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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勇士》汉译中的文化身份构建

2014-08-15杨琦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亭亭汉译勇士

杨琦

(天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甘肃天水741001)

《女勇士》汉译中的文化身份构建

杨琦

(天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甘肃天水741001)

汤亭亭在《女勇士》中的流散写作,使其在欧美社会备受追捧并被广泛阅读。然而在全球化语境下,这一承担着中美文化交流和传播重任的作品被引进到“故国”文化根源地——中国时,本应得到同等关注的汉译本却受到冷落。中国译者在翻译《女勇士》时所面临的困境以及译者的意识形态都是影响其翻译策略的主要因素,这也决定了汉译过程中构建出来的是强势的“异域”美国文化、弱势的中国文化主体和隐形的译者文化身份。

《女勇士》汉译;文化身份;翻译策略

著名华裔美国作家汤亭亭的处女作《女勇士》被认为是华裔美国文学最具里程碑意义的代表作之一。由于汤亭亭的流散背景,为了在西方主流社会发出异己之声,这部作品选用夹杂着汉语元素的英语讲述了第二代美国华裔的经历,改写并重构了大量中国传统及神话典故,不仅满足了西方社会对于东方文化的好奇,也饱含了华裔作家的“故国”情怀。虽然国内外仍然对这一作品中创造性地再现或改编中国传统文化各持己见,但《女勇士》已经成为美国少数族裔文学的经典,并被选入美国大学和高中教材,是美国或西方社会接触并了解中国文化的重要渠道之一。当文化全球化的浪潮将《女勇士》等一大批华裔美国文学作品推介到中国时,汉译者承担的任务远远不止语码的转换,也包括中西文化的交流和传播。尤其当他们要将似曾相识却又改头换面的“中国文化”翻译回中国时,汉译就呈现出大量的归化、省略或增补,这不仅违背了原作的初衷,也使得《女勇士》乃至大量华裔美国文学的汉译不尽如人意。因此,在全球化背景下探究影响《女勇士》汉译的因素,分析翻译过程中构建出的文化身份,对今后其他更多华裔美国文学的汉译策略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汉译面临困境

由于特殊的流散身份或背景,华裔美国作家为了在美国主流社会占有一席之地并发出异己之声,不但不能完全抛弃黄面孔背后的中国情怀,反而要创造性的翻译或引用“故国”文化。然而,由于受到来自父辈的支离破碎的二手中国文化和耳濡目染的美国文化的影响,这些被改写成英语的中国元素既不是故国文化的权威再现,也不是真正融入流散之地——美国文化的表现。许多第二代华裔美国作家期望通过广义上的文化翻译来构建独特的华裔美国文化,或是一个少数族裔的寄居国和故国相互交织又相对独立的第三空间。

对于从未有过流散经历的中国译者来说,他们很难站在华裔作家的立场上理解原作中被变形的中国元素,很难用中文准确再现原作作者要表达的意思。汤亭亭的《女勇士》在多数美国读者看来是一部很具中国特色的畅销小说,它所包含的大量神秘异域的东方情愫满足了西方社会对中华民族刻板印象的期待。然而对于中国读者来说,这却是一部反映美国加州异域生活的颇具美国风味的作品。其中的女主人公既不是传统的中国女孩也不是一个完全成熟且适应美国生活的形象,复杂的身份给原作增添了几分神秘感。进行翻译时,汉译者有责任决定原作中的人物在译本中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而汤亭亭对于中国文化的改写和再创造又使这个决定绝非易事。所以,当面对集双语和二元文化为一身的华裔美国文学作品时,中国译者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原作意欲表达的到底是中国文化还是美国文化;被改写的中国元素是该纠正还是该保留;是该消除差异还是再现差异;是使“他者”在中国再次消声还是还原本来面目等等,这些都需要中国译者深思并在汉译过程中做出抉择。

二、影响因素

在后殖民语境下,翻译体现的不是刻意的对等,而是暗含着为了某一目的对原语文本的一定程度的操控。[1]11安德烈·勒菲佛尔认为翻译不是在真空中进行的它是受控于诸多因素的改写行为,而意识形态、诗学和赞助人是影响改写过程及其结果的最为重要的三个因素。[2]14《女勇士》最早是由江晓明于1981年翻译完成第一章,完整的汉译本在16年之后才由漓江出版社正式发行。除了时间上的滞后,相对于原作在原语语境中的接受和热议程度,中国读者对于汉译本的反应则显得平淡许多。究其原因,除了上述的困境之外,汉译者还受到了本土意识形态,不对称权利关系,译者自身意识形态和文化背景等因素的影响。

勒菲佛尔认为,意识形态是由可以在特定时期和社会里被接受的各种观点和态度组成的概念网格,读者和译者通过它来理解文本。[3]从翻译文本的选择到翻译方法及策略的运用,意识形态都像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翻译的全过程并影响译者应对语言和文化的方式。王友贵将中国意识形态的演变从中国翻译文学史的角度划分为五个时期。[4]以《女勇士》的汉译为开端的华裔美国文学的译介应归为第五个时期(1979~1999)。这一时期意识形态是实现现代化,个人发财致富。在改革开放政策指引下,经济复苏、现代化进程和国家兴旺成为社会建设的主要推动力,中国与欧美国家在经济文化方面的交流日益加深和加速。正是在这种意识形态的操控下,之前在第四时期被严重迫害的文化产业重新觉醒,也使得西方文学翻译,尤其是华裔美国文学的汉译直到这一时期才形成趋势并渐渐达到高潮。

译者作为翻译过程中的主体和第一位读者,对原文的理解和阅读不但受到当前社会意识形态和主流社会环境的操控,也会受到自身意识形态,审美观和文化背景的影响。华裔美国文学作家的跨文化书写是一种精神之旅,使读者体验两代美国华裔如何行走于中西文化,并创造一个能最终找到“自我”的假想之地。由于当时的汉译者自身缺乏对中国文化历史和美国文化知识的了解,在面对华裔作家笔下如此熟悉但又陌生的“故国”,汉译者很容易将差异的体现与自我东方主义混淆,也就更倾向于归化等翻译策略,希望缩小美国华裔与“故国”的距离。

在尼南贾纳等后殖民理论家看来,翻译不仅是殖民者实现霸权地位的同谋者,也具有消解宗主国民族中心主义的力量。[5]换句话说,在翻译过程中,代表第一世界国家力量的“强势文化”可以对政治和文化处于附属或边缘地位的东方文化,即“弱势文化”实施文化霸权,同时后者又可通过在翻译中移植异域表达从内部消解前者,而这种不对称的文化权利关系会影响并反映在翻译策略的使用上。因此,如果将《女勇士》作为中国文化的分支引进中国,其汉译便成了同一文化不同语境里的语内翻译,原作与译文之间便无强势和弱势文化之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虽然强势和弱势之分是相对的,较其宗主国——美国主流文化来说,华裔美国文化同其他少数族裔文化一样,是相对的弱势文化。但比起中国本土文化,根植于第一世界,受到西方意识形态、政治经济体系的影响颇深的华裔美国文化又占据了相对强势的位置。因此,华裔美国作家在创作时,必然会受到东方主义或刻板印象的影响,用美国核心价值观俯视代表第三世界的相对弱势的中国文化。他们引用或翻译中国元素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宣扬中国文化,而是用来构建凌驾于中国文化之上的华裔美国文化身份。汉译者能否意识到这些问题,以及如何处理原语与译语文化的不对称关系,都将对华裔美国文学的汉译产生影响。

三、汉译中的文化身份构建

在文化全球化的背景下,承载中美文化交流使命的《女勇士》汉译本没有引起文学界乃至文化界的热议,同时读者们反映,中译本不如原本那么有力,而且有些娱人。汤亭亭将原因归为译者没有花心思去实验语言和形式,用的是现成的连续剧的方式,遇到困难的段落就省略。[6]228究其根源,汉译者在受到上文所述因素的影响下,运用归化、省略、误译和增译等翻译策略以迎合国内读者,使得原作中杂合的语言和隐藏其后的政治文化内涵失去了力量。与其说这是反对文化霸权,不如说是过度还原原作的中国情结,同时也是缺乏华裔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知识所致。相较于汤亭亭通过广义上的文化翻译,《女勇士》的汉译过程虽然也参与了文化身份的塑造与构建,但却与原作想要表达的效果相距甚远。

1.再现异域“美国”文化

汤亭亭在一次采访中提到,“虽然我写的人物有着让人感到陌生的中国记忆,但他们是美国人……我的创作是美国文学的一部分。”充斥着“中国”元素的《女勇士》虽然是汤亭亭寻找“家园”的一种途径,但更是她以独特的华裔身份跻身于美国主流文化的捷径。汉译者却因缺乏对原作的深入了解,在潜意识里将华裔美国文化归为中国文学的一部分,盲目归化原作中熟悉的“中国”情结。

例如,“Ho Chi Kuei”以及“…Kuei”等一些杂合了英文与汉语拼音的表达在原文中多次出现,汤亭亭在后文中解释为“…Ghost”,这是第一代美国华裔用于对第二代华裔过于迎合美国文化而忘记中国传统文化的斥责。汤亭亭选用杂合了英汉两种语言的“Kuei”而不是简单的“Ghost”,是在保存中国元素的同时破坏了纯正的英语语言,带给英语读者一种异域风味,显示华裔族群在美国主流社会的独特性,从而消解美国文化的霸主地位。但在汉译本中,“Kuei”全部被直接翻译成“鬼”,这不仅破坏了原文的异域风味,也使杂合语言背后隐藏的文化反抗及政治内涵荡然无存。同时,原文中许多简单的句子也都被汉译者归化成所谓对应的四字成语,如“Besides,the two peoplemustalready know.”被译成“况且两位长者明察秋毫,对此断已了如指掌。”[7]25“…they ate them for immortality.”被译成“他们狼吞虎咽起来,以求长生不老”。[7]26“But I am useless,onemore girl who couldn’t be sold.”被翻译成“可我却无足挂齿,一个卖不出去的多余的女孩子”[7]48等等。先不谈翻译的准确性,汉译者用四字成语来翻译原作中一些没有文化的内涵词,显然是要帮助美国华裔追寻的所谓“故土”记忆或与“中国”的联系。然而寻求文化认同的前提是故土有根可寻,对于身为美国大学教授的汤亭亭和多数从小接受美国文化的美国华裔来说,寻根绝非其本意,异化或体现原文的异域性才能使他们找到自己的根,而真正的根则存在于美国本土社会而非中国。

这种归化的翻译策略,表面使华裔作品更接近中国读者,却违背了原作构建独特的华裔美国主体的初衷,通过语言及文化的杂合来消解西方霸权主义的初衷在汉译过程中失去锋芒,译文所再现的异域文化已不是想要发出异己之声的华裔美国文化,而是同其他西方社会一样俯视华裔族群并将其边缘化的强势美国文化。

2.构建弱势中国文化主体

在贝尔曼看来,失败的翻译不光是归化原文,而是在可译性的借口下,系统地否定原文的异域文化,好的翻译应该尊重原文与译文在文化和语言上的差别,并能通过充分展示有差异的两种语言的对应来表达原文的核心意义。[8]对于华裔美国文学的汉译来说,能实现两种语言的完全对应是建立在对原作进行回译的基础上的。由于汤亭亭在地理和心理上与中国本土文化的隔膜,她不仅对一些汉语的表达进行重述,而且还有对整个故事的改写,她笔下的花木兰、岳飞、蔡琰等中国历史神话人物和典故都变了模样。因此,《女勇士》回译的前提首先不存在,其次建立在归化而非再现差异基础上的对应使得读者在品味汉译本时,无异于在欣赏中国本土作家的作品,而不是风靡全美及西方社会的畅销作品的译本。

原作被引入中国大陆时,中国正值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中国传统文学作品受到冲击,读者也更期待接受一些新鲜的、异域的甚至是奇异的事物。如果说翻译《女勇士》等一系列华裔美国作品的初衷是向中国读者介绍美国文学的一个分支,带领读者体验异域风情,那么其汉译作品与这一目的相距甚远。中美文化情结与两国语言的杂合是《女勇士》备受亲睐的主要原因,也是华裔女性实现在美国主流社会从消声到有声,从呆鹅到勇士蜕变的两把利剑,但是汉译者在归化一些异域表达的同时,省略了一些可能引起争议的元素。例如,原作中多次出现的“communist”被译者赋予不同意义,在“Itmust’ve been the Communists who taught them those habits.”中被译成“中国的什么”;[7]115在“A Communist had cut a wisp of black paper into a hero with sleeves like butterflies’wings and with tassels and flags…”中被译成“大陆的人”,[7]108而有些则直接被省略。这种处理方式不失为一种策略,避免触及敏感话题,读者大可自己揣测到底是“中国的什么把他们教坏了”。这表明翻译在当时的背景下仍然受意识形态等因素的影响,译者选择了省略或直言他意,这不仅使中国读者不知所云,也使得原作的独特之处不能被充分理解。

米勒认为,越是通顺可读的译文越糟糕。[9]125无论是归化还是省略,《女勇士》汉译本虽然达到了所谓的通顺,但译者再现的不是原作力构建的异域“华裔美国文化”,而是一个更为强势的美国文化,并且随之凸显的是一个在意识形态操控下的相对弱势的中国文化主体。

3.译者文化身份构建

韦努蒂认为,翻译以巨大的力量构建对异域文化的再现,同时也参与了本土身份的塑造过程。[10]370本土身份塑造的过程当然也包括译者的文化身份构建。艺术之所以为艺术在于其未表达出来的意味而不是其明示的部分。《女勇士》的魅力正是在于作者穿梭于中美文化及流散华裔背景中,将不同的文化元素杂合起来,以构建出独特的美国华裔人的形象。比起书面表达更为重要的是寻求美国华裔人在美国主流社会中的身份定位,或是极力避免被消声,亦或是为了凸显其美国作家的身份,这些都留给读者足够的空间去遐想。从这一角度说,汤亭亭的跨文化写作不仅实现了中国文化、美国文化以及华裔美国文化的跨界交流,更使其广义上文化译者的身份凸显。然而,在进行汉译时,译者为了所谓的通顺,通过引用一些中国的古语来附加自己的理解,如“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物犹如此,人何以堪”[7]23,“一年被蛇咬,三年怕井绳”[7]85,“痴心女子偏遇薄心郎”[7]114等。同时还在许多段落间增添夹注,试图帮助译文读者更好地理解原作。但事实上,不仅夹注符号(*)出现的地方与其所要解析的部分不一致,而且也没有准确把握原句的意思。如原文第四章,在描写脾气暴躁的母亲要将女儿嫁给她一看到就厌恶的新中国移民时,译者增添了“月老注定,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一夹注。“千里姻缘一线牵”出自中国俗语“千里姻缘一线牵,只羡鸳鸯不羡仙”,是用来描写命中注定,幸福且浪漫的爱情,明显与原文所描述的不被看好的婚姻这一语境相冲突,读者也会因此产生困惑。

译者被众多学者冠以原作最亲密的读者,由于许多因素的操控,文化背景及思维模式的不同,译者不可能透彻理解原文,但是将所读之处客观地呈现给译文读者,以完成原作在译入语之旅,是每个译者的崇高使命。在华裔美国文学汉译的初期,增译这一翻译策略虽然可以使译者的身份显形,但这是建立在牺牲原文的基础上的。译者将原作试图留给读者品读的未道之意加以评论,不仅存在一定的偏差,而且大量引用中国俗语进行评论的方法同样是将华裔美国文学纳入了中国文学的范畴。无论是在当时的情景还是在全球化语境下,由此所构建出来的译者文化身份更加隐形,汉译者也没能完成中美跨文化交流的使命。

四、小结

通过研究发现,由于政治、意识形态及个人因素的影响,《女勇士》的汉译者同大多数翻译华裔美国文学的译者一样,通过归化、省略及增译等翻译手段再现的是一个强势的美国文化而不是华裔美国文化,塑造了被美国文化和华裔美国文化俯视的相对弱势的中国本土文化形象,而自身译者的文化身份也未能充分体现。文化全球化语境对华裔美国文学的汉译将会提出更高的要求,中国的译者只有深入了解并尊重美国文化,中国文化以及华裔美国文化,才能出色地实现华裔美国文学作家的中国之旅,更好地完成跨文化交流使者这一重要使命。

[1]LEFEVERE,A..Translation/History/Culture.A Source Book[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2]HERMANS,T..TheManipulation of Literature:Studies in Lit⁃erary Translation[M].London and Sydney:Croom Helm Ltd,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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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单德兴.开疆与辟土——美国华裔文学与文化:作家访谈录与研究论文集[C].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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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许宝强,袁伟.语言与翻译的政治[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

〔责任编辑 马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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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1351(2014)02-0058-04

2014-02-27

杨琦(1984-),女,陕西宝鸡人,天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教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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