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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视域下的《吉尔伽美什》

2014-05-26王亲曼

文学教育 2014年4期
关键词:生态批评

王亲曼

内容摘要:《吉尔伽美什》是已知的世界上最古老的英雄史诗,如今得到越来越多的国内学者的重视,并用不同的批评方法进行深层次、多维度的探究。本文试从生态批评的角度重新阐释阅读《吉尔伽美什》,首先是简述《吉尔伽美什》;其次是生态批评的界定;第三是从生态批评的视域对《吉尔伽美什》进行解读。最后总结史诗中体现的生态审美意义。

关键词:《吉尔伽美什》 生态批评 生态审美

一.史诗之渊源

在古巴比伦文学中,沉淀了三千年的《吉尔伽美什》无疑已成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英雄叙事史诗。《吉尔伽美什》在国外的研究颇多,但由于我国未把其翻译过来,以至于国内学术界对这一史诗巨著的研究较为欠缺。而史诗本身年代久远等各种因素导致史诗的不完整,对研究该史诗也造成了一定的困难。本文试用新的生态批评方法对史诗进行解读。

二.生态批评之界定

“生态批评应当一只脚立于文学——立足于文学文本、立足于审美和艺术等文学内在的特性;另一只脚立于大地立足于整个生态系统,要从整个生态系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1]那《吉尔伽美什》是否属于生态文学的范畴呢?王诺给生态文学的定义是:“生态文学是以生态整体主义为思想基础、以生态系统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的,考察和表现自然与人之关系和探寻生态危机之社会根源,并从事和表现独特的生态审美的文学。生态责任、文明批判、生态理想和生态预警是其突出特点。”[2]史诗是一部具有悠久历史的英雄叙事史诗,歌颂的是英雄事迹。但并不代表着现代的批评方法不适用于研究经典作品。

三.人对自然的征服和破坏

本文着重分析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为了他们的英雄创举,成就英雄事迹而实行对杉树之妖芬巴巴的决斗这一事件,吉尔伽美什在征服芬巴巴、成为造福百姓的英雄的同时,无疑也是一个大自然的破坏者。吉尔伽美什代表了人类对自然的征服与破坏。

在第一块泥板上对乌鲁克城进行了这般描写:“它无以伦比,任凭后代的哪家帝王!登上乌鲁克城墙,步行向前,察一察那基石,验一验那些砖,那砖岂不是烈火所炼!那基石岂不是七贤所莫。”[3]乌鲁克城是一座坚固而金碧辉煌的城堡,是世界上举世无双的人类文明的成果。但是构成城市的基石来自于大自然,砖的形成来自泥土,烈火的燃烧需要无数的树木,一座文明城市的形成最终是依靠自然的资源的销毁来实现。人类的文明与进步也体现在依赖自然与征服自然上。吉尔伽美什是乌鲁克城的国王,统治这个城的所有居民,他所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王权。城市文明的出现代表着人类对自然的认识不断深入,并开始有了征服自然与统治自然的意识。吉尔伽美什的征服欲与统治欲促使他去为百姓除害,成为造福于人的英雄。这也为吉尔伽美什去原始森林与雪杉之妖决斗埋下了伏笔。

当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决定进入森林找芬巴巴决斗时,吉尔伽美什做了三个梦,他描述了他的第三个梦里,“天灾轰鸣,地在震动;阳光消失,昏暗不明;电光闪烁,烈焰飞腾,乌云低迷,大雨倾注不停。光消失了,火也熄了,掉下来的一切都化为尘土灰星。”[4]吉尔伽美什打败了森林的保护神芬巴巴,大自然也开始变化。梦里的景象在今天看来无疑是天气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发起了大洪水。芬巴巴是树妖,是保护森林的使者,更确切的说是大自然的使者。吉尔伽美什打败芬巴巴,象征着对大自然的征服。人类获胜了,大自然失败了,但是大自然会实行报复。大洪水的到来不是偶然的现象,而是人为的破坏导致。卡森曾说:“人类总是狂妄地大谈特谈征服自然,现在他有能力去实现他的夸夸其谈了。这是我们的不幸, 而且很可能是我们的悲剧。因为这种巨大的能力不仅没有受到理性和智慧的约束,而且还以不负责任为其标志。人类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自然的一部分, 征服自然的最终代价是埋葬自己。”[5]

由于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杀害了芬巴巴和天牛,这引起了天神的愤怒。他们两个人之间必须死一个。恩启都成为了人选。恩启都在临死之前进行了忏悔。他对着门说,就像与人言语一样:“森林之门岂能领悟出什么,本来就不会懂得什么事理。我看到高高的杉树,那还是遥远的过去!你这棵树,在国内无与伦比。你高六噶尔,你宽二噶尔,你的支柱,你的把手,你的柱基,你那个工匠在尼普尔把你削制。啊,门哟,若知道这就是你的结果,若知道你的可爱把这场灾祸招致,莫若我拿起板斧了事,编进那些筏子里去!”[6]恩启都一开始并不支持吉尔伽美什与芬巴巴决战,因为他是受到诱惑而逐渐与野兽分离成为一个文明人,森林就是他的最初的家园,吉尔伽美什杀死了芬巴巴,也就杀死了他家园的守护者。起初恩启都是犹豫吉尔伽美什的决定,并劝解吉尔伽美什不要与芬巴巴决斗。可吉尔伽美什心意已决,一心要成为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恩启都为了友谊而不顾朋友的决定是否正确,最终受到神灵的惩罚。临终前的恩启都是无限地忏悔自己的行径。来自大自然的他深深的知道森林的重要性,但是曾经的高大无比的杉树如今却已成为了门,恩启都的追悔也象征着对自然界植物的破坏就是意味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遭到破坏,这必然会受到自然的报复。

四.人与自然的和谐

史诗中反映出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冲突的地方,其中也不乏体现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美好的一面。

创造女神阿鲁鲁创造出恩启都时,“他混身是毛,头发像妇女,跟尼沙巴一样卷曲的如同浪涛,他不认人,没有家,一身苏母堪似的衣着。他跟羚羊一同吃草,他和野兽挨肩擦背,同聚在饮水池塘,他和牲畜共处,见了水就眉开眼笑。”[7]这里描绘出一幅人与动物之间其乐融融的画面。恩启都与动物一起生活,他本身也与动物一般而不具备人的社会属性,因此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人与野兽和谐共居的理想状态。在原始公社制社会时期的古巴比伦,人类的文明早已出现,人与动物之间也已有了明显的区别。恩启都还没有从动物中走出来的状态在现实社会中已不存在,因此和谐共处的状态也只是当时人们的美好想象,体现出更深一层次的意义则是人们对动物的敬畏。

在第五块泥板上,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一起向森林进发时,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这样一番原生态的美景:“他们仰看森林,止步停留,他们看那杉树之高,他们看那森林的入口。芬巴巴所到之处都有痕迹存留——大路变得笔直,小径也平坦好走。他们看到杉树山、神祗和伊尔尼尼的宝座,山前,杉高遮蔽山头,令人舒畅的是树荫清幽,草丛盖地,也漫无尽头。”[8]漫山遍野都是高高耸入云端的巨大无比的杉树,烈日也无法将余晖穿入层层叠障的森林,走在阴郁的森林里,自然而然会有阴森森的凉气袭身,再勇敢的英雄看到如此之壮景也会对大自然的造化敬畏三分。古巴比伦人们是心怀对大自然的赞美与敬畏来吟诵这一史诗的。

五.人与自然那关系的启示

《吉尔伽美什》不仅仅是一部讲述英雄事迹的史诗,也是一部预言史诗,人类的文明不能依靠破坏森林、征服大自然为代价。梅原猛说过:“这个神话说出了城市文明建立的深奥的秘密。吉尔伽美什最初想借助于恩启都的力量要干的事, 是杀害森林神芬巴巴。杀害森林神对文明有着重大的意义。农耕和畜牧产生本身,本来就和破坏森林有着密切的关系。初期刀耕火种的农业,就是首先从火烧森林、改林为田开始的。......人类的农耕、畜牧文明的第一步是发端于对森林的破坏, 而当城市文明出现时, 就需要大规模地破坏森林。”[9]

梭罗曾说:“四季及其变化全在我的心中......自然与人类是多么完美的协调,因此他在她那里找到了家园。”[10]梭罗一生都在追求着与大自然的最直接、最亲密的接触。现代人开始越来越关注自然,亲近自然,寻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最佳方式。而人类的这种意识是建立在如今大自然遭到破坏、土地荒漠化、环境污染的危机时刻下的,大地母亲的绿衣逐渐褪去原有的色调,各种自然灾害在全球各地不断出现,人类开始反思自我,一味地追求经济发展、不断地向大自然剥削索取是否得当?而这一切在古代社会时期,祖先们就已经告诉我们,敲响警钟,大自然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基础,作为其中的一份子,人类对大自然的认识不是征服与统治,而是寻求与大自然中的生物群共生存。

文献资料:

[1]王诺:《欧美生态文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

[2]张念红,王诺:《<生态批评读本>述评》,江苏大学学报2008年第4期。

[3]《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

[4]钟燕:《蓝色批评:生态批评的新视野》,国外文学2005年第3期。

[5]程虹:《寻归荒野》,北京:三联书店2001年。

[6]魏善浩:《人类文明启示录?抑或警告录?——史诗<吉尔伽美什>象征意义述评》,外国文学研究,1997年第1期。

[7]格伦A.洛夫:《实用生态批评》,胡志红、王敬民、徐常勇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

[8]蔡茂松:《吉尔伽美什是英雄,不是太阳》,外国文学评论2000年第3期。

[9]邱紫华:《<吉尔伽美什>的哲学美学解读》,外国文学评论2000年第3期。

10]王立礼:《从生态批评的角度重读谭恩美的三部作品》外国文学2010年第4期。

[11]王岳川:《生态文学与生态批评的当代价值》,北京大学学报2009年第2期。

[12]韦清琦:《方兴未艾的绿色文学研究——生态批评》,外国文学2002年第3期。

[13]李晓明:《比较视野中的当代英美生态批评》,北方论丛2008年第2期。

注释:

[1]张念红, 王诺:《<生态批评读本>述评》,江苏大学学报2008年第4期。

[2]王诺:《欧美生态文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27页。

[3]《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5——16页。

[4]《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47页。

[5]钟燕:《蓝色批评:生态批评的新视野》,国外文学 2005 年第3 期。

[6]《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62页。

[7]《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8页。

[8]《吉尔伽美什》,赵乐甡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45页。

[9]程虹:《寻归荒野》,北京:三联书店2001年,第111页。

[10]魏善浩:《人类文明启示录?抑或警告录?——史诗<吉尔伽美什>象征意义述评》,外国文学研究,1997年第1期。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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