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队的叙事功能及沿用价值
2014-04-29刘青
刘青
【摘 要】在古希腊戏剧中,歌队是一个特殊而又不可忽视的角色,它起源于古希腊的酒神祭祀,主要作用为以歌唱形式转换戏剧场面、引领剧情、引导观众感情等。本文试图通过对歌队在不同阶段所起作用的分析,以叙事作用为重点,结合具体作品来说明歌队在当今戏剧艺术中仍然有其沿用价值。
【关键词】歌队;希腊悲剧;叙事作用;沿用价值
古希腊悲剧,一片神秘感与庄严感并存的文学领地。在《悲剧的诞生》一书中,尼采基于直觉美学提出了一个引人注目的说法:“希腊悲剧是从悲剧歌队中产生的,初时不过是歌队,仅仅是歌队而已。由此我们有责任区探查这种悲剧歌队的核心,把它当作真正的原始戏剧。” [1]且不论尼采的“歌队说”是否足够严谨准确,至少它肯定了歌队在悲剧发展历史上起到的重要作用,“歌队”这样一个已消失的戏剧构成者又重新进入我们的研究领域。那么,歌队在古希腊悲剧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在悲剧的发展历程中又为何经历了自身的失落乃至退出戏剧舞台?在当今的戏剧界它是否仍有沿用价值?带着这些疑问,我开始了关于歌队的探究,以求全面展现歌队这一悲剧形式因素。
一、前世——向酒神献礼的祭祀者
在原始的酒神祭祀中,歌队扮演的是与神灵相同的、引导众人集体狂欢的角色。《韦氏大百科词典》中有对于歌队的释义:a一般是在宗教仪式上,由一组演员歌唱或加以舞蹈的颂诗。b.在古希腊戏剧中由一组演员演唱颂诗。c.一队合唱演员,在戏剧的演出过程中充当参与者、评论者与辅助者。[2]这三条解释在一定程度上也简要概括了歌队这一存在形式自身的发展历程。它的前世是与酒神祭祀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作为酒神祭祀的颂唱载体,歌队这种模式在后来的悲剧表演中得以保留。当初的颂歌内容逐渐浓缩聚集,诗人的剧本也不断完善,而歌队一直在演唱和舞蹈,将祭祀中的精华带到了戏剧舞台上。从最初的酒神祭祀中带领众人纵情狂欢舞蹈,到逐渐隐去锋芒作为戏剧的一部分出现在舞台上,歌队完成自身最初的角色转化,结束了酒神祭祀时代的前世,开始了在希腊悲剧舞台上的新生。
二、成熟——悲剧舞台上的重要叙述者
歌队与歌队长广泛存在于古希腊时期的悲剧中,索福克罗斯的《俄狄浦斯王》,埃斯库罗斯的《祈援女》、《波斯人》等,歌队与歌队长在其中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概括总结其作用主要有以下几点:1.以歌唱的形式赢得时间转换戏剧场面。2、通过提问的方式引领剧情。3通报即将出场的人物,提示观众的关注焦点。4、一定程度上预示未来的事情,提示情节走向。5、渲染现场气氛,增强观众情感感受,同时起到理性引导观众情绪的作用。
现有关于歌队这一戏剧范畴的研究大多指向其抒情作用,而我认为歌队的叙事功能同样重要,在戏剧进行过程中起到了多项重要作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对话进入文本的发展过程。下面本文将分独白、询问、对话几个角度对歌队的叙事功能加以阐释。
(一)敬虔的祈祷者:歌队独白的价值观叙述
“悲剧诞生的宗教性根源据顶了它在呈现上的神秘感和庄严感,歌队正是表现这种神秘性和营造这种庄严感的至为理想的媒介。” [3]歌队在酒神祭祀中的作用得以延续,即对于神灵敬虔之情的诉说。歌队不断地以敬虔的祈祷穿插于作品中,塑造出了古希腊悲剧特有的神秘感与宗教氛围。只是过去那狂欢式的歌颂变成了舞台上歌队的入场歌,狂热程度大大收敛,但对于宗教氛围的叙述作用同样重大。
在索福克勒斯的代表作《俄狄浦斯王》中,歌队的这一作用得到了充分体现。在作品中,歌队在敬虔地祈祷宙斯、雅典娜、阿耳忒弥斯,祈祷这些救命的神解除城邦的灾难,祛除瘟疫。歌队通过祈祷渲染了一种命运神秘不可测、神灵值得信仰与依赖的价值观,这种作用在古希腊早期的悲剧作品中尤为突出。
(二)场与场间的歌唱者:歌队的评论与旁白作用
歌队的第二个叙述功能体现在场与场之间的穿插合唱歌上,具体是一小队歌手在情节发展到一定机会的时候出来,要么唱一曲和情节有关的歌以表示评论,要么以旁白的形式揭示主旨和提示下面的情节。在众多古希腊悲剧作品中这也是一种普遍的应用现象。下面以《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为例:普罗米修斯,我为你效不幸的命运而悲叹,泪珠从我眼里大量滴出来,一行行打湿了我的细嫩的双颊。真是可怕啊,宙斯凭自己的法律统冶,向前朝的神显出一副傲慢的神情
剧本在这里完成了第三场与第四场的交替,歌队有一段分章节的完整唱词,站在旁观的角度,俯视的角度对普罗米修斯的命运进行评价,哀叹普罗米修斯的不幸,引起主人公的感慨,这就是加深了悲剧的形象和主人公的高大。可以说歌队在此起到了慨叹、评论作用。
(三)理想的观众:类全知视角的引领作用
“叙述”最通俗的解释就是讲故事,那么歌队站在观众角度对剧中人物不断发问也便成了歌队叙述功能的第三个体现。每当出现一些没有提及的细节问题时,歌队长似乎就代表了观众的好奇心向他发问,以求得具体的讲述。整个故事在不断的发问中娓娓道来,歌队长的提问如无形的手掌推动着剧本向前。
从叙事学角度看待歌队这个“理想的观众”,似乎还具有一点第三人称小说里的全知视角意味,歌队长独立于人物之外,可以预知故事的走向,人物的命运,通过他无所不知的视角观众可以获得一定的提示,其关注的焦点也可以得到有效转变。如在《俄狄浦斯王》中歌队长的身份是忒拜城的长老,以剧中人的身份出现,却又独立于故事之外,台词偶尔会暗示某些隐秘的信息,提示主人公接下来的方向,颇有些叙事者的旁观者意味。
三、今生——我看叙述功能的沿用價值
现代人消解了歌队,扼杀了与神灵的对话,我们不得不去承认歌队只存在于某个特定历史阶段中。而在今天,我认为歌队仍有其沿用价值,它可以舒缓过于激化的矛盾,给观众以思考的空间。同时它对于表达剧作家有时很晦涩的想法有好处,并且可以拉近舞台和观众的距离。另外值得单独提出的是,歌队的演唱使戏剧具有一定的歌剧因素,我认为在当今戏剧中,我们完全可以吸收这种表演方式,将歌舞剧融合,继承传统,推陈出新。
除此之外我认为还需加以关注的是歌队在“今生”中的转型,严格意义上的歌队没有了,直接穿插于对话中的歌队长没有了,但我们仍可以在后来的戏剧中看到歌队改头换面的身影。例如马克白中的三女巫,她们一次次地预言主角的命运并将之引领向毁灭,这正是典型的合唱队的功用。三女巫不是歌队,可她同样发挥了歌队的作用,与歌队拥有相同的本质内涵,这也是对其沿用价值的有力说明。我认为歌队值得迎来它的今生,并且在一定意义上已经拥有了它的今生,即用其他形式沿用同样的表达作用。可以说,歌队从未真正退出悲剧的艺术舞台。
【参考文献】
[1]尼采.悲剧的诞生[M].北京:北京三联书店,1986.
[2][3]李兵.此曲只应天上有[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