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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文明建设中的非理性因素研究*

2014-04-17王赫奕

关键词:技术理性工具理性自然界

王赫奕

(中国矿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在当今社会,一种新的文明范式正在生成和发展,那就是生态文明。这是继工业文明之后,人类文明进步的又一高级阶段,也是人类对传统的工业文明进行批判和反思的结果。生态文明在一定的程度上表达了当代文明发展的必然趋势,代表着一种可持续发展的文明范式。由于科技的不断进步与发展,使得人类对自然的认识与改造的能力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进步,这就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人们对自然界的无度开发。其结果,一方面是社会财富的成倍增长和积累,另一方面,由于人口过度膨胀和经济盲目的增长,致使生态环境失衡,自然环境遭到破坏,资源面临枯竭,全球性的环境问题日益突出。

一、生态问题产生的实践主体的理性根源

引发生态问题的科技理性是一个广义的概念,它的内涵可以大致包括如下三个方面。

第一,价值理性。所谓的价值理性,是“通过有意识的对一个特定行为——伦理的、美学的、宗教的或作任何其他解释的——无条件的固有价值的纯粹信仰,不管是否取得成就”[1]56。换句话说,人们只赋予选定的行为以绝对的价值(即行为的好与坏),但是不管它们是否达到宗教的、美学的、伦理的,或者出于社会责任感、忠诚以及荣誉等方面的目的。它完完全全地注重人们行为本身所代表的价值量级,以此为唯一衡量的标准,在此基础之上完全否认社会的正义、法律的公正、人与人之间的忠诚,甚至不会去计较这种行为的手段以及带来的后果。价值理性仅仅是侧重于这些具有特定的、实质的价值理念来衡量行为的合理性。这种理性本身就是一种以主题为中心的理性,并非将客体定为标准的理性。它不是求得对客体属性、本质的恰当把握,它的职责就在于对行为主体谋划、服务、反思、忧虑、呐喊,价值理性恪守的是“人是万物的尺度”,只关心客观世界对人类的价值所在,客体对主体的价值,执著于人自己的幸福。由此看来,在这种理性的导向之下,必定会导致人类的自我膨胀,不去评估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的价值。价值理性的泛滥,意味着生态观念在人们意识中的弱化,没有了生态意识的实践主体,人类几乎一切的行为都会造成生态破坏。

第二,工具理性。科技理性的另一层涵义就是德国社会科学家马克斯·韦伯所提出的工具理性(这里的工具理性是一个狭义概念,并非包含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广泛的“合理性”),它是指行动只由追求功利的动机所驱使,所产生的行为借助自身的理性从而达到主体需求的预期效果,行为主体纯粹从效益最大化的方向出发,而漠视人主观的精神和情感价值等众多的非理性因素。在资本主义追求工业化与现代化的道路上,工具理性所发挥的推动作用是巨大的,这也是它的合理性所在,反映了一定的历史性诉求,因为其核心是对效率的追求,以最有效最精准的计算,来付诸于科技活动当中。随着工具理性的膨胀,理性本身由解放的工具渐渐地变成统治人与自然的主人。这种工具理性霸权的出现,带来了人的异化与物化。工具理性本身并没有否认非理性因素的存在,只是人的主观理性没有适度的演化,其发展的惯性使人淡忘了自己的情感与精神。客观地说,工具理性只是价值理性的一个催化剂。

第三,技术理性。技术理性仅仅是代表着一种规则而存在,是理性的技术规则。工具理性追求的是效率最大化,而技术理性的作用,就是提出工具活动的技术规则,以这种规则来约束和规定人类的理性行为活动,合理地进行战略规划,让工具理性引导下的科技活动可以更快的进行。

价值理性是从人的主观层面上去消除人们非理性的观念,没有了它的存在,生态意识会被淡化;工具理性是从人的实践行为上去注重效率,忽视了结果与影响,使得人类各种行为的结果严重地影响了我们的自然环境;而技术理性又反过来受到价值理性的影响,没有正确地将工具理性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反而加速了其膨胀。科技理性的这三个部分相互联系,其概念有明显交集。价值理性观念影响技术理性的制定,工具理性巩固并催化了价值理性的统治地位,技术理性推动了工具理性的急速发展。正因为如此,三者相辅相成,一方面,科技理性改变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物质财富。另一方面,也将非理性因素排除出了人类历史活动的舞台,没有了情感精神的人们开始大肆破坏自然,导致诸多生态环境问题。

二、生态文明建设中非理性因素的局限性

从单纯的非理性因素来看,在人的认识方面,非理性因素可以是积极的,也可以是消极的。悲观与消极的非理性因素无法产生积极能动的认识活动,而不良的心理活动就会让人的理性因素无法专注在认识对象上,去专心地把握对象。所以,这样的非理性因素,就会对人的认识活动产生一种抑制和阻碍作用。忧郁、消极和沉闷等非理性因素会经常阻碍人们的各种认识活动,让人们在把握客观世界的过程中无法集中精力。总而言之,在人们认识客观对象以及正视客观对象的时候,部分非理性因素会产生抑制或消极的影响。但是,反过来说,太过热情激烈的非理性因素会和消极的情感一样,也起着阻碍认识的作用。这种非理性因素往往会让人们的控制与判断力下降,使人类无法客观、全面地认识问题。

非理性因素在人们实践活动中的潜力很大,但这种潜力的发挥是没有方向的,无法为人们的认识活动产生有规律的引导。拿人类对科技理性的态度来说,尽管科技理性是人类独立化、自由化与理性化的产物,但科技理性的理性化特征是就其产生的基础而言的,这种理性思维一经形成,与生俱来地也就有了非理性的特征,如若控制不当,就会像非理性因素那样变得盲目与狂热。这种对科技理性的情感通常会引起群体效应,从而对社会产生更大的影响。对于理性的过分追求就会产生一种具有非理性特征和非理性实质的社会思潮,使得个体陷入盲从状态,阻碍人类实践活动的进行。

自然的发展几乎是与人类的发展同步的,人类主体意识的开阔,实践能力和认知能力有了相当大的进步。人类也经历着与自然界不同的关系,这种关系使得人的非理性因素有着不一样的形态。首先,是人类的蒙昧和野蛮阶段,这时人类的智力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开发,人的实践能力和认识能力具有很大的局限性,以至于对自然界有着极度的崇拜和敬畏,人类自身的欲望受到这种敬畏的约束,还没有解开崇拜的枷锁。其次,是人类的文明阶段,由于人类的意识被开发,人类的认知能力和实践能力得到极大提升。进入工业文明社会后,人类的欲望空前膨胀,对自然界进行了不计后果的过度开发。至今,人类才开始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开始重新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开始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马克思、恩格斯就曾经指出:“我们连同我们的肉、血和头脑都是属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之中的,我们越来越有可能学会认识并因而控制那些至少是由我们的最常见的生产行为所引起的较远的自然后果。但这种事情发生得越多,人们就越是不仅再次感觉到,而且也认识到自身和自然界的一体性,而那种关于精神和物质,人类和自然,灵魂和肉体之间的对立的荒谬的、反自然的观点也就越不可能成立了。”[2]384

三、非理性因素在生态文明建设中发挥作用的方式

第一,要发挥人类的信念作用,以控制人类的贪婪欲望。人类的信念和欲望是一种矛盾的关系,一方面需要理性因素去控制欲望,另一方面非理性因素中的意志,也可以有效地控制欲望。人们对于物质生活的过度苛求,让人类丝毫不考虑生态环境的承载能力,并对其进行无度的开发。尤其是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追求剩余价值使得资本家们大肆地对自然界进行贪婪的开发,而当自己的国家面临着生态危机问题时,又将这种追求利益的欲望扩散到其他发展中国家,使得这些落后国家到处都是资源密集型产业和污染严重的企业,也使得生态问题成为全球性问题。

第二,要提高人类对生态环境的审美能力,以培养人类对生态的情感。人类要想能够与自然界和谐相处,培养人类对自然的情感是第一要务。“大自然蓬勃旺盛,永恒不息的生命力让人产生无限赞叹,其内部万物自然协调的场面也让人类看到了什么叫做和谐之美,其在进化中的创造性也让人心向往之。”[3]一方面,要提高人们的审美能力,而审美能力的提高不仅要求人类努力追求审美的生活,而且要为自然生态投入更多的感情,融入自然,发自内心地去观赏大自然。另一方面,还要加强审美教育。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存在着很多崇尚自然的元素。儒释道三家对生态自然的审美智慧,可以使我们产生对自然的情感。儒家的“天人合一”观念;佛家的“众生平等”观念;道家的“道法自然”观念,都指出了在处理人与生态自然的关系时,人类要秉承尊重自然、欣赏自然的态度。

第三,要强化人类对生态环境的敬畏感,以建立起人类对自然界的生态信仰。自然界孕育了人类的生命,所有的生命体也都是自然界创造的,这些生命都是以自然界为载体而存活的。可以说,自然界是一种高于其他生命体的存在,是一种高尚神圣的存在。那么,人们就必须明确自己在自然界中的地位,不要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中心,亦或是自然界的主人。由于人类理性主义的高涨,工具理性和技术理性已经在人们的意识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但人类对自然界的驾驭企图,只是人类自身的一种美好想象,人类一定会为此而受到自然界的惩罚。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4]209孔子所说的天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就是要求人们对大自然要有敬畏感。老子言“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王居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5]68自然在老子那里被归结为终极的存在,一切行为都要遵守自然法则。这种天人关系的理论阐释,也是出于对自然的敬畏感。

人类有了对自然的敬畏感,就可以建立起科学的生态信仰。这种敬畏感是人类发自内心的情感,是一种大爱,它并不是对自然界的屈服和臣服。由此,人们要对自己破坏自然生态环境的错误行为进行反思,要努力改善与自然环境的关系,要深深懂得,只有在人类和大自然和谐相处的基础上,人类自身才可以繁衍生存下去。因而,人类一定要把生态文明当成生态信仰,并自觉地去努力践行。

[1] 马克斯·韦伯.经济与社会:上卷[M].林荣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 冯光耀.生态非理性向度[J].甘肃理论学刊,2011(4):71-72.

[4] 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9.

[5] 老子.道德经[M].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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