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胜利的悲哀——观《鬼子来了》有感
2014-04-29黄丽萍
黄丽萍
摘 要:《鬼子来了》是从一个陌生的视角描写中华民族所经历的那场永远都抹不掉的灾难,颠覆了以往电影的抗战神话,展现了崭新的抗战故事图景。不仅在故事情节、拍摄技术和语言艺术,更是在思想价值上,都值得让我们去探究。
关键词:黑白艺术;精神胜利法;生存哲学
中图分类号:G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3520(2014)-01-0054-01
《鬼子来了》是姜文自导自演的一部故事片,曾荣获了第53届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和2002年底76届日本《电影旬报》最佳外国电影导演奖。影片讲述的是中国华北抗战的故事,故事发生在一个名叫挂甲台的小村落里,主人公是淳朴的农民。一天夜里,一个自称为“我”的神秘人叫醒马大三,并把抓来的一个日本官兵花屋小三郎和中国汉奸翻译官董汉臣教给他看管,承诺说在年三十前回来取人,还嘱托马大三要看好他俩并不准杀了他俩,否则全村的人都会有麻烦。可“我”并没有兑现诺言,六个月过去仍然是杳无音讯,村民曾一度想把这两个人杀死,但却又心存恐惧,最后无知地与日军达成了协议,用六车粮食换那两个人,并因此与日军一起庆祝。然而谁也没想到得是,日军竟然在宴会上翻脸,几乎屠杀了全村的村民并放火烧了全村。而马大三却因与情人幽会逃过了一劫,当他回来时看到被大火包围的家村时顿然怒气冲天,义愤的他混进了日军的军营杀了几个日本军人。而令我们感到无限悲哀的是当时的日本天皇已经发了无条件投降的诏书,国民党接过了这个村子,无耻地说马大三违背了波茨坦公约,下令让花屋小三郎砍下马大三的脑袋。
故事情节不免有几分荒诞、不可理喻的色彩,在给人以沉重思考的同时不乏幽默讽刺的意味。相对体量庞大的抗战题材的电影来说,《鬼子来了》是新生异类,颠覆了以往抗战历史的神话叙事,没有太多英雄抗战主义的色彩。我们知道传统的抗战电影一贯倾向于把抗战神圣化、绝对化、完美化,将敌我双方彻底对立开,而这部电影却打破了这一规律,其中包含不少鬼子和村民“融洽相处”的氛围。比如说鬼子一到村上巡游,村里的儿童甚至一些大人会出来相迎,鬼子心情好的话还会给孩子分糖吃等等。众多的评论家也评价说:“既是对传统抗战的戏仿,同时又解构了民族抗战的电影神话,解构了民族主义,国恨降为家仇,民族主义的道德神话被改编为世俗性的个人情仇,是对民族意识形态的一次另类的建构”,这部电影让人反思了国民性,也有利于对个人的历史性的认识。
《鬼子来了》在故事叙述上显得荒诞另类,但在艺术上确有着较高的建树。
首先,这部电影给人的第一冲击力可以说是视觉上的色彩感官。整部影片几乎都是采用了黑白灰的拍摄效果,只在影片的最后出现了很有震撼力的红色场面。而当时彩色拍摄技术早已成熟,为何呢?其实在这部影片中黑白灰不仅仅是一种拍摄的技术形式,更可以说是对影片内容及思想的反射。黑白片也自有黑白片的优势,它可以引发我们无限的思考与想象力,同时观众可以给黑白灰赋予上自己心里感觉上的色彩,而且在讲述历史故事时用黑白色调来表现,更能维护历史的严肃性,尤其是针对抗战的那段历史,更能显露出沉重的意味。影片的最后随着马大三被花屋小三郎看下了脑袋,画面顷刻间变成了震撼人的红,这是一种关于死亡和复仇的红,一种绝望的红,进而将影片推向了高潮。
其次,《鬼子来了》给我的第二感觉就是语言运用上的独到之处:一种浓浓的方言气息。影片采用了纯正的河北唐山方言,富有浓浓的乡土气息,让我们从中感受到唐山农民的憨厚、爽真和淳朴的性子,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幽默色彩。影片中人物的对白折射出了中华民族上千年传承下来的文化传统。既有五舅老爷时时挂在嘴边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恭敬不如从命”、“干大事的人不能把话说的太白”等等哲语,也有八婶同马大三辩论时说的“他要是和他妈把话烂在肚子里,那还是我儿子不,啊?那不成了你儿子吗”反应出农民圆滑善辩的人情世故。当然其中也不乏对花屋小三郎的话语描写,起初誓言要为日本天皇效死,辱骂中国人是支那猪及后来为自保而被骗说的“大哥大嫂过年好,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这一切总会让我们啼笑皆非,为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
这荒诞的故事情节以及独到的语言艺术,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阿Q正传》中的阿Q,阿Q以精神胜利而立于中国的文坛之上。所谓阿Q的精神胜利法,就是用虚妄的精神上的有神来欺骗自己,是自己无视深受的屈辱,在自欺与忘却中去找新的欢快,陶醉在精神上的胜利。其实从奴隶社会开始,中国的农民就是一直处于一个被压迫被使唤的状态,渐渐形成了一种温顺贤良的性格,没有太多的反抗精神,而是在精神胜利这块盾牌之下自欺自慰。表现为自高自大、盲目自尊,自轻自贱、自欺欺人,超乎寻常的健忘、欺软怕硬,其实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存。借用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来填补内心的空白,满意并屈服于现实,成了现实环境的奴隶,这就是一种阿Q式的生存哲学。
《鬼子来了》所反映的年代与阿Q生存的年代相近,在生存的哲学上也有着阿Q的精神胜利的阴影。整个挂甲台的村民可以说都或多或少沾染上了一些这种的风气。就拿抗日战争来说,对于生活在自给自足较为封闭的小山村里的农民,原初的他们没有太多的民族情怀,卫国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虚幻的理念,生存对于他们来说有着更高的意义。影片中:为了生存,马大三可以尽一切力量伺候好被抓来的花屋小三郎,同意日军用六车粮食换走花屋小三郎和董汉臣;为了生存,甚至可以把尊严的东西搁置一旁,在受日军的欺凌之下還高唱“中日八百年年前是一家”,见了日军点头哈腰。纯真的他们幻想凭借对日军的容忍换来自身的安稳生活,幻想凭借不切实际的希望来超脱于局外。
看过影片的人都知道,最后挂甲台的全村人几乎全死在了日本的屠刀之下了,而此时日本天皇却已经交了投降诏书,给我们以重重的当头一棒,更是告诫国民不去正视现实,想靠着一切天真的幻想生存下来,消泯敌我的差别,是自欺欺人,最终葬送了自我,导致了这悲剧的诞生。
《鬼子来了》正是从一个陌生的视角描写中华民族所经历的那场永远都抹不掉的灾难,让我们去反思:当时国民的劣根性,一种阿Q式的生存哲学。足见,这是一部很有思想价值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