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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掉灯盏说亮话(组诗)

2014-08-15◇杨

四川文学 2014年16期
关键词:灯盏草房子乡下人

◇杨 角

在乡下

黄昏前的一场雨在晚餐时分停下了

月亮出来,它要把乡村的道路慢慢晒干

乡下人喜欢吹掉灯盏说亮话,从不虚妄

他们节约,他们拿月亮当电灯,从内心感激

这亲亲的大自然

母亲早逝,父亲至今仍住在乡下

住在锄禾日当午的意境中

每次,我回到父亲身边

那些飘忽不定的句子总像狗一样围上来

亲吻我的脚背,从我笔下

欢欢喜喜地领走,各自的名

和姓

牛尾河是一个词

牛尾河是一个词

它在我心中睡熟了

睡熟了,也在我心中

只等一场小雨或一阵风

来帮它轻轻地,轻轻地翻一次身

醒来的牛尾河比风还凶

半夜了,它还在故乡坡上

把大大小小的树枝

抽得哇哇乱叫

醒来的牛尾河比雨还狠

一气之下,它会七七四十九天

把整整一个梅雨季

甩给那些渴望爱情的人

牛尾河是一个词

它在我心中睡熟了

睡熟了,我从不轻易惊动它

就像一个流浪的人

不会轻易惊动

他的故乡,和母亲

晚餐

黄昏将夕阳押解到西山上斩首

天边一片血红 一顿晚餐

到底能记录多少杀戮

写诗的人呀 你能

让一盘回锅肉说出一头猪的哀嚎

听一只香辣鱼复述湖水中那场十二级风暴

你能从一只卤翅膀走回诗人千年前曲项的颂歌

让一盘毛肚说出所有牛羊对草的感恩

你能从手中那碗汤

看到无数被涂炭的生灵的尸体?

仁慈的主呀 人类已经习惯用饕餮的嘴随意修改千年的经书

在那些血盆大口面前 我决定

从明天开始 只吃米饭 蔬菜 多喝水

用我余下的日子去驱逐那些荤腥

忙碌在一条蟋蟀腿旁边

阳光很好的下午

一群蚂蚁拥挤在一条蟋蟀腿旁边

像一个生产队的社员,在一阵闹闹嚷嚷中

搬运过冬的粮食

它们的家应该就在附近

在那些石缝和树皮的裂口中

我无法看清它们回家的路,它们的家具和小小的粮仓

蚂蚁的家,没有灯光

几小时过去了

从午餐后到晚饭前这段时间

我坐在一片阳光中,像一个上帝

无言地看着一群蚂蚁为一条蟋蟀腿奔忙

小小的蚂蚁,靠一张小脸活在这个世上

它们小小的生命不会做梦

也不会写诗

它们小小的文字安放不下风暴、雷霆、上帝

这些庞大的词语

空巢

就是故乡棬树上那些斑鸠、麻雀和鹰

修建的草房子

被山里的风吹着,野性的阳光晒着

被后山那只没多少文化的黑乌鸦以讹传讹

一次次说成是老祖母豁去老牙的嘴

一直在故乡的天空,悬着

当然,不是说空就空了的

起初,每逢年关节日

总有一两只麻雀从遥远的异乡飞回来

住一二个晚上,然后

便风一样飘走了

巢空了,天蓝得没有意思

水绿得也没有意思

一些家禽被一些兽领着

总在夜里的山林,发出感性的嚎叫

最初是在乡村,而今

那些被岁月的血盆大口咬出一个个窟窿的

草房子

正在飘向城镇

入夜,高楼上那些没有灯光的房间

正蚂蚁样聚拢来,且没有一只

乌鸦的声音

赶场

北方人叫赶集

南方人不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

就是一群一群的人往同一个地方涌

可以买

可以卖

也可以什么都不干甚至做些跑题的事儿

关键是要往那人堆里扎往喧嚣里钻

从上场到下场

再从下场到上场

把大半天好时光浪费在一趟汗水里

终年与节气和农事干仗的乡下人

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紧一紧

那快要散架的

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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