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杰宣传”派
——英模报告文学的价值功能 ——报告文学流派研究之七①
2014-04-15章罗生刘绍凤
章罗生,刘绍凤
(湖南大学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论“人杰宣传”派
——英模报告文学的价值功能 ——报告文学流派研究之七①
章罗生,刘绍凤
(湖南大学文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人杰宣传”派——英模报告文学是遭受非议最多,甚至影响对报告文学整体评价的流派之一。实际上,一切文学都是宣传,文学不能脱离政治和缺少歌颂,问题是为什么样的政治和怎样为政治进行“宣传”,歌颂什么和怎样歌颂;英模报告文学同样有干预现实的功能,只不过不是从反面进行否定、抨击,而是侧重从正面进行肯定、提倡和引导。它的“政治”、“宣传”有主动迎合与独立思考之别,在官方意志(主流意识)与民间立场、主体倾向与艺术效果的统一上有完美、和谐与顾此失彼之分。新时期以来,它不再紧跟“中心”,而注重将主旋律与多样化有机融合,在“政治”、“宣传”中挖掘传统文化精华与弘扬民族精神。它所挖掘和“宣传”的典型,必将对改善与提升民族素质、推进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进一步发挥积极、有效作用。
英模报告文学;价值功能;政治宣传;现实干预;重建崇高;重铸民魂
不管人们是否愿意,都回避不了“一切文学都是宣传”的事实,只不过其“宣传”的手段、形式和效果不同罢了。作为从新闻母体诞生的报告文学更是如此——尽管新时期以来,它在其文体独立与发展中越来越向历史、文化的深层掘进,但仍无法摆脱“政治”、“宣传”等。在这方面,尤以“宣传”时代典型为己任的英模报告文学表现最为直接、鲜明。因此,英模报告文学可称为“人杰宣传”派。该流派虽较松散,但特色鲜明,即与主流政治联系紧密、配合默契,以正面宣传和歌颂光明为主,以英雄模范、志士仁人等时代典型为描写对象,突出其爱国、奉献、自强等民族精神与崇高品质;新闻的人物通讯是其文体基础。由于它一直与强调歌颂的主流意识形态相适应,因而它是至今没有断流而历史悠久之流派,也是遭受非议最多、甚至牵连和影响对报告文学这一文体本身的评价与地位的流派之一。[1]因为,自延安时期开始,它就与时代政治紧密相联,热情讴歌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中的英模人物。而至新中国成立后,由于极左政治的影响,报告文学被阉割了批判功能而只剩下歌颂,而其歌颂又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为“为中心”甚至为阴谋政治服务。如此,在新时期拨乱反正、摒弃“文学为政治服务”的同时,人们在倒“洗澡水”的同时就连其中的“婴儿”——“歌颂”功能与“为政治”的功能一起倒掉了。因而,有人就认为报告文学是一种“为政治服务”而没有独立品格的文体,认为“颂歌不是报告文学”,就提出要“清理门户”而将“歌颂”赶出“门”外。[2]笔者认为,这是需
要正本清源并具体分析的。因而,文章试就该流派的价值功能——政治宣传与现实干预、重建崇高与重铸民魂等作一探讨。
一、政治宣传与现实干预
有人指出:“文艺与政治问题不仅是文艺理论中的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而且也是当今文艺实践向我们提出来的必须予以澄清和解决的问题,我们当今文艺理论与文艺创作中所存在的许多问题,都与我们长期以来对这个问题未做深入研究而予以弃置是分不开的。”[3]事实的确如此。必须承认,自延安时期尤其是建国以来,不重视报告文学的批判功能或以歌颂代替、压制批判是不对的;尤其是它受极左政治的影响,比其他文体更直接地“为政治”和唯“歌颂”,是不正常的,它破坏了文体的生态平衡与健康发展。同时,我们又须承认,文学是不能脱离政治和缺少歌颂的,作为与生俱来和现实政治关系密切的报告文学更是如此。问题是为什么样的政治和怎样为政治,歌颂什么和怎样歌颂。最后,还须看到,“政治”与“宣传”紧密相联,文学的“政治”问题绕不过“宣传”。正如鲁迅所说:一切文学都是宣传,但并非一切宣传都是文学。而作为从新闻母体发展而来的报告文学就更是如此,更与“宣传”关系密切。而作为英模报告文学又是其中最突出者:作为主人公的“英模”要么是官方的“宣传”对象,要么是民间的推崇楷模——当然,在这一点上,官方与民间在大多情况下是统一的,但也有不统一或存在时间与认识等方面的差异。正是如此,我们在考察和总结英模报告文学的成败得失时,就不但不能回避而且必须正视其“政治”与“宣传”问题。明确此几点后,我们就可看到:即使在极左政治甚嚣尘上的年代,报告文学也有能正确“为政治”和正确“歌颂”的;即使在思想解放、拨乱反正以来的新时期,也有不能正确“为政治”和“歌颂”的;在对其“宣传”的认识、把握尤其是在对官方与民间的关系处理上,也存在立场、方法等方面的差异。因此,其正反两面的经验需认真总结,其特色与差异也要细致分析。
首先,必须承认,报告文学大多带有“政治”、“宣传”与现实干预的功利目的。在这方面,无论歌颂或批判,也无论英模报告文学还是问题报告文学,都是如此。如报告文学萌生期,梁启超的创作与“远生通讯”,其内容都是有关清末民初的改良、革命与军事、外交以及民族自强等“政治”,都带有鲜明的“宣传”与现实干预的功利目的。新时期以来崛起的问题报告文学,虽然其审美取向主要是揭露和批判,但其内容也大多指涉“政治”,其理性思辨与文化启蒙等也是“宣传”;同时,其现实干预也更多体现在针砭时弊和抨击黑暗方面。与此相对照,英模报告文学与“政治”的联系更紧密、直接,尤其是更多与主流意识和权力话语配合,表现出对时代主题与主流政治的正面“宣传”。这一点,又主要是通过对时代典型与社会楷模的描写和推介来实现的。正是如此,报告文学在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时期,描写了白求恩、彭德怀、刘伯承、贺龙等时代楷模;在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再现了“最可爱的人”——志愿军战士的英雄群像;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宣传了雷锋、向秀丽、邢燕子、焦裕禄、王进喜、陈永贵、欧阳海和杨水才、李月华等时代典型;新时期以来,则配合时代主题,先后宣传和推介了李四光、林巧稚、苏步青、钱学森、陈景润、蒋筑英、罗健夫、钱宗仁、袁隆平、黄昆、王选等科学家与知识分子,李瑞环、高扬、张铁民、张佑才、刘日、姜瑞峰、张鸣岐、孔繁森、郑培民、任长霞、牛玉儒、梁雨润、张云泉、王英等党政干部,刘纪原、任新民、戚发韧、杨利伟、聂海胜、费俊刚等航天英雄,徐洪刚、洪战辉、文花枝、丛飞等道德楷模,以及“民间包公”陈三乐(《民间包公》)、“布衣青天”杨剑昌(《“布衣青天”杨剑昌》)、豫南“杨青天”杨正超(《豫南“杨青天”》)、反腐英雄郭光允(《我告程维高》)、打假“天使”陈晓兰(《天使在作战》)与“另类”人大代表冯有为(《人民代表冯有为》)和姚立法(《我反对》),等等。
就作家而言,在这方面较为集中、突出的先后有黄宗英、穆青、徐迟、柯岩、理由、陈祖芬、鲁光、张正隆、邢军纪、李鸣生、何建明、贾宏图、郝敬堂和寒青等。其中黄宗英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以《小丫扛大旗》、《特别姑娘》和《新泮伯》等作品,报道了农村中的知青与劳模等时代新人;新时期初则又以《大雁情》、《小木屋》和《美丽的眼睛》等,较早地通过描写普通知识分子等人物来干预现实政治。穆青与人合作的《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以下简称《焦裕禄》)、《为了周总理的嘱托》(以下简称《嘱托》)和《一篇没有写完的报道》(以
下简称《报道》),紧扣时代主题与社会政治,挖掘和树立了焦裕禄、吴吉昌、潘从正等干部榜样与劳模典型。徐迟的《地质之光》、《哥德巴赫猜想》与《生命之树常绿》等,配合思想解放与拨乱反正的时代政治,最先宣传和肯定了李四光、陈景润、蔡希陶等科学家的历史地位与杰出贡献。柯岩的《奇异的书简》、《船长》、《追赶太阳的人》与《美的追求者》等,分别宣扬了学者、船长、干部、画家和教师等各条战线的劳模与典型。理由的《她有多少孩子》、《南方大厦》、《中年颂》和《扬眉剑出鞘》,陈祖芬的《祖国高于一切》、《共产党人》、《孔雀西南飞》和《世界上什么事最开心》等,也与时俱进,分别描写和歌颂了各行业、各领域的知识分子、干部、工人和文体明星等。其他如鲁光的《中国姑娘》、《中国男子汉》与《东方的爱》,张正隆的《血情》、《战争记忆》与《战将》,邢军纪的《锦州之恋》与《雪山之子》,贾宏图的《她在丛中笑》与《大森林的回声》,郝敬堂的《大巴山的女儿》与《好大一棵树》,何建明的《根本利益》、《为了弱者的尊严》、《永远的红树林》与《精彩吴仁宝》,寒青的《大巴山的呼唤》、《情憾中原》、《火炬》与《真情宣言》,以及李鸣生的“航天七部曲”,等等,也分别宣传和颂扬了体育健儿、军警英模、党政干部、教师学者、平民百姓与航天英雄等。总之,它们围绕不同的时代主题,分别表现和“宣传”了社会主义中国各个时期的主流“政治”、大政方针与意识形态等,其中包括政治革命、经济建设、改革开放、国防科技、文教体育、民主法制和以人为本、和谐社会、科学发展,等等。
在干预现实方面,以往我们只肯定揭露、批判之类的作品如“社会问题”派等有此功能。实际上,歌颂、表扬之类如“人杰宣传”派等也同样有此功能,只不过它与“社会问题”派等不同,不是侧重从反面进行否定、抨击,而是侧重从正面进行肯定、提倡和引导。就此而言,它与“社会问题”派等的揭露、批判是相互补充、相辅相成的,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对它进行轻视或贬损。在这方面,不少作家有深刻体会。正如裘山山在《沿着雪线走》中所写:“早有人批评我,说我太容易感动,所以写的东西不深刻。总爱写些美好的,不去揭露问题”;“我知道我有这个问题”,“但这并不等于我看不到问题,并不等于我弱智到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肮脏、很多丑恶、很多残酷、很多的不尽人意”。
但我更多的知道,我们的那些兵,那些数不清的无名的士兵,那些在雪域高原上实实在在奉献过他们青春的士兵,还有我们的那些干部,……他们的存在也是事实,特别是当他们与丑恶共存时,你会觉得他们更不易。
所以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西藏官兵们的生活告诉大家,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西藏边关的艰苦和牺牲告诉给大家。我不指望每一位读者能理解,或感动。我只希望,在大家舒适的日子里,在大家氧气充足的生活中,能偶尔想起他们来,想起那些站在世界屋脊、雪山顶上的官兵,想起那些被寒冷和寂寞包围着的官兵,想起那些长眠在雪世界永不归来的官兵。
为他们祈祷,为他们祝福。[4]
实际上,即使是“偶尔想起”和“祈祷”、“祝福”,也是希望人们能学习和继承英模的品质与精神,也是一种“现实干预”——只不过这种“干预”不是对丑恶的鞭挞与对黑暗的批判,而是对光明的憧憬与对积极的提倡罢了。正是如此,“人杰宣传”派在“现实干预”,即在推进社会的政治文明与精神文明建设方面所发挥的作用,丝毫也不亚于“社会问题”派等。这一点,从某些作品所产生的巨大社会反响即可看出。如穆青等的《焦裕禄》问世后,许多地方党委相继作出决定,号召广大党员和干部向焦裕禄学习;兰考县的人民群众甘愿冒着寒风,凌晨在县邮局门口排长队等待购买登载该作的报纸;而90年代初根据该作改编的电影《焦裕禄》,也仍使千百万人热泪盈眶。因《嘱托》见报时附有作品主人公吴吉昌的照片,故吴吉昌在北京地铁站被人认出后引起轰动,地铁司机下车亲自请他坐在驾驶台旁。而《报道》还未与读者见面,人民日报编辑部就激动地打电话给新华社说,读了这篇作品,我们共产党人应当惭愧![5](P246)张步真的《魂系青山》发表后,一些读者感动得哭了,一些县级、市级和中央部级领导机关发出文件,分别向他们的所在单位推荐这部作品,一些评论家也纷纷发文肯定、赞赏,[6](P263-264)认为作品“如同一面镜子,不管人们是否自觉、是否自愿,只要你走到它的面前,你总能感到一种改过自新、净化灵魂的力量在心中占有着、威压着,催促你去行动,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人’,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7]。其作品所产生的社会效果和实际作用由此
可见一斑。
其次,“人杰宣传”派——英模报告文学的“政治”、“宣传”有主动迎合与独立思考之别,在官方意志(主流意识)与民间立场、主体倾向与艺术效果的统一上有完美、和谐与顾此失彼之分。就大的时段而言,建国后十七年与“文革”十年的创作,由于受时代政治的外在影响,作家只能主动迎合“政治”、“宣传”与官方意志,因而作品的艺术效果也必然大打折扣;而新时期以来的创作,由于总的政治文化环境是改革开放与思想解放,因而作家的主体精神与思想观念就有更多独立意识与“民间”成分。与此相联,其艺术成就也相对要高一些。就作家来说,相对而言,柯岩、陈祖芬、何建明、贾宏图和寒青等迎合“政治”、“宣传”和主流意识要主动一些;蒋巍、李鸣生、徐剑、李存葆、邢军纪、曹岩和朱晓军等的独立精神与民间意识要强一些。当然,就“政治”与“文学”、“宣传”与“艺术”的统一而言,其中又以穆青、何建明、贾宏图、张步真和邢军纪等较为突出。其中穆青是“人杰宣传”派的早期代表,其创作和理论自成一家。以他为首所写的《焦裕禄》、《嘱托》和《报道》等,都产生了较深远的影响。他的这些作品,选取的都是富有典型意义、具有坚定信念和忘我精神的英模人物,且深入挖掘,高瞻远瞩地提炼出了能反映时代精神的主题;同时,又将人物置入激烈的矛盾冲突中,“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在艺术上,则多用白描手法,注意细节描写和语言锤炼,因而风格质朴、自然,“豪华落尽见真谛,从平凡中见深刻,在沉静中见热烈”[5](P250)。而这些特色,又与穆青的理论主张高度一致。他认为,人物通讯和报告文学不能简单地写成“好人好事录”,应“高瞻远瞩地提炼出能反映时代特征的主题,并且从这个高度来表现英雄人物的革命精神和思想风貌”;在区别新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前提下,恩格斯的“典型”论也同样适用于人物通讯与报告文学,而它们“所要再现的典型环境,主要是人物所处的特定时代的重大矛盾冲突”[5](P249)。他的这些创作和理论,对该流派的形成与发展影响较大,代表了该流派的主流倾向。
贾宏图的创作以歌颂光明为主,以写改革和干部为主,尤其是较多地写了各类共产党干部的形象。这类题材,如把握不好,很容易流于平庸,费力不讨好。但贾宏图的创作却不仅能使人接受,而且能招人喜爱。究其原因,如他自己所说,一是善于“在芸芸众生中发现精英,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中发现奇闻”;二是风格朴实,即“尽量不作粉饰,靠本色,靠事实本身去吸引人,打动人”,在“发掘和提炼”上下功夫,并“特别注意追求一种意境,用迷人的意境去勾勒社会人生”。[5](P472-473)如《她在丛中笑》以朴实的笔触和个性化语言,勾勒了一个有胆有识、即使在“文革”的非常年月也敢于坚持实事求是、保护和重用知识分子的基层党支书形象;《大森林的回声》认为,杨光洪等共产党人“处乱不惊,临危不惧,着眼于恢宏,着手于细微,以他们对事业的忠诚,对人民的热忱,对不正之风毫不留情的惩治,以自己克尽职守严以律己的形象,争得了人民真心的信赖”;《跨世纪人》也是这样:以扎实的材料,细致描写了黑龙江省三位地市级年轻干部的政绩、思想和作风等。作品写的虽也是“先进”人物,但不纯为“宣传”,而是从生活与历史出发。同时,由于作品在写人时较多地写了历史、地理和风土人情等,故风格凝重,有较强的“文学性”。总之,贾宏图反映人民大众心声的独特视角在于:“将主流意识形态权势话语与民间话语巧妙地结合起来。他既不忤逆主流意识形态如党和国家的一系列方针政策,又能通过他的写作渠道表达人民大众参与改革开放、改变生活状况的强烈渴求,宣泄对现实积弊太深、阴暗面太多的强烈不满,寄托对新生活的美好渴望与憧憬。”[8](P21)又如张步真《魂系青山》的成功原因,一是人物本身典型,事迹感人;二是作者与主人公长期相处,对人物和环境相当熟悉;三是结构精巧。就第一点而言,作者向我们报告的是一位德高望重、功勋卓著的老革命家,一位几十年如一日,始终保持和发扬革命传统的真正共产党人,一位只求奉献、甘于清贫、一心为老百姓谋福利的人民公仆!在他身上,虽然也显示了时代潮流的投影,但更多渗透着“老八路”的气质。刘广雄的《中国维和英雄》也是这样——正如有人所指出的:从组织创作的生产方式上说,它是一部“遵命文学”;从内容上说,它是一部标准的“主旋律”作品,但如果“沉下心思阅读,就会跟随作者走进硝烟弥漫的东加勒比岛海地,走进身处异域的中国维和警察深邃丰富的内心世界”,从而有“许多新的发现,你会得到感动、
感悟、启迪,以及收获”——因为:
这是一部回旋着英雄主义和家国情怀的多声部乐章,它的英雄主义旋律,激越,高昂,坚定,悲怆,荡气回肠;而它对家国情怀的倾诉,婉转,细腻,柔美,忧伤,感人至深。作品中无处不在的英雄主义气质,不仅仅是“遵命文学”“主旋律”之类题材的叙事伦理所需要,更是由作品中所表现的真实人物、真实事件所决定的。……它并不需要通过拔高和遮蔽来获取英雄主义,它只需要最大限度地接近原型,最大限度地写实,就可以将英雄主义旋律演奏得无比响亮![9]
在这里,笔者还想以寒青(王汉青)创作为例,探讨英模报告文学中有关“宣传”与“文学”等问题。寒青近年创作的“英模”中长篇系列达八九部之多,写的大多是作家所在地——湖北的人物,且都是“小人物”中的先进典型,如:倒在治穷工作中的湖北宣恩县椿木营乡民政助理周国知[10];全身心投入教育事业、直到生命最后一息的郑州市第22中学教师吴玲[11];忍辱负重、无怨无悔献身乡村教育,倾心关爱青少年健康成长的湖北当阳市退休教师郑琦[12];体现了“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拼搏精神;刻苦钻研、勤奋好学的进取精神;不懈探索、敢于突破的创新精神;胸怀祖国、热爱边疆的爱国精神;恪尽职守、忘我工作的敬业精神;淡泊名利、清正廉洁的自律精神”[13]的湖北省交通规划设计院高级工程师陈刚毅;自强不息、与命运抗争、背着盲母上学的荆门职业技术学院学生刘芳艳[14];与犯罪嫌疑人签下“托孤协议”,且一诺千金、克服困难和压力,将其女儿抚养成大学生的武汉民警刘继平[15];守望大山、甘于清贫、乐于奉献、勇于牺牲的郧西县山村女教师胡安梅[16],等等。这些人物事迹突出、品德高尚、精神感人,的确应该“宣传”,而且其“宣传”也的确配合了“科教兴国”、“三个代表”、“以人为本”和“构建和谐”等主流“政治”。同时,这些作品也基本上具备“题材庄重”与“守真求实”等报告文学特性;在艺术上,激情洋溢、描写生动、语言流畅,具有一定的“文学性”。但如以较高标准或与穆青、何建明、邢军纪等人相比,就存在如下值得探讨的问题:一是如何处理“宣传”与“文学”之关系,使两者有机融合;二是如何挣脱“好人好事”模式,寻找英模报告文学的独立品格;三是如何选材、提炼,不将短篇写成长篇。这倒不是说歌颂一定要与批判相结合,一定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与理论发现,而是指作品不要过多描写各级领导或权力话语对先进典型——主人公的重视与推荐,更不要过多介绍当地或全国学习其先进事迹的情况。如《爱,擎起一片天》除引经据典,说明党中央的“正确决策和部署”外,还以较大篇幅,写了刘芳艳事迹所引起的反响及有关领导的讲话、批示和慰问等。《火炬,在山乡燃烧》显得“实”得有余而“虚”得不够,即缺乏哲理提升与深度挖掘。同时,它也有为了“宣传”而影响“文学”之处。如作品最后写各地学郑琦尤其是其他教师在郑琦精神影响下的表现等,就使作品不够集中、精练,甚至有画蛇添足之感。《情憾中原》也是这样,结尾部分关于主人公去世前后的事迹写得较真切、感人,但此前的“平凡”表现则显得选择、提炼不够,有堆砌材料、叙述繁琐之嫌。究其原因,除缺乏穆青、张正隆那样的主题提炼与蒋巍、郝敬堂那样的精心结构外,主要是将短篇的材料扩充为长篇的缘故。这一点,我们只要将寒青的以上创作与《嘱托》、《血情》、《牛玉儒定律》以及《大巴山的女儿》与《好大一棵树》等进行比较,就可看出。此外,还可将王敬东的《一诺千金》与寒青的《真情宣言》进行比较:两者写的是同一题材——民警刘继平抚养犯罪嫌疑人之女的故事,但短篇《一诺千金》似乎也完全概括了长篇《真情宣言》的内容。类似问题在其他作家如曾祥彪、周文杰等人身上也存在。这些都说明:在英模报告文学创作中,如何服务“政治”又保持价值的中立,如何致力“宣传”又追求“技巧的上达”——一句话,如何将“好人好事”的新闻提升为品格独立的“文学”,是具有重要意义而需深入探讨的理论课题。
当然,值得指出的是,从寒青最近的创作来看,作家在这方面有了较大的进步和提高。如《起航,信义之船》[17]在写湖北黄陂“信义兄弟”孙水林、孙东林“新年不欠旧年薪,今生不欠来生债”的“诚信”事迹时,虽然仍在歌颂时不乏“煽情”,在“宣传”时有“媚主旋律”之嫌,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作品不但增多了揭露、批判的成分,而且还在最后写了《古柏树下的思考》专章,对相关现实问题进行了“干预”和批判——即增强了思想“硬”度与审美“力”度。如针对孙水林一家遭车祸后随身物品被“丢失”的现象,借少先队员之口发问:“当您一
家五口发生车祸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浑水摸鱼、趁火打劫?”“是什么驱使他们不顾自己良心上的谴责去抢夺别人的财物呢?”在追索“讲信义的孙水林为了给工友们发工资,为什么不委托家人在武汉或黄陂刷卡?难道一定要带着现金赶在暴雪封路前驱车连夜奔往家乡?”等问题时,借大学生刘明的调查,指出银行存在“大年前不提前预约,很可能取不到大额现金”等管理和服务上的漏洞,从而诘问与抨击:
我们的某些金融服务部门,我们的金融专家们,我们(的)银行行长们,你们对顾客“随存随取,存取自由”的承诺兑现了吗?你们明知道过年前取款者众多,为什么不及时地做好资金准备?和孙水林相比,你们的诚信在哪里?你们的良知在哪里?
同时,作品还借孙水林生前同行好友指出:“农民工兄弟讨薪是难,可谁知道我们这些项目经理讨工程款的难处?”开发商的诚信和良知何在?既然建设资金没到位,上级主管、审计部门为何要批准动工?为何要我们垫资?不然,孙水林会要连夜赶路、回家发薪而致酿成惨剧?如此等等,都闪耀着理性思辨与现实批判光芒。
二、重建崇高与重铸民魂
邓小平《在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上的祝辞》指出:“植根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实践,反映中国人民创造自己新生活的进程和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是中国社会主义文艺的立身之本。”江泽民《在全国第五次作代会和第六次文代会上的讲话》也认为:“就其大的主题选择而言,我们的当代文学是建立在国家利益观念、民族生存发展观念、爱国主义观念、英雄主义观念和集体主义观念基础之上”;“当代文学要成为民族精神的火炬,必须高扬起英雄主义的旗帜”。的确,文学任何时候都不应亵渎“崇高”与“真诚”,任何时候都应该“是民族精神的火炬,是人民奋进的号角”[18],尤其是在全国各族人民同心同德赶超世界的今天,更应该如此。可喜的是,包括英模报告文学在内的新时期以来的报告文学,在这方面也与时俱进,表现出鲜明、突出的特色。
首先,民族精神尤其是爱国精神与自强精神,在英模报告文学中也表现突出。如在20世纪80年代,刘立云的《中国山》以凝重的笔触,深情地讴歌了为建设和保卫西藏而无私奉献的指战员们,启示人们理解和尊重用鲜血与生命保卫祖国、献身边疆的人民战士。尹西农的《中国魂》通过记叙前线红军师指战员们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浴血奋战、无私奉献的感人事迹,突出歌颂了勇敢、坚强、团结、奉献的民族精神。当然,与“哥德巴赫”派与“国土热流”派等创作一样,“人杰宣传”派——英模报告文学中的这种民族精神也不只表现为爱国主义,更多的还表现为自强不息、敬业奉献与坚忍不拔等。寒青所写的就大多是这样的典型。如作为穷困山区基层干部的周国知,不顾自己的家庭困难与经济窘迫,而一心为村民服务,为改变山区的贫困落后而呕心沥血,最后累倒在“消茅”(消灭茅草屋)的工作岗位上。《大巴山的呼唤》中作为普通教师的吴玲,27年如一日,视学生如儿女,也将毕生精力和年轻生命献给了神圣的教育事业。当有人问她图的是什么时,她回答:“图的就是盖棺论定时的三句话:一对得起党旗,因为我为她增了辉;二对得起学生,因为我让他们成了材;三对得起良心,因为我付出,我无怨无悔!”《情憾中原》中郑琦在遭受冤屈、被错误处理而含泪离开教师岗位后,仍痴心不改,义务辅导学生;至晚年还负债创办校外辅导站,将学校教育、家庭教育与社会教育相结合,走出了一条如何适应农村家庭承包和部分农民外出打工后未成年人思想道德教育新形势的成功之路。《火炬,在山乡燃烧》中女青年胡安梅也是这样:在山区孩子面临辍学而急需教师之际,她毅然接过父亲手中的教鞭,放弃外出打工赚钱的机会,而宁愿吃苦、受累、贴钱,为山区孩子的未来奉献青春。《守望大山》中的陈刚毅,自2001年始数次技术援藏,在身患癌症、手术后的七次化疗期间,仍四次进藏,以顽强意志与病魔抗争,坚守岗位,坚持工作,为确保工程建设安全、优质、高效进行和顺利完成作出了突出贡献。《情托彩虹》中这些典型的事迹的确生动感人,催人泪下。在他(她)们身上,的确表现出坚忍不拔、奋发进取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民族精神。类似作品还有萨仁托娅的《牛玉儒》、蒋巍的《牛玉儒定律》、岩铁的《女检察官》和郝敬堂的《大巴山的女儿》等。其中《牛玉儒》写牛玉儒在参加革命30多年尤其是担任领导职务的20多年里,始终忠于党和人民,廉洁奉公,勤政为民,以饱满的革命热情和忘我的
工作激情,求真务实,开拓进取,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之中,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女检察官》[19]从不同侧面,真实反映了河南灵宝市年轻女检察官白洁“公正执法的职业操守、执法为民的高尚情操、抗争疾病的顽强毅力、无私奉献的人格魅力、关爱社会的道德品质”。
其次,许多作品不再紧跟“中心”、服务“现实政治”,而从生活与民间挖掘题材,致力于表现传统文化中的精华与民族遗产中的优秀成分。虽然从大的方面来说,它也是对“以人为本”、“和谐社会”、“科学发展”和精神文明建设等“政治”的“宣传”,但毕竟其内涵要丰富、广泛得多,它不再只是具体、单一的“党派政治”与爱国主义等,而是包括集体主义与真善美、仁爱、宽容等伦理道德和人情人性等在内的“文学政治”;与此相联,它也不再是简单、直接的“宣传”与“提倡”,而是更着重于以“春风化雨”的方式,“润物细无声”地进行民族心理的重构与人格品质的提升。这一点,在90年代尤其是新世纪以来的创作中表现尤为突出。如寒青的《真情宣言》与王敬东的《一诺千金》[20]不是歌颂刘继平作为人民警察的坚强与勇敢,也不是褒扬其对事业的执著与奉献,而是通过他与犯罪嫌疑人签订“托孤协议”,并历尽艰辛、顶住压力,将其女儿珍珍抚养成长的惊世之举,不仅以美好人性阐释了“情与法”的全新涵义,而且以诚信、道义和人格的力量,演绎了人间的真情大爱。正如作品所写:“一诺千金,爱心播洒,诠释的是诚信和道义,赢来的是一片安宁和谐的绿洲”,“社会和谐植根于爱与人性之中”!寒青的《爱,擎起一片天》虽写的是被主流意识所肯定和树立的典型,实际上,主人公刘芳艳所表现出的主要不是其“政治”意义,而是其传统的伦理道德与人格、人性的力量。因为,刘芳艳在自己尚未成长、自立,还急须家庭与社会关爱、滋养的情况下,却要以一个弱女子的稚嫩肩膀,挑起照顾盲母与家庭的重担。而在如此超强的压力下,她竟然不但未被生活压倒,而且还与命运顽强抗争,带着盲母上大学,这不能不说是对生命与意志的挑战。而我们从中所感受到的,就不仅有传统的孝道、责任和母女的血肉深情,还有人性的纯朴与人间的大爱。
郝敬堂的《大巴山的女儿》[21]写的虽也是被主流政治所标榜的先进人物,且其身份是党政干部——四川南江县纪委书记王瑛,但与寒青的全面记叙人物的生平行状及其影响不同,它以人物病逝前的人生表现为重点,着重从女人所扮演的角色——女儿、妻子、母亲的特定角度,甚至从女人所特有的爱美、心细、情浓、博爱等方面,以凸现人物的性情、品格与精神。这样,作品就不但远离了写“好人好官”的平庸窠臼,而且较好地实现了“宣传”与“文学”的统一。这一点,在郝敬堂的其他作品中也有表现。如《好大一个家》[22]写“新疆首届十大杰出母亲”之一、维吾尔族老人阿尼帕,用博大的爱心,支撑着一个堪称“中国之最”、世界少有的和睦大家庭。该家庭祖孙三代,6个民族,183口人。其中除阿尼帕自己亲生的9个儿女外,她共收养了10个孤儿。而她在连自己的生存都面临危机的情况下,要收养如此众多孤儿、支撑这一特大型特殊家庭,且长达半个多世纪,其艰难困苦可想而知。其胸怀之宽广、爱心之博大、人性之美好、意志之坚强,更是感天动地、难以想象。总之,作品表现的虽也是“构建和谐社会”的时代主题,但具体而言,挖掘的却是人间的真情与世界的大爱,即真善美高度统一的独特典型。《都市寻梦人》[23]也是这样:它虽不以某一人物为中心而以一个城市——宁波为对象,但也以精巧构思、典型人物和细腻描写,从广度和深度上进一步表现了“构建和谐”的主题。具体来说,它将农民进城务工喻为来都市“寻梦”,将宁波喻为“寻梦地”,以“入梦”、“追梦”和“圆梦”作为上中下三篇的题目,通过外来务工者与宁波本地人的和谐相处与共同发展,肯定和“宣传”了宁波这座“最具幸福感”的“爱心城市”。正如作品所写:
宁波这座充满爱心的城市,以海纳百川的博大爱心,接纳了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外来务工者,外来务工人员以同样的爱心回报这座城市。一串串生动感人的故事,记录了这座城市对外来务工人员的深情和厚谊,同时记录了外来务工人员留给这座城市的感动。
宁波的变迁令世人瞩目:从文明之旅到文化之邦,从爱情之都到爱心之城,这是一个充满爱的城市。
总之,郝敬堂“忠实地记录着一次次爱与生命的共同律动,并借文学性的手法展现着他的关注、他的感动、他的思索,让我们在滴落的泪水中蓦然
发现生命最初的形状”;他“惯于采用以描述个体生命轨迹来折射社会历史风云,以观照社会历史风云来演绎个体生命轨迹的文学笔法,来展现那些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把自己的责任放置于生命之上的优秀共产党员平凡而伟大的一生。他用纪实的方式专注生命的不同形式,特别是那些包含了人性崇高之光辉的、能够让我们的心灵为之震撼的生命存在。”[24]
类似这样挖掘传统美德、表现人间真情与人性之美的作品还有不少。如党益民的《守望天山》[25]记叙:解放军驻新疆某部在修筑天山公路时,遇大雪封山而被围困以致弹尽粮绝,上级派陈俊贵等四名战士送信求援。四人在冰天雪地爬行三天三夜后生命面临极大威胁,班长将最后一个馒头让给陈俊贵时也将自己的生命让给了他。陈俊贵复员回乡后一直心怀愧疚,终于抛弃县城工作,携妻带子重返天山,为班长和168名烈士守墓。在此期间,陈俊贵全家在恶劣环境下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其生存、意志和精神受到极大挑战。然而,他不但坚持而且已持续24年,其崇情尚义、大德大爱的感恩精神的确惊世骇俗、感天动地。又如泽津《英雄埋名四十年》[26]中的主人公张国福,也和陈俊贵一样,是纯朴、圣洁得近乎不可理喻的“傻子”。他在40年前就是闻名全军的特级战斗英雄,曾参加过辽沈、平津战役和抗美援朝,被授予“孤胆英雄”、“开路先锋”等。但他淡泊名利、不求官位,毅然改名换姓、回吉林老家当普通农民。即使在全家老少面临生存危机的紧要关头,他也不顾父母妻儿的埋怨,宁可独自忍受、苦撑也不公开身份。尤其是李青松的《一种精神》[27]更是短篇中的精品:它写的不是社会已肯定的典型,而是“发现”了一个伟大的“小人物”——山西中阳县农民乔建中,尤其是挖掘了其为种树“九死不悔”、执著坚持的精神与信念;它不仅是对生态报告文学的发展,而且在语言、风格等方面均表现出简洁、冷峻、内敛的独特个性与力度。正如有人所指出的:人与自然这一主题“不仅永恒,而且无比庞大,因为它涵盖了人类古往今来的命运。青松先生企图破解如此坚硬的主题,并以文字与之搏斗,显现了稳健而超拔的理性与感情。”[28]
不仅如此,在新世纪以来的创作中,还有一类被鲁迅称为“中国脊梁”的“为民请命”之人。他们那种“为民请命”、大爱无垠的正义良知与社会担当,那种嫉恶如仇、勇于献身的浩然正气与铮铮铁骨,更闪耀着传统与现代的光辉,更是当今要寻找和重建的“崇高”,也更是我们构建和谐、重铸民魂的精神资源。他们中有不顾利害得失,不怕打击报复,义无反顾地与制假犯罪分子殊死斗争,被人称为“傻子”的深圳普通干部杨剑昌(《“布衣青天”杨剑昌》);有与腐败高官斗争16年,其中被迫害、关押8年而至死无悔的反腐英雄郭光允(《我告程维高》);有孤身打假、勇敢揭露医界黑幕,虽惨遭迫害仍坚持不懈的弱女子陈晓兰(《天使在作战》与《一家疯狂医院的最后疯狂》);还有不为官只为民,敢于碰硬,勇于为中国的民主法制建设架桥铺路的“另类”名人冯有为(《人民代表冯有为》)与姚立法(《我反对》),以及被百姓称为“青天”的纪检、信访干部梁雨润(《根本利益》与《为了弱者的尊严》)、张云泉(《天生的信访局长》)和杨正超(《豫南“杨青天”》);等等。他们和以上形象一道,实际上从某一方面说明了文学与政治之间的密切关系,即:文学“在影响人的灵魂的过程中实际上就已参与到了社会和政治的事务之中”,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谈论政治问题,但却会深刻地影响着一个人的精神风貌,一个社会的社会心理、社会风尚,进入并潜移默化地改变人们的日常生活”,“而且这种政治影响往往比一般政治宣传更为深刻、持久,更能深入人心。”[3]事实的确如此:英模报告文学所挖掘和“宣传”的各种典型,必将对改善与提升民族素质、推进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进一步发挥其积极、有效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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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Value Functionsof" Eminent Person Promotion" School——Hero-Model Reportage Literature——Seventh Treatise of the Study of Reportage Schools
ZHANG Luo-sheng,LIU Shao-feng
(School of Literature,Hunan University,Changsha410082,China)
Among the schools, "eminent person promotion" ,or hero-model reportage, incites most criticism, which even incurs skepticism on thevalues of reportage as a whole. In fact, all literature is by nature promotion as no literature can get rid of politics and praise. The question is for what politics and how, as well as praising what and how. Like other genre, hero-model reportage certainly intervenes the realities, only that it does it through positive affirmation, promotion and guidance instead of negative denial or attack. Interms of the "politics" and "promotion" of reportage, there are differences between power-catering and independent meditation, between good and poor integration of official wills and civil stands,and between harmony and overlapping of mainstream ideologies and aesthetic effects. In recent age, the reportage literature ceases to follow closely the "center"; instead, it concerns with integrating mainstream melody with diversities and exploring traditional cultural quintessences and national spirits in the agenda of" politics "and" promotion". In this respect, its exploration and "promotion" of model person will be helpful for improving China's national quality and furthering the country's social spirit construction.
hero-model reportage literature; value function; political promotion; reality intervention; reconstruction of sublime; recasting national spirits
A
10.3969/j.issn.1674-8107.2014.06.018
1674-8107(2014)06-0107-05
(责任编辑:刘伙根,庄暨军)
2014-08-10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现当代纪实文学研究”(项目编号:11BZW120)。
1.章罗生(1954-),男,湖南韶山人,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纪实文学与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2.刘绍凤(1988-),女,广西玉林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①之一至之六分别为:1.《中国报告文学流派刍议》,《河南大学学报》2003年第4期;2.《论问题报告文学》,《中国文学研究》2005年第1期;3.《史传报告文学的发展与报告文学的观念革新》,《湖南社会科学》2009年第2期;4.《史传报告文学的发展及其文体品格》,《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0年第1期;5.《从徐迟到李鸣生——论“哥德巴赫”派与李鸣生的报告文学创作》,《中国作家·纪实》2011年第12期;6.《英模报告文学的发展流变》,《中国作家·纪实》2013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