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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冲突情境中大学生情绪调节特点探讨

2014-05-23解登峰黄四林谢章明

皖西学院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冲突现实调节

解登峰,黄四林,谢章明

(1.皖西学院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安徽 六安237012;2.中央财经大学社会发展学院心理学系,北京100081)

一、问题提出

情绪调节是个体改变已激活的情绪状态,主动适应环境,不断自我完善的过程,是个体将内部情绪唤醒维持在可控制的最佳范围,协调情绪与认知、行为关系的过程[1]。积极健康的情绪调节对于个体的社会化和自我成长具有重要的作用,情绪调节的失败会导致情绪与社会心理的机能失调,甚至出现心理某一方面的障碍,如创伤后应激障碍、物质滥用、广泛性焦虑障碍、自我伤害和攻击行为等[2]。研究显示,情绪调节水平较低的青少年一般具有攻击、抑郁和社会性退缩等特点[3]。随着网络的普及和社交网络的兴起,网络生活已成大学生成长的重要社会情境,网络社交功能的使用已成为大学生主要的网络使用偏好[4]。情绪调节的问题不仅存在于传统的现实冲突情境之中,还存在于网络虚拟冲突中。

网络情绪调节是以互联网为交流平台,在网络人际互动中对自我的情绪调控。个体会因为网络互动情境中他人(群体)的接纳、理解、安慰、赞赏或拒绝等因素而产生相应的情绪体验,个体在认知参与的情况下对当前情绪状态进行增强或减弱。受社会各领域关注的网络成瘾、网络暴力等网络社会行为,其动力基础均与网络情绪调节有着密切联系。网络人际情绪的传播和渲染与现实社会有着不同的发生机制,有研究者认为,网络情境容易促使个体情绪的无限扩大化宣泄[5]。但也有研究者认为,网络环境为青少年扮演各种社会角色创造了更多的机会,为青少年探索自我、寻求社会支持和获得亲密关系等方面提供了平台,从而促进个体情绪调节能力[6]。网络情绪调节的研究是一个涉及诸多因素共同影响的复杂过程,目前,我国对网络情绪调节的研究多集中于网络社会情绪表达[7]、网络表情符号[8]等相关研究上,对于网络情绪调节与现实情绪调节的关系尚未进行实证考察。

本文拟采用回忆/想象诱发范式[9],进一步探讨网络冲突情境下大学生情绪调节的特点,以期为大学生网络心理健康教育提供有益的参考,从而有助于提高大学生网络文明使用水准,建立和谐的网络社会关系。

二、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次调查在2012年5-6月进行。从安徽省1所综合性本科院校招募93名大学生进行访谈,访谈前签知情同意书。以被试平均每周进行网络游戏2次以上,每次使用时间多于半小时,且有与其他网络游戏玩家发生冲突的体验为标准,最终抽取50名大学生,其中一年级11人(女4人,男7人),二年级16人(女9人,男7人),三年级23人(女15人,男8人);文科22人,理工科28人;年龄18~22岁,平均年龄20(±1.3)岁,平均使用网络游戏年限5(±1.6)年。

(二)研究工具

1、访谈结构

访谈主要围绕被试在不同冲突情境中的情绪调节过程,情境设置为现实生活情境和网络游戏两种人际冲突情境。根据回忆/想象诱发范式,首先让被试回忆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和网络游戏中所遇到的一些冲突事件,访谈者从效价(愉快程度)和唤醒度(放松和唤起程度)两个维度进行判断,并咨询被试对其判断的评价,选择被试认可的现实和网络人际冲突情境,从而诱发相应的情绪,深度访谈其情绪调节的过程。人际冲突情境是指在现实生活或网络游戏互动过程中产生的个体间对立、互不兼容的情境。个体在此情境中感觉到敌意、愤怒或怀疑等种种情绪。被试回忆的现实冲突情境,如“自己在马路上骑自行车,在拐弯处险些被一位骑电瓶车的人撞上,那人却对自己破口大骂”;网络冲突情境,如“自己在游戏中莫名其妙被骂”等。

参照台湾学者江文慈对青少年情绪调整访谈的内容设置[10],正式访谈主要包括:第一、情绪觉察:包括情绪状态和情绪原因的觉察。根据情绪觉察认知发展理论[11],情绪状态觉察分为生理感觉觉察(如“心跳猛烈”)、行为倾向觉察(如“我想骂人”)、单一情绪觉察(如“愤怒”)、混合情绪觉察(如“同时体验到气愤、难过和烦恼等2种以上情绪”)和整合后的混合情绪觉察(不仅体验到混合情绪,而且能结合他人情绪进行整合以适应当下情境)5个层面。情绪原因觉察分为外在事件觉察(如“他人在骂我”)、内在感受觉察(如“自己修养还不够好”)和综合原因觉察(如“既然玩游戏,肯定会有冲突,大家都是陌生人没有默契,容易出错”)3种。第二、情绪表达:指情绪引发当下的行为表现和控制情形,分为直接外显的表达(如“拉黑,对骂过去”)和间接内隐的表达(如“无视他人”)。第三、情绪调节策略:面对情绪困境时所使用的策略或方式,分为反应调节(如“不表露愤怒表情”)和原因调节(如“改变思考的角度,重新审视”)。第四、情绪反省:指个体对情绪调整过程的反思与评估,分为外在要求的反省(如“虚拟世界,何必呢”)和自我主张的反省(如“带着情绪会影响其他方面的”)。第五、情绪效能感:指个体对自己调整情绪的能力判断或胜任感。访谈内容涉及两个问题:“总的来说,处理冲突中的情绪感觉怎么样?”“有困难吗?”。

2、访谈实施

访谈前,对访谈者(研究方法课的学生10人,其中男4人,女6人)进行培训,规范访谈实施过程。访谈均选择在校园安静的环境中进行。访谈过程中,访谈者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提出问题,以保证访谈过程的流畅性,可适当使用追问、探测等技术,以求全面准确而深入地了解情况。访谈结束后,访谈者对被试进行音乐放松训练,过后,访谈者及时将录音转化为电子文档,以备编码分析。

3、资料编码

主要采用频数分析的方法,以每位被试的回答内容为分析单元,依据访谈结构5个方面的典型例证,对叙述内容进行梳理,形成“情绪觉察、情绪表达、情绪调节策略、情绪反省、情绪效能感”5个项目进行分类编码,然后采用描述统计的方法分析每个类型中的回答。对于被试回答具有跨项目内容的时候,根据前后问答进行判断其主要对应项目进行分类编码。为提高分类编码者信度,选取2名熟悉情绪调节项目内涵的作为典型例证,筛选识别情绪调节行为指标准确率高、编码一致性高的同学为编码者。针对不一致的内容进行集体讨论决定,反复核查修正和确认。对于情绪效能感的等级评定,需要综合被试的回答整体内容进行评判,分为“好、中、差”3个等级,分别计为“3、2、1”。本研究归类一致性指数在0.632~0.863之间,总的归类一致性为0.816,编码信度系数指数在0.687~0.873之间,总体编码信度系数为0.842。

(三)数据处理

采用SPSS15.0进行统计分析。计算次数资料采用百分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三、结果分析

(一)两种冲突情境的大学生情绪状态觉察

表1 大学生两种冲突情境情绪状态觉察的比较

由表1可知,无论是现实冲突情境还是网络冲突情境,大学生对情绪状态的觉察主要体现在行为倾向觉察、单一情绪觉察和混合情绪觉察等水平,而对于相应的生理觉察和整合后的混合情绪觉察还没有体现。在现实冲突情境中,大学生情绪状态觉察多为单一情绪觉察和混合情绪觉察。在网络冲突情境中,大学生情绪状态觉察多为行为倾向觉察和单一情绪觉察。在访谈中,大学生回忆网络情境冲突事件时,产生愤怒、不满等消极情绪,形成拉入黑名单、攻击等网络行为。进行统计检验得知,大学生在现实冲突情境和网络冲突情境中的情绪状态觉察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

(二)两种冲突情境的大学生情绪原因觉察

表2 大学生两种冲突情境情绪原因觉察的比较

由表2可知,在网络冲突情境和现实冲突情境中,大学生对外在原因觉察较为敏感。现实冲突情境中的大学生对情绪内在原因和综合原因也有相应的觉察,但在网络冲突情境中,对这两方面的原因觉察相对较弱。进行统计检验,显示大学生情绪原因觉察在现实和网络冲突情境中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

(三)两种冲突情境的大学生情绪反省

表3 大学生两种冲突情境情绪反省的比较

由表3可知,在网络冲突情境中,大学生36%情况下进行自我主张的情绪反省,而在现实生活冲突情境中68%的情况下能够进行自我主张的情绪反省。进行统计学检验可知,大学生在网络冲突情境和现实冲突情境中的情绪反省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

(四)两种冲突情境的大学生情绪表达

表4 大学生两种冲突情境情绪表达的比较

由表4可知,在网络冲突情境中,大学生82%的情绪表达为直接外显的,表现为发愤怒的图片、言语或采取相应的网络攻击形式和手段。进行统计学检验得知,现实冲突情境和网络冲突情境中大学生情绪表达不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

(五)两种冲突情境的大学生情绪调节策略

表5 大学生两种冲突情境情绪调节策略的比较

由表5可知,大学生面对冲突情境时,65%以上情绪调节表现为原因调节策略(忽视和重视策略),35%以下表现为反应调节策略(抑制和宣泄),其中,在网络冲突情境中的反应调节策略中较多采用宣泄的方式。根据统计学检验得知,大学生情绪调节策略在不同冲突情境中不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

(六)两种冲突情境大学生情绪效能感

表6 大学生两种冲突情境情绪效能感的比较

在现实和网络冲突情境中,大学生情绪效能感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表6)。网络世界的情绪效能感显著高于现实情境。

四、讨论

(一)网络冲突情境中大学生情绪觉察

情绪觉察能力反映了描述和识别自己或他人情绪状态和原因的认知思维能力,是情绪智力的先决条件和重要基础[12](P171-191)。情 绪 觉 察 对 大 学 生 良 好 的人际关系建立、压力应对、满意度和幸福感的提高具有重要的意义[13]。本研究发现,在网络冲突情境中的大学生易做出单一的情绪觉察,以及对即将发生的相应行为倾向的觉察,而并没有从内外结合的综合因素出发,全面觉察个体和对方在冲突中的情绪体验以及相关行为倾向。这可能与网络的隐匿性特点有关,现实世界中的人际交往需共同遵守的社会文化规则,在符号化、虚拟化的网络世界中失去了应有的约束力,个体之间发生冲突时,往往会不加思考和顾虑地实施自己想要的网络行为。另外,情绪觉察需要消耗一定量的认知资源,根据认知资源有限理论,当个体在网络情境中消耗大量的认知活动资源时,其他活动的认知资源相对有限。在网络游戏情境中,游戏界面多是多种感官刺激的情境,声音、动画、场景不断更换和交替,再加上游戏本身的紧张竞争局面,占用了个体大量的认知资源,由此,当发生冲突时,个体的情绪觉察能力较弱,容易采用简单粗暴的网络攻击行为。

(二)网络冲突情境中的大学生情绪表达和情绪调节策略

本研究发现,网络冲突情境和现实冲突情境中的大学生情绪表达和调节策略不存在显著差异。一方面,个体面对冲突事件和负性情绪时的情绪表达和情绪调节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可以从现实世界潜移默化地迁移到网络虚拟世界中。有研究发现,大学生在感受负性情绪时出现较多的是忽视和抑制策略[3],本研究发现,大学生在网络冲突情境中也较多出现忽视和抑制策略。另一方面,随着网络游戏界面的改进和网络交流手段的丰富,网络游戏既具有一般电子游戏由虚拟而导致沉浸体验的特征,又具有因网络媒介而来的交往特征,网络情境的生动性和逼真性与现实世界相差无几,网络即时交流从原有的仅限文字和图像交流,扩展到声音、动画和符号相互结合的多媒体交流方式,网络情绪表达的交互性与现实世界具有等同效果。虽然本研究中发现网络冲突情境和现实冲突情境中没有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但发现网络冲突情境中大学生的情绪表达较多采用直接外显的,在反应调节策略中较多采用宣泄的方式,再加上网络的便捷和扩散功能,这样容易造成网络情绪强度的扩大化和冲突的进一步发生。

(三)网络冲突情境中的大学生情绪反省和情绪效能感

本研究发现,网络冲突情境中的大学生较少自我主张地进行反思和评估情绪调节的恰当性。在访谈中,大多数大学生认为网络虚拟世界中的冲突及其采取的情绪调控过程不值得反思,谁也不知道谁,个体的行为影响作用不像现实情境那样达成瞬间的分享和共情。由此可见,网络游戏的实名制和身份确定非常必要,有利于符合现实世界的情绪表达规则的建立,有利于网络社会交往的理性和谐化。本研究发现,大学生网络情绪效能感较高,并与现实世界的情绪效能感存在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与现实世界中“面对面”的社会情绪情感交流而言,网络世界的“在线”情绪情感交流相对简单,一方面缺乏固有的社会文化交流规则,缺乏及时互动的效果产生,另一方面,由于网络交流平台向交流者提供简单易行的忽视对方的技术手段,如隐身、拉入黑名单等。另外,由于网络资源的丰富性和可供选择性,交流双方也可选择迅速离开现有的网络情境,回避相应的冲突和负性情绪的产生,选择使用令人愉悦的网络资源。网络世界的快捷和隐匿等特点增强了个体的控制感,从而提升了个体面对网络冲突情境时的情绪调节效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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