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城市研究的转型方向:社会建设中的社会工作
2014-04-29李凌鸥
李凌鸥
摘要: 以往世界城市研究重点集中在经济指标方面,并未体现社会性指标。而建立完善的社会保障与福利制度、创新社会治理体制、推动社会服务与社会组织的发展、提升公民参与度等体现城市社会性功能发展的范畴则提供了另一种世界城市的研究视角。根据世界城市的实践经验,其所在国家的社会建设和社会管理与社会工作的发展息息相关,引入社会工作、发展社会工作是解决社会问题、推动社会建设、提升城市社会性功能的重要力量。中国的城市目前正处于“黄金发展”与“矛盾凸显”并存时期,可以借鉴世界城市的相关经验,进行本土化改造,并向更高层级世界城市目标迈进。
关键词: 世界城市;社会建设;社会工作;转型
中图分类号:C9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23X(2014)04-0035-07
世界城市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它是在全球生产网络兴起、全球产业组织创新模式变革和“服务经济”兴起的宏观背景下诞生的。自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暴发后,伦敦、纽约等顶级世界城市[1]遭遇的发展困境使人们开始思考世界城市未来发展的方向。本文在既有世界城市研究基础上,结合目前世界城市社会建设与社会工作发展的经验,提出世界城市的内涵应进一步扩充,研究方向应从以往注重经济发展指标转向社会发展指标,提出新的世界城市研究方向:更关注社会性指标。试图突破传统世界城市研究的局限,并对广州①提出“到2020年建设成为世界城市”的目标提供努力方向和参考价值。
一、世界城市研究方向的转变
(一)世界城市传统的研究方向:经济指标为核心要素
有关“世界城市”(World City)的标准,虽然学界尚未达成共识,但自苏格兰城市规划的先驱格迪斯(P Geddes)1915年提出至今近百年的时间里,其内涵最核心的要素是经济——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它在世界经济活动中所处的地位。这一点在很多从事世界城市研究的学者们的论著里都有体现,尽管描述上有差异。并且在以经济为核心指标的体系下,伦敦、纽约和东京被广泛认可为目前全球最顶级的三大世界城市。
(二)世界城市研究的转型方向:更关注社会性指标
世界城市的研究主要建立在西方发达国家城市发展的经验基础上,对世界城市内涵描述的差异反映了研究者不同的视角,这些定义具有分析世界城市的能力,但未体现世界城市建设的其他重要因素,如社会治理、生活质量、社会福利、公民意识等社会性指标。随着发达国家步入后工业社会,发展中国家的崛起,社会需求多元和社会问题多发,城市建设的理念已发生巨大变化。与此同时,世界城市的研究也进入更复杂和多元化的考察范畴,除了持续关注经济指标及全球影响力外,应把研究焦点转移到关注城市社会性功能的发展上来,进一步扩充世界城市的内涵。
二、世界城市社会建设的经验:
引入社会工作,推动社会建设
一座城市的经济发展往往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缩影,世界城市的经济状况则是其所在国家高端水平的反映。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社会问题与社会矛盾会日渐增多,这时社会发展与社会建设便会受到国家或当地政府的重视并采取对应措施。经济发展为社会建设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经济环境的变化引起的城市化等问题,又会进一步加大政府对社会建设的要求以及大众对社会福利的需求。现有的世界城市概念中虽然缺乏福利保障等社会性指标,但公认的世界城市都有比较完善的社会保障福利体系,社会建设与社会发展情况良好。作为社会工作发源地的英国伦敦和社会工作专业化发源地的美国纽约,其所在国家的社会建设和社会管理与社会工作的发展息息相关。根据世界城市的实践经验,社会工作的出现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引入社会工作、发展社会工作是解决社会问题、推动社会建设的重要力量。
(一)社会工作是现代政府治理社会的重要方式方法
现代意义的社会工作是为解决工业化带来的社会问题,协调人与社会发展而出现的。可以说,没有工业化和城市化带来的问题,就没有社会工作。随着“城市病”的逐渐暴露,世界城市地方政府意识到,忽略和牺牲城市居民福利会严重阻碍城市发展的可持续性,因此逐渐重视社会管理与社会公平问题。社会工作由于在解决社会问题、促进社会公平、增进社会福利方面有着独特的作用,因此逐渐成为现代政府治理社会、解决社会问题、满足大众福利需求的重要方法。
以纽约为例,1929年美国政府为解决“大萧条”颁布施行了《社会安全法案》;随后美国政府提供了包括抚育未成年儿童家庭援助补充保障收入在内的八项现金和实务福利项目,保障贫困阶层维持最低生活水平和享有某些权益的社会福利。这一系列的改革,逐步完善了美国的社会保障体系。伦敦也经过一系列的改革,各种社会保障措施都有明文规定并形成制度,政策取向向国民收入倾斜并采取普及性福利分配制度,社会保障内容齐全、结构完整,构成比较完备的保障系统。东京政府的社会福利制度也比较完善,通过颁布一系列的法律法规,包括《儿童福利法》《老人福利法》《残疾者福利法》《精神病患者福利法》《国民年金法》等,来保障并满足不同人群的福利需求。这些社会福利事业都推动了社会工作的发展,社会工作中的社会工作行政日趋重要,而社会工作也成为了政府传递福利服务给大众的重要手段。
(二)社会服务的发展依靠社会工作推动
1884年,伦敦东区传教士巴涅特建立了第一座社区睦邻服务社——汤恩比馆;1886年,美国著名社区睦邻服务社苏尔大厦成立;到1937年,美国已建立了300多个社会服务中心。
世界城市的公共服务与社区服务体系相当完善,社会服务的发展依赖社会工作的推动,包括助人自助、增能维权等核心理念。东京的社区服务和管理有三个特点[2]:(1)服务设施完善,多数社区都有体育馆、会议室、公共图书馆、专为残疾人和老人服务的康复训练中心;(2)服务内容丰富,包括访问护理、健康咨询和诊断、保健指导等;(3)管理体系完善,有社区自治会和完全自主式的居民自治组织,如老人会、妇女会等。纽约的社区建设最大的特点是,有数量众多的社会组织与社工扎根社区,成为城市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并且在政府、社区委员会、非营利组织三位一体的工作格局基础上展开。纽约的政府行政是纽约社区建设的重要助推力量,社区委员会是纽约社区建设的主体组织,非营利组织和社工是纽约社区建设的重要参与力量。伦敦的社区建设起步较早,政府和各类慈善组织以社区为载体,社工为服务提供者所实施的服务内容和领域非常广泛,涵盖医疗、教育、住房、环境、公共安全等多个方面,社会效应比较良好的有[3]:2009年实施的老人融入社会等服务项目,2009—2012年间实施的“负担得起的儿童看护”计划,2010年实施的“健康网络与社区声音”计划等。
(三)社会组织是社会工作的主要载体
社会工作作为一种制度和方法,是与社会组织的发展紧密相连的。社会工作以社会组织为主要载体进行各方面的运作。对于多元化的城市社会结构,社会组织在提供基本保障、维护社会稳定等方面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
纽约的社会组织非常发达,一般属于非政府、非营利部门,其成立和运作独立于政府和市场之外。纽约的社会组织自下而上自发形成,在组织和资源上相对独立,人员与资金不依赖政府支持。社会工作者通过社会组织广泛分布在基层一线,能够深刻体察社会心态,维护那些缺乏体制内资源的底层群体的利益,有助于把各种社会问题化解在基层;分布在社会组织的社工有着独特的优势,可动员社会各方力量参与社会管理,把缺乏组织资源的底层群体组织起来,增强他们的利益凝聚和表达能力,提高他们公共参与和协商谈判的能力。这样有效地降低了社会管理成本,提高社会管理效率。
伦敦提供社会工作(也称社会照顾)服务的主体也比较多元。据2009年资料显示,伦敦地区注册的社会照顾和健康照顾服务机构一共有2 855家,其中只有不到7%是政府机构,志愿和慈善组织占到19.4%。[4]在各种类型的成人社会工作服务中,只有在成人安置计划(Adult Placement Scheme)等特定的服务类型中,政府承担较多责任,其他服务都是由志愿和慈善组织来提供。在伦敦,很多慈善公益组织大都以社区民间组织的形式存在,在整个都市社会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发展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工作体系,社区民间组织的专业化、职业化程度较高,管理体系完善。
东京作为世界城市,社会的组织化程度已达到较高的水平。东京具有法人资格的各类社会组织总量过万,草根型、地缘性民间社会组织更是数量繁多,成为东京发挥世界城市功能的基础力量。东京经验证明,NGO组织具有补充政府行政部门职能、建立新型市民网络关系、整合小规模草根型市民组织和职业团体的功能;其提供的各种公益服务可以增进政府与社会相互沟通、相互合作的关系,尤其在补充公共服务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四)社会工作者是推动社会发展的一支重要力量
伦敦的社会工作者是传递政府福利与社会组织服务的重要力量。作为福利服务的直接提供者,伦敦拥有数量庞大的社会工作者队伍,专业化和职业化程度较高。同时,政府和组织有一系列完善的激励制度和社会保障制度作为社工人才的福利,包括资格认证、登记注册、员工激励等,为社区民间组织的服务和发展提供了可靠的人力保障;另一方面,遵循实践导向的社工人才培养模式,把专业教育和职业资格结为一体,使社区民间组织成为接续正规大学教育的场所,为伦敦的社会工作者提供了完善的职业体系保障。纽约社会工作者工作的场所主要包括机构和协会两种类型的组织。目前纽约绝大多数的社会工作者从业于社工机构、志愿服务组织、市民协会、大学和医院等公共和非营利部门。东京社会的组织化程度较高,因此东京的社会组织与社工机构具有集聚志愿者团体的功能。组织里的志愿者拥有各种职业群体,人员构成包括神职者、青年学生、大企业退职者、政府公务员、医生、教师、市民团体职员等。
三、世界城市的社会工作理念与方法
对推动我国城市社会建设的启示
根据GaWC2012年数据显示,广州在经济职能、教育文化条件和基础设施条件方面地位较高,而政治职能和社会职能较弱。[5]广州作为中国最早改革开放的城市、华南地区的中心城市与迅速崛起的世界城市,目前经济发展方式已转型升级迈进“服务经济”。未来要发展成为珠三角世界级城市群核心城市与亚太地区具有影响力的世界级城市,需要通过创新城市建设理念来提升政治职能和社会职能,提高城市能级,增强在世界城市体系中的影响力。世界城市作为城市发展的高端形态,本质就是人与人的和谐关系。世界城市的社会建设就是争取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来建设世界城市,又以世界城市的成果促进社会建设。
中国目前的社会建设和英美日三国比较,最大的差别在于:民间力量的参与传统不同;政治体制不同。因此,中国的国情决定了不能将发达国家社会建设的经验生搬硬套,而要进行本土化改造。中国的社会建设需要在政府的支持下生存和成长,是一个自上而下的“移植”过程。另外,英美两国的民主政治制度,凸显了社会工作作为专业技术力量的独立性,忽略了它与政府间在社会建设方面相互合作的共生性。在我国,社会工作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与扶持。但同时社会工作与计算机科学、生物科学等一样,是一个超党派之争的科学技术,为改善人们的生活而存在,是政府管理社会的一种技术资源,具有能动性。我国政府可以视社会工作为一支政府管理的技术工作队伍。这支技术工作队伍的存在,与党派之争无关,只与执政理念挂钩。因此,社会工作在中国的构建也需要以社会建设与社会治理为前提,相互作用,共同推进,切忌为建设社会工作而建设社会工作。②
前文讨论英美日三国的社会工作现状,并将伦敦、纽约、东京作为代表,它们既是社会工作的起源地和发展较好的地方,也是国际公认的世界城市,对广州市的社会建设与社会工作发展具有很好的榜样效应。
(一)有关社会建设的讨论
自2004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第一次提出了“社会建设”的概念至今,在政府和社会广泛实践的基础上,社会建设的内涵不断扩充和细化。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在社会建设范畴内进一步提出社会治理,体现了政府、市场、社会、个人多主体共同参与管理社会事务的理念,更具有人文色彩和法治色彩,顺应了时代要求与历史发展趋势。
2013年7月,广东省社工委首次出台了《广东省社会建设综合考核指标体系》。该指标体系将成为广东社会建设领域唯一的考核项目,作为推动社会建设工作的抓手,包括社会事业、社会安全、社会公平、社会参与四大类指标37种具体指标。
在学术界,学者们曾对政府职能有过不同角度的相关论述[6]3-5。马克思和恩格斯曾提出政府需要管理社会公共事务,但没指出具体是哪些公共事务。经济学家们则认为,政府应该提供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务,但在义务教育和创造就业机会等方面却很难为政府的干预提供答案。我国学者王绍光和胡鞍钢则认为,中国国情下的政府职能应包括注重公共投资、开发人力资源、保护生态环境、实施反贫困行动计划等。[6]37-43根据上述学者们的论述,我们可以发现,社会建设的诸多领域都属于政府的职能领域,需要政府进行大力投入或干预。
近年来,专门探讨社会建设指标体系较有代表性的是北京大学丁元竹教授和中山大学社会保障与社会政策研究所的研究。丁教授的指标体系包括城市居住环境与居住条件、生活出行与公共安全、社会福利与医疗健康、教育与文化娱乐、社会公平与社会参与五大类45种指标内容,较适合国情,基本覆盖了社会建设各领域。[7]中山大学研究的政府社会建设绩效评估指标体系包括教育发展与教育公平、社会保障、医疗卫生、公共安全与社会管理、就业与分配公平五个领域67种指标内容,可作为政府社会建设与治理的政策参考。[6]37-43
(二)引入社会工作的理念,创新政府管理社会思路
“社会建设从某种程度上会破坏社会秩序,促使社会管理适应新的变化(社会建设的后果)。”[8]如果说社会建设是关注解决发展社会各方面的议题,那么社会管理就是关注谁来推动社会的发展。因此以政府为主体的传统社会管理体制和公共服务方式开始向以政府为主导、多方参与的现代社会治理体制转变。在我国,社会工作在社会保障、社会治理、社会服务等领域,可以整合各方资源形成合力,预防和解决社会问题,维护社会稳定,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社会工作致力于实现的目标与我国当前提出的社会建设理念是一致的。因此,社会建设与社会治理迫切需要借助于社会工作理念,去协调社会矛盾和利益关系,更有效地化解和预防社会问题。近年来,不少学者和国际组织提出了“善治”(good governance)概念。“善治”是使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社会管理与社会建设的有效途径。它的本质特征在于政府与公民对公共生活的合作管理。它强调政府与公民的良好合作以及公民的积极参与,实现管理的民主化。这与社会工作中强调的“每一个人应该有权利参与对本身利益有影响作用的选择和决定”的理念是一致的。中国传统政治文化根深蒂固,官本位思想严重,全能政府色彩浓重,较少采取合作、互动的方式;同时,中国民间组织对政府的依赖性较强,政治参与意识和能力较弱。“善治”的模式与社会工作的理念可以成为城市管理改革的重大突破。这一理念也体现了城市建设发展过程中的最新思路。
(三)引入社会工作的方法构建新型社会治理体制
十八届三中全会首次将“创新社会治理体制”写入党的纲领性文件,明确提出“要加强基层社会管理和服务体系建设,增强城乡社区服务功能,充分发挥社会力量参与社会管理的基础作用”。面对问题,社会工作的工作方法非常注重问题产生的各方都能参与进来,并寻求共同的解决办法。因此社会公共事务的管理应该注重参与主体的多元化。社会要良性发展,应正确处理政府和公民社会(civil society)③的关系。广州需要适应社会转型,整合社会资源,推动社会管理重心下移,构建具有广州特色的社会治理新模式。
第一,推动政府管理重心下移,探索社区导向的新型政社互动体制。在纽约,议员与社区的联系主要体现在三方面:首先,市议员是兼任居住地社区委员会不参加投票的成员,所以社区事务能够迅速反映到市里的立法部门,而市里的决策也会及时传达到本社区;其次,市议员是每个所在社区的社区顾问团成员,并兼任区政府委员会委员,这样保证了决策从倡议到落实环节的连贯性;再次,因为竞选市议员首先要在候选人所在社区得到提名,这也加强了议员对本社区事务的关注度。广州可以借鉴纽约经验,政府管理重心下移到基层,运用政府与社区相互依存的新型公共行政思维,打破传统的公共行政等同于政府行政、政府垄断公共事务的陈旧观念;发挥各级人大代表的积极作用,搭建联络平台、畅通表达渠道,促进政府行政与居民自治的对接和互动;强化社区自治和服务功能,完善社区居民代表会议、议事协商和事务听证等社区民主管理制度。
第二,构建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治理体制。广州可以开展社会治理改革试点,重点在社会组织、社区建设、社会工作等领域试点。发挥群众自治组织、各类社会组织的协同作用,广泛动员和组织公民参与社会治理,形成政府与社会组织功能互补的社会治理体制;强化枢纽型社会组织在社会组织管理、发展、服务中的重要作用,吸引全国性和区域性行业协会落户广州,逐步建立与世界城市发展相适应的社会组织发展体系;完善政府购买公共服务的市场化竞争机制和评估考核机制,采取补贴、项目委托等方式,选择社会服务项目进行政府购买服务试点,由具备资质的社会组织进行承接运作。
(四)培育发展社会组织,提升公民参与意识
社会组织是社会工作的重要载体。社会组织在社会建设中具有公共产品提供、社会利益表达和矛盾调整等作用[9]。从世界城市的成功经验来看,当市场和政府都无法提供某些公共产品时,就会对社会的正常运转和长期稳定构成挑战,解决问题的出路在于扩大公众的参与,促进社会组织的发展,从而填补政府和市场“失灵”的空白。北大社会学教授王思斌在讨论世界城市社会建设时认为,公共性是世界城市的重要特征和要求,高度的公共性体现在广泛参与和社会共享。[10]进入公共管理时代,政府只是社会建设的核心主体,社会组织与更大范围的公众参与一起构成社会建设重要的主体。
近年来,我国社会组织总数量以平稳较快的态势增长。但从横向比较来看,日本平均400人、美国平均200人、英国平均100人就拥有一个民间社会组织,而中国平均4 000人才有一个社会组织。2011年,广州新成立社会组织371个,全市共有社会组织4 395个。目前广州改革了社会组织登记制度,降低门槛和简化程序,加大了对社会组织的扶持和管理力度。但广州的社会组织与香港、新加坡等世界城市比较,仍然数量较少;官办性质的社会组织较多,民办的草根类型且扎根社区的社会组织较少,拥有民众基础的社会组织还需大量培育。
第一,完善政府购买服务机制,重建政府与社会组织之间的合作关系。在伦敦,承担社会服务功能的大多是私营机构、志愿和慈善组织,政府实际获得的公共服务量是政府采购公共服务的数倍,有效降低了提供社会服务的成本。像法兰克福,政府只有在社会组织缺失的情况下才有权成立社会服务机构。对于提供公共服务的社会组织,德国地方政府是无权控制的。广州在完善政府购买服务机制上可借鉴世界城市经验,实现政社分开,重建政府与社会组织之间的合作关系。政府与社会组织之间是建立基于法治的合同关系,政府既要对社会组织进行严格甄别,对购买服务的过程和结果进行严格监管,还要彼此信任,充分表达各自的观点或服务需求。
第二,扶持发展草根社会组织。社会组织可以汇集公民力量广泛参与社会建设,为公民参与公共事务提供组织、资源和技术,尤其为底层弱势群体的利益诉求提供畅通渠道和政策咨询。纽约社会组织当中,绝大部分都属于自下而上建立的草根型民间组织,真正有效填补了政府和市场未能提供的公共产品。而广州的社会组织在获得较快发展的同时,部分依然属于自上而下建立的政府型非政府组织(government organized nongovernmental organizations,简称GONGO),在政府可能失效的社会服务领域,政府型的非政府组织也同样可能失效。应给予草根型社会组织更多空间,积极推动民间力量的成长。
第三,设立世界城市社会组织发展指标。纽约社会组织具有数量多、规模大、范围广的特点,其中,社会组织的年度总收入超过了纽约制造业的年度总收入,社会组织提供的就业机会高达50万个,为纽约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根据这一经验,在制订广州世界城市建设指标体系时,可以考虑把社会组织的总收入和就业机会在全市经济中的比例,作为社会组织发育程度的一个重要测量指标和建设目标。
(五)大力发展社工人才队伍,构建“社工+义工”④联动机制
社会工作自西方引进我国后,如何建设我国社工人才队伍、将社会工作者的作用发挥出来、留住流失率较高的社工人才,一直是学界和政府探索的问题。从国际视野来看,社会工作不仅是一种“助人自助”的科学门类,也是现代社会解决社会问题、维护社会稳定的科学方法与社会制度,更是现代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的重要手段和组成部分[11]。广州政府2010年发布的《关于加快推进社会工作及其人才队伍发展的意见》指出,社会工作人才培养已成为社会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广州已初步形成适应社会管理服务需要、与社会事业发展相协调的初、中、高级社会工作人才梯次结构和面向各类有需要的人群提供专业服务的社会工作人才分布格局。同时,广州政府协同社会力量,大力推进“社工+义工联动”,发挥社工的专业优势,与各类社区义工组织有效对接,建立相对稳定的社区义工团队,以社区志愿服务支持和配合社区专业社会服务。
下一步,广州需要进一步规范社会工作人才培养的各类制度,进一步拓宽社会工作者从业的领域和岗位。广州政府除了在民政、司法及工青妇残等传统的公益服务性领域开发设置岗位外,还可以在全市公益服务性社会组织拓展社会工作岗位。像目前广州市每个街道基本设有1个家庭综合服务中心⑤,政府每年投入项目金额200万元。广州还可借鉴伦敦经验,加强社会工作者的继续教育工作,建立社工人才终身学习培训机制、社会工作督导人才培养机制、社会工作人才薪酬保障及表彰奖励机制,不断完善社会工作人才的社会保障制度,避免人才流失及不久前的“首个在职社工死亡”类似事件的发生。
在社工义工联动合作方面,中国的社会工作与志愿服务从最初的两者分离到近年的紧密合作,在社会进步、民生改善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特别在创新社会管理和构建和谐社会进程中,社工与志愿者逐渐成为主力军,配合党和政府开展公共服务,帮助社会人群。合作的服务领域包括日常服务、专业服务、大型服务、应急服务和倡导服务。伴随社会转型发展与社会建设深化,社工与志愿者的合作将形成系统机制,发挥积极功能。[12]广州可借鉴前文提到的东京经验,建立“社工+义工”联动工作机制,借助社工的专业力量,推动义工组织向专业化、社区化方向发展,打造城市社区志愿服务生活圈。在义工组织设置一定数量的社工专业岗位,社工固定联系NGO组织及义工,负责义工的组织、管理、培训、监督工作。建立联动信息平台,实现社工义工服务信息共享。鼓励发展社区社会组织,开展志愿服务和邻里互助服务,培养居民参与社区服务的意识。
现有世界城市在建设过程中的实践证明,经济与社会发展的不同步必然导致社会不稳定。目前广州市的城市发展正处于“黄金发展”和“矛盾凸显”并存的时期,社会管理出现诸多问题。因此,创新社会治理体制、实现经济建设与社会建设协调发展,离不开社会工作的支持。与西方国家成熟的社会工作体系相比较,目前我国社会工作专业化程度还较低。社会工作职业还未被广泛了解与认可,社会工作还无法回应社会需求、有效地解决社会问题。因此,大力发展社会工作职业,加强社会工作人才队伍建设,成为当前我国社会建设过程中亟待解决的问题。将社会工作的发展摆到更加突出的位置,对于广州建设世界城市、成为世界级城市群核心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①根据GaWC(Globalization and World Cities Study Group and Network,全球化与世界级城市研究小组与网络)数据显示,广州目前位于世界城市排名等级的第三层级,属于“区域性国际城市”。
②此部分改编于作者2011年参与的北京市“大民政”课题成果:《适度普惠福利制度下的北京市社工人才队伍建设》第52页.
③公民社会:由civil society翻译过来,又称市民社会。指由自由的公民和社会组织机构自愿组成的自治领域和社会,不同于国家和政府这种强制性的权威共同体。
④“义工”在本文与“志愿者”同等涵义。
⑤“家庭综合服务中心”是指街道设置的一个服务平台,接受区(县级市)民政部门的业务指导。家庭综合服务中心通过政府购买社会服务的方式,由民办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承接运营,根据区域服务需求实际情况,以家庭、青少年、长者等重点群体的服务为核心,科学设置服务项目,面向全体社区居民提供专业、综合、优质的社会服务。来源:广州市委市政府发布的《关于加快街道家庭综合服务中心建设的实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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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王香丽责任校对:徐朝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