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2014-04-29邱雨晴
邱雨晴
年会结束时间是四点钟,我欢喜地抱着奖杯向上海南站走去,对于请假落课的这一天总算是有交代了。可对于回家,我有些茫然了,我不确定回涟水的车还有没有,但大概是有回淮安的车吧……
坐在回家的客车上,一天的车程让我十分疲惫,加之滴水未进,在车上一直干呕。嘴里翻滚着苦涩,想家的念头便更深重了。当车驶到无锡收费站,我才意识到到家了,有那么一刻想不顾一切地冲下车回家—— 可是,想起自己未完成的学业,仍无力地躺在座位上。那个家,并不是我的目的地。
拨通电话:“妈,我到无锡了。”“到家啦,那就回来啊。”“妈,你糊涂了吧?”“对啊,你要去涟水念书的,我忘了。”“妈,我想你,想爸爸,想雨豪,想家了。”“妈妈也想你……”“……”“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别冻着饿着了。”“嗯……妈,电话费贵,就挂了。”搁下电话,心里五味杂陈,泪水竟不觉打湿了手背。
窗外的霓虹灯,熠熠发光,就像是一条金色的项链把家与我串联起来,就像无论我人在哪儿,对家的思念却永远割舍不断。两载他乡求学的时光里,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独立面对。再没有爸爸提锅取铲地为我争取,也再没有妈妈呵护备至的关怀。想到这儿,不由泪水盈满眼眶。是委屈还是思念?是孩子的心性还是成长所必须经历的苦痛?泪水所囊括的是舌尖品不出的苦涩,抽了抽鼻子: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同座的小伙子递了瓶矿泉水过来:“小姑娘,你还好吧?”我见他染了一头红发,一只眼睛裹着绷带,一路上腿脚不停得瑟。心里不由得想到那个拿着红苹果的巫婆,赶忙摇头:“不用,不用。谢谢。”不时瞥了瞥他手上的那瓶矿泉水,心里陡然忐忑。前座的一个阿姨回过头:“你要去哪儿?”“涟水。”“那回去怕是没车了吧?”“是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囊中羞涩,在淮安住一夜肯定不够,可我又不想坐黑车。小伙子插嘴说道:“那就坐黑车。”我瞪了他一眼,果然不是个好人。
古语有云“人不可貌相”,很多时候,我却被自己的主观判断欺骗了。
到了客服站,乘客纷纷下车透气,同车的一个爷爷掏出个山芋:“姑娘,这里东西贵,你凑合吃点。”我没有接受,并不是怀疑他对我有所图,只是出于礼貌。仰望天空那弯皎洁的月儿,月光款款飘洒,落至人间,化成朵朵绽放的爱之花。晚风轻拂,撩拨额前的碎发。那红发的小伙递来刚刚的那瓶水,气喘吁吁地说道:“我看你胃不好,就打了些热水,喝吧。”我接过水瓶,温热的暖意从双手一直流进心里。我突然觉得,比起怀中的奖杯,这满车的爱更让我依恋。
车上的人围着我说开了:“你去上海做什么?”“比赛。”“得名次了吗?”“得了。”“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你是哪里人啊?”我潜意识里想说自己是无锡人,那里才有我的“家”。可我想起曾有位老师对我说过:“凡是你付出过血泪的地方,都可算作是家乡。”我毅然昂起头骄傲地说:“我是涟水人。”车上顿时沸腾了:“嘿,我也是涟水人。”“我也是。”“我们涟水人就是牛。”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豪迈爽朗,无锡人也好,涟水人也罢,我们都是中国人,也都是家人。在这样的情景下,就是一句普通的话语,也变得这样温情。
归途……人的一生都在途中。
二十二点三十分,客车抵达淮安,我与几位乘客一起拼车回到了涟水,一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