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真的不能被程度副词修饰吗

聂 志 平 ，田 祥 胜

（1.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成都 610064；2. 北京大学 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

朱德熙（1956）提出“真”、“假”等词是“绝对的性质形容词”，这类词具有“不受程度副词修饰”、“单纯表示性质，没有量或程度的区别”等特点。后来一些研究形容词的学者如王启龙（2003：87）、韩玉国（2001）等也采用“绝对性质形容词”这一术语，并且在所列举的例子中，都有“真”、“假”这两个词。吕叔湘（1966）也认为“真”、“假”不受“有点”、“很”、“更”、“多”等词修饰。也许是受到朱先生等人的影响，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真”、“假”是没有程度区分的。邢福义（2003：53）也提到过“真”与“假”，只是他与别人的看法不同，他把“真”、“假”看作“定质形容词（区别词）”，而不是“性质形容词”。

问题的焦点并不是“真”、“假”是“绝对性质形容词”还是“区别词”，而是他们都认为“真”、“假”是没有程度之分的。那么，“真”、“假”真的就不能被程度副词修饰吗？“真”、“假”真的就没有程度之分吗？

一 语料调查

（一）现代汉语语料调查① 我们调查的是北大语料库中的整个现代汉语语料，调查时间为2010年10月8日到2010年11月20日。在语料库和网络调查中，我们选择了“有点”、“比较”、“很”、“太”、“更”、“最”等六个有代表性的程度副词，考察它们与“真”、“假”进行组合的情况。

通过语料调查，我们发现，形容词“真”能被“比较”、“很”、“太”、“更”、“最”修饰。例如：

1) 这样才比较的“全”，不但文字“全”了，更要紧的是我们看到的人物比较全，也比较真了。

2) 待了半天，怪青年果然预备好了一段话，说得很慢，很真，很清楚。他的声音低重，像小石子落在满盛着水的坛子里似的。

3) 难道他不快活么？难道他不惊喜么？我忽然觉得，那一脸的狰狞正是快乐的极致，正是狂喜的顶点，正是瞬间的真面目。因为太真了，表情则无法预料了，也美得动人了。

4) 福建文艺界有这么几句话：搞强化管理福建省杂技团最凶，搞优化组合福建省杂技团最狠，搞分配制度改革福建省杂技团最真，搞艺术生产福建省杂技团最勤。

形容词“假”能被“有点”、“很”、“太”三个程度词修饰，如：

5) 只不过怨倒是真的，那恨有点假 。

6) 人们发现有人认为这戏很假，不合情理，“难道我们的生活是如此的吗？”也有人觉得它太真实。

7) 巩俐为“美的”空调作广告，金口一开银牙一露，一笑值百万，尽管人们评价她笑得太假了，只能打40分，但“美的”老板却宣称：“巩俐给他带来的效应是一百个一百万”。

下表是在北大语料库（网络版）整个现代汉语语料里“真”、“假”被六个程度副词修饰的用例统计①表中数字表例数。下同。：

（二）网络语料② 来自Google，调查时间2010年11月17日。调查

通过对网络语料的调查，我们发现，“真”、“假”已能被各种程度副词修饰了。例如：

8) 这个诈骗电话有点真，大家注意一下。

9) 武汉哪里办假学生证办得比较真的。出去旅游用，需要看起来质量好一点，真一点的。

10) 烟台查获假可口可乐，缴获4万元很真的假饮料 。

11) 交警仔细辨认，不禁感叹：“这本行驶证做得太真了，60%像真的。但还是有几个关键防伪标志没有，初步断定行驶证是假的。”

12）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教程，虽然有用，但步骤多，很麻烦。今天，晓麦教大家如何让假发更真的简单方法。

13) 毕竟在反赌打黑的当口，鲁能的第四冠是中超历史上最实实在在的冠军！……鲁能提前夺取中超史上最真冠军！山东无愧于中超联赛真正的王朝！

14) 据悉，强势登陆央视八套黄金强档的电视剧《高粱红了》，前不久在各地方电视台热播时就引来不少争议，虽有网友拿它同《亮剑》做比较，却有网友在看过该剧后表示该剧对战争戏处理和女一号的选择太漂亮得有点假。

15) 买房贷款，让单位提供了一个比较假的收入证明，现在银行要求我提供工资流水，该如何解决？

16) 假币编号为OA57开头，编号后3位数字分别为687、689、690，均首次在宁波发现。办案民警董警官介绍，这些假币看上去就很假。

17) 对现今荧屏上扎堆的剩女剧，向来特立独行的张建栋毫不客气地表示：“现在的电视剧内容雷同的太多，太假。我只拍生活，拍真实的东西”。

18) “房价收入比”的确不准确，但其它数据更假……统计局的数据是虚，但数据综合、全面、客观。相比于房地产业内的数据，太偏，都偏向于富裕阶层。

19) 2010年3.15足坛打假颁奖：中国足球获最假团队奖获奖感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一到，一切报销”。中国足球的“假”从上世纪90年代即被媒体和球迷所诟病。

下表是Google网页（取每个短语的前50项）里“真”、“假”被六个程度副词修饰的用例统计：

真、假在网络语料中被程度词修饰的情况 表2

（三）古汉语语料调查

其实，“真”、“假”被程度副词修饰的现象不仅在现代汉语中存在，在古汉语中同样存在。我们对近代汉语和古代汉语作了调查，情况如下：

1 近代汉语语料①来自台湾语言研究所近代汉语语料库，调查时间2010年11月20日。。“真”在近代汉语里，就已经能被程度副词或指示代词修饰表程度了（12例）。部分语料如下：

20) 父子商议，若将王庆性命结果，此事愈真，丑声一发播传。（《水浒传》第一百零二回）

21) 看了那稿上的说话，却不知从那里打听去的，就是眼见也没有看得这等真！（《醒世姻缘》第十七回）

22) 与县官教官与他的这许多奖励，句句听得甚真，他却不掜鼻子，信口胡言。（《醒世姻缘》第三十回）

23) 侍郎道：“原来如此，有他见在，这就是极真的确见了！”（《醒世姻缘》第四十七回）

24) 张瑞风说：“这是小的临清娶的妾，姓李，怎是小珍哥？这人模样相似的也多，就果真是小珍哥，这又过了九年，没的还没改了模样，就认得这们真！”（《醒世姻缘》第五十一回）

25) 又不是他家的家人觅汉，你们怎么知得这等真？（《醒世姻缘》第八十九回）

26) 玉软香娇意更真，花攒柳，寸足消魂。（《元刊杂剧三十种（诸宫调）·风月紫云亭》）

“真”能被程度词修饰表程度，这些修饰词有些是指示代词，有些是程度副词，如：“愈”、“甚”、“极”、“更”等，不过在近代汉语的语料中，我们没有发现“假”被程度副词修饰的例子②没有出现“假”被程度副词修饰，是有原因的。“真”很早就是形容词了，而“假”作形容词则较晚。在古代汉语里，与“真”相反的形容词是“伪”，而不是“假”。“假”作形容词表“虚假，不真实”则较晚，在“假”作形容词表“虚假，不真实”的意思以后，“假”就与“伪”进行竞争，竞争的结果是“假”取得了胜利，渐渐地取代了“伪”而成为与“真”相对的反义词。由于这个原因，“假”被程度副词修饰的现象直到现代汉语才开始出现，同时导致“伪”被程度副词修饰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关于“真”、“假”、“伪”的释义可参见周斌主编的《古代汉语字典》（2007）。。

2 古代汉语语料③来自国家语委古代汉语语料库，检索时间是2011年3月28日。。“真”在古汉语中同样能接受程度副词修饰，如：

27) 其精甚真。（《老子》）

28) 其知情信，其德甚真，而未始入于非人。（《庄子》）

29) 即防远客虽多事，便插疏篱却甚真。（杜甫《又呈吴郞》）

30) 乘之愈往，识之愈真。（《全唐诗》）

不仅“真”能被程度副词修饰，意义与“假”相同的“伪”同样能被程度副词修饰，例如：

31) 鸡林行贾售其国相，率篇易一金，甚伪者，相辄能辩之。（《新唐书》）

32) 简书愈繁，官方愈伪。（《资治通鉴》）

只是做修饰语的程度副词较少，仅“甚”、“愈”两个。

以上情况说明，“真”、“假”是能被程度副词修饰的，既然它们能被程度副词修饰，也就表明它们是有程度区分的。

二 “真”、“假”的语法功能

“真”、“假”除了能被程度副词修饰外，还有其它的语法功能，如可以作定语，接受“不”的修饰，作谓语，带补语，作补语，还可以进入“越来越_____”的格式。

（一） 作定语

“真”、“假”作定语可以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直接修饰名词，另一种是后接“的”修饰名词。

1 直接修饰名词。（1）真：真英雄｜真枪实弹｜真功夫｜真性情｜真本事｜真金。（2）假：假货｜假情况｜假学术｜假话｜假讯息｜假平等。

2 后加“的”修饰名词。（1）真：真的好朋友｜真的天使｜真的蓝宝石｜一份真的感情｜真的笑容｜真的证书｜真的世界。（2）假：假的飞弹基地｜假的设施｜假的核弹｜一支假的部队｜假的学历｜假的事情｜假的东西。

（二） 作谓语

33) 他并没有轻视她的心，反而他看到莲华色女的心此刻很真、很善、很美。

34)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家庭生活，比卿卿我我的两情相悦更富有美感，情更真，意更浓。

35) 以现代医学的观点看，这故事当然很假，很不正经。

36) 知道我正在报考什么专业吗？珠宝鉴定！老同学，你柜台里有些东西太假了，稍微懂行的人就能看出来，胆子也太大了吧。

37) 他说的话真，你的假。

“真”、“假”作无系谓语时，前面要加程度副词，或者对照着说。

（三） 作宾语

“真”、“假”作宾语可以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在“是……的”格式中，另一种放在“是”的后面并不加“的”。例如：

38) 他很搞笑，玩世不恭的样子，让人难以恨他。我不知道他说的话多少是真的，多少只是为了吸引眼球，我想大概各占一半吧。

39) 此玩笑“纯属虚构、意在调侃”，但以李昌镐的修行，即便这个玩笑是真的，他也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40) 在野党要弹劾卢武铉是真的，卢武铉要力保总统的座位也是真的。

41) 卡萨尼在给布莱尔的信中对可能引起的误会表示道歉，还说自己对首相“非常尊敬”，并说报道的内容都是假的。

42) 然而，新闻虽是假的，讽刺却是真的。

43) 据法新社报道，在一些贫穷国家，25%的药品是假的，许多药是在街头兜售的，无法得到有效的监督。

“真”、“假”作宾语是非常普遍的现象，通常的格式是“是……的”，不过，有时也有“是……”格式，例如：

44) 不管扎瓦希里的声明是真是假，巴基斯坦的反恐决心都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45) 香港舆论指出，陈水扁搞“公投”是假，搞“台独”是真。

在这种格式中，往往也是对比着说的，有强调的作用。

（四） 受“不”的修饰

“真”、“假”不仅受程度副词“很”的修饰，还受副词“不”的修饰。例如：

46) 据了解，保真商城有一套严格的进货制度，以确保所谓“不真不进货，不真不上架”。

47) 数据不真。

48) 人名如果该真而不真，所记之“事”其真实性也就很难说了，个别作品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以杜撰的故事冒充纪实文学的。

49) 我们读小说《红楼梦》，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贾宝玉，他们无论是吵闹哭笑，还是吟诗作画，都觉得实有其人，一点不假。

50) 这话倒是不假，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张山巾帼不让须眉，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黑马”杨凌横空出世，一直到2000年悉尼奥运会。

51) 邮储增长速度放慢不假，但绝非是江河日下，也没有理由为此惊慌。

（五）带补语

“真”、“假”不仅能作定语、谓语，还能带补语。例如：

52) 说起戏来，我倒觉着马明说得对：你演得真极了！一直到如今，我还觉着你是一个焦仲卿。

53)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句话真极了。

54) 岁月是一个梦， 假得多么可怕！

55) 所以，极有才能的演员照书中扮演也比不上书中假得那么像真的。刘姥姥和妙玉都是极难扮演的。

56) 通过只言片语可以发现他们对一个人最刻薄的评价就是“假得厉害”。

“真”、“假”都能带补语，但补语的成分不大一样。“真”后绝大多数后只能接“极了”，而“假”后接补语往往要加“得”。

（六） 作补语

“真”、“假”不仅能带补语，还加上程度副词构成偏正短语作补语。例如：

57) 嘈杂声就听得更真了，听起来好象是人群的呼喊和铜乐器敲打交织成的喧嚣，不过离此尚远而已。

58) 我就受不住了，大哭，喊老刘，一声声地喊，喊得很真，就像老刘就在眼前。

59) “我认为你是四条腿的动物！”他大笑起来，但听上去显得很假。

60) 凛冽的北风中，扮演者张山光着上身，跪在海水之中。一连数遍导演都未通过，认为打得太假。

（七）“真”、“假”还能用在“越来越_____”格式中，表程度的变化。例如① 以下5个例句来自Google，2011年3月25日。：

61) 2012是真的吗，我总觉得越来越真呢。（论坛）

62) 这年头新闻越来越假，谣言越来越真。（论坛）

63) 张雨绮微博宣布恋情结束 大S汪小菲订婚越来越真。（凤凰网·娱乐）

64) 婚姻情感类节目越来越假。（生活新报网·娱乐新闻）

65) “历史文化名城”之称变得越来越假？（中国知网·学术论坛）

其实，“真”、“假”作谓语、补语，受“不”的修饰，带补语的这些语法功能与他们能受程度副词修饰（“很”是程度副词的代表）表程度是有很大关系的，正如郭锐（2002：195-196）在谈到区别词与形容词的区别时所说：

就这两种词而言，能否受“很”修饰反映了语法性质上的很大区别，如果能受“很”修饰，还有其他一系列功能，如一般也能做谓语、带补语、受‘不’修饰、受其他状语修饰，不少还能做补语、有AABB式重叠。换句话说，“很～”和这些功能间有很高的相容性……而如果不能受“很”修饰，除了个别词能受“最”修饰外（最基本、最亲爱、最根本、最主要），其他功能都不具有。这表明“很～”代表了形容词的语法性质，反映了形容词和区别词的对立。因此我们把其中能受‘很’修饰的词归为形容词，而把其中不能受“很”修饰的词归为区别词。

总之，“真”、“假”在语法功能方面和典型的性质形容词一样，能作定语、谓语、补语，还能受“不”的修饰，能带补语，能进入“越来越__________”格式中。从这个意义上讲，它们也不是所谓的“绝对的性质形容词”，也不是“区别词”，而是典型的性质形容词了。

三 理论上的解释

“真”、“假”具有程度之分，能被程度副词修饰，可以用认知语言学的原型范畴理论进行解释。

传统范畴理论常运用“非此即彼”、“非真即假”的“二分法”来分析问题，而原型范畴理论则认为对范畴的划分“不能用‘非此即彼’、‘非真即假’的二分法，在此与彼、真与假之间产生模糊范畴，每次切分后得到的两个相邻范畴之间经常会存在一个中间过渡区”（王寅2007：124）。

同时，语言并不是对现实简单的“镜像”反映，而是以人的认知为中介，积极能动地反映客观世界的。换而言之，语言与现实之间并不是反映与被反映的关系，语言世界与现实世界并不是完全对等的。例如现实世界里人的性别非“男”即“女”，但是在语言里，我们可以说“不男不女”；在生命的存在与消亡之间，非“死”即“活”，但在语言里，我们可以说“不死不活”。

因此，在语言层面上，“真、假”范畴之间就会存在界线的模糊性，存在一定的“中间过渡区”。这个界线的模糊性和“中间过渡区”为“真”、“假”具有程度之分的特性提供了现实条件，使“真”、“假”的程度之分最终在语言层面上得以实现，这种程度之分在语言形式上的反映就是通常在它们的前面加上不同的程度词。

其实不仅仅汉语里“真”、“假”能被不同的程度词修饰来表示不同的程度，英语中的“true”（与汉语的“真”对应）和“false”（与汉语的“假”对应）也能用加程度词或加词缀的方式来表示不同的程度。例如②例66）-73）来自THE 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2011年3月30日。：

66) Hinduism causes more trouble than other mythologies, he explains, not because it is falser or more vicious, but because it penetrates deeper into practical and social life.

67) It is for having desired to be totally exempt from conventions, or a transparent image of life, that naturalism fell into the falsest and most opaque kind of writing.

68) You know, female history is fraught with victims and the truth is, is that if I only played Wonder Woman, I would- it would just be a very false statement.

69) The theory which sold the wares may be quite false, or it may be confused and incapable of elucidation, or it may never have existed.

70) And I thought that was an amazing remark and quite true and I thought he was thinking of Hemingway.

71) It depicted a very true story.

72) It is only a partial truth to say that I write for myself, out of my own need, asking, whether I realize it or not, the questions I am asking in my own life. A truer answer is that I write for the book.

73) The truest particulars of this story have been lost. We don't know who to blame or why.

从这种跨语言的对比中，我们可以看到，“真”、“假”有程度之分不仅在汉语中存在，在英语中也同样存在。从这个意义上讲，作为性质形容词的“真”、“假”具有程度之分有着跨语言的共同认知基础。

通过语料调查，我们发现“真”、“假”是能被程度副词修饰的，能被程度副词修饰就说明它们在人们的意识中是有程度之分的。“真”、“假”除被程度副词修饰外，还能作定语、谓语、补语，能接受“不”的修饰，自身能带补语，能进入“越来越_______”的格式，具有典型性质形容词的特点。“真”、“假”具有程度之分的特性，用认知语言学的原型范畴理论可以进行解释。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说，“真”、“假”不是所谓的“绝对性质形容词”，也不是“区别词”，而是一般的性质形容词。

郭锐 2002 《现代汉语词类研究》，商务印书馆。

韩玉国 2001 现代汉语形容词的句法功能及再分类，《语言教学与研究》第2期。

吕叔湘 1966 单音形容词用法研究，《中国语文》第2期。

王寅 2007 《认知语言学》，上海教育出版社。

王启龙 2003 《现代汉语形容词计量研究》，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

邢福义 2003 《词类辨难》，商务印书馆。

朱德熙 1956 现代汉语形容词研究，《语言研究》第1期。

周斌主编 2007 《古代汉语字典》，商务印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