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雍正皇帝对科甲朋党的整顿

裴宇辰

摘要：朋党现象自古就有，指因某种原因而集结而成的党羽，互相扶持，历来为为君者所忌讳。因为朋党的存在严重威胁了君主至高无上的地位。清军入关之时，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封建政治制度空前强化，到世宗雍正皇帝继位时，各项制度不断完善，君主专制不断加强，各项改革措施不断提上日程，不断整顿各种不良现象，打击朋党已经势在必行。

关键词：科甲朋党；雍正皇帝

（一）雍正皇帝打击科甲朋党的背景及原因

自清入关以来，经过顺治以及康熙初年的整顿，迎来了历史上最后一个盛世，即康乾盛世。但康熙末期因为储位之争的原因使其筋疲力尽，为政手段也比较宽和，放松了对各项政策的执行力度，也出现了怠政倾向，所以康熙末期社会不良现象骤增，官员贪墨，亏空严重，财政危机，朋党林立。由于康熙晚期的两废太子事件，引起诸皇子对储位的觊觎，大都笼络人心，结朋树党，严重威胁了皇权以及社会秩序的顺利运行。康熙皇帝对于此种现象是心知肚明，却因年事渐老而无力扭转。但也意识到朋党的逐渐形成以及危害，多次发布上谕严明朋党危害，“近见内外各官，间有彼此倾轧，伐异党同私怨交寻牵连报复或已所衔恨而反嘱人代纠、阴为主使，……公家之事置若罔闻，而分树党援，飞诬排陷”[1]。

雍正帝继位，更是对朋党深恶痛绝，因为雍正皇帝亲身经历了储位之争，了解朋党对一个国家政权的危害。刚刚继位便多次发布上谕阐明朋党危害，劝诫臣民不要树立朋党，否则必定严惩。“朋党最为恶习，明季各立门户，互相陷害，此风至今未息，惟我皇考允执厥中，至仁在宥，各与保全，不曾戮及一人。尔诸大臣内，不无立党营私者，即宗室中，亦或有之。尔等若以向蒙皇考宽大，幸免罪愆，仍蹈前辙，致干国法，昬昧极矣，岂但满洲？即汉人亦与一家骨肉无异，何苦波累及之。……朕非独因皇考付托之重，实感皇考四十余年教养深恩，委曲周至，言念弘慈，昊天罔极，此朋党之习，尔诸大臣，有则痛改前非，无则永以为戒”[2]。雍正皇帝于雍正元年就屡降谕旨，劝诫臣子不要为一己私利，树立朋党，与雍正二年，又颁布《御制朋党论》，阐明朋党危害及其对朋党的憎恶，要求群臣一心为君。朋党这样的小团体会因为个人的利益而威胁到国家与君主的利益，雍正皇帝继位之初，政局不稳，虽然大力推行各项改革，但也在稳定人心。待时机成熟，雍正皇帝便大力打击朋党。皇八子党和年羹尧集团先后被铲除，清除威胁皇权的因素决不手软。

（二）雍正皇帝打击科甲朋党的过程

“李绂，字巨来，江西临川人。少孤贫，好学，读书经目成诵。康熙四十八年，成进士”[3]。李绂是著名的理学名儒，康熙晚年被弹劾，遭罢官，发往永定河效力。雍正元年官复原职。“绂在吏部时，年羹尧子富等捐造营房，下部议叙，不肯从优，为羹尧所嫉。及上命天津截漕估粜盈余银五千交守道桑成鼎贮库，绂至广西，成鼎使赍以畀绂。绂具折送直隶巡抚李维均会奏。维均匿不上，绂乃奏闻。”[4]因为李绂不肯依附于年羹尧而受到雍正皇帝的宠信，被授予直隶总督。田文镜，监生出身，在康熙时期一直未受到重用，雍正元年，因上奏雍正帝山西巡抚德音隐匿灾情，导致百姓民不聊生而受到雍正皇帝重用，并且自此后连连升迁，对其荣宠备至，信任至极。

雍正三年，田文镜上密折题参信阳州知县黄振国，雍正四年又题参汝宁府知府张玢，固始县知县汪諴，息县知县邵言纶，田文镜自上任以来，驭属吏颇为严格，并且其所参劾之人都是科举出身，引起科甲出身官员的强烈不满，田文镜为政颇严，得罪许多官宦之人。雍正三年李绂便当面指责田文镜“明公身任封疆，有心蹂践读书人，何也？”[5]并且李绂在进京入觐雍正时，当面弹劾田文镜负国殃民，不久又上密折参劾田文镜“信用佥邪，贤否倒置，……上蔡知县张球，本属市井无赖，因将乌姓幕宾荐于巡抚衙门，籍此招摇恐吓，同官抚臣信为心腹，委署光州，勒借息县知县邵言纶银一千两，邵令止给五百两，未满所欲，即揭参邵令日耽诗酒，一任柜书重等，查邵令并无诗酒之事，所追重等，系市中所用并非柜等，又因查固始县仓谷勒索知县汪諴馈送不遂，即指汪令与盐商换钱买谷一事诬为借钱纵商小秤……”[6]。李绂密告田文镜误信张球而诬告邵言纶、汪諴，并且说田文镜将黄振国害死于狱中，对于李绂的奏折，引起了雍正皇帝的重视，雍正皇帝将此奏折掐去署名发给田文镜，田文镜一看奏折便知是李绂所奏，但并未言明，而佯装不知，在给雍正帝密折中指出黄振国，张玢，汪諴，邵言纶为同年进士出身，将矛头指向科甲朋党，寓意李绂等人结成党羽，并言：“皇上特颁谕旨解散朋党，諄切垂诫，至再至三，若瞻顾同年徇私捏奏，并非出于至公，实皆由于私党”[7]。田文镜的此番言论，引起雍正皇帝的重视，派遣钦差海寿、史贻直到河南审查黄振国案。调查结果是黄振国并没有被害死，而且证实田文镜所参属实，但同时也查出上蔡知县张球的确贪赃枉法，劣迹累累。田文镜上折承认自己被张球所欺骗，并且请求处分，但雍正帝并没有责罚他，反而赐其风羊、荔枝等物，此时雍正皇帝对此案心中已有论断。

黄振国曾是蔡珽属员，而李绂与蔡珽关系密切，在雍正帝心中李绂地位已经下降，李绂被调离直隶总督，改为工部侍郎。雍正四年十二月，谢济世再次参劾“河南巡抚田文镜，营私负国，贪虐不法十罪”[8]。雍正皇帝认为谢济世所参各款与李绂相似，便认定其结成朋党，将谢济世发往阿尔泰军前效力。雍正帝于雍正五年再次命人提审黄振国，黄振国终于招认其与李绂等人结成一党。雍正七年，谢济世在军前承认是受李绂和蔡珽指使。雍正皇帝将李绂下狱，蔡珽也因揭发出其他事情而判斩监候，黄振国判斩立决，张球绞监候，邵言纶充军。至此，李绂田文镜互参以田文镜胜利告终。

（三）雍正皇帝打击科甲朋党的评价

自隋唐时期，科举制形成并逐渐完善，在科举制下的特殊师生关系便已形成，历年沿革，清朝时期此陋习也是十分严重。但因沿袭已久，科举制度下又很难解決此问题，所以清初统治者并未清理科甲朋党。雍正皇帝是位锐意进取的帝王，敢于打破成规，寻求突破，更是清楚党争对于朝廷的危害，雍正三年，长芦巡盐御史莽鹄立便曾上密折指出官员投拜门生的弊端，“臣见钻营附势之徒广通声气，投拜门生，未中者遇科场则求关节已仕者，遇计典则图荐举，且有素不相睦一拜师生遂成膠漆，求分说情”[9]。此奏得到雍正皇帝的认可，也可见投拜门生的确害处尤多。

但是李绂等人是否构成科甲朋党，一直存在争议，但是，李绂大力为黄振国以及邵言纶申辩，的确有维护正途出身仕人的嫌疑，况且黄、邵等人为河南署官，与李绂本无关联，李绂大力为其申辩，严厉指责田文镜不容读书之人，必然会引起雍正帝的怀疑。冯尔康先生认为“李、谢等科目人为被参劾的同类呼号，他们的攻讦田文镜，具有了科甲官员与非科甲官员斗争的性质”[10]。但李绂被视若理学名臣，有意无意重视读书之人也情有可原，虽然黄振国、谢济世承认形成朋党，但在雍正的严刑逼供下并不十分可信。

在李绂、田文镜互参案中，田文镜一直被雍正所宠信的原因是因为田文镜不结党羽，一心为君，严厉执行雍正帝各项政策，被大多数官员所攻讦，所以雍正帝认定其不会集结党羽，而李绂等人与蔡珽关系密切，蔡珽已失宠于雍正帝，其所作所为也引起雍正皇帝怀疑，所以，李绂失败是必然的。但雍正帝打击科甲朋党，也的确清理了一些科甲官场的不良现象，整顿了官场风气。（作者单位：黑龙江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

参考文献：

[1]《清圣祖实录》，卷153，康熙三十九年十一月己未条.

[2]《清世宗实录》，卷6，雍正元年四月丁卯条.

[5]袁枚，《小仓山房文集》卷27，《内阁学士原任直隶总督临川李公传》，江苏古籍出版社，第463页.

[3][4]赵尔巽，《清史稿》，卷293，列传第80，中华书局.

[8]《清世宗实录》，卷51，雍正四年十二月甲子条.

[7]《朱批谕旨.田文镜奏折》雍正四年四月二十七日折.

[6]《朱批谕旨.田文镜奏折》附录李绂奏折.

[9]《朱批谕旨.莽鹄立奏折》雍正三年六月初二日折.

[10]冯尔康，《雍正传》，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