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荒草
2014-05-30
买了好久的《白鹿原》,一直没翻完,搁在了桌子上。看着它孤单,又重新翻起,发现前边章节的很多细节都已忘记,对不上号,于是再从开篇翻过,终于读完。
我发现自己很少看别人写的书评,以为所读之书都是通晓自己的,至少是心灵共通的,叫你与书中人物对话,最终结下友谊。当然你会有不喜欢的朋友,或者无法评论的朋友,但是心中仍会给它保留一个位置,这是读书的乐趣。
《白鹿原》应当是一本充满欲望和孤独的书,情欲,权力欲,有人物自贱、自毁的部分,也有理想幻灭、孤独和绝望的部分——它是一代人的命运,没有一个人最终逃得出去。
陈忠实在小说《白鹿原》中涉及到的人物命运都带有很强的宿命感,而在宿命意识里人物就有了某种执着的成分,甚至可以说信仰。所以小说里边主要人物的性格变化是不大的,譬如白嘉轩,譬如鹿子霖,譬如朱先生,譬如鹿兆鹏,小娥和白灵也可以算上——他们的命运基本都和执着相干。也可以谈及信仰,虽然鹿子霖龌龊了一辈子,但我觉得这也算是一种信仰,起码是他的人生信条。朱先生的宿命意识是与时代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当他最终绝望于时代,被“信仰”欺骗和抛弃的时候,他的信念最终幻灭了,归于沉寂——我想朱先生应当是小说《白鹿原》中最为悲剧的人物,而朱先生的悲剧也成了一代有良知的知识分子的集体悲剧。
小说中写到的人物的最终命运,是带有反讽意味的,或者是被历史所玩弄,或者狠狠地嘲讽了历史一把。黑娃的命运自然属于前者,而鹿兆海的命运则归于后者,但是每个被历史推着走或者玩弄历史的人都终将被历史所愚弄——鹿兆海在中条山之战阻击日本人,后被命令转而剿共,牺牲在“抗日剿共”的战场上,成了“英雄”。在白鹿原上得势的父亲鹿子霖失势之后,英雄的墓碑上被人拉了几泡稀屎,明晃晃地黏在墓志铭上。这也是对时代兴亡更替的一种隐喻,象征了国共关系——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小说中的图腾——白鹿精灵。小说以白鹿精神贯穿始终,总的说来写了白鹿原上的两代人在不同历史大背景下的风貌和命运,是中国同时期人民生存状态的真实写照和缩影。在涉及所有人物命运的问题上,陈忠实只有对白灵和朱先生死亡时用了“白鹿从白鹿原飞过”这一细节,这也足以表明陈忠实对此二人是有所偏爱的。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非常喜欢朱先生和白灵。朱先生的文人品格的魅力和他最终被时代抛弃的幻灭感,勾勒出一个文人对国家和民族应有的气节,虽然可能被所信奉的信念欺骗,但是那种无愧于天地的大男人形象是让人惊叹和折服的。
田小娥的形象塑造活了五个人,黑娃活了,鹿子霖活了,鹿三活了,白嘉轩活了,白孝文活了——黑娃的情义,鹿子霖的丑陋,鹿三和白嘉轩背负的传统道德和人生信条,白孝文对女人的愧悔。陈忠实最终对田小娥陷入了一种同情而无法自拔,甚至为她写到了招魂,引发了关于正义和道德的讨论——可以说田小娥是被传统意义上的正义、道德压迫致死的。从作者为田小娥的死招魂这一情节,我们可以看到陈忠实对田小娥这个人物形象传达出来的是一种浓浓的人文关怀精神,虽然田小娥最终依旧像白素贞被法海镇压在雷锋塔下一样,尸骨被镇压在镇妖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