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视角下的狄更斯小说解读
2014-07-12闫丽霞
闫丽霞
女性主义视角下的狄更斯小说解读
闫丽霞
一、引 言
在源远流长的英国文学史上,诞生了一大批对世界文坛影响巨大的作家,其中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1812—1870)就是一个典型代表,他在吸取现实主义思想精髓的基础上,凭借敏锐的观察力、犀利的批判精神和深邃的人文关怀意识发扬光大了批判现实主义传统,成为一个与巴尔扎克等前辈齐名的批判现实主义大师。自从因发表出版小说 《匹克威克外传》 (The Pickwick Papers,1836)而成名以来,查尔斯·狄更斯在随后的30年间陆续发表了 《雾都孤儿》(Oliver Twist,1837—1839)、《圣诞颂歌》(A Christmas Carol,1843)、《大卫·科波菲尔》 (David Copperfield,1850)、《荒凉山庄》(Bleak House,1853)、《艰难时世》(Hard Times,1854)、《双城记》(A Tale of Two Cities,1859)、《远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1861)等经典作品。通过这些作品,狄更斯塑造了很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有力地批判了资本主义制度的腐朽和罪恶,成为劳苦大众最强有力的代言人。这些人物形象虽然以男性为主,但也不乏女性形象,而在人物塑造中,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狄更斯都传递或体现了女性主义思想。本文拟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对查尔斯·狄更斯的小说创作进行简要分析。
二、女性主义批评思想概述
女性主义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和地位不断提升而出现的一种社会思潮,最早起源于18世纪的启蒙主义思想。可以说,在18世纪之前,女性在社会中一直处于边缘地位,不仅没有太多的话语权,而且没有明显的自觉意识。这种情况直到19世纪随着波伏娃等女权主义者的推动而得到了较大改观,接连出现了几次女性主义运动的高潮。在这种社会思潮的影响之下,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也相继出现并得到飞速发展。它以社会性别为研究出发点,从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角度,揭示妇女在历史、文化、社会中处于边缘化地位的现状及其产生的社会根源,呼吁从女性视角重新审视当下以男权主义为中心的社会,为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女性地位的复苏注入活力,让世界倾听女性内心声音的呼唤。其核心在于反对绝对的二元文化对立模式,颠覆传统的父权制社会,呼吁社会对女性的关注,争取女性权益,从而实现女性与男性在共同的社会里达到和谐的平衡状态。查尔斯·狄更斯生活在19世纪的维多利亚时期,正值女权主义运动的高涨时期,当时随着英国政治经济的飞速发展,女性角色在社会转型中经历着微妙变化,一方面由于越来越多的女性走上工作岗位,她们逐渐摆脱对男性的依赖,其自觉意识渐趋明朗,而另一方面,由于社会传统因素的存在,尤其是父权制社会影响的继续存在,还有相当部分女性处在寻求自我的挣扎中。作为维多利亚时代的一位亲历者和见证者,查尔斯·狄更斯对此深有体会,于是通过文学创作从不同侧面不同程度地表达了其独特的女性主义意识。
三、女性主义视角下的狄更斯小说解读
狄更斯在作品中塑造的女性人物和男性人物一样真实可信,这和作者的个人经历是分不开的,其实作品中的诸多女性形象都是以现实中对狄更斯产生深刻影响的人物为原型的,比如 《大卫·科波菲尔》中的朵拉就是他早年在报社结识的情人玛利亚·博德内尔的艺术再现,而后来在 《老古玩店》中塑造的德普尔太太就是对妻子凯瑟琳这一逆来顺受形象的影射。作为一个恪守人道主义、写实主义、浪漫主义、理想主义等创作思想的作家,狄更斯在描写揭露社会丑恶面的同时,在不露声色中展现了对女性光辉的认同和讴歌,从正面传递了一种女性主义思想,这在 《大卫·科波菲尔》中体现得尤为明显。首先,尽管母亲命运多舛,很早离开了大卫,但是狄更斯还是肯定了母性的伟大,突出了其孕育大卫生命的重要性;其次,当在继父家里受尽屈辱时,是保姆不时伸出援手对其进行宽慰,而把他从 “牢笼”中成功解救出来的还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性——姨婆;最后,当大卫遭遇经济困难、无所适从时,其第一任妻子给予了他无尽的动力,使其迎难而上,而在精神上给大卫最大支撑的是其第二任妻子,也是其终生挚友艾尼斯。从大卫的坎坷经历可以看出,女性或许没有多高的地位或多么大的成就,但是她们却在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这就是女性的普适性光辉。
虽然狄更斯花了不少笔墨表现女性的光辉,但他毕竟是一个以批判现实主义见长的作家,因此他很大程度上从反面表达了其浓郁的女权主义思想,即通过对女性命运的观照,控诉了存在已久的父权制社会体系。首先,狄更斯通过一群 “家庭天使”形象的塑造,表达了父权制社会的深远影响。所谓的 “家庭天使”是指 “取悦丈夫,优雅地去忍受男人的热情和暴躁,了解和接受他的品味”的传统女性,这也是维多利亚时代对 “淑女”界定的一个社会规范,而这正是女性个性湮灭的表现。比如在 《小杜丽》中,自幼失去母亲的艾米不仅没得到更多的他人关怀,反倒是迅速继承了母亲的 “衣钵”,以温顺驯服的形象继续侍奉着以父亲为代表的男性,根本没有自己的主体诉求。不仅成年女性如此,就连未成年的女孩子在狄更斯笔下也成了 “家庭天使”的完美化身,在 《老古玩店》中,小耐儿只有10岁的时候,已经在家务方面无所不能,并沉浸其中,借用狄更斯的话就是 “像一个成熟女人一样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以此为乐”。她不仅对家务乐在其中,而且对男性无所不从,俨然一只断了翅膀的沉默 “笼中小鸟”。渴望玩伴儿而没有玩伴的小耐儿每天只能被出去赌博的外祖父孤独地锁在屋里,或许其内心有些许不悦,但是她却表现得 “无怨无悔”,而且总是满面笑容地对外祖父说:“你用不着拉两次铃,铃一响我马上会醒,就是在梦里也会醒的。”可见,她已经完全沦为了父权制社会的牺牲品。另外,对于那些违背 “妇道”的女性,狄更斯通过负面形象的展示体现了女性意欲颠覆传统父权制社会的悲惨后果,比如暴力自私的乔大嫂几乎成了男性的噩梦,而狂怒多变的班布尔太太也成了恶魔的化身,最能体现女性悲剧命运的当属 《远大前程》中的郝维仙女士。原本漂亮无比的她经历了男性的欺骗之后,近乎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从此以一个妖魔化的 “巫女”形象龟缩在自己的三寸之地。虽然依然穿着结婚时的美丽婚纱,但是她的容颜早已不如往昔,而像一个阴森可怕的鬼魂一样。郝维仙小姐不仅外表给人一种怪异感,显示出与当时社会传统风俗的格格不入,而且行为显得古怪癫狂,同时她内心似乎充满了报复男性的邪恶欲念,尽管几十年来处心积虑地培养着艾斯黛拉用来实施计划,这也算称得上自我意识的表达,但终究惨死在无情的熊熊烈火中。巧合也好,命运也罢,狄更斯就是通过这样一个女性形象的命运安排,表达了当时男权主义思想的根深蒂固,从而衬托出女性人物的悲剧性。这种父权制思想对女性的毒害体现在狄更斯的大部分小说中,甚至发展到了让女人替代男人 “控制”女人的地步,不过她们同样都不会有好的结局,比如在 《艰难时世》中,女管家斯巴塞太太为了讨好男主人遵循其指示监视他的妻子露意莎,压迫工人斯蒂芬,但却因为不小心触怒了主人惨遭解雇,可见斯巴塞太太既是父权制统治者的帮凶,又是父权制统治下的寄生者,这是女性的最大悲哀。
四、结 语
总之,作为一个批判现实主义大师,狄更斯在其小说创作中通过一系列鲜活人物形象的塑造,特别是通过对诸多女性角色的刻画,从不同视角再现了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风貌,既体现了女性地位不断提升的状况,又通过着重描绘转型时期女性意识觉醒的艰辛与困惑,表达了一种深刻的女权主义思想,寄托了他的人道主义意识,而这正是一个严肃作家社会担当的具体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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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内蒙古自治区高等学校科学技术研究项目 “大学英语批判性阅读与批判性思维能力培养研究”(项目计划编号:NJSY12212)。
闫丽霞(1978— ),女,内蒙古包头人,内蒙古包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