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权“不用”的境界

■李云飞

不久前，中部某市对所辖区县的领导班子进行了一次微调，其中一位身任政府常务副县长的80后得到升迁。有人认为这是他沾了年轻化的光，还有人认为他是有背景。我则认为，他是懂得有权“不”用。

如果站在全国的角度看，一个副县长算不了什么。在中央国家机关，扫地抹灰、端茶倒水的有的都是副县级。但在一个县，副县长却是赫赫有名，特别是政府常务副县长。

论排座次，常务副县长在县里排不了“老三”，但论起实权来，常务副县长却的的确确仅次于县委书记和县长。如果这个县的财政审批实行了常务副县长“一支笔”，即使县委书记和县长批准给的钱，都还要经过常务副县长的这道“关”。

通常，有权就有责；有权，就有力；有权，也有利；但更多的是有权就有利，特别是在中国。君不见，中国自发明文字起只看到将权利和权力构成了一个词，却没有将权责构成一个词。这也就通俗形象地说明，在中国从一开始就是只讲权利，不讲权责的。

中国是如此，外国也不例外。所以，欧洲启蒙运动时期的思想家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也明确提出：“任何拥有权力的人，都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们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

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勋爵，研究历史得出的结论也是：“权力，不管它是宗教还是世俗的，都是一种堕落的、无耻的和腐败的力量。”“权力趋向腐败，绝对权力绝对腐败。”这里讲的腐败，其实就是讲的利用权力谋取私利。

所以，一个副县长，特别是一位政府常务副县长，如果对自己所掌握权力的使用没有一个清晰度，即：懂得哪些权力该用，哪些权力不能用。在权力的使用还没有得到有效制度加以抑制的中国，如果这个政府常务副县长要干起坏事来，也不算很难。

但据笔者观察，这位80后的政府常务副县长做事却特别的老练、谨慎，从无擅用权力或者有超越权限之举，以至这个县许多年长他的官员都自叹不如。

放肆使用权力，任何人都会；能够做到有权力而不滥用权力，却很难！但凡历史上或者现实中能够有成就的，或者能够做到功成名就的，不是将权力用到极至的人，而是懂得有时候权力是不能够用的人。

蒋经国可算得其中的代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国民党面临着台湾岛内民主力量的崛起，多数国民党官员主张利用手中的权力去镇压，而蒋经国却说：“使用权力容易，难就难在晓得什么时候不去用它”，因而没有利用权力去镇压。正由于此，使蒋经国完成了从政客到政治家的嬗变。

而明代政治家张居正，尽管生前荣耀无限，但死后却险遭掘棺鞭尸，家人株连流放，就是因为生前威权震主。而所谓威权，其实也就是不懂得哪些权力不该用。如果他在生前，能够在年少的皇帝面前懂得有权不用，张居正死后，他的家人能够受到牵连吗？

还有，那些贪官污吏之所以成为了贪官污吏，也是不懂得有些“权力”是不能用的。抚今追昔，再看看这位80后的政府常务副县长的升迁，不就觉得这是在意料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