲜明对比,谴责男子违背誓言,三心二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事不思,亦已焉哉!”残酷的现实终于使她看清了“氓”的本来面目,她决心做出相应的选择,不再逆来顺受,不再将全部的生活希望都寄托在男子身上,显示了刚强果断的性格。《邶风·谷风》诉说了一个被遗弃的妇女的痛苦、愤慨及其对原先丈夫的谴责。章培恒、骆玉明主编的《中国文学史》中认为:“它的谴责并不着眼于道德,而完全是从被弃者的感情出发的。诗中妇女最为痛心的是‘不远伊迩,薄送我畿’,那是说她被弃离家时,其丈夫只送她到大门口的门限之内,是一种对他很不尊重的行为。她为此而‘行道迟迟,中心有违’,而且将这件事提到很重要的地位,显然是由于她因此而深感屈辱。这种自尊心实是一种可以导致个人意识的因素。”[5]总之,这类弃妇诗反映出女性被弃后的勇敢、坚强、清醒,表现出女性个体人格的觉醒。《郑风·褰裳》中的女子对男子喊出:“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这样的女子,感情多么真率,人格何等自尊,性格多么痛快!郑振铎先生说:“‘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似是郑风中所特有的一种风调。这种心理,没有一个诗人敢于将它写出来!”[5]这样的女子,即使失恋了也不会郁闷成疾,或去自杀。她的爱情理想是大胆而健康的,且有那个时代妇女身上不具备的爱情主动性。这种情感体验和人生态度,值得大学生去细细体悟,从而以健康的态度来对待爱情和婚姻。

《诗经》中的情歌,大部分体现了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表现出热爱生活,尊重女性,纯洁健康的情感态度,为大学生情感教育提供了良好的素材。在《诗经》教学中,教师可以凭借诗歌独特的人文特色,富含情感性、形象性的文本内容,潜移默化地对大学生进行思想情感的陶冶。在教育教学过程中,尊重和培养学生的社会性情感品质,发展他们的自我情感调控能力,促使他们对学习、生活和周围的一切产生积极的情感体验,形成独立健全的个性与人格特征。这不仅有利于学生个性的全面发展,也有利于建造和谐的社会氛围。

[1]郭璞注,扬雄记.方言[M].北京:中华书局,1985:32.

[2]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1991:115.

[3]梁启超.梁启超讲国学[M].北京:金城出版社,2008.

[4]朱熹集注.诗集传[M].北京:中华书局,1958:76.

[5]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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