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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记》动相补语“已”的分布特点及语体的相关性考察∗

2014-06-02宋晓蓉徐天云

关键词:伽蓝补语语体

宋晓蓉,徐天云

(1.新疆师范大学文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54;2.肇庆学院文学院,广东肇庆526061)

唐代高僧玄奘所著《大唐西域记》作为我国古代的重要游记,既是一部重要的地理、历史和考古文献,又是重要的佛教史料,在学术史上影响深远。《大唐西域记》是中土文献,也是一部汉文佛典。其语言既有中土文献的特点,又有语言接触影响的印记,其语体及语法特点值得关注。

据统计,“已”在《大唐西域记》中共出现298例,其用法可分为四类:

1.实词,共16见;

2.通“以”,为介词,共32见;

3.时间副词,共135见;

4.作动相补语,置于动词或动词短语之后,表示动作的完结和完成,共115见。

实词和“已”通“以”两类数量较少,所占比例不高,且用法相对简单。关于时间副词的用法,万艳军的《<大唐西域记>时间副词“已”的计量分析及与语体的相关性浅析》[1]已有分析。本文以季羡林的《大唐西域记校注》为底本,对《大唐西域记》中动相补语“已”的用法进行穷尽式的定量分析,以此探讨动相补语“已”同《大唐西域记》语体相关性。

一、《大唐西域记》中动相补语“已”的两种类型

蒋绍愚指出,动相补语“已”可以分为两种类型:(A)表示完结,前面是持续动词,可以表示为“已1”;(B)表示完成,前面是非持续动词,可以表示为“已2”[2]。

根据动相补语“已”前的动词性质,《大唐西域记》的“V+(O)+已”可分为两类:

(一)“持续动词+(O)+已1”的使用情况

《大唐西域记》中进入“持续动词+(O)+已1”形式持续动词共29个,32见:说(O)(3)、食(2)、饭、语、知、啖、饮、入、凿、会、乐(O)、建(O)、作(O)、浣(O)、染(O)、葬(O)、结(O)、观(O)、过(O)、伏(O)、满(O)、劳苦、述辞、增高、惭惧、出家、说法、敕诫、发愿①括号中的数字为相关动词出现的频次,不用括号标写的默认只出现过一次。。形式如下:

1.“持续动词+已1”,例如:

(1)说此语已,忽然不现。(卷第二·一、卑钵罗树及迦腻色迦王大堵波)

(2)食已,载僧出林数百里外,方乃下之,各跪拜而去。(卷第三·五、佛牙伽蓝及传说)

(3)“我至那国也。和上婴疹,饭已方行,受王远请,故来赴会。”(卷第九·二十七、那烂陁僧伽蓝)

(4)语已便去,忽然不见。其人入城,具告亲故。(卷十二·十一、媲摩城雕檀佛像)

(5)乐燕会已,而置铁牢中,渐取食之。(卷第十一·二、僧伽罗传说)

(6)乃诱雇淫女,诈为听法,众所知已,密而杀之,埋尸树侧,称怨告王。王命求访,于逝多园得其尸焉。(卷第六·六、伽蓝附近三坑传说)

(7)啖已,愿生其国。(卷第十二·五、勃伽夷城)

(8) 饮已闻法,皆悟圣果。(卷第九·二十七、1.伽蓝附近诸迹)

(9)《印度记》曰:昔无忧王建八万四千堵波已,尚余五升舍利,故别崇建五堵波。(卷第八·七、无忧王诸营造遗迹)

(10)作是语已,忽不复见。(卷第五·二、无著与世亲故事)

(11)池西有大石,佛浣衣已,方欲曝晒,天帝释自大雪山持来也。(卷第八·十七、6.南门外遗迹)

(12)自染衣已,笃学精勤,令问风范,语在前记。(卷第十·一、护法遗事)

(13)戒日王劳苦已曰:“自何国来?将何所欲?”(卷第五·三、玄奘会见戒日王)

(14)世尊观释女已,还给孤独园,告诸苾芻:“今毗卢择迦王却后七日,为火所烧。”(卷第六·八、毗卢择迦王传说)

(15)昔如来起自胜林,上升天宫,居善法堂,为母说法。过三月已,将欲下降,天帝释乃纵神力,建立宝阶。(卷第四·一、大伽蓝三宝阶及其传说)

(16)是如来伏此龙已,留迹而去。(卷第三·二、阿波逻罗龙泉及佛遗迹)

(17)是时如来在逝多精舍,闻悲声,起慈心,清风和畅,吹雪山药,满其眼已,寻得复明。(卷第六·九、得眼林)

(18)近者设赏迦王毁坏佛法,遂即石所,欲灭圣迹,凿已还平,文彩如故。(卷第八·四、如来足迹石)

(19)众会(众人会合以后)既已,王告神曰:“石座纵横,宜自积聚,因功不劳,垒为虚室。诸神受命,不日而成。无忧王躬往迎请,止此山庐。”(卷第八·六、摩醯因陀罗故事)

2.“既+持续动词+已1”,例如:

(20)是时马鸣论三藏微言,述五明大义,妙辩纵横,高论清远。而婆罗门既述辞已,马鸣重曰:“失吾旨矣,宜重述之。”(卷第八·十一、马鸣遗迹)

3.“持续动词+既已1”,例如:

(21)故阿路猱山增高既已,寻即崩坠。(卷第一·三、霫蔽多伐剌祠及阿路猱山)

(22)惭惧既已,谢咎而归。(卷第二·一、卑钵罗树及迦腻色迦王大堵波)

(23)入之既已,石壁还合。众皆嗟怨,恨前言之过也。(卷第十·二、清辩故事)

(24)葬子既已,谓沙门曰:“人世纠纷,生死流转。我子婴疾,问其去留,神而妄言,当必痊差。”(卷第十二·一、昏驮多城伽蓝)

(25)出家既已,位居僧末,心常怏怏,怀不自安:“我昔为王,尊居最上,今者出家,卑在众末!”(卷第九·二十七、那烂陁僧伽蓝)

(26)结集既已,至第二十年,厌世无常,将入寂灭,乃往鸡足山。(卷第九·二十、鸡足山及大迦叶故事)

(27)说法既已,总收众泪,置之金盘,而自誓曰:“凡吾所说,诸佛至理,理若不真,说有纰缪,斯则已矣。”(卷第三·五、南山堵波及拘浪拿太子故事)

(28)敕诫既已,便即巡览。(卷第九·十九、外道发恶愿处)

(29)发愿既已,忿心渐息,勤求顷之,复得本定。(卷第九·十九、外道发恶愿处)

以上各例中有“说、食”等21单音节动词,有“说法、敕诫”等8个双音节动词。

“已1”在句中是非谓语完成动词,表示动作的完结,在动词后做补语,补充谓语动词完结的情况。这种用法在佛教传入之前就已存在,属于汉语中原有的现象。

(二)“瞬间动词+(O)+已2”的使用情况

《大唐西域记》中进入“瞬间动词+(O)+已2”形式的非持续的瞬间动词、状态动词,共24个,83见:闻(20)、见(O)(16)、成(O)(8)、至(O)(6)、受(O)(5)、得(4)、获(3)、生(3)、降(O)(2)、寂灭(2)、死、去、会(O)、开(O)、分(O)、付(O)、抉(O)、伐(O)。捕获、产孕、舍施、第七转、成正觉、涅叠般那,主要形式如下:

1.“瞬间动词+已2”,例如:

(1)是时天人大众重宣佛意,诸王闻已,遂先均授。(卷第三·十、蓝勃卢山龙池及乌仗那国王统传说)

(2)时诸罗汉见是事已,谢咎推德,请为上座,凡有疑议,咸取决焉。(卷第三·三、迦腻色迦第四结集)

(3)是盗得已,寻持货卖。(卷第十一·五、俯首佛像传说)

(4)初如来成正觉已,上升天宫为母说法,三月不还,其王思慕,愿图形像。(卷第五·一、刻檀佛像)

(5)是如来受神饭已,及阿罗汉于中漱口嚼杨枝,因即种根,今为茂林。(卷第一·六、比罗娑洛山及龙泉)

(6)菩萨生已,不扶而行于四方,各七步,而自言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卷第六·八、腊伐尼林及释迦诞生传说)

(7)众贤死已,焚尸收骨,于伽蓝西北二百余步庵没罗林中,起堵波,今犹现在。(卷第四·二、大伽蓝及众贤与世亲故事)

(8)至第六日已,既深忧惧,更励身心,便获果证。(卷第八·六、摩醯因陀罗故事)

(9)净饭王知如来降魔军已,游行化导,情怀渴仰,思得礼敬。(卷第六·六、释迦证法归见父王处)

(10)伺父去已,遂担负母妹,下趋人里。(卷第十一·一、执师子传说)

(11)无忧王太子在呾叉始罗国被抉目已,无忧王怒谴辅佐,迁其豪族,出雪山北,居荒谷间。(卷第十二·一、建国传说)

(12)设赏迦王伐菩提树已,欲毁此像,既睹慈颜,心不安忍,回驾将返,命宰臣曰:“宜除此佛像,置大自在天形。”(卷第八·十七、2.菩提树及其事迹)

(13)论师辞不获已,受此邑焉。(卷第八·十四、戒贤伽蓝及伏外道事)

(14)是摩耶夫人产孕已,天化此池,光润澄净,欲令夫人取以沐浴,除去风虚。(卷第六·八、腊伐尼林及释迦诞生传说)

(15)金刚躄地侧有堵波,是如来寂灭已七日供养之处。(卷第六·二、5.释迦寂灭诸神异传说)

(16)胜军王捕获已,抉去其眼,弃于深林。(卷第六·九、得眼林)

(17)提婆于是陈疑请决,罗汉随难为释,提婆寻声重质,第七转已,杜口不酬,窃运神通力,往睹史多天请问慈氏。(卷第十·一、提婆遗事)

(18)思惟是已,即事破僧。(卷第六·六、伽蓝附近三坑传说)

(19)佛入涅槃后,涅叠般那(火葬)已,诸八国王备四兵至,遣直性婆罗门谓拘尸力士曰:“天人导师,此国寂灭,故自远来,请分舍利!”(卷第六·6.八王分舍利传说)

(20)无忧王既开八国所建诸堵波,分其舍利,付鬼神已,谓罗汉曰:“我心所欲,诸处同时藏下舍利。心虽此冀,事未从欲。”(卷第八·三、无忧王建舍利)

2.“既+瞬间动词+已2”,例如:

(21)既舍施已,称曰:“乐哉! 凡吾所有,已入金刚坚固藏矣。”(卷第五·三、大施场及修苦行者)

以上各例中有“闻、见”等16单音节动词,有“产孕、第七转”等8个复音节动词。

“已2”之前的动词均为不可持续的瞬间动词(或动词性短语),“已2”在动词之后,补充说明动作的完成。“已2”的用法是受梵语“绝对分词”的影响形成的。

二、《大唐西域记》的篇章结构方式及“已1”“已2”分布情况考察

《大唐西域记》篇章结构运用了总分结合的方式,全书共十二卷,每卷分别介绍不同的国家,介绍内容包括西域各国地理形势、幅员广狭、水陆交通、气候物产、语言文字、货币衣饰、政治经济、宗教风俗等各方面的真实情况,印度的介绍自成一章为“印度综述”,主要说明印度的疆域、岁时、邑居、衣饰、文字、教育、佛教、族姓、兵术、刑法、敬仪、赋税、物产等具体内容。国家总述和印度总述均不涉及故事传说,我们统称为总述。在国家总述之下,分小节围绕具体国家具体叙述同佛教有关的遗址、寺庙及有大量虚构成分的故事传说,这部分内容称为分述。据统计,《大唐西域记》总述和分述部分动相补语“已”的分布存在明显差异。现将“已1”“已2”在总述和分述中的频次分布情况具体统计如下(见表1、表2):

表1 “已1”频次分布统计

表中数据表明:分述共见“持续动词+已1”的用法32例,占全部动相补语的27.8%。总述无一用例。

表2 “已2”频次分布统计

动相补语“已1”“已2”在《大唐西域记》中的分布具有十分明显的差异:都出现在分述中,没有一例出现在总述中。

三、《大唐西域记》动相补语“已”的篇章分布特点成因分析

(一)不同写作目的对语体具有选择性

语体类型是由交际需要决定的,刘大为指出:“交际需要支配着我们选择不同行为的方式······不同行为的方式又会影响语言的形式变异,使交际者在进行某一语体的行为时倾向于选择某些语体特征。”[3]因此《大唐西域记》的创作目的在观念上左右着其语体表达方式。《大唐西域记》写作目的有二:一是为唐太宗提供西域、中亚及印度等地区各方面的真实情况,二是弘扬佛教。由于二者各有侧重,因此不同写作目的对语体具有选择性。在实现上述目的的过程中,《大唐西域记》在国家的总述和故事传说中分别运用了说明和叙事两种不同的语体表达方式。

(二)不同的篇章结构方式与语体表达具有密切联系

1.动相补语“已”与说明语体篇章结构相关性

《大唐西域记》总述运用了说明语体,来介绍说明西域各国地理形势、水陆交通、气候、物产、民族、语言、历史、政治、经济、宗教等真实情况,这些情况是玄奘对其亲眼所见的现存事物共时状态的静态表述,说明的内容之间是并列的关系。我们以《大唐西域记》卷一的“阿耆尼国”和“屈支国”篇章结构为例,分析总述部分的语体特点。

阿耆尼国东西六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国大都城周六七里,四面据山,道险易守。泉流交带,引水为田。土宜穈、黍、宿麦、香枣、蒲萄、梨、柰诸果。气序和畅,风俗质直。文字取则印度,微有缯绢。服饰毡褐,断发无巾。货用金钱、银钱、小铜钱。王,其国人也,勇而寡略,好自称伐。国无纲纪,法不整肃。伽蓝十余所,僧徒二千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经教律仪,既遵印度,诸习学者,即其文而玩之。戒行律仪,洁清勤励,然食杂三净,滞于渐教矣。

从此西南行二百余里,踰一小山,越二大河,西得平川,行七百余里,至屈支国。

屈支国东西千余里,南北六百余里。国大都城周十七八里。宜穈麦,有粳稻,出蒲萄、石榴,多梨、柰、桃、杏。土产黄金、铜、铁、铅、锡。气序和,风俗质。文字取则印度,粗有改变。管弦伎乐,特善诸国。服饰锦褐,断发巾帽。货用金钱、银钱、小铜钱。王,屈支种也,智谋寡昧,迫于强臣。其俗生子以木押头,欲其匾也。伽蓝百余所,僧徒五千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经教律仪,取则印度,其习读者,即本文矣。尚拘渐教,食杂三净。洁清耽玩,人以功竞。

通过对《大唐西域记》两个具体国家情况介绍的结构解析,可以看出,以上两个国家介绍的基本内容如国土面积、国都面积、农业物产、气候状况、国王特点、宗教情况等内容大致相同,其它内容如矿产、文字、风俗根据实际情况有所不同,介绍的结构方式完全相同。据统计,在《大唐西域记》138个国家中,除印度综述体例自成体系之外,其他国家均为这种结构模式,只是内容的多少、详略的程度存在差异而已。总述部分的本质特征就是静态说明性,与时间特征较强的表示完成或完结的动相补语“已”关系不大,所以整个总述当中没有出现一例动相补语“已”的用法。

2.动相补语“已”与叙事语体结构要素相关性

《大唐西域记》在分述佛经故事传说时,采用了叙事语体进行叙述。这种语体在结构上通常由地点、人物、起因、过程、结果等要素构成,突出事件的时间性。关于“瞬间动词+已2”的特点,辛岛静志已有论述:“在梵语里绝对分词一般表示同一行为者所做的两个行为的第一个(······了以后),相当于汉译佛典的‘已’。”[4]从《大唐西域记》的实际用例来看,无论是“持续动词+已1”,还是“瞬间动词+已2”,之后通常都会跟一个动词性词组或一个小句,表示同一行为者前一个动作行为已经完结或完成,又接着实施下一个动作或行为,呈现出两个动作行为之间时间先后的顺序过程。动相补语“已”体现了叙事语体时间流程中动作行为动态的过程性。

因此,由于分述部分所用的叙事语体,构成了大量佛传、本生故事典型的叙事结构方式,使得这部著述成为中国古代游记文学的典范作品,对唐代以后的叙事文学影响巨大。

(三)动相补语“已”的语体标记作用

语体对动相补语“已”的使用具有重要影响,在篇章结构和语言要素的选择方面有明显的倾向性。金立鑫、白水振指出:“任何人在执笔开始书写任何文本时,无论是选词还是造句等所涉及生成任何句子的时候,他都已经进入了一个受到语体规则制约的系统,在他选定文本语体类型之后,语体规则便在线监控书写者的每一个用词、每一个句子的构造,语体规则无时无刻不在控制着书写者。”[5]《大唐西域记》动相补语“已”在叙事语体与说明语体中的分布对立,正是叙事语体动态的过程性和说明语体静态说明性的对立在语法方面的典型表现,从微观上证明不同语体对语法形式具有一定的选择性,是不同语体在语法方面的典型表现。

说明语体和叙事语体的功能制约着动相补语“已”的使用频率和分布,反过来也证明动相补语“已”分布特点是体现叙事语体和说明语体的重要特征之一。这种对立正好可以作为识别同一文本的不同部分使用不同语体的形式标记。

[1]万艳军.《大唐西域记》时间副词“已”的计量分析及与语体的相关性浅析[J].乌鲁木齐职业大学学报,2013(3):49-51.

[2]蒋绍愚.《世说新语》《齐民要术》《洛阳伽蓝记》《贤愚经》《百喻经》中的“已”“竟”“讫”“毕”[M]//遇笑容,曹广顺,祖生利.汉语史中的语言接触研究.北京:语文出版社,2010:230.

[3]刘大为.语体是言语行为的类型[J].修辞学习,1994(3):3.

[4]辛岛静志.汉译佛典的语言研究[M]//遇笑容,曹广顺,祖生利.汉语史中的语言接触研究.北京:语文出版社,2010:157.

[5]金立鑫,白水振.语体学在语言学中的地位及其研究方法[J].当代修辞学,2012(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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