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田野工作”范式对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启示
2014-04-17乔凯
乔凯
(蚌埠医学院药学系,安徽蚌埠233030)
人类学正进入到世界人文社会科学学术阵地的前沿,国内哲学社会科学领域学者借鉴人类学的成果日渐增加。但迄今为止,人类学并未引起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研究者的足够注意——人们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时会借鉴诸多学科的理论与方法,但多不见人类学的踪影。这是否意味着人类学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没有交集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人类学尤其是其独到的“田野工作”研究范式可以为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提供诸多启示。
一、“田野工作”范式的意义理解与研究立场
1.“田野工作”范式的意义理解。当谈论起人类学“田野工作”范式,首先想到的这是一种资料收集方法,指研究者深入到实地,通过深度访谈、参与观察和居住体验等方式获取第一手资料的过程。事实上,“田野工作”对于人类学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资料收集层面,而成为研究者学科认同的重要标志。我们可以从“田野工作”范式在不同学科视野中的地位进行理解:“田野工作”范式在其他学科里只是研究的第一步,为后续研究做准备;而在人类学里则得到完全不同意义上的发展——到实地去感受“正在发生”的事件的客观环境与具体过程,理解当事人的思想和行为,收集各种形式的资料,构成整个研究的主体甚至全部[1]。如果从研究过程的角度来说,人类学的三个阶段与“田野工作”都有密切的联系,具体而言:首先是进入“田野”地点,获取大量原始资料;接着是退回书斋,对“田野”资料进行整理,撰写民族志作品;最后,以“田野”经验和文本写作为基础,进行文化理论的建构与完善[2]。
2.“田野工作”范式的研究立场。在人类学中,研究者的立场问题与“田野工作”范式相伴而生。美国学者马文·哈里斯指出,观察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可以从主位和客位两个不同的角度来进行。如果站在被研究者的角度,用“局内人”(当地人)的观点去解释他们的文化,这是主位研究;若站在研究者的角度,用“局外人”(外地人)的观点去解释他们的文化,这是客位研究。虽然研究立场有主位和客位之分,但并不是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人类学家通常会综合运用两种立场。在“田野实践”阶段,我们需要了解被调查者的思想和行为,运用主位研究比较妥当;在理论分析阶段,我们需要对收集到的原始资料进行解释,运用客位研究更为有利。
二、“田野工作”范式的资料获取与结果呈现
“田野工作”范式的资料获取方法有参与观察、深度访谈、文献档案与实物收集,其结果呈现是多样化的民族志作品。
1.“田野工作”范式的资料获取。人类学“田野工作”范式的核心是严格的参与观察和长期的深度访谈。这也是“田野工作”获取资料的基本途径。参与观察,是指研究者深入到所研究对象的生活背景中,在实际参与研究对象日常社会生活的过程中所进行的观察[3]。“田野工作”对参与观察的要求较高,在一个地方长期住下去,通常是一年,学会研究对象的语言,参与当地人的日常生活,记录观察所得。这种参与观察式的“田野工作”,有利于收集更多的有价值的真实材料,有助于从当地人的观点来看待现象。深度访谈,指只有一个访谈的主题或范围,由研究者与被访者围绕这个主题或范围进行比较自由的访谈。深度访谈适合于并主要应用于“田野工作”,其作用在于通过深入细致的访谈,了解被访者看待问题的角度、他们对意义的解释,以及他们使用的概念及其表述方式,研究者从中归纳和概括出某种结论[4]。
2.“田野工作”的结果呈现。人类学家通常会将田野调查的结果以叙事式民族志作品的形式呈现出来。在人类学领域,最早的科学的民族志是1922年出版的马林诺斯基的《西太平洋的航海者》。该书将文本撰写与调查实践以一种科学、系统的方式联系在一起,首次将人类学理论的建构者与民族志资料的收集者集于一身。到了20世纪60~70年代,文本呈现的形式越来越多元,科学的叙事式民族志没有退场,“小说式”、“对话式”和“日记式”的民族志文本不断涌现。
三、“田野工作”范式对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启示
对于人类学来说,研究者共享的意义理解、坚守的研究立场、接纳的资料获取和开放的结果呈现构成了“田野工作”范式的基本层面。这些基本层面对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有诸多启示。
1.应注重书斋沉思与田野实践的对接。目前,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领域多是以书斋式探讨为主,大多局限于在书斋内构建自己的理论。研究者的问题意识日趋淡漠和体系意识日渐增强就是书斋化的重要表现。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在书斋内进行理论的提炼无可厚非,然而一旦纯粹关在书斋里面崇尚高谈阔论,不从现实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活中汲取营养,便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非常不利。人类学的“田野工作”范式启示我们,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要深入思想政治教育“田野”,理论是在“田野”中产生的,只能在“田野”中检验和修正。例如,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性研究,我们需要深入不同高校的教室、宿舍、操场,在大量“田野”调查的基础上才能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进而解决问题,而不能脱离思想政治教育的实际去凭空臆想。
2.应实现主位研究与客位策略的整合。经过文献梳理我们可以发现,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存在着主位和客位研究分离的现象:一是客位立场的研究很多,主位视角的研究较少;二是主位视角与客位视角的研究相冲突。例如,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者对思想政治教育对象思想和行为的判断常常与思想政治教育对象自身的解释不一致。我们可以从人类学的“田野工作”范式中得到启发:首先,要对主位视角予以足够重视,更加关注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如何看待他们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对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界定要进行拓展,不能仅限于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者,也应将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纳入进来,注意倾听思想政治教育对象的声音。其次,应注重主位和客位的综合运用,较为完整地反映思想政治教育情境中发生的事件和参与者的行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者对高校辅导员开展的日常思想政治教育活动通常采取的是客位视角,即仅仅站在研究者自身的视角思考问题,而如果结合主位立场,设身处地地站在高校辅导员和大学生的角度,看看他们如何理解具体的思想政治教育情境和事件,则结果无疑将会更加全面、客观。
3.应加强二手文献与原始资料的统一。在我国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领域,一直是以定性的、思辨的研究范式为主导,实证研究方法尤其是实地研究方法运用非常少。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方法结构应该是均衡的,即质性研究、哲学思辩和定量研究应处于三足鼎立的态势。人类学的“田野工作”范式很有借鉴价值,在获取思想政治教育信息时可引入参与观察和深度访谈方法。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对象是活生生的、有思维的人。他们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会因人因时因事发生各种变化。研究者应冲破书斋的藩篱,通过亲眼观察、亲口访谈和亲身体验,不断获取大量最新的第一手资料。例如大学生特殊群体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我们选取典型案例进行深度访谈和参与观察,获取原始资料,以此为据提出解决对策,比采用书本上的方案更有针对性和实效性。
4.应倡导理论阐述与叙事表达的共进。思想政治教育学界存在一种倾向,重视理论研究而忽视经验研究,进而导致理论语言一枝独秀而生活语言极度匮乏,内容空洞、语言晦涩的成果随处可见。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兼具理论性和应用性。我们既要进行理论研究,又要进行经验研究;既要运用理论语言,又要运用生活语言。我们可以从人类学的“田野工作”范式找到突破,就是民族志的叙事表达方式。用叙事的方式呈现思想政治教育事实,是比较恰当的表述方式。比如,高校辅导员运用叙事方式具有很大的优势,可以解读日常工作中所经历的各种事件,展示真实的思想政治教育生活,通过“梳理”和“寻找”自己亲身经历的思想政治教育故事,在叙述、言说和反思中提高自己的思想政治教育水平。复旦大学辅导员包涵撰写的《包涵心语》便是最好的例证,其语言生动活泼、叙事风格突出,受到大学生的广泛好评。
[1] 张红霞.教育科学研究方法[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9.
[2] 李政涛.教育人类学引论[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9.
[3] [4]风笑天.社会学研究方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