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特工》中的华裔女性面孔

黄杭西

《神盾局特工》（Agents of S.H.I.E.L.D.）是当前热播的一部真人科幻动作美剧，源自漫威影业（Marvel Studios）所制作的“漫威电影宇宙（Marvel Cinematic Universe）”系列的一部分。作为“漫画电影宇宙”系列电影的衍生品，《神盾局特工》在情节、人物和特效等方面都并不比《钢铁侠》（Iron Man）、《雷神》（Thor）、《美国队长》（Captain American）和《复仇者联盟》（The Avengers）系列电影出色，整个故事的套路依然是传统的“正义最终战胜邪恶”。其中，两位正派女主角梅特工（Melinda May）和丝凯特工（Skye）分别由两位华裔女演员温明娜（Ming-Na）和汪可盈（ChloéWang）扮演。这并不是华裔女性第一次在西方影视界露面，然而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两位具有东方面孔的华裔女性以饰演正派主角的身份出现在美国科幻电视剧上，则是划时代的美学事件。

两张东方女性的面孔

美国科幻剧历来备受影迷追捧，是未来科幻制作拍摄的风向标之一。加之中国国内素来缺少科幻题材的剧集，强势来袭的美科幻剧也就毫无疑问地成为众多影迷的首选。

《神盾局特工》自开播以来，备受关注的是两位华裔女演员——温明娜与汪可盈。尽管两位华裔女性在剧中所扮演的角色是“美国化”的女性，但其东方特质的面孔就像彗星划过天穹般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独特的审美体验。梅特工的扮演者温明娜1963年出生于澳门，六岁与家人来到纽约，在卡耐基梅隆大学获得美术学士学位，1988年开始登上荧幕，曾参与《喜福会》《街头霸王》等影视剧的演出，并为动画片《花木兰》和《最终幻想》的女主角配音，2000年凭借影片《急症室的春天》中的出色演出入围亚美影视奖中的最佳电视女演员奖，1994年和2008年两度被票选入美国最美女性名单。2013年，尽管已是一位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在《神盾局特工》中的出色演出还是带来了关注度的急剧上升。剧中，温明娜饰演的是神盾局的传奇人物——梅特工，外号“骑兵（the Cavalry）”，是一位武功高强、处理事情果断犀利的性感女英雄。这一类“女英雄”特征部分取材自美国传统科幻动作冒险剧中的女英雄，如《异形》（Alien）与《生化危机》（Resident Evil）系列中的女英雄艾伦·雷普利少尉和艾丽丝。不同的是，这些特征被转移至一位具有东方面孔的女性身上，并扮演同样身手不凡、兼具机智与性感的拯救者角色。

科幻冒险剧中历来不可或缺的“技术天才”角色则由另一位华裔演员汪可盈饰演。剧中，汪可盈所饰演的年轻女孩儿丝凯是一位热情美丽、勇敢正义的天才黑客。汪可盈1992年在美国出生，父亲是中国移民。她15岁时曾回中国与祖母同住，并在上海、北京学习中文，三年后回美国发展演艺事业。2012年在《音乐之乡》中崭露头角，2013年参演 《神盾局特工》。虽然汪可盈所扮演的丝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国女孩儿，但又具有明显不同于美国女孩儿的特质，连剧中背景也特意与中国湖北关涉在一起。随着剧情的展开，诸多悬念的建构皆以丝凯为中心。东方面孔是她与温明娜在剧中最典型、最具辨识度的特质，这可以说是影视剧中体现东、西方人差异性的最直观特征。无论剧中两位女主角与其他角色、情节发展的关系如何，它自觉或不自觉地向观众传递了一个重要信息，即东方人也是未来世界主角之一。

“东方的脸”也能拯救世界

丝凯与梅特工并不是东方女性形象首次出现在西方荧幕上，而以主角的身份出现在炙手可热的科幻剧中，却是少见。较之以往东方女性在西方影视中的角色，《神盾局特工》中的“东方的脸”呈现出新的特点：

首先是增加了文化消费市场对华裔女演员的关注度。作为声名显赫的漫威公司系列产品的一环，即意味着较高的观赏性、收视率与引领性。漫威在《神盾局特工》中初次将华裔女演员纳入核心阵容的尝试大获成功，预示着在未来的同类剧种中，华裔女演员以主角身份出现在荧幕的频率会越来越高，也会越来越多地被关注与热议。西方的观众，对于出现在自己文化体系内的异域面孔，将感受到更为强烈的审美差异与体验。

其次，给全球观众展示了东方女性的别样形象。出现在剧中的两张代表善与美、勇敢与无畏的东方女性脸孔，从美国开始逐渐在世界范围内被观众认识与追捧，同时也展现出东方女性的另一种形象。在以往的美国科幻作品中，东方女性扮演的主要是边缘类角色，即使近年参与《生化危机5》与《变形金刚3》演出的中国女演员李冰冰亦是如此。而在《神盾局特工》中处于核心角色阵营中的两位华裔女星汪可盈与温明娜，可以说既打破了美国传统科幻影视文化中“女英雄”的框框，同时以其所扮演的角色增强了演员背后民族文化身份的正面色彩。

最后，东方女性将在未来科幻世界核心角色中占有一席之地。剧中，两位华裔女性所扮演的角色很好地融入了整个剧本的结构。梅特工不仅武功高强，负责驾驶巴士（空中总部），而且精于使用各种高精尖设备；丝凯则是天才般的黑客，凭借其杰出的黑客技术屡屡帮助团队脱离困境而获胜。两个角色潜在地传达出一个信息——未来的科幻世界中东方女性也将成为正义的守护者。长期以来，西方演员都是科幻片的宠儿，东方女性在科幻剧的缺席直接地导致西方英雄偶像深入人心，西方英雄人物才能拯救世界的观念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而这一次，丝凯与梅特工的出现打破了人们的思维定式，预示着：在未来，东方人同样担负着拯救世界的重大使命。

东方女性之美在未来世界

古埃及法老图坦卡蒙的黄金面具是世界上最精美的艺术品之一。面具前额饰有鹰神和眼镜蛇神，下颌垂着胡须，分别象征上下埃及与古埃及冥神奥西里斯。整个面具与法老本人的面庞大小一致，完美无瑕地罩在法老的脸上。数千年后，这一面具的发现使他成为当代最著名的古埃及法老。换句话说，这副面具保存了法老的“面目”，抵挡了时间与历史的侵蚀。今天，它已经成为古埃及文明面貌的一种象征符号。在世界民族之林中，东方人的面貌与西方人的面貌就像三原色一样区别明显。尽管剧中角色以及演员自身的文化特征与印记都是西方化的，但不可否认，两位华裔女性的面孔所散发出的东方女性之美，吸引了西方乃至世界观众的目光。

从现实层面来说，今天的华裔群体在美国社会的地位已不同于早期移民的形象，华裔群体在美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及体育等领域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参与。从影视本身来看，汪可盈与温明娜在《神盾局特工》的出色演出打破了长期以来“西方面孔”在科幻领域独占鳌头的局面，尽管这一事实本身基于漫威公司自身的经营战略考量，如陌生化效果及对中国市场的开拓等。从观众的层面分析，对于美国观众而言，东方面孔带来了“陌生化”的视觉审美效果与异域风情体验；对于中国观众而言，两位迥异于以往美国式金眼碧发女星的华裔演员，激发起源自同一血缘身份的民族认同感。而象征民族文化身份的面孔是这一切现象不可或缺的元素。如果缺少这一元素，《神盾局特工》很可能沦为另一部老套路的科幻剧。

当然，提及《神盾局特工》中两位华裔女星的形象，并不意味着科幻剧的女英雄将是我们未来的审美取向与标准，而是从中窥见自身之美与世界文化的某种联系与启示。在影视界中，每一个经典的角色都是唯一的、不可复制的，它也建基于自身的文化传统与习俗，因此带有深深的民族文化烙印。丝凯与梅特工并不是典型的中国女性形象，但无疑已经向我们宣示了一种可能性：中国女性的美同样闪耀在神秘的未来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