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国内外手语语序研究综述

2014-05-29吕会华王红英

中州大学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聋人语序手语

吕会华,王红英,巩 卓

(北京联合大学人文社科部,北京 100101)

语序(word order),是指一种语言中词语的组合次序。有些语言的语序非常严格。词语的排列顺序不同,表达的语法意义和句子意义都会有比较大的差异。比如汉语“太阳红”和“红太阳”,前者是主谓结构,表示的是陈述关系,说明太阳什么样;后者是偏正结构,表达修饰限制的关系,说明什么样的太阳。汉语是一种对语序要求非常严格的语言。而一些形态变化丰富的语言,语序方面就比较灵活。比如拉丁语,其语法关系由曲折形态表示。

世界语言地图显示[1],Subject,Verb,Object的关系,可以有六种组合,即 SOV,SVO,OSV,OVS,VSO,VOS。根据谓语和宾语的关系,又归纳出OV和VO两种类型,即动词在名词前,还是在名词后。从世界语言的范围看,OV类型的比例高于VO类型。通过对1377种语言的调查发现,在这些语言中,565种是SOV语序,488种是SVO语序。

自从Greenberg《某些主要跟语序有关的语法普遍现象》[2]这篇著名的论文发表以后,语言学界对语序问题关注的热情一直未减。但是这些研究成果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以有声语言作为考察对象的,其理论建构和发展对手语考虑比较少。

对手语的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美国的威廉.斯多基(William Stoke)开创了手语研究的新纪元。他的研究确立了美国手语的语言学地位,开始从语言学的角度全面研究手语。

口语的一个重要特点是线条性。单词彼此相随,靠词语的排序来表达语法意义。手语作为一种视觉模块的语言,其在语序方面与有声语言有很大不同,它不完全是线性的。手语有两个可用的、相同的发音器官——两只手,再加上非手控特征,一个手势可以和另一个手势同时产生,具有同时性的特点。

张宁[3]对台湾手语的研究显示,Universal 20归纳总结得出的名词性词语内部词序的灵活性和限制性在台湾手语中得到了证实。和口语一样,台湾手语也有层级结构(hierarchical structures)。但是手语的语序是否有一些特别之处,是否和口语是一个相同的语法机制,手语是否完全符合Greenberg及其后来者的一些理论假设?这些仍是语言学家所关心的。

1 手语语序研究概览

和有声语言一样,语序在手语中也是一个重要的语法手段。对手语语序的研究大约开始于1975年。美国手语、西班牙手语、土耳其手语、俄罗斯手语、阿根廷手语、香港手语等均有相关成果发表。

1.1 美国手语语序的研究

美国手语语序研究开展早且成果丰富。Fisch-er[4]的研究认为在美国手语(ASL)中,基本语序是SVO,如在可逆情境句(reversible situations)A boy is pushing a girl.中。Fischer的研究还显示,有一些动词允许SOV和OSV语序,但她认为这是话题化的结果,在这样的结构中,会伴随有非手控特征(nonmanual features),如语调停顿(intonation breaks)、皱眉(raised eyebrows)、头部动作(head tilt)等。在不可逆句(unreversible situations)中,如A boy pushes a table,语序是相对自由的,SVO、SOV、OVS都可能出现。空间(space)和动词方向(verb directions)都能够改变语序。

而Friedman[5]的研究则认为虽然美国手语中SVO语序是高频的,但并不是基本语序。尽管动词倾向于出现在小句的句尾,但这可能是手语者使用了语用回避策略。

Fischer和Friedman的分歧实际上开启了手语语序研究的两个方向。即手语语序是语法规则还是语用规则?前者认为手语语序是受语法规则限制的,后者认为手语语序是自由的,语序取决于语用和空间需要。

Kegl[6-7]的研究证明,动词变化在手语语序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当动词是曲折的时候,大多数手语者接受所有语序,尽管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更倾向于SVO语序。带有曲折动词的句子的语序是自由的。

Liddle[8]同意 Fischer所断言的 ASL 的基本语序是SVO的说法,同时又认为在不可逆句中,语序是相对自由的,被试有时会选择SOV,话题因素和空间句法的使用可以改变表面的语序。在处所句(locative)中,无论谓语动词是否有曲折变化,都是用OSV顺序。Neidle[9]也认为,美国手语的基本语序是SVO。

1.2 其他国家和地区手语语序研究

除了美国手语的研究,其他国家的手语也有研究成果涌现,但基本没有出现像美国手语那样的系统深入的研究。现举例如下:

Coerts[10]的研究证明,在荷兰手语陈述句中没有优先语序。所有的可逆句和不可逆句都倾向于使用A1 A2 V模式。类标记谓语对语序有一定影响。首选语序受语义的影响比较大。

Sze[11]调查分析香港手语的结果是,动词的曲折变化和包含类标记是影响香港手语语序的重要因素。一个没有动词曲折变化和不包含类标记的简单及物句是SVO结构。而带有动词曲折变化或者包含类标记的句子,可以预测是一个动词结尾的结构。名词的语法关系和语义角色是否可逆,对香港手语语序的影响不大。

Vadim Kimmelman[12]在俄罗斯手语(RSL)的调查研究中发现,俄罗斯手语中使用普通动词和一致动词的句子基本语序是SVO。带有类标记结构的句子的语序是SOV。

其他如对Finnish Sign Language[13],Croatian Sign Language[14],Argentine Sign Language[15]语序的研究均有成果发表,在此不一一赘述。

1.3 中国手语语序研究

最早对中国手语基本语序进行研究的是游顺钊。游[16]采用看图打手语的方法调查手语的语序。他得出的结论是:手语,包括中国手语,都是主宾动的结构,他表示为NN,R。进而他调查巴黎、东京和香港的儿童语言,认为NN,R语序是口语语序的原始语序。陈亚秋[17]采集了大约200分钟的手语语料,对这些语料分析的结果表明,各种句型的肯定陈述句以主谓宾式为主。杨军辉[18]通过对15位成年聋人手语的分析,发现中国手语的否定表达,比较明显地表现出否定词后置的现象。沈玉林、邵宝兴等[19]的研究显示,在中国手语中,定语与名词中心语的位置关系为中心名词在前,修饰或限制性的成分在后,和汉语的语序正好相反。比如,汉语:笨笨的黑熊;中国手语:熊/黑/笨笨。上述研究,由于采用的方法、调查对象不同等原因,结果也存在一定差异。

早期的学者认为手语只有并列结构,没有从属结构。后来,包括美国手语[20]、德国手语[21]、意大利手语[22]研究,证明在手语中也存在从属结构。从蕴涵关系的角度看,关系从句结构和语序的关系也是非常密切的。吕会华、高立群[23]采用实验的方法考察中国手语的关系从句,研究结果表明,在中国手语中同样存在关系从句结构。中国手语的关系从句表现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同时(simultaneous)存在的形式,一种是序列(sequential)存在的形式。中国手语关系从句中心名词的位置主要表现为内置,和其他内置中心语关系从句一致,没有关系代词。关系从句通过非手控信号标记出来。中国手语和其他语言一样,限定性的关系从句和其中心语之间不能有停顿,是作为一个语调短语被标记的。而当中心语和关系从句之间有停顿的时候,其表现为非限定性。吕、高对关系从句的研究虽已比较全面,但是由于实验条件和被试数量的限制,以及对动词方向性、类标记谓语以及非手控信号的影响考虑不够,仍需进一步的研究。

2 影响手语语序的因素

2.1 动词类型对手语的影响

Padden[24]将美国手语的动词分为三类,即普通动词,一致动词和空间动词。后来的研究者[25]一般认为普通动词(Plain verbs)是指不会改变形式以求与subject或者object一致,但是可能有外在的曲折变化。一致动词(inflecting verbs)和普通动词一样,也有体(aspectual)的曲折变化,但是它们和主语或者宾语词素一致发生数的曲折变化。空间动词(spatial verbs)是由多个表达位置、方向和移动实体的词素构成的。

Spence和 Wall[26]将英国手语(BSL)的动词也分为普通动词、一致动词和空间动词。基本的内涵和Padden的稍有不同。他们认为主要动词的类型取决于它们所携带的信息,动词将告诉我们谁是行动者(施事或者语法上的主语),谁是接受行动者(受事或者语法上的宾语)。

动词类型对语序有影响。普通动词使用SVO语序,一致动词使用SOV语序。台湾戴浩一等[27]对台湾手语呼应动词的研究表明,呼应是手语表达主语和宾语语法关系最重要的机制。可以用动词的移动方式、眼神注视的方向、左右手的搭配或者再加上呼应辅助标记来标示主语和宾语的语法关系。空间动词的情况更加复杂。倪兰[28]在其博士论文中同样考察了动词方向性对语序的影响。

2.2 类标记谓语

Classifier predicates,台湾手语研究者称为“分类词述语”,香港手语研究者称为“量词谓语”,而中国大陆手语研究者多习惯称之为“类标记谓语”。关于类标记谓语的讨论甚多。

对类标记的研究是手语语言学研究的一个核心热点问题。具体研究状况:中文文献可见陈小红[29]《手语类标记与类标记谓语研究述评》一文以及李线宜的博士论文《上海手语类标记结构调查研究》[30]等相关文章,英文的可见 Zwitserlood I.[31]的研究。

在类标记中,所有的参数甚至参数内部含有的更小单位都有意义。其中部分包含有大量的视觉相似性因素。类标记结构是一个多语素的复合结构:动词词根——运动,和多个词缀,这些前后缀,都涉及到接合的位置和手形。

一般认为,类标记谓语由两部分组成:运动语素和类标记手形语素。运动语素包含存在、移动和位置三种类型,类标记手形语素包含指代物实体、持握方式、扩展形势等三种类型。实体型类标记手形体现指代物的特征、维度或形状,握持类的类标记手形体现手移动、使用或追踪物体或物体的一部分时手的形状,延伸类类标记手形描绘物体的形状,也包括那些代表物体表面范围的手形。

邓慧兰[32]等对香港手语的研究表明,句子中是否使用类标记谓语,将影响手语的语序。一般句式如果表现为SVO,一旦使用类标记谓语,整个句式则显示为SOV顺序。美国手语 、荷兰手语、香港手语、俄罗斯手语等的研究均发现,是否使用类标记谓语对语序有影响。

在类标记谓语的句子中,有一种特殊的情况,即处所格或者叫处所式(Locative)。在用屈折形态表示语法关系的语言里,指名词短语(通常是单个名词或代名词)所取的一种形式,通常表达一个实体或动作的处所。英语没有处所格形式,而是代之以at(“在”)这种介词。表达处所意义的结构也可称为处所式。例如The women was standing at a bus stop.(“那个女人正站在一个汽车站。”)中,at a bus stop(“在一个汽车站”)可称为“处所(式)短语”。有些语言学家认为处所构式对发展语言理论特别重要,并将“存在”“领有”这类概念都解释为一个基本的处所特征。[33]中国手语的研究中,李线宜将其称为方位动词类标记结构。大多数手语的研究结果表明,此种结构的句子语序大多表现为SOV顺序。“在句子语义结构中语序的倾向性问题,一般都是先出现整个事件的背景,然后再出现运动事件中的图像。”[30]

2.3 语义因素

语义因素对手语语序是否产生影响,目前主要考虑了两个方面,其一是情境类型,即可逆情境还是不可逆情境,其二是生命度参数。

2.3.1 情境类型

可逆情境(reversible situations)是指在NP1+VP+NP2这样的句子中,NP1和NP2的语义关系可以互换。比如在“男孩亲吻女孩。”这一句中,男孩是“施事”,女孩是“受事”,但是二者可以互换,即女孩变为“施事”,男孩变为“受事”。互换之后基本的语义关系不变。

不可逆情境(unreversible situations),是指只有一个参与者能够作为“施事”的句子。如“男孩吃冰激凌。”一句中,“男孩”是动作的发出者,是“施事”,“冰激凌”是“受事”且只能是“受事”,它不能变为“施事”。

一般认为可逆句偏向于SVO顺序,而不可逆句常常表现为SOV顺序。从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如美国手语的研究表明,语义因素对手语语序的选择有一定的影响,但同时也有报告表明,语义因素对手语语序的选择影响不大,如荷兰手语、香港手语等。

2.3.2 生命度参数

生命度对语言表达和理解的影响越来越引起人们的重视。生命度本是个生物学术语,指自然界物体生命形式的高低。科姆里[34]在其《语言共性和语言类型》一书中系统地阐述了生命度对语言的影响,并给出了一个生命度基本等级序列:人>动物(人以外的生物)>无生命体。

和有声语言一样,生命度参数在手语中也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LSA,HZJ,NGT,LIS等手语中,生命度高的词语常常领先于生命度低的。

2.4 语用因素

语序是由句法决定的还是由语用决定的?这个问题在手语语序研究之初就有争论。主张语用决定语序的学者认为,话题/评述(主题/述题),受事(宾语)移位,焦点/背景等语用因素是制约语序的主要因素。现有研究成果也表明,一些手语,如:ISL ASL BSL LSE等,都是主题突出的语言,主题的观念在语法中扮演着比主语更重要的角色。主题是语用学的概念,主题位于句首,是叙述的起点。述题是对主题的评述与说明。一个句子的结构就是由主题和述题构成的主述结构。

ASL的句法和英语有显著差异。首先要有确立主题的概念。即每个句子是以一个主题开头的。主题可以是一个人、一个事物、一个动作或一件事。在“我把书给你。”这句话中,主题就是书。如果在英语中也先确定主题的话,应这样说:“这本书,我给你。”在主题之后总是有一些解释的。如上句话的解释是“我把它给你。”“在主题加说明的句型中,首先必须能区分主题和说明部分……”[35]在中国手语中,会出现一些OSV的句子,如“包子/女孩/吃”。“包子”从句法的角度看是宾语,语义上是受事。这种类型的句子从语用的角度去解说,驱动其变化的主要动力就是语用。[36]受事(宾语)在语用的驱动下,移位至句首。

2.5 非手控特征因素

手语是手控特征(manual features)和非手控特征(nonmanual features)共同结合的结果。目前,手语语言学家都认为,非手控信号也是构成一般句法的语法成分。非手控信号在手语中相当于口语中的功能语类,在许多方面表达抽象的句法特征。非手控信号大多是抽象形态标记。这些包含语法功能的面部表情是有规定性及受约束的。这也是最简方案框架下手语研究最热点的话题之一。在美国手语的关系从句中,使用非手控特征和THAT来标记。美国手语的句子,在词汇序列相同的情况下,带有非手控特征且伴随整个从句的是关系从句。没有非手控特征的则不是。中国手语的关系从句也是通过非手控特征标记出来的,这些非手控特征包括扬眉、皱眉、眨眼、口动以及身体的倾斜等。[23]

3 基本语序的判定

判断一种语言的基本语序(basic word order),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包括现在对汉语的基本语序的判定仍然存在分歧,有人认为汉语的基本语序是SVO,也有人认为是 SOV。LI[37]指出,世界语言可以根据主题和主语的情况,分为四种,即主语突出的语言,主题突出的语言,主题和主语都突出的语言,主题和主语都不突出的语言。这种分类亦给判断基本语序带来了困难。

在大多数情况下,手语的研究者倾向于使用和口语基本相同的标准来确定手语的基本语序问题。在判断基本语序的各个条件中,“频率(frequency)”是最著名的,也是最常使用的标准。基础语序就是最“频繁”被使用的一个。第二个标准是“分布”(distribution),基本语序在分布方面比其他语序受到的限制少。第三个标准是“简单”(simplicity),取简去繁,越简单的越基本。第四是“语用中立”(pragmatic neutrality),看一个语序是否可以在更多的环境中使用。第五是“形态标记”(morphologicalmarkedness),使用最少形态标记的是基本语序。另外还有歧义以及可导出性等标准,为判定某一语言中的哪一种语序更基本提供了一个可操作的标准。当然也有一些语言调查的结果是没有一种语序比另一种语序更基本。

根据上述标准,目前的研究结果表明,美国手语、俄罗斯手语等的基本语序是SVO,而日本手语、德国手语等是SOV。

Vadim Kimmlman[12]研究了24种手语的语序并根据相对“频率”制定了基本语序,见表1。

表1 世界上基本的手语语序统计

除了上述判定方法外,亦有学者[38]从生成语法的理论框架出发,对如何证明哪些语序为基本语序进行探讨。他们从动词的类型,副词(时间副词和频度副词)的位置,情态动词的位置,助动词的位置等方面,证明美国手语和巴西手语的基本语序为SVO。

4 手语语序研究方法的探讨

“在手语研究方法方面。目前手语研究方法主要为描述法,而具有实证特色的比较法、实验法占的比重很低。单一的研究方法不能充分揭示手语的各类特点,所以研究方法的多样性是未来手语研究的趋势。”[39]

4.1 被试

现在的研究者越来越多地关注被试问题。尽管手语是聋人使用的语言,但并非所有聋人使用的手语都是手语研究的对象。手语研究的对象主要是作为聋人母语的自然手语,尤其是从小在手语环境中长大的聋人使用的手语。但在聋人中,父母也是聋人的只占5%-10%,即使这样一少部分人也并非从小都能获得手语的输入。由于聋人及其使用的手语在社会中处于边缘地位,一些聋人父母尽管自己使用手语,却排斥使用手语与他们的聋儿交流,他们希望自己的聋儿接受口语训练和正常的学校教育以便进入主流社会,因此,聋儿开始获得手语的时间有相当大的个体差异。另外,由于家庭背景、受教育程度、文化归属以及口语、书面语的影响等因素,聋人使用的手语也存在个体的差异。理想的被调查人应该是把手语作为母语习得并使用它的聋人,最好有识别本族手语和非本族手语的能力。根据Berent提出的手语双语者分类方案来筛选被试。

表2 手语双语种类的划分[40]

A:聋人 B:健听人 L1:母语L2:继母语之后学习的第二语言

ACH:出生于聋人家庭的聋人,父母从小用自然手语跟他沟通,在获得第一语言手语以后口语成为他的第二语言。

ADG:出生于听人家庭的聋人,早期接触手语,之后接触口语。

AEG:出生于听人家庭的聋人,晚期接触手语。

BCF:出生于聋人家庭的听人,早期从聋人父母处习得自然手语。

最理想的被试应该是聋人家庭的聋人。笔者对上述不同语言背景的聋人使用关系从句情况的调查显示,不同语言背景的手语者在篇章中使用中国手语关系从句结构是有差异的[41]。聋人家庭出身的聋人更多地使用空间形式存在的关系从句,内置中心语关系从句。手语者习得手语的年龄与受教育背景也影响其能否习得纯正的聋人自然手语。

手语语序研究的调查对象都进行了比较严格的控制。如果随意选择被试,肯定会影响调查的结果。

4.2 语料收集的方法

前人的研究中,语料收集的方法基本上是两种,一种是用实验的方法,一种是收集自然的对话或者语篇资料。另外就是早期研究中使用的语法判断任务。实验和语料库研究相结合的方法的不同之处在于是用语料库的数据验证实验数据,还是用实验数据验证语料库数据。

使用实验的方法获得语料,在实验材料的选择上,目前大多研究者使用Volterre等[42]在论文中使用的方法,他们的方法非常简单易行。他们的原实验由3组18幅图片组成。内容包括:可逆情境6张图片,不可逆情境6张图片,表处所的句子6张图片。后来的研究者在尊重Volterre等研究的基础上,有时会进行增减。如增加考虑动词类型因素,即一般动词句,一致动词句以及空间动词句;考虑句中是否存在类标记谓语;考虑动词的及物性问题以及主语宾语的生命度,双宾语等问题。有的是单独考虑,有的是综合考虑几种情况。

诱导形式主要有图片描述法,翻译法和看动画片段或短片之后进行描述等。这几种方法各有利弊,现代电脑技术突飞猛进地发展,研究者也在不断尝试新的诱导语料的方法。

4.3 语料的整理与转写

手语是一种视觉模块的语言,对其研究需要进行整理与转写。目前,对语料的整理和转写过程更加重视聋人的参与。聋人在转写中掌握越来越重要的话语权。

目前所采用的整理转写方式基本涉及三种模式:使用有声语言的文字对手语进行转写,比如:龚群虎、杨军辉制定的《中国手语的汉语转写方案》;屏幕截图;专门的软件,如ELAN等。这些方法各有千秋。由于研究者更加重视对视频材料的精准分析,所以使用专门的分析软件将是大趋势。

5 国内外手语语序研究对今后中国手语语序研究的启示

通过梳理国内外手语语序研究的成果,对我们研究中国手语的语序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参考与借鉴。

众多手语研究的结果表明,手语不是杂乱无序的语言,在貌似纷繁的表面形式下,蕴含着极强的规律性,这种规律是可以归纳总结的。

基本语序的确定需要借鉴口语判断基本语序的方法,并结合手语语序存在同时性的特点进行分析。

多种研究方法综合使用。互相验证,以便得到确实可信的结果。用实验的方法诱导出所需语料,用语料库中的资料对实验数据进行验证。

在全面考量影响手语语序因素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研究体会,确定实验刺激材料。

对语料提供者要进行非常严格的筛选,充分发挥聋人在语料收集、转写、分析等方面的作用。

[1]世界语言地图[EB/OL].Image.baidu.com

[2]Joseph H.Greenberg.Some universals of grammar with particular reference to the order of meaningful element Universals of Language,MIT Press,Cambridge 1963.中文版见陆丙甫,陆致极(译).某些主要跟语序有关的语法普遍现象[J].国外语言学,1984(2):45-60.

[3]Zhang N.Universal 20 and Taiwan Sign Language[J].Sign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2007(10):55-81.

[4]Fischer S.Influences on word order change in American Sign Language[R]//Charles N.Word order and word order change.Austin:University of Austin Press,1975:1-25.

[5]Friedman L.The manifestation of subject,object and topic in American Sign Language[R]//Charles N.Subject and topic.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6:127-148.

[6]Kegl,Judy.Relational grammar and American Sign Language[J].Sign Language & Linguistics,2004(7):131-170.

[7]Kegl Judy.ASL syntax:Research in progress and proposed research[J].Sign Language & Linguistics,2004(7):173-206.

[8]Liddell S K.American Sign Language syntax[M].New York:Mouton Publications,1980:68-92.

[9]Neidle.The Syntax of American Sign Language:Functional Categories and Hierarchical Structure Massachusetts[M].The MIT Press,2000:58-61.

[10]Coerts J.Constituent order in Sign Language of the Netherlands[R]//Brennan M,Turner G.Word order issues in Sign Language:Working papers(presented at a workshop held in Durham 18-22 September 1991),Durham:ISLA,1994:47-71.

[11]Sze F Y.Word order of Hong Kong Sign Language[R]//Baker A,van den Bogaerde B,Crasborn O.Cross-linguistic perspectives in sign language research.Selected papers from TISLR 2000,Hamburg:Signum,2003:63-192.

[12]Vadim Kimmelman.Word order in Russian Sign Language:an extended report[J].Linguistics in Amsterdam,2012(5):38-72.

[13]Tommi Jantunen.Fixed and Free:Order of the Verbal Predicate and Its Core Arguments[J].Pentti Declarative Transitive Clauses in Finnish Sign Language SKY Journal of Linguistics,2008(21):83-123.

[14]Marina Milkovic',Sandra Bradaric'-Joncˇic'and Ronnie,Wilbur B.Word order in Croatian Sign Language[J].Sign Language & Linguistics,2006(9):169-206.

[15]Massone M I,Curiel M.Sign order in Argentine Sign Language[J].Sign Language Studies,2004,5(1):61-93.

[16]游顺钊.基本手势序和词序共性所受的制约[J].国外语言学,1986(2):55-62.

[17]陈亚秋.北京地区自然手势语序特点的调查研究[J].中国特殊教育,2006(4):26-30.

[18]Yang Jun Hui(杨军辉),Fischer S D.Expressing negation in Chinese Sign Language[J].Sign Language & Linguistics,2002(5):167-202.

[19]沈玉林,邵宝兴.中国手语实用会话[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9:104.

[20]Liddel S K.Nonmanual signals and relative clauses in A-merican Sign Language[R]//Siple P,ed.Understanding Language Through Sign Language Research.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8:59-90.

[21]Pfau R,Steinbach M.Relative clauses in German Sign Language:Extraposition and reconstruction[R]//Bateman L,Ussery C,ed.Proceeding’s of the North East Linguistic Society(NELS 35),Vol.2.Amherst,MA:Graduate Linguistic Student Association(GLSA),2005:507-521.

[22]Branchin C,Donat C,Steinbach M.Relatively similar:Relative clause typology and sign languages[J].Association franaisede linguistique cognitive(AFL iCo),2007(10):1-11.

[23]吕会华,高立群.中国手语的关系从句[J].当代语言学,2011(2):116-123.

[24]Padden C.The interaction of morphology and syntax in A-merican Sign Language[M].New York:Garland Publishing,1988:25-55.

[25]Jung-hsing Chang,Shiou-fen Su,James H-Y.Tai.Classifier Predicates Reanalyzed,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Taiwan Sign Language[J].Language and Lingistics,2005(6):247-278.

[26]Raehel Sutton一 SPence,Bencie WOll.The Lingusties Of British Sign Language[M].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9:129-154.

[27]戴浩一.台湾手语的呼应方式[C]//张永利,黄美金,何大安.百川会海:李壬癸先生七秩寿庆论文集《语言暨语言学》专刊外篇之五.台湾:中央研究院语言学研究所,2005:341-363.

[28]倪兰.上海手语动词方向性研究[D].复旦大学,2007.

[29]陈小红.手语类标记与类标记谓语研究述评[J].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4):160-168.

[30]李线宜,上海手语类标记结构调查研究[D].复旦大学,2010.

[31]Zwitserlood I.Classifying hand configurations in Nederlandse Gebarentaal(Sign Language of the Netherlands)[D].PhD dissertation,University of Utrecht,2003.

[32]Tang G.Classifiers of Hong Kong Sign Language:A semantic universals perspective[C]//Proceedings of the 12th North American Conference on Chinese Linguistics.China:GSIL Publications,2001:187-207.

[33]戴维·克里斯特尔.现代语言学词典[M].沈家煊,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211.

[34]科姆里.语言共性和语言类型[M].沈家煊,罗天华,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182.

[35]陈少毅,兰继军.美国手语的语法特点及使用简介[J].中国特殊教育,2002(2):57-61.

[36]吕会华.中国手语的多角度研究[C]//许家成.首都特殊教育实践创新.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11:34-42.

[37]Li C,Thompson S.Subject and topic:A new typology of language[R]//Charles Li.Subject and Topic.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6:457-489.

[38]Brentari.Sign Languages[M].U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0:225-252.

[39]余晓婷,贺荟中.国内外手语研究综述[J].中国特殊教育,2009(4):36-41.

[40]邓慧兰,姚勤敏,林慧恩,等.手语双语研究对聋人教育的启示[J].当代语言学,2013(2):175-187.

[41]吕会华.不同语言背景手语者使用中国手语关系从句调查分析[Z].第十六届世界应用语言学大会会议论文,2011.

[42]Volterre V.Laudanna A,Corazza S,Radutzky E,et al.Italian Sign Language:The Order of Elements in the Declarative Sentence[R]//Loncke F,Boyes-Braem P,Lebrun Y.Recent research on European Sign Language,Lisse:Swets and Zeitlinger,1984:19-48.

猜你喜欢

聋人语序手语
中日聋人大学生体育参与比较研究——基于社会支持视角
聋人大学生与健听大学生人际关系的比较
自然手语在聋人大学生手语中的使用调查研究——以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为例
无声的世界里,怎样唱一首歌?
探析聋人就业问题及对策
奇怪的手语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