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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不顾身

2014-05-08吴忠民

椰城 2014年9期
关键词:黑脸

■吴忠民

奋不顾身

■吴忠民

拉娥对那坐在桌边的黑脸男人又说了一遍:把车子给我。

黑脸男人,应该是脸色黧黑的市场管理人员,他看着电脑屏,鳖盖般的胖手抚着鼠标圆溜溜的性感屁股说,谁来要,我就给,还有没有严肃性。回去吧你。

拉娥不是三岁孩子,没那么好糊弄。毕竟,被他们收走的是一辆有三只轮子一个车厢能载物运人的三轮车——不同于他们常常从菜贩子手里抢走的盘子秤。拉娥一家靠它吃饭。拉娥把黑脸的话顶了回去,说,你是官家人,大人大量,公家仓里也不少我家一辆三轮车,还给我,记你一辈子恩情。拉娥这么一说,黑脸就把拉娥往深里看了一层,一般妇女没这么大粘劲。黑脸就判定,这是一个精于世故的女人。黑脸态度有了转变,起身,走向门里站着的拉娥:这么说,真收了你的三轮?拉娥说你贵人多忘事,今上午收的嘛,在广济街口。黑脸问,三轮啥特征?库里三轮多得很。拉娥说,绿的,坐位靠背上焊了个广告牌。黑脸又往前凑了凑,广告牌是不是有这么高?黑脸比划了一下。这一比划,手落下的时候有点巧,就把拉娥的胸似碰似摸的划拉了一下。拉娥的奶子很结实,但她的脸皮却出奇的薄。呸,你干什么!拉娥压低了声音呵斥黑脸。黑脸并没有把他刚才手指的似乎不经意和拉娥的一惊一乍当多大个事,自顾自说,等我给你去库里找找。

偷粮偷钱偷女人,防盗防抢防村长。这种戏谑性质的新三防歌诀,它远远不止能博人饭后一乐的功效。这句顺口溜和村里出现的新情况传到白胜耳朵,白胜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回村。往大里讲,白胜得维护包括自家在内的安定团结和谐局面,往小里说,他必须赶紧回家保卫老婆。

去年秋里,白胜在胡家庙旧家俱市场等买主,遇到同村来市场闲逛的瞎拉拐。二人见面吃了几根烟,瞎拉拐聊起村里的情况。瞎拉拐说,这二年,人都发了疯朝山外跑,山外像是遍地真金白银,屙个屎也会捡到元宝。他们村里垒窗子垒门的户越来越多,多少人离了山就再也不朝后看。这样一来,家里只剩了老汉老婆和孙子娃们。人气不旺,容易闹鬼。一些年轻崽晚上踏门扭锁,粜豆子卖粮,到后来愈演愈烈,大白天却装作是主人家在省城的朋友,回来帮着搬家去大城市,明打明地把家里稍值钱的家电和半新不旧的家俱装车拉走。瞎拉拐说到这儿,白胜身形不由得一紧,整天待在旧家俱市场,说不定自家的柜子什么的被抬城里卖了也未必会知晓呢。白胜你不知道,更可气的是一些小媳妇,还没来得及被男人接到省城,却被村里歪人祸害了。那些婆娘就像一筐烂梨子,一个烂了疤,就会传染俩,不长时间惹得整筐都成了烂梨。说句不值当的话,在外混几年,自己婆娘被别人用得怕是要不认识了。不划算呀。白胜连忙附和:不划算,不划算。白胜觉得,此时自己要是不表一表态,那就形同于他认为把婆娘搁在家里,别人和歪人来用一用是可以的。

白胜知道,瞎拉拐不是在说他白胜的老婆已经被别人祸害了。但瞎拉拐没这样说,也并不意味着白胜婆娘就没有被祸害的可能。白胜把自己摊子上的旧家俱按收购价,打包盘给了户下四叔,回到老家,马不停蹄买了辆蹦蹦车跑运输。白胜的爹娘都有慢性病,一个肺气肿,一个冠心病,拖累得白胜出门走也走不远,事业飙也飙不起。白胜在省城卖旧家俱,还得摊上拉娥这个劳动力浪费在家里,她得留在家里照顾公婆。

白胜的蹦蹦车经营失算了。他没有充分估计到村里形势,用蹦蹦车拉人,人家政府不允许,逮住了往死里罚,再说时下农村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拉。用蹦蹦车载货,殊不料村里翻盖新房的潮流一闪而过,时下兴的是去城里买房。一不留神,一个贩菜的卖罐罐馍的稳稳干上十数八年,在城里买一套两居室不是多大问题。还用白胜的蹦蹦车干什么。

拉娥不瓜不傻,哪能不知道白胜折了摊子慌乎乎买回蹦蹦车的真正用意。白费你那根蜡了,我拉娥真要当出头的椽子,你白胜能看得住拦得了。白胜的蹦蹦车闲歇在院里有些时日了,拉娥说,省城离得太远,要不咱一搭里去县城闹腾个事情,离家不远,闲里忙里也好回来照看他爷他奶。白胜哧了一声鼻子:咱在县城里能做啥?尻子大个地方,能有省城好挣钱?拉娥下巴朝胸口里窝了一下,眼里满是智慧和坚毅,说,我早看好了,卖浆水鱼。拉娥早在上县城看病办事的时候,多次留心过商厦和医院门口的小吃摊点,啥都有,独缺他们这地方流传几辈的包谷面鱼鱼。拉娥说的浆水鱼,是她们老家的一种粗粮面食。把细细的玉米面缓缓洒进翻滚的开水锅,不停地撒面粉,不停搅动,直到把搅锅的丫字型木棍提起,挂在棍子上面黄澄澄的玉米面糊慢慢能往下掉絮子,可以不撒面了,大火煮十多分钟后,找来一把挂在墙上的葫芦漏勺,就可以做鱼鱼了。一只老得成精的干葫芦锯为两半,掏去籽瓤,在瓢上均匀地打出圆孔,他们叫它漏勺。漏勺里盛上锅里滚烫的冒着气泡的玉米面糊,游走在一盆凉开水上面,漏勺底下就生出千条万条黄亮亮的和新疆拉条子差不了多少的面条。玉米面粉,筋道不够,约摸三两寸长就断了,他们叫这些两头尖中间胖的黄鱼一样的吃货——包谷面鱼鱼。若要佐以酸菜浆水,葱蒜辣子,香油小茴,甭说是乡里人,就是那些总爱高昂着头剔着牙的城里人,一碗地道的浆水鱼鱼能让他们回味半天。

拉娥和白胜的早晨从后半夜开始。打仗般忙完上厕所洗漱,在一阵砸煤的咚咚声和鼓风机的嗡嗡声里,开了锅腾起的水汽把厨房的灯泡裹成一片朦胧。屋里似薄纱,像晨雾,拉娥和白胜一走动,就带着雾气跟着走,两人泡在凌晨的时光里开始做鱼鱼。葱花在油锅里翻炒,香味飘出来,最后一道工序算完成了。白胜这时腾出手来,咋摸咋摸嘴,靠窗边叼起一支烟。离出摊子还有一段时间,外面天光还没有完全放亮,拉娥靠近窗边,拿手掌抹去玻璃的雾气,从拨开的潦草的扇面望出去,人行道上的梧桐树,叶子有榆钱大了。城里人真有福气呀,人嘴狗脸的一个个都住着高楼,有工作的固然好,没有稳定工作的,在街面上随便支个摊子也能养活一家人。看着街上匆匆行走的人群,拉娥抹了一把潮湿的眼眶。儿子福喜翻过二十了,问不下媳妇。人家不是嫌山沟里穷,就是嫌在城里没房子。解决不了房子就等于甘愿绝后。白胜和拉娥不是没想过给儿子在城里或是镇街上买房,可是镇子里盖的新农村,不算政府给的三五万元补贴,一套房子得花二十多万。儿子在省城工地上做小工,就是砸骨头卖血,要了他俩的老命,也凑不齐那个数。拉娥算过一笔账,一套房子,她得卖出四十万碗浆水鱼,不吃不喝才能攒够。要强的拉娥,怎么也管不住不值钱的眼泪。白胜凑过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拉娥挤出一丝笑说,蒜汗溅眼里了。

今天的鱼鱼没法在街道推着卖,以往卖过东街卖西街,走过大街走小巷的打游击式卖法,今天没条件实施。白胜挑一担水桶,拿两只市场上用来装蔬菜的筐子支在楼下街面上,铺一张木板,摆了调料汁子,两桶鱼鱼放在木板下,浆水鱼摊子算是又开张了。小地方,小本吃食生意,靠的是味道,也靠嘴皮子甜,最重要的,靠的是走街串巷。快晌午了,生意也没多大起色,拉娥认为这种卖法止不住心慌,对白胜说,没车子卖球哩卖,看摊子,我去要三轮车。拉娥要去解决实际问题,车子,昨天被收走的车子还在他们那些死鬼手上。

好长时间了,黑脸钻进隔壁房里没回来。拉娥跟过去进了那间屋子。收来的车子、筐子、箱子、牌子、灯厢撂得遮住了窗外光线,黑脸竟安闲地坐长凳上抽烟。黑脸像是料到拉娥准会进来,三根指头一撮,端着烟头指了指身旁空出来的半条长凳。拉娥过去,坐凳上。一条胳膊就搭在拉娥肩膀上,烟丝气息混着嘴里腐殖物的浊气扑面而来。不安分的大手在拉娥浑圆的肩上抚搓,并且有了向下滑动游走的态势。那张嘴说,你要,我就给你。那现在我要,你给不给呢。拉娥控制住有些颤抖的身躯,说,山里穷婆娘,有啥能给你的,车子给了我,记你的好。那张嘴说,一言为定,等我电话。说话不算数,这辆车子早晚还得进我这仓库。

说实话,拉娥这年纪,被人摸一下下也实在没什么大不了。前几年在村办外贸加工厂做活,编手套,削柿饼,拣核桃仁,闲时一帮男男女女开玩笑,骂一骂谁的下身,顺势捏谁一把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无论是占了便宜还是打了败仗,拉娥皮实,耐耍,从不翻脸。可今天只是给人撞了一次胸,后来被摸了一会儿肩,还包括肩周围的小范围地界,却让拉娥觉得这次打了一个大大的败仗。人进城里,就和城里人一样不顾皮毛了,一辆破三轮车就可以让一只手来揉搓了。拉娥啐了一口自己。当年梳着打到屁股瓣的长辫子,嘴里老是哼着戏文的姑娘,被十里八村叫做“梁秋燕”的拉娥,一句“阳春儿天,秋燕去田间,慰劳军属把呀么菜剜”,能把梁秋燕那一段眉目唱得以假乱真。当年一条沟里茶饭做得谁也比不了的被称人梢子的拉娥,让一辆破三轮车给俘虏了,让一套房子给祸害了,或者说,就这样被自己亲生亲养的儿子给挤兑了。没房子,儿子问不下媳妇,城里有套房子,比自己的脸面和身子倒值钱了,一个四十好几的女人,为了儿子却做出自己从来都不齿的事来。尽管只是被摸了摸。

三轮车被市场管理办的厢式货车拉走后,刮擦掉不少漆,车头也歪得不像样子。拉娥握着手把,推得有些吃力。白胜接过要回来的三轮车,连说,好好好,这下好了。

当天晚上,在街上蹬三轮转着叫卖吃食的一个姐妹来家闲聊,她很同情地向拉娥传授了躲避市场管理人员的经验。她说那些戴红袖袖的,只一上班准来,快下班了也是要来查一查的,要被收了三轮,就断了吃饭的营生。她也被收过三轮,不丢人。只要眼色活点,其余时间就放开胆子,没人管。聊着,提起了粉巷那边来钱快,又不蚀本的一桩生意。那是什么生意,拉娥知道那是一些农村来的不会在城里挣钱的姐妹,聚在炮楼一样逼仄的小旅馆,专接待建筑工地上和市场里那些常年回不了家的小工子的,她们替他们服务,力所能及的所有服务。只是因为客人身份和收入不同,小旅馆的环境不同,她们收费低一些罢了。拉娥听了,长长地“哟”了一声偏转过头,警觉地盯了那姐妹好大一阵子。莫不是我去要三轮车的枝枝节节,都被别人知道了,这样看轻我。看出拉娥心有疑惑,那姐妹却赶紧分辩道,我也只是听说,我可没干那丢人事,看把你给吓的。

不吃不喝卖四十万碗浆水鱼,得保证车子再不被市场管理办收去,得保证不管天晴下雨每天都有人愿意来吃,还得保证他白胜和拉娥不生病不住院不乱花钱。这钱得挣到啥时候才能够买房。市场里的摊位费高得吓人,租一间门面房,这么小的生意不值当。另想办法吧,两口子都只会下苦力,哪有轻松的钱等他们去挣呢。白胜等不及了,他必须去外边闯荡,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白胜当真得闯一闯了,为房子,为孩子。

遥远的乡下,满川水早冻得溢满河床了。冬日的县城,却依然像座城市,梧桐树丫光秃秃挺着脆硬的枝条,刺桂、海桐和冬青一丛一丛挣扎着透出一点儿绿的生机,钢筋混凝土的世界氤氲了无限冰冷。有些温暖的是一处屋子,这年月已不时兴五花六蓝的霓虹,只一串瞬息万变的led就能让人生出无限遐想。男人斜斜地把身子搭拉在油光光的可能散发着异味的布沙发上,拿出悠闲的样子,往明显粘有污物的电视屏幕上看,偶尔从面前走过一个人,他看一眼,或者不看。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屋子里的熟客,既然他没有理会别人,别人也没有必要理会他。都是熟人,都很忙。需要干点什么,就干,现在还需要前奏或者还得一些情绪的酝酿,暂时就不干。就像酒吧里背着手的侍者或者立交桥下等着卖苦力的民工,谁来谁往,都管不着。男人松松垮垮在沙发背上贴了很久,就摸烟。口袋里只有一只被压得瘪瘪的烟盒了。男人知道吧台里的烟卖得很贵,同样的一盒翻盖猴王,比外面商店里却要高出三块钱。男人决定出去一下。挑开棉门帘,没走出几步,男人却被一个已经走过去了好几米的人回头一把给扯住了。白胜,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那人是瞎拉拐,拽住白胜的衣袖就嚷嚷。刚出门的白胜被瞎拉拐从人群中一眼认出并揪了出来,历经风霜的一脸疲惫遮住了刚才还有点讪讪的表情,白胜说,来来,哥俩借一步说话。两个多月,去内蒙贩瓜子了。不过,遭罪了,效果不好。

效果不好。岂止是效果不好,白胜去内蒙贩瓜子,赔大了,借来的几万块本钱全都扔进了蛤蟆眼。亮堂堂的阳光把大朵云团在草原上投射出片片阴影,白色的蒙古包里,一个棕色长袍扎着腰带的汉子让他看了一批粒饱肉厚的三道眉,瓜子成色不错,他答应给人家打款。等钱全部到了那汉子账上,那长袍汉子却不见踪影了。在工商所和公安局折腾了几日,白胜哭都找不到地方。回家当天,没见到拉娥。到第三天,还是没见到拉娥。白胜在家躺不住了,找到和拉娥经常串门聊天的那个姐妹问。她说她也不常看到拉娥。那姐妹说:拉娥到底是在做啥生意,我怎么知道。她让白胜找到拉娥自己去问好了。拉娥回家的那个清晨,拖着一身疲倦,从装奶子的海绵胸衣里掏出几大卷钱,倒头睡了。白胜赔了那么多钱,没有脸面对拉娥发凶,被戳了一刀子的气球般,打消了对脱得精光的拉娥动手动脚亲热的念头。没有钱,哪能说得起话呢。到白胜意识到拉娥确实出事了,已是从内蒙回来一周后的晚上。

白胜生意失利,拉娥没有过多追问。她对白胜说,以后当心些,咱小百姓一个,天生不是有钱人的命,再不要出去瞎折腾了。而拉娥呢,浆水鱼摊子基本上不去管了,三轮车停放在院里已落下厚厚一层红锈。拉娥几乎每天都漂在外边,偶尔到天亮时才回来在乱蓬蓬的床上停泊一次。并不意外,那天拉娥没有急着出去。吃完晚饭的白胜似有所期待,坐在床沿。桌,凳,衣柜,虽然都是房主留下的旧物,却被拉娥擦得锃亮,一只古旧的水壶坐在煤炉上,滋滋作响,屋子里有了温热气息,缕缕水气的轻扬弥漫中,生出了失缺已久的温馨。拉娥过去挨着白胜坐下,说,已经攒两万多了,明天去银行,存了它。白胜的脑袋一点一点低了下去,摊开手,接住钱。凭什么拒绝拉娥挣来的钱呢,没有钱,什么也没有。能看得见的东西,是什么?是脸面。在城里没有房的男人有什么脸面呢,有了房,老家的人谁都得敬着他,儿子的媳妇紧跟着就会娶进家门。白胜两个多月不在家,拉娥怎样挣到那么多钱,白胜拿脚后跟都能想得清楚。拉娥并没有给白胜作个交代的意思,就像小孩子借给了别人一块橡皮,或丢了,或扔了,当个事情来解释没多大意思。何况,把这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堂而皇之摆在桌面上,总不是那么回事。而白胜,不知什么时候起,好像早已没有了听拉娥解释的期待和心理准备。你知我知,只能无所之谓了。

瞎拉拐把白胜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蒙谁呢,就你这样还效果不好,一脸的好气色。俩口子好好干,过二年就能买一套房了。白胜买了烟,等瞎拉拐走远了,踅回那间温暖的屋子。

老板娘接着白胜,说,楼上刚腾出一间房来,要办事抓点紧。

从里间出来一个婆娘,红毛衣,黑裙,短靴。看起来比白胜年纪还要大一些,脸上的脂粉抹得很厚实,脖颈自然的黝黑与脸上生硬的糙白几乎没有完成顺利过渡,黑白对比得有些过了头。白胜瞟了一眼,目光木然地从她身上移向了电视。白胜喷出一口浓烟,下巴翘起眯眼对着电视,明确表示了自己对这个女人很不满意。老板娘又给白胜换了两个人,白胜觉得要么太老,要么脏兮兮的。老板娘不悦地说,兄弟,到咱这种地方来不要太挑剔,好的,人家未必看得上你。保留节目有一个,不年轻,但能用,人骚着呢。白胜面无表情盯着电视,一群狮子正在打架斗狠,为了一只雌狮,争得不可开交。自然界尚且如此,何况人呢。在白胜老家,他们把男人和老婆的关系比作两爿石磨的上扇和下扇,男人对老婆的使用权当然是绝对的,同样是不容他人分享的。一套房子把白胜两口子搞成这样,自己的下扇子早已不专属他白胜一个人,那么,他白胜也要把别人的下扇子用一用。白胜目光从电视上撤回来,发狠地对老板娘说,将就一下吧,就要老板娘最后说的那个人,让那人进来,他先看一看再说。

插播广告除了药,就是化妆品,要么就是酒,要么就是车。屏幕下方游走的一串字幕吸引了白胜的眼球:朝阳小区,景观现房,平民别墅,超值享受。

楼梯口一串风铃叮铃铃响动。哟,今天来的是哪位哥哥呀。说话间,楼梯扶手旁转出一个人来。那位保留节目,业务看起来并不熟练,庄稼人的手脚夸张出笨拙的温柔,生硬的腰肢扭动着初学来的轻佻。

白胜心里一惊,抬眼分辨。是拉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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