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的集市管理职官

2014-04-17郭俊然

晋城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4年5期

关键词：职官汉书集市

郭俊然

（商丘师范学院，河南商丘 476000）

汉代的集市管理职官

郭俊然

（商丘师范学院，河南商丘 476000）

汉代集市贸易繁荣，政府对集市贸易的管理也很重视。汉代地方有一套完整的职官体系，即市令（长）、市丞、市掾、市啬夫、市吏、市佐、市平、门吏（卒）、列长、伍长。集市的治安、税收、看护等职责都要由市场官吏执行，他们也促进了汉代集市贸易的繁荣。

汉代；集市；官制

秦汉时期，我国官僚系统中的职官设置较为发达。就集市贸易而言，汉代已经设置了从中央到地方较为完善的职官管理体系，在集市中还设有专门的官吏办公室，即市楼。“当市楼有令署，以察商贾货财买卖贸易之事，三辅都尉掌之。”［1］卷2

关于汉代集市贸易的研究，当下学者们多有涉及，如陈乃华《论汉代的市》、佘向东《从汉画看汉代的商业繁荣》、李根蟠《汉代的大市和狱市》等。论文分别探讨了汉代集市贸易某方面的特定内容，加深了对汉代集市贸易的理解。笔者在整理相关文献资料以及出土资料的过程中，发现汉代集市贸易管理职官方面存在一些可补史阙的内容，在综合相关文献资料的基础上，整理归纳如下：

一、集市管理职官

在中央有平准令丞、铁市长丞和军市令长：平准令、丞，属大司农，负责平抑全国物价。《汉官六种·汉官仪》载：“平准令一人，秩六百石。”［2］卷上铁市长、丞，亦属大司农，负责全国铁器的铸造和专卖。军市令、长，分属不同的将军，负责管理军市贸易以及采购军用物品。《汉书》载丙“吉为车骑将军市令”，［3］卷74文献中不见军市长。实物有西汉印章“军市之印”、［4］卷33“军市令印”［5］327和“强弩军市长”。［4］33可知，汉代军市长官或为令，或为长。

地方集市管理职官主要有：市令，地方上职位最高的管理集市的职官。封泥有“长安市令”，［6］20印文有“长安东市令”，［7］卷5，14页新莽封泥“常安东市令”。［5］513新莽时，市令改称为“司市师”，《汉书·货殖列传》载：“王孙卿以财养士，与雄杰交，王莽以为京司市师，汉司东市令也。”［3］卷91西汉初，市令秩六百石，《二年律令》载：“……长安市，云梦，461……上林骑，秩463各六百石，有丞、尉者半之……”［8］

市长，也是地方上职位最高的管理集市的职官，只是秩级较市令为低。《东观汉记》载东汉建武元年“雒阳市长秩四百石”，［9］卷4比西汉市令少二百石。实物见有印章“长安市长”（东汉物）、［10］145“雒阳市长”［11］卷4，40页以及封泥“广陵市长”。［6］76可知，市长并非仅设于京师，地方集市贸易发达的地方亦设有市长。

市丞，为市令长的佐贰官。《汉书·百官公卿表上》载京兆尹属官有长安市令丞，左冯翊属官有长安四市四长丞。［3］卷19上《后汉书·耿弇》载恭司马石修曾为洛阳市丞。［12］卷19实物中多见市丞，如印章“宛邑市丞”、［4］103“长安市丞”，［11］卷5，14页封泥“定阳市丞”、［13］281“临菑市丞”。［14］287在某些地区，或单置市丞来主管集市贸易。

市掾，市令长的佐官，为市令长各僚属之长。《武氏前石室画像题字》中有“君为市掾时”［15］141字样。东汉时市掾的设置在地方应较为普遍，《后汉书·方术传》载费长房为汝南市掾，［12］卷82下《成阳灵台碑》载县令置“市掾官”，［16］卷102《文叔阳食堂画像题记》提到有“亭市掾”。［17］

交易丞、钱府丞，为新莽新设职官，存在时间不长。《汉书·食货志》载新莽于长安、洛阳、邯郸、临甾、宛、成都“皆置交易丞五人，钱府丞一人”。［3］卷24下交易丞负责平抑物价，钱府丞负责税收。

市啬夫，为集市管理职官中最低层的主管官吏。《汉书·何武传》载：“武弟显家有市籍，租常不入，县数负其课。市啬夫求商捕辱显家，……”［3］卷86可知，市啬夫为集市管理职官的小头目，具体负责管理集市、征收租税、维护治安等事务。《二年律令》载市啬夫为一百二十石：“毋乘车者，及仓、库、少内、校长、髳长、发弩、〈卫〉将军、〈卫〉尉士吏，都市亭厨有471秩者及毋乘车之乡部，秩各百廿石。472”［8］《汉官》载洛阳市长属下有“十三人百石啬夫”。［2］卷1可知，西汉初市啬夫秩一百二十石，至东汉时市啬夫的秩级减为百石。

斗食类职官，为最低层的集市管理官吏。《汉官》载洛阳市长下有“员吏三十六人，十三人百石啬夫，十一人斗食，十二人佐”。［2］卷1具体为市吏，见居延新简59·645：“今为居延市吏”；［18］192市佐，见鼻钮铜印“雒阳市佐”；［11］卷5，3页市平，负责平抑物价，见金文《雒阳市平》［19］205和《都市平量》；［20］门吏，又称门卒，见《前汉纪》：“后有人见福于会稽，变姓名为市门吏。”［21］卷25列长、伍人，见《二年律令》260简：“市贩匿不自占租，坐所匿租臧为盗，没入其所贩卖及贾钱县官，夺之列。列长、伍人弗告，罚金各一斤。”［8］

在中央没有统一的集市贸易管理机构和专门的职官。大司农所属的平准令、铁市长等分别负责平抑物价和国家专卖。地方上某些地方有“市府”，见西汉半通印“市府”，［10］86印文“寺徒市府”，［7］卷3，19页或是管理手工业和集市贸易的机构。市府由于不见于汉代文献，且实物资料中“市府”的含义不明，所以市府设置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绝大多数情况下，集市管理职官直接归属于地方行政长官管辖。

二、集市职官的管理职能

（一）维护市场准入制度

汉代集市实行市场准入制度，进入集市卖东西的商人需要有市籍，编入市籍之后，就要缴纳市租。有市籍者，不得做官，《汉书·景帝纪》载“有市籍不得官”；［3］卷5不得占有土地，《汉书·食货志下》载：“贾人有市籍及家属，皆无得名田，（师古曰：‘一人有市籍，则身及家内皆不得有田也。’）以便农。”［3］卷24下这种对商人的限制措施，将商人固定在商业上，某种程度上也促进了商业的发展。从史籍记载来看，这种对商人的限制并没有完全严格执行。西汉武帝时期的桑弘羊就是商业之子。东汉时灵帝曾公开任命商人之子为官，《后汉书·灵帝纪》载：“（熹平六年四月）市贾民为宣陵孝子者数十人，皆除太子舍人。”［12］卷8当然，在儒家“重农抑商”思想的弥漫下，社会鄙视商人，政府以罪人视之。《汉书·武帝纪》载有“七科谪”，即张晏所言：“吏有罪一，亡命二，赘婿三，贾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凡七科也。”［3］卷6不仅商人本人被视为罪人，而且还株连三代。

没有市籍，擅自从事集市贸易和手工作业是一种犯罪行为。《汉书·酷吏传》载：“……杂举长安中轻薄少年恶子，无市籍商贩作务，而鲜衣凶服被铠捍持刀兵者，悉籍记之，得数百人。赏一朝会长安吏，车数百两，分行收捕，皆劾以为通行饮食群盗。”［3］卷90可见，政府对没有市籍而擅自从事集市贸易、手工作业者的处罚非常严厉。

（二）税收

这是集市管理职官的最主要职能。《汉书·何武传》载：“武弟显家有市籍，租常不入，县数负其课。市啬夫求商捕辱显家，……”［3］卷86“县数负其课”表明征收市租是考课地方官的内容之一，完不成征收会影响地方官的政绩。市税分别属于皇帝和诸侯们的私人收入，《汉书·食货志》载：“山川园池市肆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不领于天子之经费。”师古注言：“言各收其所赋税以自供，不入国朝之仓廪府库也。”［3］卷24上这使得皇帝和诸侯们有了容忍和推动集市贸易的内在动力，不致于将“重农抑商”政策贯彻到底。

（三）治安

强势的市官可以较好地维护集市治安，如《汉书·尹翁归传》载：“是时大将军霍光秉政，诸霍在平阳，奴客持刀兵入市斗变，吏不能禁，及翁归为市吏，莫敢犯者。公廉不受餽，百贾畏之。”［3］卷76尹翁归作为一个小小的市吏，竟能制止大将军家族的奴仆抢劫，是不可想象的。集市治安活动大多情况下还是要靠地方长官的重视，如《汉书·张敞传》载：“京师浸废，长安市偷盗尤多，百贾苦之。……一日捕得数百人。”“长安宿豪大猾东市贾万、城西萭章、箭张禁、酒赵放、杜陵杨章等皆通邪结党，挟养奸轨，上干王法，下乱吏治，并兼役使，侵渔小民，为百姓豺狼。”［3］卷76这些小偷集团、黑社会最后还是靠京兆尹的部署才彻底打掉。

（四）维护市场交易公平

所谓的“市无二价，道不拾遗”，［22］卷3是当时整个社会的诉求，汉代史籍中多见此类记载，很多官员将此作为治理地方的最高目标。《盐铁论》中有具体论述：“山海有禁，而民不倾；贵贱有平，而民不疑。县官设衡立准，人从所欲，虽使五尺童子适市，莫之能欺。”［23］卷1一方面物价合理，另一方面计量标准统一，即“一度量，平权衡，正钧石角斗称”。［24］卷5

（五）看护集市建筑

在汉代，不得翻越集市院墙，损坏是一种犯罪行为。《二年律令》182简载：“越邑里、官市院垣，若故坏决道出入，及盗启门户，皆赎黥。其垣坏高不盈五尺者，除。”损坏者要负维修责任，《二年律令》414简载：“市垣道桥，命市人不敬者为之。”但是，对于因公务翻越者例外，《二年律令》183简载：“捕罪人及以县官事徵召人，所徵召、捕越邑里、官市院垣，追捕、徵者得随迹出入。”［8］

（六）查禁非法交易

《汉书》载：“高后时，有司请禁粤关市铁器。”［3］卷95《汉官六种·汉官典职仪式选用》载：“延熹中，京师游侠有盗发顺帝陵，卖御物于市，市长追捕不得。”［2］卷1汉代对少数民族地区实行武器禁运，宫廷御物百姓不能使用，赃物不能买卖等，这些非法交易的查禁都是市吏的责任。

（七）维持金融秩序

睡虎地秦简载：“贾市居列者及官府之吏，毋敢择行钱、布；择行钱、布者，列伍长弗告，吏循之不谨，皆有罪。”［25］汉承秦制，秦代对钱币使用的规定，汉代亦应通行。《二年律令》258简载：“贩卖缯布幅不盈二尺二寸者，没入之。”［8］这些关于维持钱币发行的金融法规，亦要由市吏来执行。

综上所述，汉代对集市的管理，汉代从中央到地方形成了一整套的职官体系，特别是地方集市管理职官种类很多，如市令（长）、市丞、市掾、市啬夫、市吏、市佐、市平、门吏（卒）、列长、伍长。集市的治安、税收、看护等职责都要由这些种类繁多的市场官吏来执行。他们是集市贸易繁荣的产物，反过来也促进了汉代集市贸易的繁荣。

［1］三辅黄图［M］.北京：中华书局，1985.

［2］［清］孙星衍.汉官六种［M］.北京：中华书局，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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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孙慰祖.两汉官印汇考［M］.香港：大业公司，1993：33.

［5］周晓陆.二十世纪出土玺印集成［G］.北京：中华书局，2001.

［6］吴幼潜.封泥汇编［G］.上海：上海古籍书店，1964.

［7］罗福颐.汉印文字征［G］.北京：文物出版社，1978.

［8］彭浩，陈伟，［日］工藤元男.二年律令与奏谳书——张家山汉简二四七号墓出土法律文献释读［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9］［东汉］刘珍.东观汉记［M］.北京：中华书局，1970.

［10］罗福颐.秦汉南北朝官印征存［G］.北京：文物出版社，1987.

［11］［明］来行学.宣和集古印史［G］.济南：齐鲁书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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