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探析——基于DEMATEL模型的实证分析

周清明 李诗悦

(湖南农业大学公共管理与法学学院，湖南长沙 410128)

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探析
——基于DEMATEL模型的实证分析

周清明 李诗悦

(湖南农业大学公共管理与法学学院，湖南长沙 410128)

农民专业组织的运营是一个复杂过程，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绩效受到规模、内部治理机构、外部环境等诸多因素影响。通过对湖南省永州市、益阳市、娄底市、邵阳市、株洲市的实地调查，根据农户对内部治理机构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认知，采用DEMATEL方法，分析社员、理事会、经理、监事会等内部治理机构四大因素在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行绩效中所起作用。研究发现，目前社员是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决定性因素。

DEMATEL方法;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内部治理机构;社员;影响效应

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是提高农民组织化程度的重要形式。长期以来，我国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普遍存着规模小、带动能力低、内部管理不规范等问题，严重制约了现化农业的发展。中共中央、国务院2013年“一号文件”提出要“稳步提高农民组织化程度，培育和壮大新型农业生产经营组织”，这就有必要不断完善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内部管理，大力发展绩效高、质量优的农民专业合作经济组织。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行绩效的有效实现是有一定条件的，且各个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存在效率差异。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因素很多，究竟是哪些因素影响了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行绩效?这些因素又是怎样作用于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行绩效的?笔者拟重点探讨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内部管理问题，运用DEMATEL方法研究内部治理机构4个因素，即社员、理事会、监事会、经理对农民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

一、内部治理机构对专业合作社的影响

国鲁来 (2011)认为，从我国已有的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实践看，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就是由农民所组建的，不同程度地为农民提供产前、产中和产后服务的组织［1］，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运行绩效主要取决于是否增加农户收入、提高农民生活水平。张晓山 (2009)通过对全国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典型案例分析后指出，我国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形式多种多样，其利益机制也是各有特色［2］，运行绩效也高低不一。从其内部治理机构看，主要包括社员大会、理事会 (理事长)、监事会 (执行监事)。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相互影响、互相制约，决定着合作社的运行绩效，其对农户增收究竟有怎样的影响，尚需我们做出正确评价。

农民专业合作社四个内部治理机构的基本关系是，社员在社员大会上选举理事会成员，并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重大决策进行表决;合作组织的战略管理和重大决策交由理事会(理事长)决定，日常工作由理事会选聘的经理负责;经理在理事会 (理事长)领导下负责具体的生产经营活动，经理人的经营水平直接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

具体说，第一，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社员(代表)大会的表决效率与社员的综合素质紧密相关。社员通过社员 (代表)大会行使其表决权，所以社员的基本素质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绩效起到基础性作用。第二，由社员选举和任命的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理事会是一个接受全体社员委托的权力机构。理事会可以说是社员的代理人，因此理事会应该向社员负责，为社员利益最大化服务。那么理事会是否能为社员带来利益、带来多大的利益直接决定了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运行绩效。第三，经理是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经营活动的管理者，负责组织农民专业合作组织从事各种生产经营活动，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运行绩效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经理的决策能力、业务素质、经验、社会资本直接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各项业务活动的正常开展［3］。第四，监事会是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内部专门负责监督机构，理论上来说只对社员大会负责，具有完全独立性。监事会主要监督理事会和经理人员，代表全体社员监督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一切经营活动。监事会的监督能力如何，影响着专业合作组织的运行绩效［4］。

二、研究方法与模型建构

1、研究方法

DEMATEL方法是20世纪70年代美国统计学家最早提出的，是一种运用图论和矩阵论原理进行因素识别的定量分析方法，它摒除了各类回归分析中由于各影响因素之间相互关联而导致模型估计失效的弊端，根据各因素之间的内在关联构建相互影响的直接影响矩阵，计算各因素对其他因素的影响度以及被其他因素影响度，最后计算各因素的中心度和原因度，由此可判断各因素在整个系统中的地位，确定各因素是过程性因素或是结果性因素，从而使分析结果更加有效、完备、可信。

DEMATEL方法同时分析因素之间的两两直接影响关系与所有因素之间的间接影响关系，而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内部治理机构四个组成部分之间正存在着相互关联与影响关系。故而DEMATEL方法对于分析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内部治理机构对组织运行绩效的定量影响是非常适宜的，同时还具有分析过程形象、分析结论易于理解的优势，可以通过量化内部治理机构因素之间因果关系的程度进行排序，也可以对各绩效影响因素进行因果分类，以正确识别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行绩效的影响因素。

2、模型建构

不同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影响效应的具体分析步骤如下:

(1)确定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内部治理机构类别

x1、x2、x3、x4分别代表调查对象对社员、理事会、经理、监事会四个内部治理机构重要程度的评分。

(2)分析不同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的相互关联，并采用四级量表测量关联程度

以调查对象对四个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社运行绩效的影响程度的评分为原始数据，构建回归方程，根据回归系数确定四个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的直接影响矩阵，提高DEMATEL分析方法的量化水平，减轻农户评价的主观偏误。

假设四个内部治理机构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直接影响矩阵为Φ(Φ= [βij]4×4)，其中:

式 (1)中，因素βij表示两个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的直接影响关系，代表内部治理机构i对内部治理机构j的直接影响程度 (其中，i和j分别等于1，2，3，4);为了突出其他内部治理机构对某个内部治理机构的影响，若i=j，则有βij=0。

(3)计算规范直接影响系数与各个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综合影响的矩阵

其中:

其中:T=G+G2+G3+G4，

tij表示内部治理机构i对内部治理机构j的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的程度。

(4)计算各个内部治理机构的影响度和被影响度

综合影响矩阵中每一列数值大小，表示列标上的元素被所有其他元素影响的程度，因此元素按列相加得到相应内部治理机构的被影响度。同样，综合影响矩阵中第一行数值的大小，表示行标上元素影响其他所有元素的程度，因此按行相加得到相应内部治理机构的影响度。计算公式为:

式 (3)中，fi是内部治理机构i的影响度;式 (4)中，ei是内部治理机构j的被影响度。

(5)计算各个内部治理机构的中心度和原因度

为了判别某内部治理机构在所有内部治理机构体系中的地位，把内部治理机构影响度和被影响度相加得到其中心度，中心度越大，说明该因素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最重要。

原因度的计算采用影响度和被影响度相减，如果原因度为正数，表明在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中，该因素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是通过其他因素产生作用，是过程性因素;原因度为负数，表明在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中，该因素受到其他因素影响，是结果性因素。计算公式为:

式 (5)中，ni代表原因度;式 (6)中，mi代表中心度。

三、数据来源及其描述

笔者所用数据来自课题组2014年2月在湖南省株洲市、娄底市、益阳市、邵阳市、永州市进行的为期10天的田野调查，五个市分别分布在湖南的东部、中部、西部地区，有利于了解湖南不同地区农户对于四个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影响的认知情况，样本分布及基本情况见表1。共发放调查问卷500份，以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成员为对象进行一对一调查，收回有效问卷426份，问卷有效率为85.2%。调查的主要内容是农户对四个内部治理机构重要程度的认知。由样本基本特征表2可知，调查对象的受教育水平一般为初中文化，年龄在40～50岁之间的被调查对象占42.3%，以农业生产为主要收入来源 (家庭中农业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80%以上)的被调查对象占44.4%。

表1 各市样本分布情况

表2 样本基本特征变量的统计描述

将农户对四个内部治理机构重要程度的主观评价定量为四个级别，并且赋值1～4分，某个内部治理机构的得分越高，说明该内部治理机构在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影响体系的地位越重要。具体得分情况见表3。

表3 农户对四个内部治理机构重要程度认知统计

DEMATEL识别因素地位的方法主要根据不同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的直接影响系数确定，一般由有经验的专家凭经验给出，笔者调查的对象来自直接参与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农户，调查数据是根据农户对不同内部治理机构的重要程度进行评分，再通过构建回归方程进行参数估计得出直接影响系数，保证了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的直接影响系数的科学性。具体分析中，采用回归系数的绝对值作为两个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的直接影响系数，相对于传统的用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的相关系数作直接影响系数，DEMATEL分析方法有很大进步。因为相关系数是对称的甲因素对乙因素的影响等同于乙因素对甲因素的影响，无法体现不同内部治理机构相互作用方向上的差别。γij≠γji存在着方向上的差别，回归系数就可以体现这种差别。所以，笔者通过构建一元回归方程，分析两两内部治理机构重要程度评分之间的关联，采用最小二乘法得到回归系数的估计值，再计算不同内部治理机构对对方的直接影响系数。具体回归模型如下:

式 (7)中，γij表示内部治理机构i重要程度评分对内部治理机构j重要程度评分xj的影响程度与方向。γij的绝对值就是式 (1)中的βij，βij即为内部治理机构i重要程度对内部治理机构j重要程度的直接影响系数。依次对内部治理机构的重要程度评分进行两两回归，分析出回归系数 (0.05水平上显著)。具体计算结果见表4。

表4 不同地区四个内部治理机构之间的直接影响系数

地区 变量 x1x2x3x4x10．000 0．339 0．278 0．354 x20．476 0．000 0．301 0．五市总体201 x20．398 0．322 0．000 0．245 x20．521 0．198 0．262 0．000

四、结果分析

不同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影响的数量分析结论见表5。

表5 总体农户的DEMATEL求解结果

从影响度看，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影响因素系统内4个内部治理机构的影响度基本相同，说明这四个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来说缺一不可，都需要认真对待。这个结论与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运行过程是相符的。每一个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都会产生显著影响。从被影响度看，社员的被影响度为6.311，明显高于其他三个内部治理机构，这符合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运行逻辑。社员是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行基础，社员容易被其他内部治理机构影响。

从中心度看，社员的中心度为9.215，是四个内部治理机构中中心度最高的，这说明旨在保护个人利益与合作社利益的社员是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营中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从原因度看，四个内部治理机构的原因度的计算值各有正负，这表明，四个内部治理机构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影响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五、主要结论与启示

1、社员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

社员通过社员 (代表)大会行使表决权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营，进而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本质特性的几个矛盾影响着社员的表决效率，进而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

(1)个人利益与共有产权的矛盾

现有农民专业合作组织中，社员同时存在农民专业合作组织中的个人股金所有权与共同财产所有权。这种不清晰的产权安排产生了一系列问题，根据奥尔森的“集体行动的逻辑”，当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不一致时，社员更看重个人利益［5］。农民专业合作组织作为一个集体，同样摆脱不了集体行动的逻辑。社员作为有理性的个体，尽管会与其他社员为实现集体目标和个人目标而共同努力，但当什么也不做也能获取组织的福利时，社员的最优决策是不作为。显然，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会受到影响。因此，笔者认为，明晰产权有助于解决个人利益与共有产权的矛盾，进而提高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绩效。

(2)民主原则与管理低效之间的矛盾

社员主要通过社员大会直接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事务进行表决以及通过选举产生理事会，社员委托理事会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事务进行决策和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日常经营管理。根据“阿罗不可能”定律， “一人一票”的决策机制使得集体利益难以实现最大化。因此，这种制度也可能降低社员 (代表)大会的决策效率进而降低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笔者认为，“一人一票”与“一人多票”相结合的结构有助于解决民主原则与管理低效之间的矛盾，从而提高农民专业组织的绩效。

2、理事会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

虽然理事会不是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必设机构，但理事会是农民专业合作组织重要的内部治理机构之一，理事会的决策决定了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整体运行效率，这与黄胜忠、林坚 (2008)的研究结论一致［6］。理事会成员自身的素质与成员规模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效率，研究表明存在最佳规模，一般来说一定量的理事会成员比较少的理事会成员更有利于科学决策，过多的理事会成员容易形成小利益集团，非利益集团内的其他非理事会成员的利益得不到保证，特别是当小集团利益与集体利益相矛盾时，难以实现科学决策。所以，理事会成员应当保持在最佳规模，这样有助于理事会的科学决策、提高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

3、经理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

经理人员作为优质的人力资源有助于提高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内部管理的效率，经理丰富的社会资源也有利于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对外开展业务活动，减少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对外交易成本。因此，经理人员自身的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源相当程度上有助于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效率的提高，选用经理人时应当考虑经理人的人力资源以及社会资源。

4、监事会对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绩效的影响

监事会具有完全独立性，受社员大会委托全面的监督农民专业合作组织的业务活动。要想防止机会主义行为和道德风险，提高农民专业合作组织效率，必须设立监事会，并且保持监事会的独立性，才能规范理事会、经理的决策行为，保证理事会监督职能的有效进行，最终实现农民专业合作组织高效运行。

保障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行绩效是一个复杂的控制过程，受到社员、理事会、经理、监事会为代表的的内部治理机构以及其他因素的共同影响，同时不同的内部治理机构及其他因素之间又互相影响。笔者采用DEMATEL方法，就永州市、益阳市、娄底市、邵阳市、株洲市五市农户对不同内部治理机构在保障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营方面重要程度的认识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虽然不同地区四个内部治理机构在保障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营过程中的重要程度有所差异，但社员是目前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组织运营绩效的最重要因素。

(编辑:余华;校对:周亮)

［1］国鲁来.合作社制度及专业协会实践的制度经济学分析［J］.中国农村观察，2011，(4):36－48.

［2］张晓山.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趋势探析［J］.管理世界，2009，(5):67－79.

［3］郭红东，楼 栋，胡卓红.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社成长的因素分析——对浙江省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发展现状的探讨［J］.中国农村经济，2002，(3):13－21.

［4］黄祖辉，扶玉枝，徐旭初.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效率及其影响因素分析［J］.中国农村经济，2011，(7):4－13.

［5］［美］曼瑟尔·奥尔森 (著)，陈 郁 (等译).集体行动的逻辑［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1995.78～87.

［6］黄胜忠，林 坚，徐旭初.农民专业合作社治理机制及其绩效实证分析［J］.中国农村经济，2008，(3):65－70.

Study on Impact of Intenal Governance Mechanism to Farmers'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Organization Performance——Based on an Empirical Analysis on DEMATEL Mode

ZHOU Qing－ming LI Shi－yue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Law Hu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Changsha Hunan 410128)

Farmers＇professional organization＇s operation is a complex process，among them，the farmers＇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organization performance is impacted by size，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 and external environment and many other factors.This paper analyzes separately the impact of the farmers＇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organization performance by 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 of four factors:members，board of directors，managers，the board of supervisors，and based on the DEMATEL method，according to field investigation in Yongzhou，Shaoyang，Loudi，Yiyang，Zhuzhou，where are cities of hunan province，and analysised of peasant household of the four 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 influences the performance of farmers＇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organizations.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members are currently affect the central issue of farmers＇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organization performance.

DEMATEL method;farmers＇professional cooperative organization performance;internal governance mechanism; effect.

F3，F306

A

2095－1361(2014)04－0099－06

2014－06－28

湖南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基于城乡统筹发展的农村公共产品供给效率研究”(项目编号:11JJ3086)

周清明 (1958－ )，男，湖南衡山人，湖南农业大学党委书记，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农业科技服务与管理、高等教育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