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窑瓷枕枕面人物纹饰题材初探

2014-04-19潘炼张江

剧影月报 2014年6期

关键词：瓷枕磁州窑人民美术出版社

■潘炼张江

磁州窑瓷枕枕面人物纹饰题材初探

■潘炼张江

本文分析了磁州窑瓷枕枕面上的人物纹饰，将人物纹饰分为婴戏纹、历史故事纹、仙道人物纹三大类，通过举例分析比较三大类人物纹饰的造型与内涵，以加深我们对磁州窑人物纹瓷枕的理解。

磁州窑瓷枕人物纹饰比较

一．引言

1.磁州窑概述

磁州窑是我国北方古代著名的民间瓷窑之一，磁州窑中心窑场位于河北省邯郸市磁县漳河流域的观台镇和峰峰矿区滏阳河流域的临水镇、彭城镇一带，因地属磁州而得名1。磁州窑始烧于唐代，自北宋以来一直是我国北方规模较大的瓷器烧造中心，也是我国北方最大的民窑体系，陶瓷学界有“磁州窑系”之称。磁州窑传承千余年，开创了我国瓷器绘画装饰的新途径，对中国的陶瓷烧造艺术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磁州窑唐代烧造的青瓷、白瓷和黑釉瓷，宋金时期烧制的白地黑花瓷器达到该窑烧造历史的顶峰，元末，观台窑、临水窑因为漳河、滏阳河水患而断烧，彭城镇窑一直烧到明代，当时为皇宫烧制酒坛，成就了磁州窑的辉煌时期。总之，磁州窑瓷器是北宋、金、元时期北方民窑的杰出代表。它以优美的造型、娴熟的绘画、白地黑花的装饰手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迷人的艺术魅力。

2.磁州窑工艺及品种

磁州窑主要生产民间日用瓷，如枕、盆、罐、瓶、碗、盘、儿童玩具等。纹饰主要为白地黑花，还有黑釉剔花、黑地剔白花、黑釉出白筋、白釉凸黑线、黑釉黄褐斑、白地釉下划花黑彩、珍珠地黑花等品种，各种黑彩中包括褐彩2。题材多民间故事、婴戏纹、花纹鸟兽等，内容丰富，贴近生活、贴近百姓，用笔自由奔放，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3.磁州窑瓷枕的起源与发展

武周圣历元年（公元698年）独孤思贞墓出土的彩釉小枕，是目前最早纪年墓出土的瓷枕，唐、五代的河北邢窑和定窑、河南巩县窑、陕西耀州窑及长沙窑、越窑等均生产过瓷枕3。到宋、金、元时，几乎全国各窑口，包括磁州窑均竞相生产瓷枕，其中以金代磁州窑瓷枕的数量和形式最多（图1），造型和装饰手法比较丰富，它们主要是我国北方民间夏日纳凉度夏的实用寝具。经过对磁州窑遗址的多次考古调查和对观台窑的三次考古发掘，证明了元末明初漳河流域的观台、冶子、贾壁、清碗窑等十处窑场全部停烧，当然也就不再生产瓷枕了。明代以后磁州窑只有滏阳河流域的彭城窑延烧而至今④，但基本不生产瓷枕。

图1 金磁州窑白地黑花蹴鞠纹瓷枕

总之，磁州窑瓷枕以其优美的造型、光润的釉色、丰富的装饰，丰富了人们的生活，赢得了广大群众的喜爱，它才能有广大的市场，以至于流传至今。

二．磁州窑瓷枕人物纹饰分类及其内涵

本段从婴戏纹、历史故事纹、道仙人物纹这三类题材对磁州窑的瓷枕人物纹饰题材进行分析。

1.婴戏题材及其内涵

图2 宋磁州窑腰圆形白地黑花童子垂钓图枕

在中国传统思想中，孩童一般都是喜庆和吉祥的象征。因此在绘画中出现了大量表现婴戏题材的作品，这种潮流也渗入到瓷器装饰中，大量的陶瓷工艺品均喜好以儿童形象为装饰题材。常见题材有放风筝、蹴鞠、莲生贵子、喜报多子、庭院婴戏、郊外婴戏等。如磁州窑腰圆形白地黑花童子垂钓图枕（图2），长22.8厘米，宽22.1厘米，高7.7厘米出土于邢台市曹演庄，现收藏于河北省博物馆。瓷枕为椭圆形，外高内低，两端略微翘起，周壁绘卷草纹饰。画面描绘一位身着紧袖长衣、额前留着一络刘海的男童，右手持竿站立在河边垂钓。他身体前倾、两眼注视着水面，全神贯注地等待鱼儿上钩，神情刻划的形象逼真。那随风吹动的垂线和争抢食物的游鱼以及波动的水面都刻划地趣味十足，鱼儿争相吃食，就等那上钩的一刹那，整个画面都被描绘的鲜活起来。还有身后零星的野草，似乎也在焦急地等待着看钓鱼的结果，将一股童真童趣的场面描绘的淋漓精致。

纵观磁州窑瓷枕上所装饰的婴戏纹样，场景多取材于河边、田野、水塘及农家小院，画面自然流露出孩童的明朗与稚趣。婴戏题材的画面多以男婴为主，寓含着多子多福、传宗接代的传统观念。

2.历史故事题材及其内涵

磁州窑瓷枕人物纹样中的历史故事题材内容丰富，其中包括中国传统的民间故事、民俗题材等方面的内容，如“三顾茅庐”、“陈桥兵变”、“昭君出塞”、“邯郸学步”、“萧何追韩”、“羲之观鹅”、“望子成龙”等。这类装饰纹样生动的表现出中国传统文化的艺术传承，也表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无限魅力。

历史故事装饰是磁州窑匠师习惯使用的一种传统技法，他们根据群众喜欢故事的心理，把历史上流传的动人事迹描绘在瓷枕上，深受百姓喜爱。下面以“一琴一鹤”故事枕为例说明之。一琴一鹤图反映的是赵抃蜀州赴任的典故。

图3 金磁州窑长方形白地黑花一琴一鹤图枕

赵抃是宋朝时殿中侍御史，平时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政清廉，长厚清修，日所为事，夜必衣冠露香以告于天。赵抃去蜀地上任，受到当地人民好评。神宗即位后，闻赵抃为政廉俭，匹马入蜀，以一琴一鹤相随的事迹，大加赞赏，不久赵抃升任参加政事。赵抃的事迹在民间广泛流传。磁州窑的匠师把故事内容绘画在枕面上，反映出人们对清官的褒扬，这样图案的瓷枕自然会受到群众的欢迎8。磁州窑白地黑花一琴一鹤图枕（图3），出土于磁县观台镇东艾口村，现收藏于磁县博物馆。瓷枕的画面中，赵抃带着随从一同赶路，—手持拐杖的赵抃，双手捧着琴的随从，昂首挺立的仙鹤，以及嘴吐仙雾的乌龟构成了整个画面，其中的仙鹤、乌龟寓意吉祥，枕面四角绘花卉纹。

图4 金磁州长方形王祥卧冰求鲤图纹枕

以历史故事为题材的瓷枕，既使百姓有娱乐生活，也给人以美的享受，同时也弘扬了中国的传统美德。例如，金代长方形瓷枕（图4）描绘了二十四孝之一的“王祥卧冰求鲤”故事。王祥卧冰求鲤图枕长32厘米，宽15.7厘米，高14厘米，出土于磁县观台镇，现由私人收藏。瓷枕的前立面用绳纹装饰边框，内作菱形开光，开光内绘折枝花卉，画面中王祥赤身盘坐在河边，此时河面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而王祥只为求得继母朱氏喜欢吃的鲤鱼而不顾寒冷，远处三座高耸的山峰，河畔耸立的树木似乎都在为王祥祈祷，当看到河面终于出现三条鲤鱼时，王祥喜出望外。纹样绘在枕上，一位伟大而平凡的孝子形象也刻画在人们心中。瓷枕后立面书有五言诗：“寒食少天色，春风多柳絮。倚楼心绪乱，不觉见栖鸦”10。底部印有单栏竖式“张家造”戳记。此类有“张家造”戳记瓷枕的枕面大多以传统历史故事装饰，辅以山水花卉纹饰，每个构图都堪称一幅动人的画卷，使人赏心悦目。

3.道仙人物题材及其内涵

图5 元代磁州窑白地黑花八仙过海纹枕

磁州窑瓷枕人物纹样中的道仙人物题材中较为出名的有“八仙过海”、“西游记”、“麒麟送子”、“嫦娥飞天”等，这些神话故事题材内容流传甚广，画匠们将众所周知的传说刻画于瓷枕上，其画面完整，情节细致，深受百姓的喜欢。元代磁州窑白地黑花八仙过海纹枕（图5）高15厘米，长41厘米，宽18.5厘米，现收藏于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的中国磁州窑历史博物馆收藏，峰峰矿区南头村收集。八仙过海纹枕前立面用绳纹装饰边框，内作菱形开光，开光内绘折枝花卉，整个画面将8位道家神仙手持自己的代表器物漂洋过海的情景生动传神地表现了出来。“八仙”是中国民间流传已久的八位道教神仙，即汉钟离、吕洞宾、李铁拐、曹国舅、蓝采和、张果老、韩湘子、何仙姑，习称八仙图。八仙故事见于唐、宋、元、明文人的描述。元代杂剧里开始有他们的人物形象，但姓名尚不固定。明代吴元泰所著的《八仙出处东游记传》里，才确定为上述八位神仙。民间传说中有许多关于他们的故事，其中尤以“八仙过海”、“八仙祝寿”的故事流传最为广泛。将八仙过海的传说故事刻画于瓷枕上，线条细腻流畅，八位仙人仙风道骨、怡然自得的神态都被淋漓尽致地刻画了出来。

三.三大人物纹饰造型与内涵比较

下面笔者从内涵与造型两方面对三大人物纹饰题材进行比较。

表1，磁州窑瓷枕题材内涵、造型比较表

从表1中可以看出，在场景与内涵方面，笔者认为，婴戏纹所体现的是孩童的天真浪漫；历史故事纹更多地表现教导的因素，教育民众学习和发扬传统美德；道仙人物纹体现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向往。三大类纹饰的共同特点是题材都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工匠们将生活中的趣事刻画于瓷枕之上，不但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教育意义，更给百姓带来乐趣，增添生活情趣。在造型和构图方面，婴戏纹枕的造型一般比较特别，有腰圆形和八角形，构图简单；历史故事与道仙人物造型大多为长方形，纹饰构图有复杂的边框，画面有山水纹样做辅助。

总结

综上所述，磁州窑是我国北方古代著名的民间瓷窑之一，白地黑花瓷枕是磁州窑最具特色的产品。瓷枕作为一种民间陶瓷艺术，其上的人物纹饰大致可分为三类，反映童趣童真的婴戏纹，宣传忠孝道义的历史故事纹和反映神话传说的道仙人物纹，它们都充分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生活情趣，每种纹饰各具风格，充分体现出磁州窑作为深受民间喜爱的著名民窑的风采。

磁州窑瓷枕上所绘的人物笔法简练概括。这种具有民俗与社会风俗气息的装饰纹样，把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都融会到瓷枕艺术中，在瓷枕中折射人们的世俗生活和时尚追求，反映出多姿多彩的社会风貌，正是生活艺术化，艺术生活化的陶瓷创作的具体表现。

著作类：

[1]张子英.磁州窑瓷枕.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3.

[2]霍华.陶瓷述古.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1999.1.

[3]冯先铭.中国陶瓷图典.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

[4]赵学锋主编.中国磁州窑.重庆：重庆出版社.2004.5.

[5]吕欣静.宋金时期瓷枕人物纹饰研究.景德镇陶瓷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11.

注释：

1.冯先铭.中国陶瓷图典.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第285页.

2.霍华.陶瓷述古.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1999.1.第141页.

3.张子英.磁州窑瓷枕.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3.第12页.

4.张子英.磁州窑瓷枕.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3.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