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复读班”：承诺与成效

刘伟鹏

“补习班产生的效果，多数得益于一帮有经验的教学专家在押题和猜题方面作出的贡献，与补习班的教育方式没有太大关系。”

7月初，高考尘埃落定，按照惯例，高考复读班市场进入“旺季”。

从市场传递出来的信息看，今年的复读班价格和去年相比，又涨了不少。在北京，一种被冠以“承诺式复读班”的补习费更是直逼20万元天价。

“天价复读班”的消息甫一传出，在学生和家长之间引起热烈讨论，大家普遍对“天价复读班”这种模式的教学效果及承诺的有效性表示质疑。去年高考落榜的李欣（化名），是这种“天价”复读补习班的一员，他的经历正印证了学生和家长们的担忧和质疑。

“天价”承诺

李欣2013年参加高考，考试成绩没达到三本线，在父母的安排下，他进入北京海淀区某“承诺班”复读，学费为一年20万元。“他们承诺为小班授课，说教育形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于是，李欣从2013年8月开始，和另外几名学生组成了特殊的承诺班。

这家培训机构对外的宣传词是：达不到承诺，退全部学费。这一点让李欣的父母比较动心。李欣的父亲说：“当时我们就是看到这一条才报的名，如果运气不好，考不上钱还是可以退的。”

这家培训学校的老师也表示，“学生进学校之后，我们会按设定的程序对他们进行测试，完成测试后我们才开始有针对性地授课，课程也是特别定制的。”这名老师说，只要学生配合测试，配合教学计划，成绩提升一般没有太大问题。“学校从开办复读班到现在，很少有学生达不到目标。今年参加高考的学生，成绩都比去年有了很大进步。”

这名老师的说法，与《民生周刊》记者咨询的其他复读班的承诺如出一辙。但当记者提出，希望向参加过复读班并取得良好成绩的考生了解一下情况时，没有一家学校愿意给出学生的联系方式。他们的说法也很相似，“学生放假了，大多出去旅游了，学了一年，该好好放松放松。”而网络上公布的培训学校“复读班”项目中，成功的案例不胜枚举。

这些学校中，国联培训学校大班一年收费23800元，北京龙门育才学校全封闭高考承诺班收费近20万元，精华学校的精品小班也开到了近10万元的价钱。学费昂贵成为培训学校复读班的共同特点。

承诺大相径庭

入学一年，李欣的成绩到底有没有提高？

李欣今年的高考成绩是487分，仅比去年高了11分，依然上不了一本。对此，李欣的父亲十分不满，他与学校关于退费的纠纷正式开始。

李欣说，他这一年，其实并没有享受到什么特别定制课程之类的待遇，“和报名时说的完全不一样”。刚开始，李欣被安排在普通的大班上课，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班上，学习氛围也不是很好。“一些花大价钱来学习的学生，并不是很爱学习。”在这种情况下，李欣认为自己也受到了不好的影响。

他说，合同上承诺的“有针对性的补习”并不容易，当初说随时都行，而事实上是安排到了才能去。“不是以你的时间为准，如果安排到了没有去的话，那一次课就错过了。”李欣说，到了下半年，单独上课的机会才多了些。

除此之外，李欣的父亲认为，“孩子的住宿条件和就餐环境也和普通班没什么区别。”让他最不满的是，在学生补习时间安排上，“原先承诺的个性化补习是按学生的要求安排，但实际上，学生只能在午饭后的一小时和晚上睡觉前的一小时进行补习。“中午吃完饭，学生困得不行，晚上10点以后也是一样，这个时间补习，能补出什么好的效果？”

李欣感觉很沮丧，并且对父母很歉疚。“让爸爸花了那么多钱，考的成绩还是和去年差不多。”他说，当初报“天价复读班“的时候，他就不是很乐意，但父母对自己期望很大，他也不想辜负他们，才去“硬着头皮上了一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李欣的父亲倒是觉得儿子不必愧疚。他说：“我并不怪我的儿子，他很棒，很听话，学习也很用功，什么可指责的。”

李欣的父亲要指责的是这家培训机构。他说，“那里营造的学习氛围很不好，什么样的学生都收，一些完全没有纪律意识的学生也收，这能不影响到我的孩子吗？”目前，他正在和校方交涉，希望学校能履行承诺，退还当初说好可以退的学费。

钱一般不会退

“退钱？一般都不会退的。”曾参加过“复读班”的学生丁丁说。丁丁今年已经从东北大学毕业，4年前他参加了新东方设在太原的“复读班”。他的英语和数学两门学科较差，“补习一下指望能拉上去。当时，一个课时是400块钱，80分钟为一个课时，一天两个课时左右。按这个价格算，费用已经很高了。”

“不过，费用倒不是最重要的，大家关心的还是效果。”谈起这类补习班，这位逻辑思维能力很强的大学生作了一番总结。他认为，补习班产生的效果，多数得益于一帮有经验的教学专家在押题和猜题方面作出的贡献，与补习班的教育方式没有太大关系。

“事实上，补习班的老师大多并没有什么经验，都是经过新东方的短期培训上岗的，能指望他们教出怎样好的成绩？真正厉害的，是他们的专家队伍能猜题。学生经这方面的训练多了，成绩自然有提高。”丁丁说。

关于“承诺退费”一说，丁丁表示，大部分是不大会有退费的情况发生的。“因为授课老师年龄比学生大不了多少，在课堂上和大家处得不错，平时也很融洽，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考试成绩真差个三五分，或差得更多一些，一般也不好意思要求退费。这可能是他们的教学策略之一，打感情牌。”

因“复读班”收费的问题，安徽六安毛坦厂中学近期成为焦点。该校的收费基本标准是5000元，也有接近5万元的收费。关于这一点，该校副校长李振华说，价高的部分是为了控制学生人数，让家长认识到我们的容量有限，同时也让家长认识到分数过低，风险是比较大的。

该校的补习环境也在学生家长中引起一片讨论。一位曾在该校参加复读的学生说，进毛坦厂中学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种场景给吓了一跳，前后门全是标语，班上151名学生，挤得连弯腰的地方都没有，老师要戴着扩音器上讲台。”毛坦厂复读模式也引发讨论，有人认为是畸形的教育形式，有的学生家长则为学校的教育激情所吸引。

相反，新一批进毛坦厂中学“复读班”的学生，讨论的更多的不是收费问题，而是有没有成效。而对于李欣父子来说，现在紧要的是如何拿回“天价复读班”承诺退还的费用。这场讨要费用的纠纷，势必要持续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