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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知识溢出与区域经济增长差异
——基于中国30个省市区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2014-04-16齐玮娜张耀辉

经济与管理研究 2014年9期
关键词:活跃区域经济

齐玮娜 张耀辉

创业、知识溢出与区域经济增长差异
——基于中国30个省市区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齐玮娜 张耀辉

本文根据2003~2011年30个省市区的面板数据,实证研究了创业高度活跃、一般活跃及不活跃三个区域内不同创业类型和知识溢出水平对经济增长产生的不同绩效,为解释区域间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提供了新视角,并为不同区域制定和实施创业及研发等公共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从全国来看,私营企业创业对经济发展影响不显著,个体户式的生存型创业影响显著为负,研发支出和技术市场成交额的增加对经济有积极作用。在创业高度活跃的区域,私营企业创业与经济发展显著正相关,这与该区域较高水平的知识生产能力和知识溢出效应及机会型创业的高比重密切相关。创业一般活跃区域的经济增长主要依赖投资及在位大企业内的研发活动,私营企业创业对经济作用不显著,区域内知识溢出效应和机会型创业比重较低,并缺乏有利于创业的制度环境。创业不活跃区域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来源于固定资产投资和对技术的引进学习。创业活动主要由低能力创业者所控制,且多为个体或非正式家族企业形式,对经济发展有一定的阻碍和破坏作用。

创业 知识溢出 经济增长 区域经济

一、引言

经济学研究创业问题的一个最引人注目的领域就是分析创业与总体经济水平之间的联系。目前,创业已然被纳入内生经济增长理论的一个内容,大量针对发达国家的经验性研究也表明,创业和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1,2]。但这些研究大多是西方学者构建于制度稳定透明、市场规范健全的成熟经济之上,很多结论和方法在低收入及发展中国家的适用性受到限制。因为不同经济体的市场化程度、制度体系、教育及基础设施以及政府功能等方面都存在差别,相应的创业活动在参与主体、行为特征、活动导向和绩效目标等方面也存在巨大差异[3]。基于全球创业观察(GEM)项目所提供的全球30多个国家间的可比数据的研究显示,以创业活动总指数(TEA)衡量的创业活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关系,在相对贫穷的国家,两者之间呈负相关,而在相对富裕的国家为正相关[4]。斯塔姆和范(Stam&Van,2011)也得出创业活动对低收入国家的经济增长作用甚微的结论[5]。基于GEM对生存型创业与机会型创业的类型划分,一系列经验型研究发现,不同类型的创业活动对经济发展的贡献也不同。低收入国家的生存型创业比例更高,与发达国家以机会型创业为主相比,生存型创业对低收入国家的经济增长和多样化作用不显著[6]。由此可见,要衡量创业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力,有必要对创业活动的类型和处于不同创业水平的区域进行区分以更好地揭示两者之间的内在联系。

近20年来,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私营企业数量也增加迅速。截至2011年底,中国私营企业达967.7万家,是1995年私营企业数的近15倍。尤其是近些年,中国各级政府都加强了对创业活动在政策及资金等方面的支持,创业者也不断涌现。但与此同时,中国区域间经济发展不均衡的态势日益加剧,甚至可以用“一个中国,四个世界”来形容,即中国的地区经济发展差距完全可以比拟全球最低收入国家和最高收入国家的差距[7]。基于这样的现实和理论背景,本文认为,要研究中国创业与经济发展关系这一命题,不能仅从总量上进行分析,而忽视了创业活动的多样性以及区域间的差异。因此,本文拟根据中国2011年30个省市区的CPEA指数,将其划分为创业高度活跃、创业一般活跃和创业不活跃三个区域,实证研究不同的创业类型和知识溢出水平对区域经济发展的影响,从而为解释区域间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并为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地区实施创业及研发等公共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本文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理论综述,解释创业、知识溢出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以及创业异质性与区域经济差异的内在联系;第三部分是研究设计,对变量选取、数据、模型设定等进行说明;第四部分是实证检验的结果分析;第五部分为结论与政策建议。

二、理论综述

1.创业促进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

根据目前学者的研究,创业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机制可以归纳为两个方面:一是市场进入导致的竞争和多样化;二是通过研发创新与知识溢出。

创业决策的结果会导致新企业的市场进入。按照熊彼特的理论,新企业进入并取代过时的、低效率的公司就是一个“创造性破坏”过程,该过程是实现经济增长的重要的微观机制。新企业进入对经济产出的促进可通过增加市场竞争强度和提高多样性两个途径实现[8]。新企业进入会引发市场选择产生替代效应,具有高生产率的新企业会存活下来,低效率的企业会被迫退出市场,从而实现更高的市场交易效率和绩效[9]。布伦南(Brenkert,2008)从演化经济学的角度同样得出企业家作为变革代理人会将新想法带入市场,并通过竞争性企业的选择过程刺激增长的结论[10]。同时,创业者对中间产品的创新会通过向最终产品部门的传递实现经济和技术的外部性,提高最终产品的质量和多样性,从而促进产出增长[11]。卡丽和图尔河(Carree&Thurik,2008)的实证研究也显示,从宏观上看,若新进入的小企业具有高于在位企业的生产率增长率,则会对生产率的提高和GDP增长带来持续的贡献[12]。

创业促进经济增长的另一个途径是通过开发和利用知识溢出内生的创业机会实现新知识的商业化和市场价值。2009年,阿斯(Acs)等学者提出“知识溢出创业理论”,系统论述了知识溢出、创业与经济增长的内在作用机理,为内生增长模型构建了微观基础[13]。根据该理论,由于新知识所具有的高风险和隐性等特征,企业和高校等科研机构进行研发所产生的新知识并不会完全被在位企业占有并商业化,新知识从大企业中的溢出形成了创业的内生机会。也就是说,创业是一种有效的实现知识从组织中溢出的环节,也是实现新知识市场价值的重要途径[14]。因此,活跃的创业活动可以为创新成果价值的实现提供保证,从而进一步激励整个社会的创新和研发热情,带来技术进步和经济增长。在发达国家,创业、知识溢出与经济增长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已得到验证。阿斯等(Acs et al.,2012)通过对18个OECD国家1981~1998年面板数据分析发现,创业作为知识溢出的导管和一种能够渗透知识过滤的机制与经济增长之间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且这种关系与创业者探索该国知识存量(R&D)的溢出效应密不可分[15]。冈萨雷斯等(González-Pernía et al.,2012)基于西班牙2000~2004年NUTS2水平的17个地区的面板数据也得出了具有高度的新知识创造能力和创业能力的地区与当地的竞争力水平正相关[16]。

2.创业异质性与经济发展的不均衡

在上述研究中都隐含着创业活动是具有较高创新性的机会型创业的假设。但大量跨国比较研究发现,创业对经济增长尤其是以人均GDP衡量的经济发展之间存在着复杂的U型或L型的关系[17]。卡丽等(Carree et al.,2002)的研究显示,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存在一个均衡的最优创业活动比率,任何对均衡的偏离都会导致对经济增长的惩罚[18]。根据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在经济发展的低级水平,由于缺乏充足的就业机会,会出现大量传统的家庭作坊式的生存型创业,随着人口增长、农业和运输业的技术进步以及人口集聚带来的城市化,大企业生产的规模经济优势凸显,生产要素不断从传统部门流向现代部门,就业机会大量出现,从而会导致创业水平下降。但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大企业的规模经济优势逐渐减弱,经济会从资本驱动的管理型经济转向由知识驱动的创业型经济,从而产生更多创业机会,刺激机会型创业的大量涌现,使创业和创新成为激发经济增长的新的动力来源[2,17]。

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学者从其他角度探讨了不同创业类型对经济发展作用的差异性。鲍莫尔(Baumol,1990)提出创业资源配置理论,将创业活动划分为生产性创业、非生产性创业和破坏性创业,认为创业资源在不同创业类型中的配置取决于游戏规则(制度)所决定的相对收益,并决定了创业活动对经济发展的不同影响[19]。一个贫穷、停滞的经济从根本上意味着创业资源很大程度被配置到了非生产性活动甚至是破坏性活动中去。创业资源的错误配置会阻碍经济发展,并使低收入国家陷入“创业发展的陷阱”,尤其是当创业者从事诸如剽窃、敲诈、贿赂和制造假冒伪劣商品等行为,不仅不会为经济发展做出贡献,还会将经济锁定在低发展状态[20]。索泰(Sautet,2011)认为,经济的发展更多依赖于系统创业,即创业企业具有较长的生产链条、广泛的合作网络和资源平台,并具有较强的创新和动态适应能力;相反,以个体经营为主的局部创业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十分有限[21]。此外,加塔克等(Ghatak et al.,2007)还从创业者能力的角度提出大量低能力创业者的存在会对经济产生负的外部性,阻碍经济发展[22]。

目前,中国正处于转型经济阶段,创业者的构成以及创业的类型非常复杂,创业活动的经济绩效也千差万别。宋来胜等(2013)根据中国各省的发展数据也发现,目前中国的经济增长主要来源于要素投入数量的增加,创新和创业对生产率的促进作用只在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成立,与其他地区存在一定程度的割裂[23]。张建英(2012)基于中国1992~2005年的数据分析得出创业与经济增长二者之间的关系并非是简单的一元线性关系,这也间接反映了在中国创业活动对经济增长的作用的复杂性[24]。因此,根据创业对经济的作用机制,需要分区域研究创业、研发及知识溢出效应对经济产生的不同影响,以论证和揭示创业活跃程度的差异与区域经济非均衡增长间的关系。

三、研究设计

1.变量和数据

本文采用面板数据模型验证研发、知识溢出和创业活动与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模型中的因变量经济发展采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衡量。为了区分创业活动的类型,本文通过计算中国私营企业创业指数(CPEA)和个体户指数来分别作为机会型创业和生存型创业的代理变量。其中,CPEA的定义取自《GEM(2003)中国及全球报告》,通过计算某地区每万人(15~64岁)所拥有的连续三年累积新增私营企业数而得。瞿庆华等(2012)认为,在中国,私营企业主要是个人或团队通过开发市场机会而创业的结果,具有较强的机会型创业的特征,因此采用该指数可以有效反应一个地区创业的活跃程度[25]。同时,GEM调查发现,中国大量存在着以“个体户”形式为主的生存型创业,这类创业规模小,数量多,进出市场较为频繁,因此,参照CPEA的计算方法,本文定义了每万人(15-64岁)所拥有的新增个体户数作为衡量生存型创业水平的个体户指数。

大量关于创新和知识溢出的实证研究中通常采用研发总支出或人均研发支出水平作为代理变量,因为研发支出越高,产生的新知识量也会越多,从而带来更强的知识溢出效应[26],本文亦是如此。此外,本文还选取了人均技术市场成交额来反映知识流动的规模和溢出效率。因为,技术市场成交额越大,表示该地区的知识流动性越强,企业及科研机构中更多的新知识被外部企业或创业者开发[27],同时也意味着该地区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越完善,为创新成果通过有效的市场交易实现商业化提供了很好的保证[28]。

数据的时间选取区间为2003~2011年,截面区间包含中国内地30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其中西藏由于存在较多数据缺失而未包括在内。所有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2.数据描述与分析

根据2011年的CPEA数据,本文将全国30个省市区(西藏除外)划分为三创业高度活跃区域(CEPA≥37)、一般活跃区域(37>CEPA≥24)和不活跃区域(CEPA<24)。(具体分类情况见表1)。总体上,全国创业活跃程度呈现东高西低的不均衡态势。

高度活跃区域主要包含经济增长最为快速的东部和南部地区及四个直辖市。该区域内各地区的创业水平基本呈逐年递增趋势,尤其是陕西省近几年的私营企业创业数量增长尤为明显。上海虽在2006至2008年出现了下降的情况,但整体的创业活跃程度依然处于较高水平(见图1)。

创业一般活跃区域主要包括中部和北部的10个省份。如图2所示,这些省份私营企业活动的活跃程度基本保持了较为稳定且相对一致的变动趋势,地区间的差异也不显著。

创业低活跃区域主要集中在中西部经济相对较落后的地区。其中,黑龙江、贵州、甘肃、青海和新疆五个省份2011年CEPA指数不足20。相对而言,这些省份的个体户数量增量更为明显。如图3所示,2011年除山西以外,其他各省的新增个体户数量都大大超过了过去三年新增私营企业的数量。这反映了西部地区的经济发展主要不是来自私营企业的创业活动,而与国有和集体企业的规模扩张相关[29]。

3.模型设定与估计方法

根据前文的理论分析,本文在科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模型的基础上将模型设定为以下形式:

式中:GDP代表国内生产总值;L代表人口数量;E代表中国私营企业创业指数CPEA,PE代表个体户指数,R&D代表研发支出,TT代表技术市场交易额,K为控制变量,表示资本存量;μ代表区域个体影响;ε代表随机误差项。由于中国省际的资本存量指标K无法从现有统计资料中直接获得,因此本文采用了国际通用的永续盘存法进行估算。估计方法主要参照普遍较为认可的单豪杰(2008)[30]的研究,但选取1978年为基年,并将各个省区每年的资本流量折算为以1990年为价格基期的实际值,然后选取10.96%的折旧率进行折算和累加,从而估算出各个省市区样本期内的资本存量。

本文将针对全国总体、创业高度活跃区域、一般活跃区域和不活跃区域分别进行面板数据回归。估计之前,首先通过F检验、LM检验以及豪斯曼(Hausman)检验甄别确定具体的模型形式以及回归参数的形式。由于面板数据同时兼顾了截面数据和时间序列的特征,所以异方差和序列相关必然会存在于面板数据中。全国总体区域的面板数据属于大N小T型,异方差需进行重点考虑。总体区域的样本基本覆盖了中国内地的全部区域,不是随机抽取,因此更适合采用固定效应模型,F检验和Hausman检验的结果也印证了该结论。接下来的沃尔德(Wald)检验结果显示存在组间异方差,故最后选择了异方差稳健标准误法进行估计。

同样,通过对各区域的数据进行检验后发现,高度活跃区域和不活跃区域均适用固定效应模型,根据估计结果进行Wald检验和伍德里奇(Wooldridge)检验后发现模型存在异方差和序列相关,因此最终选用了消除这些效应的修正可行广义最小二乘估计(FGLS)法进行估计。一般活跃区域的Hausman检验结果为8.35,对应P值为0.138,不能拒绝建立随机效应模型的原假设,同时进行了B-P的LM检验,得LM为63.35,对应P值为0.0000,拒绝建立混合模型的原假设,由此确定一般活跃区域的面板模型为随机效应模型。LR检验和Sosa-Escudero and Bera检验的结果显示模型存在异方差和序列相关,因此对一般活跃区域也选择了消除了异方差和序列相关的修正FGLS法进行估计。回归过程通过软件Stata12.0完成,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四、模型估计与结果分析

根据表2的结果,从全国总体数据来看,CPEA指数系数为正,但并不显著,表明创业活动对经济增长总体可能有正的影响,但不显著。个体户指数的系数显著为负,印证了前面关于生存型创业和局部创业的理论,即个体户创业大多属于生存型的局部创业,其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十分有限,此外,由于个体户创业具有进入门槛低、投入小、缺乏创新性并容易模仿等特征,非常容易导致过多的“错误进入”,带来进入过度和市场混乱,从而对在位企业的技术创新和经济增长带来负面影响[31]。人均研发支出和人均技术市场成交额系数均显著为正的结果表明,研发和技术交流对经济增长具有积极影响。

分区域的估计结果显示:

(1)在创业高度活跃区域,CPEA指数、人均研发支出和人均技术成交额都显著为正。可以推断,活跃的创业活动通过促进市场竞争和多样化以及挖掘知识生产和知识溢出带来的创业机会等作用机制在该区域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对当地所实现的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做出了举足轻重的积极贡献。

(2)创业一般活跃区域模型中除人均固定资产投资外,仅有人均研发支出的系数显著为正,但人均固定资产投资的系数高达0.619,是人均研发支出系数的近4倍,并高于其他两个区域的该系数值。CPEA指数系数为不显著的负值,人均技术市场成交额的系数不显著。由此可推断,该区域内各地经济增长的动力主要来源于固定资产投入和研发支出。其中研发支出大部分发生在规模以上的工业企业内①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11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研发经费支出的数据,创业一般活跃区域内各省份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研发支出占社会研发总支出的比重平均达到71%,其中山东、江西、辽宁、安徽、内蒙古和宁夏等地区该比重均超过75%。结合现有理论分析,造成该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两个方面:一是根据波特等(Porter et al.,2002)对经济发展阶段的划分方法[32],该区域各地区的经济发展状态大多处于效率驱动或由效率驱动向创新驱动过渡的阶段,劳动力主要依靠国有部门或在位成熟的大企业实现就业,个人创业活动比重较低;第二,研发创新活动大多发生在在位的大企业内部,知识溢出效应较弱。该区域的人均技术市场成交额均值仅为69.8元/人,与高度活跃区域的均值846.2元/人相比,不足其10%,显示出该区域内的知识产权保护制度与技术交易制度和环境还存在不完善的地方,从而限制了机会型创业的数量以及研发和知识溢出对经济增长的作用。

(3)在创业不活跃区域,CPEA指数系数不显著,而个体户指数的系数在0.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同时,除了人均固定资产投资和人均研发支出的系数显著为正以外,人均技术市场成交额也显著为正。个体户指数系数显著为负表明了该区域内个体户创业的低质量及对经济所具有的破坏性特征。齐诺(Zenou,2007)的研究显示,经济落后地区往往会由于正式部门就业机会的不足导致很多求职者通过自我雇佣或进入非正式的家族企业解决就业[33]。但这类非正式部门普遍存在逃避税收、法规或从事非法贸易的情况,创业活动缺乏效率,难以获得金融支持,并通常由低能力(以受教育程度衡量)的创业者所控制[34],从而对经济产生了负面作用。此外,中国人力资源分布的不均衡也是导致创业绩效差异的重要原因,大量高学历、高技术的创新型人才在经济较为发达的东部和南部沿海省市的聚集,使得中西部的人力资源水平和创新能力的提升受到极大阻碍。人均技术市场成交额系数的显著为正表明,在创业不活跃区域的研发投入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加大技术转让和交易,促进新知识向本地的流入和溢出,是刺激经济增长的重要途径。

五、结论及政策建议

前文实证结果表明,由于中国各地区创业活跃程度及经济发展状态的差异性,不同区域内不同的创业类型和知识溢出水平会对经济发展产生不同的绩效。在创业活跃度较高且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创业活动对经济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这与该地区存在较高水平的知识生产能力和知识溢出效应以及由此带来的高比例的机会型创业有密切关系。在创业一般活跃的区域,经济的增长主要依赖于投资以及发生在在位的成熟大企业内的研发活动。而私营企业创业行为在经济中的贡献并不显著,表明这些地区的知识溢出效应和机会型创业的比重较低,同时有利于创业的制度环境也尚未完善。创业不活跃区域主要集中于中西部经济相对落后的省份,其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来源于固定资产投资和对技术的引进与学习。创业活动主要由低能力的创业者所控制,且多为个体或非正式家族企业形式,对经济发展有一定的阻碍和破坏作用。

以上研究结论对于中国尤其是地方政府根据当地的实际经济状况有的放矢实施创业政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中国的创业政策主要是21世纪初为了吸收和解决国有企业改制等导致的失业问题而发展起来的。很多地方政府在进入门槛、税收、贷款、培训等方面给创业者给予了大量优惠政策,也导致了大量质量参差不齐的创业行为,因此政府实施创业政策不能一味刺激数量增加,更应注重创业质量和企业实力的提升。同时,政府在制定和实施创业政策时,应注意避免过多干预,也就是说,政府的激励既要有利于具有发展潜力的创业者进入,又能尊重市场的甄别功能,通过市场竞争促进创业质量和绩效的提高。根据不同区域的特点,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对于创业不活跃的区域,政府应注重根据当地的发展规划构建投资和生产率增长的基本框架,促进与当地比较优势相关的创业核心的出现,鼓励和保护有潜力的高能力创业者的创业实验。同时,政策的制定还应注重提高企业的组织学习能力,增强在位小企业的实力,减少低质量的自我雇佣比例。此外,政府应加强对企业的技术引进与合作等行为的支持,鼓励企业采用并适应新技术。

对于创业一般活跃区域,政府应重点加强知识产权制度的建立和完善,降低市场进入门槛,疏通知识流动和溢出的渠道,使创业成为科研成果实现商业化的重要途径。同时,政府还应注意避免对市场的过多干预,尤其是行政性干预,以降低企业寻租的可能,并通过构建有利于创新创业的商业环境使创业者更多地配置到对经济有积极贡献的生产性创业行为之中。

对于创业高度活跃区域,政府面临的主要任务是促进一个创业精英阶层的出现以带领经济向创新驱动的创业型经济转变。此时,政府的政策重点应以创业为中心,加强对高附加值、高技术创新的创业活动的支持,促进企业和高校间的研发合作,创造鼓励和支持各种创造性工作的环境,并尽可能减少直接性的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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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trepreneurship,Knowledge Spillover and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Differences——A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Panel Data of 30 Provinces in China

QI Wei-na1,2,ZHANG Yao-hui2
(1.Business School,Jiangxi Normal University,Nanchang 330006;2.Institute of Industrial Economics,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 510510)

In this paper,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ntrepreneurship,knowledge spillover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s investigated,distinguished by three regions of highly entrepreneurial active,active and inactive,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30 provinces from 2003 to 2011 in China.It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to explain the unbalance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a theoretical basis to formulate and implement the entrepreneurship policy for different regions.Conclusions are as follows:(1)From a national perspective,the effects of private enterprises on economic growth are not significant,the self-employed entrepreneurship is significantly negative,and the increase in R&D expenditure and technology market turnover has positive effects on economic performance;(2)There i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entrepreneurship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highly active region,closely related to the high knowledge production skill,knowledge spillover effects and high level of opportunity entrepreneurship;(3)The economic growth mainly depends on investment and R&D activities in large enterprises in the generally active region,whereas the effects of private enterprise are not significant.The regional knowledge spillover effects and the opportunity entrepreneurship are relatively low,and the favorable system environment for entrepreneurship is still needed;(4)The main source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inactive regional is investment in fixed assets and the introduction of technology.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are mainly controlled by entrepreneurs with low ability and often takes the form of individual or informal family business,which obstacles and destroys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Entrepreneurship;Knowledge Spillover;Economic Growth;Regional Economies

F127

A

1000-7636(2014)09-0023-09

责任编辑:周 斌

2014-05-28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应对国际资源环境变化挑战与加快中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研究”(09&ZD021)

齐玮娜 江西师范大学商学院讲师,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南昌市,330006;张耀辉 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广州市,51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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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在抗洪救灾一线的巾帼身影
民营经济大有可为
这些活跃在INS的时髦萌娃,你Follow了吗?
关于四色猜想
分区域
基于严重区域的多PCC点暂降频次估计
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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