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义的诗
2014-06-27金克义
金克义的诗
一个不懂“假如”的人
生活在假如泛滥的时代
那么多桃花,假如不开放在错误的季节
那么多小姐,假如不隐藏在人间天堂
那么多淫羊藿,假如不潜伏男人的肾小球里
小偷,能否把第三只手伸进美女的挎包
假如我们不骂政府,不相信名人的废话
不把芹菜根腌制成咸菜
不把妻子管得更像妻子
我们活得是否更像仙人球
有刺、无香,但是生机盎然
假如凡人都懂得真理的善良
老板不再抄员工的后路
小说不再打击读者的目光
天鹅不再想吃癞蛤蟆肉
我们能否活得像个苦瓜,搅动舌尖上的风暴
假如李白真是喝茅台醉死
杜甫真是吃牛肉撑死
一心一意谋发财的人
都栽进了黄金的怀抱
那么一个不懂假如的人
能否在白骨精三打孙悟空的时代
把水豆腐卖出驴肉的价格
学会麻木
学会这一点非常重要
生活中随时都需要麻木
炒菜可以不用去学
但麻木却不能从天而降
一个人被麻木所麻木
就像被幸福所幸福
对政治敏感,只要学会麻木
所有关键词都会走失
甚至不知道梦就是梦
遇到一个八股包装师
会误以为是缝制狗皮的人
麻木的魅力在于让你
听不到画面,看不见声音
不知道哑巴已经有了言论自由
麻木最精彩的技巧是
行尸奸污走肉
没有感觉才是货真价实的感觉
阳光麻木不知道小草的纯情
小草麻木不知道蝴蝶的低语
道路麻木不知道脚步的追赶
天空麻木不知道白云的轻愁
国产的麻木和进口的麻木比起来
让孔子三个月不知肉味和水味
冲锋号
以前的以前,听到这种声音
我甚至过于骄傲
一段时间,这种声音消失了
我觉得这种声音中的重金属
一定是沉入了光阴的水底
现在再听到这种声音
我忽然感到了血腥
感到那块红绸子下面
正滴着鲜血
战地横着死尸
这种声音正是标准的安魂曲
没人知道那些被生命践踏过的山头
还有什么风景
没人知道那些死去的烈士
对冲锋号留下什么评议
如果只是给政权换个姓名
那些鲜活的生命倒在枪口之下
冲锋号更像哀乐
如今是军转民时代
冲锋号更应该在割麦子的时候
吹出油饼的调门
胡子上的思想
我一直觉得胡子是一种
速生的思想
它在大脑中生成
穿透皮肤
在两腮上露出尖锐的牙齿
它虽然屡遭删刈
但是随后又茁壮生长
野火烧不尽的
不仅仅是野草
更多的伏卧在两腮上的异端
有人一直留着胡子
甚至放纵它疯狂生长
政府不会从胡子上鉴别
谁是另类,谁是正统
谁喝散装小酒
谁吃水煮花生
但是胡子自己知道
根在哪里
知道怎样与蓝火刀锋对峙
胡子不长在女人脸上
这不等于她们没有背叛的意识
中国医院
在人民医院的过道里
人流总是那样密不透风
看到那些悲戚的表情
我觉得中国的某些器官病得不轻
内窥镜深入到肌体内部
寻找死神潜伏的部位
渺小到看不见的细菌
不断地在诊断书上制造动乱
占位性病变总是黯然夺走郁金香的美
一个昨天还打台球的人
今天却成为灵魂的闪电
在心电室,彩超室,CT室
患者的目光和医生面孔紧张地对峙
针头的硬度和皮肤的柔软互不兼容
血管里流动的是血
针管里流动的是药
夹在两者之间的是麻醉剂的笑容
太多的生命病了,挤进医院的走廊
排队,挂号,急诊,手术
所有的白求恩手上
都有一串不死不活的密码
在阳光射进病房的大门之后
我看见医院是健康的
它的牙齿没有任何松动
咀嚼红色的纸币,像犬齿撕咬羊排
在这里无人仔细去辨别
穷死与病死的味道有没有时代的清香
网络生长黄段子
当然我们不知道谁种植了这些东西
我并不把它视为违法的耕耘
存在就是合理
长出来了,阳光不会回避对它的照耀
我觉得阳光的公正
在于给毒草和鲜花一样的软环境
有些黄段子在网路上一夜蹿红
让审美意识突然哑然失笑
地方官大骂伤风败俗
然而在某些角落的宴会上
黄段子以文化的最低形式
竟然搞出了绿色的笑声
所谓的正人君子,也不要
说它是垃圾诗派
段子无所谓赤橙黄绿
就像鹿身上的某个部位,只是中药的一种
炮制者把它捣碎,熬制成汤
每个男人的肾里
都需要那么一点点
扒苞米的妇女
我来到乡下
看见这些伟大的妇女
干一些渺小的事情
当秋天来了
夏天的性感拂袖而去
遍地都是扒苞米的妇女
她们把手伸向成熟的玉米
一层层剥掉它们的外衣
等待一个裸体的收获
赤条条地闯入眼球
当然,也有一些羞涩的玉米
不愿意被一点点剥光
它们紧紧护着胸前的外衣
随时准备抵抗这些女人的施暴
农妇们可不管这些
三下五除二,撕开它们的套装
速度之快,就像婚后的夜晚
手脚麻利地解开丈夫的扣子
并不是所有的苞米
脱光之后,都很阳刚
那些小小的、瘦瘦的“劳什子”
让女人想到激情缩水的丈夫
不过,玉米中确有猛男
当一个又粗又长的棒子
突然亮相,妇女们一阵惊呼
哎呀,大家伙原来在这里
是的,这就是乡下妇女
扒苞米是最原始不过的劳动
几乎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她们都没进过农学院
但都知道把那个玉米中的猛男
留作明年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