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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创新、制度创新与经济持续增长

2014-04-29谢金箫

北方论丛 2014年4期
关键词:制度创新技术创新

谢金箫

[摘要]相对于新古典理论的“要素”促进经济增长,包括制度和技术在内的“创新”引起的经济增长更具有可持续性。制度经济学派承认,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同样可以推动经济的增长。西方发达国家的创新经验表明,在经济发展的不同时期既可以选择单独一种创新,也可以两种创新同时使用。面对经济下滑的风险,我国需要通过制度创新为技术创新提供更好的保障。

[关键词]技术创新;制度创新;经济持续增长

[中图分类号]F061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3541(2014)04-0137-03

在沉寂了数十年后,经济增长这一领域随着新增长理论的推进在20世纪80年代重新被唤醒。尽管要素(如劳动力、物质资本等)的投入能够带来经济的增长,但这种增长不是可持续的[1](p.61)。经济可持续增长的驱动力主要来自于创新,包括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一、技术与制度创新推动经济可持续增长的理论

(一)技术创新与经济可持续发展

新古典经济学对劳动力和物资资本促进经济增长进行了大量研究,研究发现,试图通过人口的增加、储蓄率的提高来促进人均GDP长期增长是徒劳的。人口的增长一方面创造了更高的产值,但同时也有着更多的消耗,随着人口的增长,工人的人均资本稳态值会更大,但这种增长是不具有长期效应的。同样,储蓄的作用也是有限的,经济的资本回报率递减规律最终使得整个经济体的增长率重新回到零[1](p.61)。换句话说,储蓄同样不能带来经济体的长期增长。在经济增长理论中,大量研究发现,技术进步能够带来人均GDP的不断上涨,这主要源于人类的知识增长是没有上限的。正因为如此,新古典经济学指出经济增长的源泉是技术进步(也就是我们这里所谓的创新),而非资本积累等。

为了能够衡量经济增长中各要素的贡献,经济学家们对经济增长的因素进行了分解。在生产的过程中,企业需要使用劳动力以及资本等要素作为投入要素,同时还会使用到技术。但是,技术因素不能像劳动力和资本等要素一样衡量,因此,需要对经济增长的因素进行分解。将经济增长中的劳动力因素和资本因素剔除后,索洛发现了非要素投入引起的增长,从而得到技术进步的“索洛余量”[2](p.24)。巴罗和萨拉—伊—马丁对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相关研究进行总结时发现,多数OECD国家的经济增长主要是靠资本积累和技术进步,而新兴经济体的增长则主要是靠资本积累[1](p.458)。整体而言,技术进步对经济增长有着重要的贡献。

要素驱动和技术创新驱动(TFP贡献)对经济增长都有促进作用。相比较而言,发达国家的技术创新驱动的贡献远大于要素驱动,并且随着时间的变化这一现象有增强的趋势。1960—1995年,法国、德国、意大利、日本、英国的创新驱动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分别为38%、42%、42%、47%、36%,创新驱动的经济增长占经济增长的1/3以上[1](p.458)。其中,日本的创新驱动的贡献(47%)更是超过资本的驱动(31%),成为以创新驱动经济增长为主的国家[1](p.458)。相比较而言,一些新兴经济体则主要通过要素驱动来实现经济增长,创新驱动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有限,创新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基本上都没有达到1/3[1](p.459)。比如,在1940—1990年间,阿根廷、巴西、哥伦比亚、墨西哥、秘鲁、委内瑞拉创新驱动的贡献为19%、20%、19%、22%、19%、2%,只有智利达到1/3以上,高达38%[1](p.459)。同样,在1966—1990年间,亚洲的中国香港、新加坡、韩国、中国台湾等国家和地区创新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也是有限的。中国香港创新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最高,为32%;中国台湾次之,为28%,韩国仅有16%,新加坡更是低至2%[1](p.459)。

(二)制度创新与经济可持续发展

除了技术创新可以促进经济的增长,制度的创新同样可以促进经济的增长。制度创新是指在人们现有的生产和生活条件下,通过创设新的、更能有效激励人们行为的制度、规范体系来实现社会的持续发展和变革的创新。创新活动需要得到一定的保护,这样创新才能够得以持续,而这就依赖于制度创新。通过制度创新,并将制度创新不断固化,从而起到保护创新活动的作用。

相比较而言,发达国家市场自由化程度更高,因而制度创新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显得更为重要。刘易斯于1955年在《经济增长理论》一书中提到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他认为,制度是促进还是限制经济增长,主要取决于制度对努力地保护、为专业化生产提供的机会,以及允许经济活动的自由程度[3](p.121)。诺斯同样认为,制度具有更加重要的作用,他指出,经济增长的核心是技术进步,而技术进步则由产权所决定,因此,产权制度是经济增长的唯一动力[4](p.23)。诺斯的观点代表了制度经济学派对经济增长的认识,也为研究经济增长提供了新思路。为了适应市场的发展,制度需要不断地进行调整满足市场的需求,否则市场经济将难以为继,市场失灵也将大范围地存在,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浪费。按照这一思路,制度创新是真正保障经济的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从而制度创新也就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

二、共同决定论:技术创新与制度创新的互动发展

在经济增长中,技术和制度创新同样重要,且两者相伴而生。制度创新以技术创新为前提,在低水平的技术下,制度创新对生产效率的改善极为有限;而制度创新则为技术创新提供支撑,进一步促进生产效率的大幅提高。换句话说,技术创新决定制度创新,而制度创新对技术创新具有反作用力,两者互为推动。尽管关于经济增长的决定因素争议广泛,但无论“制度决定论”,还是“技术决定论”,都不否认制度和技术对经济增长具有重要作用。在18世纪的工业革命中,技术和制度都有深远的影响。技术的进步带动了蒸汽机的出现,并为工厂广泛使用,而工厂制度的确立则进一步推动了技术创新。20世纪盛行的流水线模式也是技术和制度创新共同推进的重要代表作。种种迹象表明,技术和制度是相辅相成的,存在“技术与制度共同决定论”。

制度创新是促进技术创新的重要诱因。制度创新通常对技术创新有着更高的要求,同时也为技术创新扫清了障碍。技术创新的动力来源于社会和市场需求的拉动,而技术创新的实现则需要制度的保障。尽管在15世纪之前,中国和阿拉伯国家的科学水平远高于西欧诸国,但西方国家很快超过了中国和阿拉伯国家,其根源就在于中世纪后期西方国家不断创新的制度[5](p.46)。此后,西方国家通过更多的制度保障了本国居民的财产安全,促使企业家自由地经营企业[6](p.38)。制度为创新提供了系列保障,从而激励技术创新主体不断进行创新,进而促进生产率的不断提高,而收益的不断增加提高了创新主体的能动性。

尽管制度创新是推动技术创新的重要保障,但经济增长中技术创新同样有着重要地位。作为微观主体的企业在经营中会选择企业的利润最大化,从而获取更高的利润。在技术的进步,尤其是拥有独占性技术后,企业可以获得更高的超额利润,从而企业更加具有动力进行创新。对于企业而言,这种技术创新提高了企业的利润;而对于整个社会而言,技术创新则带来了社会劳动生产率的大幅提高。技术创新带动了就业,提高了居民的收入水平,扩大了消费,从而带动整个经济的快速增长。在技术进步的同时,也会要求制度不断创新,从而推动制度不断发展。

三、西方国家以创新推动经济增长的经验与启示

从西方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通过技术进步和制度创新可以达到推进本国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目的。在具体的使用过程中,需要根据经济形势而有重点地选择技术创新或制度创新,或者选择两者同时使用。比如,在1929—1933年的大危机之后,美国通过制度创新促进了经济复苏,而在二战后美国等又利用技术创新推动经济增长。通过制度和技术的交替使用,美国达到促进经济稳定增长的宏观目标。当然,除了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的交替使用,两者同时使用也已经得到广泛的应用。在2008年的世界性经济危机之后,日本同时采用技术创新与制度创新,逐步走上复苏之路。日本一方面加速制度创新,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另一方面,大力推进技术革新,吸引国外先进技术和鼓励本国高新技术发展,提高经济质量。在技术发展的同时,日本进行制度改革降低交易成本,从而促进了技术成果转化为生产力,推动经济增长。

技术创新驱动是未来经济增长的主旋律。在1966—1990年间,新加坡创新驱动的贡献只有2%。但是,在一些国际著名经济学家如杨,以及克鲁格曼等人对新加坡增长奇迹的质疑下,新加坡政府还是主动提出每年TFP增长不低于2%的目标。中国在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快速增长更多地源于劳动力和资本等要素的投入。但是,在越过“刘易斯转折点”后,随着“人口红利”逐渐消失,我国的劳动力需要重新进行配置,以提高资本劳动力比。在本国经济获得高速发展后,要素驱动的作用逐步降低,而创新驱动的作用加剧。随着国内劳动力、资本,以及资源等要素成本不断攀升,依靠要素投入驱动的传统增长模式在当前也是难以为继,我国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等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比较优势也逐步下降。依靠科技创新,促进我国相关产业向高端产业转型,提高整个产业的附加价值,促进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美国在20世纪90年代的“新增长奇迹”,是由此前多个方面的制度变革促成的。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美国开始放松政府规制、革新企业和公司治理结构、对宏观经济政策创新、鼓励创新和技术进步、改善收入分配和促进就业。这些制度创新为美国在20世纪90年代“新经济”的出现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当前,我国正在进行的大范围的制度创新,包括行政体制创新、经济制度创新、社会管理体制创新等,将成为我国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

整体而言,创新是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动力所在。很多国家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城市化陷阱”,其根本原因是在其经济发展中缺乏创新。虽然其在短期内经济可以获得快速发展,但由于其创新乏力,其生产效率增速也会放缓,最终趋于稳定的状态而长期无法获得增长。创新包含着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两个部分,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如果缺乏技术创新,那么,经济社会的效率将无法得到提升,产业也长期处于低端;而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如果缺乏制度创新,那么,生产过程中微观主体将会缺乏积极性。简而言之,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两者如果不能同时得到推进将会影响着本国或者本地区经济的发展,也就无法实现可持续增长。

四、小结

当前,我国技术创新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还不足30%,是G20中技术创新对经济增长贡献唯一低于50%的国家。改革开放后,中国顺利地走出了“市场驱动”阶段(1978—2000年)和“要素驱动”阶段(2001—2009年),从2010年开始逐步走向“效率驱动”阶段。这是符合经济体发展的一般规律的。“创新驱动”是经济体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主要驱动力。虽然“市场驱动”、“要素驱动”能够带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但这些因素不能带来经济可持续发展,真正能够促进经济可持续增长的是技术创新驱动。

改革开放后,中国走出了一条适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道路。作为社会主义阵营中最富代表性的国家,中国所走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更加富有制度的因素。在中国经济的发展史上有着无数次的制度创新。1978年,农村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实施一举解决了我国农业生产效率低下的问题。从制度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农村家庭承包制是一种能够有效调动农民生产积极性的机制,也是实行现代企业激励的有效方法。这种家庭联产承包制取代了我国农业集体耕种的方式,是我国制度创新的重要探索。邓小平1992年南巡讲话后,中国的社会经济制度更是进入了改革的重要阶段,在金融、财政、税收、外汇、外贸,以及流动等领域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革。从而,长期制约我国经济的因素受到制度创新的刺激,成为我国经济快速增长的重要动力。以财政分权为例,1994年施行的“分税制”使得地方政府与企业之间的有效互动不断增加,增强了地方政府和企业的活力,刺激地方政府为本地企业提供更多服务的动力,同时企业也从中获得较多的收益。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经济发展会面临很多的问题,这些问题往往是相互矛盾的,而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制度的创新来解决。

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3年中国经济增长率为76%,出现了进一步下滑。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席勒指出,中国未来经济增长可能像美国一样,每年保持2%—3%的增长率。中国经济可持续增长需要通过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来同时推进,并通过系列制度创新来诱发技术创新。

[参考文献]

[1]Barro, R. J. and X. Sala-i-Martin .Economic Growth(2nd)[M]. Cambridge: The MIT Press, 2004.

[2][美]菲利普·阿格因,彼得·豪伊特.增长经济学[M].杨斌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3]Lewis, W. A,Theory of Economic Growth[M]. London: Routledge, 1955.

[4]North, D. C,The Rise of the Western World: A New Economic History[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3.

[5][美]内森·罗森堡,小伯泽尔.西方致富之路——工业化国家的经济演变[M]刘赛力,等译.香港:三联书店,1989.

[6][美]道格拉斯·C诺斯,罗伯斯·托马斯.西方世界的兴起[M].厉以平,蔡磊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

(作者系哈尔滨商业大学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冒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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