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变幻的符号游戏
2014-07-04林平平
林平平
摘要:《变》作为新小说中的经典著作,别具一格的人物设定,情节安排,叙述方式,新颖的时空关系,融合文学和现实生活,使二者紧密结合。这部作品对人的意识进行了描绘,发掘人的内心深处的活动,语言符号像跳动的精灵,穿梭在主人公和读者的思绪中。
关键词:新小说变语言符号
《变》是法国新小说派作家,米歇尔·布托的代表作,讲述了主人公,一个意大利打印机巴黎分公司的经理,厌倦所过的家庭生活,厌恶妻子和孩子,想乘车到罗马,打算去接情妇并安顿到巴黎共同生活,但随着列车的前进,他陷入了思考,回忆和想象之中。最终火车到达罗马,可他改变主意,不去接情妇,而要开始创作一本书,一本以自己的经历为题材的小说。
小说是以语言符号作为媒介因素的一种文学样式。语言学家一致认为,语言是约定俗成的东西,于是他们把这些约定俗成规定成教条。语法学家把约定俗成写成语法,语用学家把约定俗成写成合作原则,而文學家总爱他们的文学表达中,故意违反这些约定俗成,使语言表达中本来很常见的意思,意义,意图被常见的或反常形式包装了。《变》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米歇尔布托在小说形式的探索和创新:用各种片断构造出它自身特有的一种现象学。文本的灵活性表达出时间性,投射未来或反之,探索过往的各个层面,从由时钟衡量的客观真实时间滑向精神世界(回忆),幻想,推算,梦样,谵妄,幻觉的机制所支配的主观性,语言充分显示了它的灵活性。新小说家通过一种“朴素的表面上的领会,试图通过将这个空间与邻近空间隔离开,以在其中”限定“人的位置。①
1.是叙述者还是主人公
传统小说塑造的都是巴尔扎克式的主人公,打上社会家庭,职业,确定的历史印记的“户籍卡”,在新小说中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确定性,零星的个人信息,人际关系等等。
而《变》的故事就是淹没在这一大片的符号标记中:“你紧擦着门边,从这个窄窄的门缝中挤进来,接着便是你那只和厚玻璃一样颜色的、发暗的颗粒面的皮箱……”(第3页)②人类交流活动中的主体位置一直都是 “我,你,他,她 ”,听话主体就被称为“你 您”, 《变》中第二人称指的既是主人公,更是把读者推到了主体,坐上了主人公的位置。③此时,读者对传统叙述钻研期待的东西在此落空了,无法接触到心理、政治、道德、形而上学的“真相”。这是一种与经典相反的文学,读者将逐渐探查到断开的文本符号,这些符号会形成一些隐喻链,迷惑的文本形象不断刺激,想象力的驰骋,调动着主人公(读者)的感知方式,我们可以利用自己的视觉,触觉,嗅觉…
2.是现在还是过去
《变》有明确标明着沿途的主要停车站的乘车时间表,:“拉罗什、第戎、夏龙、马孔、布尔、居落兹、艾克斯莱班、尚贝里、莫丹、都灵、热那亚、比萨、罗马-特尔米尼……”(第13页)也有在叙述的进行中,这样的句子穿插在书中:
“你看清了车站的名字:都尔尼斯。”(第82页)
巴赫金说:“文学把握现实的历史时间和空间”。《变》中模糊了时间界限,在这里时间和空间交织在一起,而且在时、空都不是封闭的。小说的时间性既是指故事的时间描述、呈现,更指叙事者在话语层次上表达事件的各种方法,如故意使时间倒错或提前。后者是文本叙事形式时间性,亦是一种话语技巧,热奈特称之为“叙事(伪)时间”。④文本构成了记忆碎片的拼图(真实的、筛选过的记忆,已经文本化的记忆)。叙述始终是放在他的叙述上的,叙述是故事的主要行动者、推动者和策演者。
3.是现实还是梦境
《变》中的主人公从第七章开始陷入了梦境和现实之间。主人公也许是疲倦了,思考的疲倦了,进入了梦境中。最初,《变》中就零星点缀着各个教堂,名胜的名称与地址:先贤祠,梵蒂冈,西斯廷小教堂……;还有博物馆里的、火车上挂着的名画:《最后的审判的天使》、《审判》、《洪水》、《于连皇帝书信集》等等。作者揭露的不仅仅是环境要素和精神要素的矛盾,主人公无论是在心灵避难所-理想之地的罗马,还是在巴黎-生存寓所,都无法逃脱得到精神的救赎,于是他会陷入这样或那样的梦魇。他并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塞西尔还是妻子,是罗马还是巴黎,是爱情还是家庭……最终,主人公选择了为自己的生活有利的立场。
4.是开始还是结束
在《变》里,主人公的手边一直放着一本书,自始至终跳动在主人公和读者的视野里:“你左手仍捏着在车站大厅买的那本书,刚才你几乎没有停下步,你信的过这套丛书,所以既不看书名,也不看作者是谁就买来了。”(第6页)“朝着那本未来的,必然的书,而它的外形正被你握在手中。”(第238页)看到这些句子,我们不禁想到作者为什么煞费苦心的一再重复这本“书”。而在此书的第165页,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理由。“你为什么没看这本书呢,既然你买了它?它也许能保护你免受一切干扰…,书的封面好像是透明的,里面的白白的纸页在你眼前好像一页一页地自动翻过,上面有一行行的字母,而你不知道它们拼成什么字。…你知道书里面有些人物,他们和整个旅程中在这间车室里进出的人物有几分相似…这里一定有一个进退两难的男人,他想逃走……”(第165页)这就是《变》中的嵌套结构,书中书,只是这个变化在书中是开始了,还是结束了?一直到最后,主人公想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一本书,而仿佛读者现在读到的就是这本书,书中的情节已经结束了。而对于读者来说,“你”不仅仅指主人公,还指作者,还有时常与主人公合二为一的自己,那么对于读者来说,这部书的情节还没有开始。
文学大师米歇尔·布托,作为先锋人物,一直紧跟时代步伐,探索“新小说”和“新文学”的发展道路。而《变》给予我们这样的启示,生活中随时都有变化,我们的思维,我们的理想,我们对生活的定义,还有我们期待的文学的新发展。
注释:
①【法】克洛德·托马赛 著,李华 译,《新小说·新电影》,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22页
②本文所有《变》的引文均出自:米歇尔布托尔 著,桂裕芳 译:《变》,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3
③孟悦,语言缝隙造就的叙事-致《爱丽丝》、《来劲》的试析,当代作家评论,1988年第2期
④ 马秋惠,赵琰,高远丽,时间之思:《冈底斯的诱惑》的叙述学分析, 成都纺织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08年第2期
参考文献:
[1]米歇尔布托尔 著,桂裕芳 译:《变》,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3年.
[2]【法】克洛德·托马赛 著 ,《新小说·新电影》,李华 译,《新小说·新电影》,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年.
[3]杨慧林 编著:《西方文论概要》,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
[4]何永康 著:《文艺鉴赏写作要义》,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
[5]陈晓明 著:《批评的旷野》,广州,花城出版社,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