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灯歌文学艺术特性研究
2014-07-18陈琼
陈 琼
(三峡大学 艺术学院,湖北 宜昌)
咸丰灯歌文学艺术特性研究
陈 琼
(三峡大学 艺术学院,湖北 宜昌)
咸丰灯歌的文学性呈现土家特有的文化艺术特色,表达方式多为“兴、比、赋”,结构上继承了传统文体(如五言七律)模式,赋予韵唱之雅趣,灯歌内容紧扣土家人最平凡的日常生活和劳动,歌咏的却是土家人最朴质的情感。对咸丰灯歌中歌词的研究,目的在于更好地保护、挖掘和传承土家民族传统文化,以期在外来文化不断冲击的今天,依然能保持它独特的艺术魅力。
咸丰灯歌;文学艺术;五言七律;兴比赋;哲学思维
咸丰灯歌是每年农历正月初一到元宵节灯会期间在咸丰地区民间常常举行的一种民俗活动。当地人除了玩灯之外,还伴唱一些民歌小调,有人物和故事情节的“花鼓子”,当时称“唱灯儿”,后来许多串乡搭班演出的灯歌江湖艺人将川剧、南剧剧种中的某些演唱形式掺进到“唱灯儿”中,其内容和形式都逐渐地方化了。这里所说的“咸丰灯歌”正是这样一种载歌载舞的形式,我们今天直接称为“花灯戏”。[1]本文所选的咸丰灯歌是以“湖北省恩施行政专员公署文化局编著(1979年9月)的《恩施地区民歌集》(下册)中的20首作为研究对象,见表1《咸丰灯歌一览表》。有故事情节参与其中,必有文学艺术蕴含其间。为了更好地挖掘、传承和保护这些被飞速发展的当代文化和外来文化不断冲击且渐行消失的民族文化和民俗文化,必须对其作品的阐述内容、文辞的表达形式、文风的文化韵味等方面进行深入研究。
一、咸丰灯歌的题材与内容
咸丰灯歌活动虽然发生在春节期间,且由“春节”这个话题而引发,但灯歌歌词涉及的题材、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庆贺新年、欢度佳节”这个单一性话题,且渗透到土家族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咸丰灯歌多以民众现实生活、劳动、爱情、亲情为主要内容,表达了当地族民现实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情感上的喜怒哀乐,表达了他们对时政的独到看法和褒贬态度。作为出身于社会底层的咸丰灯歌艺术,延绵不绝,流传至今,不可谓艺术生命力不强,其缘由在于它的“平民化”基础,歌中所述人物对象多为平民百姓,他们有可能是张家娃、李家女、王家老丈、赵家老太,“几乎没有什么王公将相的人物出没其间,即使有所谓的‘公子’或‘小姐’,那也顶多是个小家碧玉或者是个小户人家的读书人。正因为角色的平民化,灯歌的内容自然也多以底层人物的生活为素材了,诸如表现男婚女嫁、惩恶扬善,或讽刺嫌贫爱富、展示家庭纠葛等,几乎都是老百姓自己的故事”[1]。可以说,咸丰灯歌囊括了丰富多彩、气象万千的题材,是该地区人民生活的真实写照。
按照灯歌的题材和内容来分,咸丰灯歌主要分为五大类(见表1“题材内容”栏)。
第一类是描写传统节日欢庆的灯歌。灯歌是春节期间的民俗活动,故多以春节为对象就不足为怪。如《玩起花灯迎新春》(见例一)、《腊月三十过大年》(见例二)等,表1中的9、10、11、13、15、16、17均是这类题材。此类灯歌内容多是表达族民向上苍祈福、保佑家人平安,或者是亲朋好友聚会之时的欢庆与祝贺等等。这类灯歌歌词言简意赅,语气轻松愉快,内容健康向上。
表1 《咸丰灯歌一览表》
例一:男玩花灯踩高跷,女玩花灯过彩门;男女双双手挽手、玩起花灯迎新春。
例二:腊月三十过大年,敲锣打鼓闹喧天;新衣新鞋人人穿,大人细娃都喜欢。
第二类是恭喜升官发财,恭贺婚姻美满、老人大寿、小孩百日,祈求太平盛世的灯歌。如《摇钱树》(见例三)和《逢春歌》(见例四)等等,表1中的4、6、12都是这方面的题材。这类灯歌中有的反映了某些族民“出人头地”的传统思想,留有旧时代的印迹,灯歌中的“恭贺”与“祈求盛世”,反映了中国传统“福禄寿喜”观念。
例三:摇钱树,聚宝盆,早落黄金夜落银,初一早晨捡四两,初二早晨捡半斤,初三初四不兴捡,见到金银塞满门。
例四:正月逢春好赏花,新官上任坐旧衙。
第三类是描绘日常生活、劳动、学习、智慧的灯歌。如《大姐扎鞋》(见例五)、《梳头歌》(见例六)、《识字歌》(见例七)等,表1中的1、2、3、7、19等都是这类灯歌。它是族民们在平凡的劳动、生活和学习中最具体、最真实的写照,具有幽默风趣、轻松活泼的特点。
例五:莲花闹,两块牌,碰到大姐在扎鞋,两头扎的芝麻点,中间扎的古罗钱。
例六:大姐梳的盘龙簪,簪儿上面飞蝴蝶;二姐绣楼去梳头,梳的龙凤两抬头;三姐梳的插花头,头上擦的生发油;三个大姐梳起头,蚊子上面打斛斗。
例七:一字写来一场坡,二字两笔平半夺,三字写来三横过,四字写来没(me)得脚(juo),五字好比盘脚坐,六字三点多一合,七字是个盘脚脚,八字两飘各是各,九字又把金钩挂,十字一足拖一合。
第四类是描写骨肉亲情难离、爱情难舍的灯歌。这类灯歌往往以“数字”为序,从一到十展开系列性的联想,如《十想》(见例八)、《十把扇子》(见例九)等;或者按一年有十二个月为序,如灯歌《莲湘》、《种瓜》等;或者按一年有四季为序,如灯歌《龙船调》等等。表1中的5、18、20都是这种形式的灯歌。陈述内容有婚姻的酸甜苦辣,爱情的艰难曲折,生活的喜怒哀乐等。
例八:一想奴的妈呀,不该养奴家,十七十八守活寡,越想人越“渣”……三想奴的妹呀,比奴小一岁,男成双来女成对,越想越掉泪……九想奴的床,扒开红罗帐,只见枕头不见郎,想起哭一场。
例九:一把扇子两面花,情姐爱我我爱她,情哥爱我人才好,我爱情哥种庄稼……二把扇子玉叶牌,南京买到北京转,不是小郎用钱买,这把扇子哪里来?……九把扇子是重阳,收把扇子配鸳鸯,鸾凤和鸣长青树,兄妹情意万年长。
第五类是幽默、滑稽、风趣的灯歌。如《颠倒歌》(见例十),表1中的8、19所对应的灯歌均属此类。描写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愉悦、轻快、幽默、充满生气的生活情趣。
例十:清早起来头不对,鞋子穿在袜里头,屋里有人喊赶狗,托起狗子打岩头。
从以上灯歌的题材内容来看,它几乎是土家族民日常劳动与生活的真实写照,赞扬了劳动人民的勇敢与智慧、勤劳与善良、愉快与幸福、豁达与幽默,其中有他们对婚姻不幸的哀怨,对失去亲人的痛苦,对封建旧制的控诉,对时弊的针砭等等,总结成一句话:灯歌是咸丰地区人民歌颂真、善、美,鞭挞假、恶、丑的现实“工具”,是族民们向往与追求自由平等、幸福生活的写照。
二、歌词织体结构及内在特性
1.词汇与修辞的运用。咸丰灯歌虽“出身”低微,但从词汇的运用来看,它不仅不显粗鄙与低俗,反而有精雕细刻、丰满雅致的感觉。例如《梳头歌》(见例六)中为了突显姐妹三人的心灵手巧,她们的“髻儿上面”能“飞”出“蝴蝶”,为了表现她们头发梳得油光整洁,连“蚊子”在“上面”都“打斛斗”,十分精炼、准确而传神。又如《十想》中的“灯草搭桥两滑头,越想越忧愁”,一个“灯草”表达了闺中女儿对自己命运之轻的感叹,一个“两滑头”表现姑娘对青春易逝去的无可奈何,寥寥几字准确表达了姑娘的淡淡忧伤之情。这类词汇的运用在咸丰灯歌中比比皆是,不一而足。
在文词修饰手法上,灯歌不仅没有粗制滥造之嫌,反有《诗经》中“兴比赋”的“大将风范”,而且贯穿始终。
“兴”的手法在咸丰灯歌中用得最多,几乎每首作品中都有它的存在。如《龙船来到这一湾》(见例十一)、《十把扇子》(见例十二)。
例十一:龙靠海来凤靠山,渔翁下河靠鱼竿,石匠靠的龙骨钻,农民靠的丰收年。
“龙”靠海、“凤”靠山、“渔翁”靠鱼竿、“石匠”靠龙骨钻,三句均是兴起之句,最终目的是要点明“农民”靠的是“丰收年”这个“眼”。
例十二:七把扇子七月七,七月牛郎配织女,牛郎织女情谊深,真是一对好夫妻。
前面三句均是借用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来做铺垫,典型的“兴起”句法,其真实意图有两个:一是交代牛郎织女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好夫妻这个“点”,二是揭开更深层次的意思,也是最终目的,就是“点亮”情哥情妹要做牛郎织女一样对爱情坚贞的好夫妻这盏“灯”。
“赋”是咸丰灯歌中用得较为广泛的又一种修辞手法。主要用在篇幅较长的灯歌中,如《识字歌》(见例七)、《腊月三十过大年》、《十想》(见例八)、《十把扇子》(见例九)等作品。当然也有用在上、下句和四句式等短篇灯歌中,如《摇钱树》(见例三)、《大姐扎鞋》(见例五)。
“比”是咸丰灯歌中用得较少的一种修辞手法。如《不怕主家报抢案》中就有“心里就像钻子钻”,形容内心痛苦与不安;《十想》中的“八想奴的房,好比一庙堂,自己打鼓自烧香,折如(土家方言,“好似”的意思)女和尚”,形容自己形单影只、无人相伴的孤独之感;《上天河》中的“标到天河飘一飘”形容划船时快乐无比的心情,等等。
2.歌词结构模式。
(1)歌词被赋予了传统诗歌的韵律。咸丰灯歌巧妙地运用了古诗词的“五言七律”韵脚押韵之功能,这应该归结于土家文化的传承模式。土家是个有语言却没有文字的民族,它的文化传承深受汉文化的影响,所以,汉文化中最为经典的文化模式被广泛运用到它的民族文化中。如《龙船来到这一湾》(见例十三),排比句法,每句七言,每句地位看似平等,但从语义角度看,整段歌词的重心是在最后一句“农民靠的丰收年”上,它是画龙点睛之句,这是传统古诗歌中一种常见的起承转合之功能手法。整首灯歌不仅句子对称平衡,而且四句句尾的韵脚字“山(shan)”、“竿(gan)”、“钻(zuan)”和“年(nian)”,都有韵脚“an”来押韵,使得歌词语气格外流畅和顺口。然而,整段歌词在词汇的运用上却比纯粹的“五言七律”诗词更接近人们的日常生活语言,把农民盼望丰收年的心情刻画得惟妙惟肖,这充分体现了土家族民追求“审美”的天性。类似这种特性的灯歌有《不怕主家报抢案》中的韵脚词“慢”与“案”,《划了这头划那头》的韵脚词“头”和“楼”,《十想》的韵脚词“娘”、“养”、“房”、“伤”,《十把扇子》的韵脚词“忙”、“凉”、“双”,《贺新春》韵脚词“灯”和“春”,等等。
(2)歌词织体具有传统诗歌的“五言七律”结构。歌词以上、下句结构居多,呈对称式的陈述结构。由于内容与主题都言简意赅,篇幅又短小精悍,易于记忆,这是该地区灯歌易于流传和生命力旺盛的重要条件。歌词有四种结构形式:“纯七言”格式,“五言”与“七言”混合格式,“三言”与“七言”混合格式,“三言”、“五言”和“七言”混合格式。
“纯七言”格式的句法组合都呈“四加三”组合,如《玩起花灯迎新春》(见例十三)、《腊月三十过大年》(见例十四)。
例十三:灯笼火把|耀眼明,花灯锣鼓|闹沉沉。
例十四:腊月三十|过大年,敲锣打鼓|闹喧天。
“|”前的四个字为一个完整词义组合,“|”后面的三个字又是一个完整词义组合。表1中的1、2、4、6、7、8、9、10、11、12、13、15、17、20均属“纯七言”灯歌。
例十五:车车灯,车车灯,老少听我说原因,新春玩车灯。
3.衬词巧妙运用。歌词中“衬词丰富,贴切生动,灵活多变”是咸丰灯歌又一特点,起着感叹、连接、过渡、押韵、韵色、韵腔、逗趣、搭腔等作用,使得灯歌更具流畅性,是灯歌朗朗上口、广泛流传、生命力强的重要“功臣”。它分“无义衬词”和“有义衬词”两种。
(1)无义衬词:没有特定含义的衬词,分单个无义衬词(一个字)和复合无义衬词(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字)。单个无义衬词多是象声词,有“哟”、“哇”、“哪”、“呀”、“唉”、啰”、“嘛”等等,但也有像“的”、“个”、“也”等副词性质的衬词。如《大姐扎鞋》(见例五)中的“两头扎的(嘛)(连接)芝麻点,中间扎的(哎哟哎)古罗(的)(过渡)钱(哪)(连接)(哎)(押韵)”;《划了这头划那头》中的“划了这头划那(也)(流畅)头(哇)(押韵),划一个走马转阁(啊)(韵色)楼(哇)(押韵)”。复合无义衬词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象声词连接而成,如“哎哟哎”、“唷火唷火嘿”、“七不隆冬车”、“咿呀呀子哟”等,或是象声词与其他词(如名词)相连接的衬词,如“啰呀姐呀”。如《逢春歌》(见例十六)、《新春玩车灯》(见例十七)。
例十六:正月逢春(七不隆冬车)(逗趣)好(哇)(过渡)赏花(呀碟子碟子碟)(逗趣),新(哪)官上任(嘛车不的隆冬 车不的隆冬 车冬车)(逗趣)坐(哇)旧衙(呀车不隆冬车)(逗趣、补充与押韵)。
例十七:车(哟)(韵色)车灯(哪)(押韵)车(哟)(韵色)车灯(哪)(押韵),老少听我说原因(来哟衣哟)(逗趣),新春玩车灯(哪哟一哟)(补充和押韵)。
(2)有义衬词:就是出现时能使灯歌歌词意义更加完整、更加清晰的衬词。它分单个有义衬词和复合有义衬词。单个有义衬词有“的”、“就”等,起辅助、连接、流畅的作用,如《摇钱树》(见例十八)。
例十八:初一(的)(辅助)早晨捡四两,初二(的)(辅助)早晨拣半(的)(韵腔)斤,初三初四不兴捡,捡到(的)(辅助)金银(就)(连接)塞满门。
信息技术是各种可以管理、分析和处理信息的技术的总称,它具有运用计算机科学技术和通信技术开发、设计、安装以及实施具体的信息系统和应用软件的作用[1]。计算机技术、通信技术、控制技术以及传感技术等都属于信息技术的范畴,在日常生活中的打电话、多媒体、电视、网上购物等都会用到信息技术,信息技术又被称为信息和通信技术。其中,信息技术与教育的融合已经成为教育向现代化方向发展的必经之路。因此,商务英语的教学模式也需要在信息技术的支持下进行改革和创新,以适应现在社会的发展对商务英语人才的需求。
复合有义衬词有“小巧车呀、车小巧”、“罗幺姐呀”、“打谷溜子转转姑溜姑姑溜溜一溜溜哒溜哒溜秋”等,它们在歌中起幽默逗趣、连接、补充、押韵的作用。如《车灯调》(见例十九)、《梳头歌》(见例二十)。
例十九:玩起灯来(就)玩起灯(来),(小巧车哟 车小巧哇),玩起(那个)车灯(就)贺新春(溜溜车小巧)。
例二十:苏州有个梳妆楼(啊 莫打溜溜啊,莫是莫打溜啊,打是打溜溜啊,溜是溜打溜啊),姊妹三人去梳头(啊莫打溜溜哪哈),去梳头(啊莫打溜溜)。
衬词“车小巧”有表达灯车小巧玲珑之意,而“莫打溜溜”在灯歌词义中除了有连接、韵腔、逗趣等作用外,更有提醒之意:“不要梳得太好了”,这里是正话反说:三个姐妹本身就已经很漂亮了,如果再一打扮,人就漂亮得耀眼了,这会让人羡慕和妒忌的。
三、咸丰灯歌中的哲学思维
土家哲学著名学者萧洪恩在谈到“哲学思维”时说:“思维是对存在的反映,思维方法是对存在的提炼,思维性质是对思维本身的评价。”[2]66这个理论完全可以解释咸丰灯歌存在、流传的原因。
1.土家族族民的文化心理:开放与包容、接纳与变革。土家族是一个有其自身文化却无自身文字的民族,汉族文字是其主要文字表达方式,因此受汉族文化影响极深。咸丰灯歌是土家人春节期间的一种娱乐文化,是该地区“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歌词语音虽然采用土家族自己的语音,但在文字记录上一律采用汉族文字,因此灯歌的传承轨迹是不断被汉文化因素所渗透的轨迹,所以“五言七律”、“兴比赋”等汉文化专属的特征、手法在咸丰灯歌中广泛运用也是合乎情理的。它充分反映了土家族是一个开放和包容的民族,是一个敢于接纳、勇于变革的民族,这种心胸和气量是这个民族不断壮大和繁荣的重要保证。
2.土家族民的精神追求:“幸福平安、坚韧不拔、追求未来”。咸丰地区地处崇山峻岭之中,生活环境极为艰苦,但当地“年文化”中的各种事项无不反映着当地族民对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如糍粑-圆形-圆满吉祥,糍粑上的文字“人寿年丰”、“福禄寿禧”-祝福;大蜡烛-祭祖-丰满、喜庆;杀年猪-吃泡饭-丰收、富有;鱼-余;三十夜的火-火旺;十五的灯-光明;沐浴-来年新气象;大木柴-年猪筒子;汤圆-团圆;凡此等等,不一而足。[2]毫无疑问,咸丰灯歌是该地区年文化中的风俗文化,是表达功能上的又一种形式:灯歌之人走街串巷,为当地生活并不富足的族民带来祝福,带来热闹,带来新禧,带来快乐。如《龙船划到这一弯》中说道“乌鸦不敢抬头看,喜鹊飞来喜涟涟”,乌鸦是土家族不吉利的鸟,它的到来往往是祸事来临的征兆,而喜鹊则是土家人的吉祥之鸟,它的到来则表示有意外之喜,反映的是土家族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3.土家族民的唯世观:乐观向上、聪明机智、幽默风趣。虽然生存的自然环境恶劣,族民们的生活较为艰难,但人们仍然坚信明天会更好,这种信念在土家族丰富的年文化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幽默风趣、乐观向上的咸丰灯歌是众多年文化事项中的又一具体体现。如《颠倒歌》(见例十)中的“正话反说”,《逢春歌》中的“旧话新说”,无不体现族民们以苦为乐、风趣幽默的性格。而《识字歌》(见例七)是一首带有教育功能的灯歌,它是建立在土家族民日常生活基础之上的,富有充分想象力的一首作品,寓教于乐。又如《梳头歌》中对三姐妹个个心灵手巧的描绘,既简洁明了,又生动形象,它们无不体现了土家族民的聪明与才智。
4.土家族民的情感观:忠于爱情和婚姻、追求自由和幸福。“改土归流”前的土家族民之间恋爱是自由的,“改土归流”后,土家“媒妁之言”又开始盛行,自由恋爱成为禁地,“青年男女的婚姻自主权被完全剥夺了,人性被扭曲,情感被扼杀,由此酿成了大量的爱情悲剧”[3],“婚姻自主、爱情自由”成为该族青年男女情感诉求,他们对“父母包办、媒妁之言”所带来的不幸婚姻深感痛恨。如《十想》中的“七想做媒人,背是黑良心,说话哪有半句真,害奴耍单身”。他们渴望男欢女爱的爱情生活。如《十把扇子》中的“九把扇子是重阳,手拿扇子配鸳鸯,鸾凤和鸣长青句,兄妹情意万年长”。如此等等,无不体现了土家青年男女对甜美爱情的执着,对幸福婚姻的追求。
5.土家族民的福禄观:“家有金银,朝有官人”。“家有金银,朝有官人”是我国旧时对“福禄”普世价值的一种思维定势,深受汉族文化传统影响的土家族民也不例外,这也是土家族民生存与发展的思维反应。咸丰土家族民生活的自然环境是极为艰苦的,尤其在生产力不发达的旧时代,人们希望自己有富足的生活,不挨饿,不受穷,因此“金银财宝”被人们作为财富象征是合乎情理的,“摇钱树,聚宝盆,早落黄金夜落银”就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一种祈愿;“做官”是我国政治、历史、文化传承轨迹中的又一个代表“发迹”的事项,是我国民间衡量“功成名就”的一个重要参数,是人们精神领域的一种“站立”,因此在咸丰灯歌中出现“新官上任坐旧衙”(《逢春歌》)等内容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种思维定势反映了土家族民对自己生活的一种态度,一种追求,也是他们对未来生活的一种期盼,尤其在生产力落后、文化闭塞的旧时代,这种思维的存在合乎人们的生存法则和物质追求的理念。
6.土家文化有着强健的生命力和丰富的感染力。咸丰灯歌之所以能流传至今,且经久不息,不外乎这四个方面的原因:第一是它的平民化。在各个上演的灯歌中,角色大多数是贩夫走卒、姑嫂婆媳等,这些角色几乎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可以说完全等同于观众自己。如《大姐扎鞋》表现的就是一名农村妇女扎鞋的唱段,观众不仅不觉得陌生,相反感到亲切、平易近人而乐于接受。第二是它的口语化。咸丰灯歌题材主要描写的是社会基层人民的日常生活,它的真正作者是广大劳动人民,是人民的另一种语言表达形式。“口语化”的歌词使得灯歌更加通俗易懂、易于接受。第三是它的娱乐性。恩施咸丰地区的灯歌幽默、诙谐、风趣、滑稽,令人忍俊不禁,这种乐感气氛首先表现在戏剧语言的运用上,那些诙谐幽默的唱词听起来更加接近人们的生活。第四是它的灵活性。咸丰灯歌的灵活性主要表现在小故事、小情节方面。灯歌可以说是随到随演,没有太多的讲究。而且灯歌唱段都很短,歌词简而易懂。这种简约的形态组合,带来的必然是方便灵活。这一点使得“灯歌”这个看起来如此“弱小”的艺术形式,却在漫长的历史流变中能独立于艺术之林。
[1] 程仕政,黄应柏.恩施灯戏[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9:4.
[2] 萧洪恩.土家族一点文化哲学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59.
[3] 曹毅.土家族民间文化散论[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185.
(责任编辑:祝春娥)
2014-09-01
湖北省教育厅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12Y069)
陈 琼(1969- ),男,湖北浠水人 ,三峡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副教授,文学硕士。
I207.36
A
2095-4824(2014)05-004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