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底下的光辉去哪儿了

王维审

在一次师德报告会上，某领导在列举了诸如“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之类的“大帽子”后，要求全体教师在教育中实现人生价值，在教学中寻找人生幸福。话音未了，底下“嘘”声一片。老师们开始小声议论，在牢骚和抱怨中倾诉教师职业的种种压力，“带着镣铐跳舞”之类的师找不到职业幸福。

就这一点，我感同身受。按说，作为助长生命的一份工作，教师的职业幸福感应该很高。但在现实中，教师作为教育的施行者，根本无法在教育的过程中获得满足感，而总是要借助对学生的教育效果，依靠第三方的仲裁来实现自我评判。这就决定了教师不可能把心思放在欣赏和享受教育的过程上，而是要一心一意地去关注教育结果，去迎合外界的种种说法和条框，而很少有机会享受教育过程的美好和幸福，更无心顾及生命的幸福和价值。

教师的尴尬地位也印证着这一点：教师地位，在表述上显得很神圣，实际上却很卑微。要想改变教育的现状，只有让教师从被分数捆绑的逼仄空间中彻底解放，让他们回到真正的教育中去，和教育融为一体，和学生融为一体，让他们在教育的过程中感受到自身价值，在与学生的生命交融中获取动力，他们的地位才能提升。

某班有个“百家微讲堂”，刚刚邀请过三个“讲师”：一位是给学生表演“变脸”的学校食堂师傅，一位是和学生一起现场制作肥皂的英语教师，一位是教学生社交礼仪的已毕业学生。让我感兴趣的是这三位“讲师”的变化：食堂大师傅本是个极其腼腆内向的人，因为展示“变脸”而受到了学生的追捧和尊重，从此变得开朗大方起来；那位英语老师本是个因教学质量不高而自卑的人，因为制作肥皂的绝活而让学生大为叹服，快乐和自信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课堂上；那个已经毕业的学生读的是职高，在学校时成绩一直在年级后几名，礼仪教学让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这三个“讲师”在开讲时的身份就成了教师。他们之所以能够开心快乐地“开讲”，就是因为他们不必在乎考试的分数，他们只需要享受教育的本质过程——把自己的经验以最好的方式传授给求知者。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这种教育是相互的，是彼此给予的——他们给予學生知识的满足，学生也给予他们以尊重、幸福和尊严。据此我们可以推测，倘若教师的幸福都是源自课堂本身，而非考试分数带来的评判和褒奖，那么教育还会不会那么剑拔弩张，还会不会那么枯燥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