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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教育哲学视野下大学生志愿精神培育探析

2014-04-11

关键词:理性志愿大学

段 新 明

(温州大学 教师教育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进入新世纪以来,大学生志愿服务作为当代大学精神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表现,正逐步地勃发于校园,扎根于社会,成为社会精神文明建设的窗口和先锋。因此,如何更好地培育大学生志愿精神,就成为现阶段高校德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议题。

一、通约性:自由探索与志愿精神

“强调认识论的人,在他们的高等教育哲学中趋向于把以‘闲逸的好奇’精神追求知识作为目的。他们力求了解他们生存的世界,就像做一件好奇的事情一样。”[1]13—14认识论者主张大学存在的逻辑基点是对于高深学问的不懈追求,大学享有探求真知的内在禀赋和特殊权利。“认识论”高等教育哲学认为知识即目的,大学存在的合理性不证自明,大学应该由博学之士和对真理渴求的人来构成,因而学术自治和学术自由是保有大学精神的基本立场和原则。大学被誉为“象牙塔”,塔中之人对于真知的痴迷寻觅和无私奉献也成为志愿精神的一种镜像化表达和诠释。

大学生志愿精神的萌发和培育也需要认识论的前提和审视。通常人们习惯于从人性和伦理的角度来理解和界定志愿精神,有关人性的“恻隐之心”、德性之说从认识论上承诺并保证了志愿精神合乎情理,但在日常生活的世俗情境中它们又不具备普遍的说服力。因此志愿精神需要认识论上的进一步澄明。从“格物致知”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东西方文化表现出不同的认识论理路——西方文化重在前者,聚焦于科学精神,东方文化重在后者,凸显人伦纲常。所以说,志愿精神培育在认知层面首要回答的问题便是一个人能否从“自然之知”到“规范之知”,跨越“实然”与“应然”之间的天然屏障,实现二者的无缝对接和有机融合。所以大学在其自身的历史发展中内隐着志愿精神得以生发的条件和基础。

在认识论者看来,参与学术探讨的过程涉及三个主要环节:一是起点上的自为无目的性;二是自由意志平等参与的中间环节;三是结果指向上的规律性。为了使这三个阶段完整地衔接起来,大学必须对学术参与者进行理智、心性和思维上的专门训练,进而使大学组织能够得以有效地运转。“传统的课程在具有精神训练因素的同时还具有道德训练的因素。古代语言中的句法是十分难学的,或许已经失去了使用价值,但学习这种句法仍被认为是有益的。学习句法所形成的坚韧性及其自我克制精神被认为足以增强个性、提高个人的道德发展水平。数学具有的道德影响,不亚于拉丁语和希腊语,因为它证实许多原理是先验的正确的。”[1]5“作为媒介,大学实现了行动探险和思想探险的有效结合。”[2]126认识论者的这种内在信念和做法不仅使大学生道德觉悟和志愿精神在个体心理和意志上留下烙印,而且使其在动力机制上获得了很好的意向性表达。

认识论者将追逐真理的过程看成是一次次不断怀疑、批判和创新的历练,是真正科学精神的培养和熏陶,提倡大学既要传递知识,又应充满百家争鸣的气氛,主张老师和学生信仰的是“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鼓励他们专注于思考的活动过程,而非思考的结果。因此,基于理性思维的认知和判断习惯的养成就成为大学教育的重要内容,大学应时刻被精神文化生活和自我意义世界的建构所充盈。志愿精神的培育需要超越狭隘的自我中心主义,其在气质类型上属于现实主义的“乌托邦”式理想。“精神贵族的意思是每个人对自己严格要求,并非表示高过他人和要求他人。大学里每一位成员、教授及学生的基本意识是,他要努力工作好像被召唤去做最伟大的事业一样,但另一方面则始终承受着不知自己能否成功的压力。因此最好的态度是以这种想法来反省自己,严以律已,同时也不必过分期待得到外界的承认。”[3]168—169大学在主体活动中的价值基础和志愿精神的价值图景具有相似性,建立于自由、求实和宽容之上的相似性使大学生志愿精神的培育从理论范畴向生活范畴的转型成为可能。

二、同构性:社会服务与志愿精神

文艺复兴以来,伴随着现代民族国家的诞生,大学同政府、社会与工业的关系日益紧密,这种趋势在20世纪初已基本得到确立。如果说19世纪的德国大学使纯粹性的科学研究蔚然成风,那么20世纪的美国大学则使科学研究的服务意味更加浓烈。大学功能的这种迁移和演变有其必然性,这主要是因为以知识传承为目的的教学和以高深学问为主旨的学术研究不能满足现代社会发展对大学职责提出的许多新要求。“与世隔绝的大学的生存或许只能是以牺牲专业教育质量、应用性研究、社会性批评和专家建议为代价,然而上述活动对我们的社会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4]83与传统的农业社会不同,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的最大特点就是生产分工和生活服务的日益复杂化和精细化。大学在自给自足社会环境下的知识生产状态可以是自由散漫的,不需要目标集成;但在大生产的社会环境中,各系统、要素间的相互作用样态呈现出一种熵增的局面,大学在知识总量几何级数更新的过程中,必须讲究知识创新的效度、信度和价值导向。“一些批评家感到担心的是,如果高等教育一定要保持价值自由,摆脱价值判断,那么学问就有无人问津的危险。与此相反,他们认为价值判断实际上可以提高高深学问的精确性。”[1]22大学在自身职能上的社会化和政治化转型,促使其负载的价值意愿与志愿精神更加趋同,大学也成为社会志愿服务的集聚中心。因此,在培育大学生志愿精神的过程中,我们要注意认识和调整在不同场域中大学价值立场的选择和平衡问题。可以说,如果大学选择以公益服务为宗旨的志愿精神作为其核心价值基点,那么大学的社会形象也将会被重新认知,大学在其自身发展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困境也会随之出现转机和希望。正因为如此,志愿精神的培育不是要给已经承担很多社会责任的大学以新的负担和任务,而是要在不同的着力点上来寻求大学内在结构的局部改观,进而为大学的改革和发展注入别样的生机与活力。

志愿服务给予了大学参与社会价值建构和精神文明建设以良机,在观念形态上,大学生志愿精神的养成体现了主体的理性自由,它是自我理性情愫的自然萌发、生长和成熟的完整展现;在日常生活中,志愿服务的个体性、多样性和常态性组合可以无限接近理性的限度。志愿精神的培育可以使大学在理性活动的天平上张弛有度,大学作为理性共同体的存在也因此具有了更为积极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深度。在志愿精神培育的实践中,以学问探索为基础的自然科学研究和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经常处于割裂的状态,前者经常以认识客观真理自居,后者经常被纷繁现象变换所困扰。所以,在大学生志愿精神的结构化定型中,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都不可或缺,科学精神接近于理性自由,人文精神依托于理性限度。现代功利主义和工具主义的盛行,使大学在价值立场上日益倾向于以科技为本的实用主义立场,人文主义面临着不断式微的尴尬处境。志愿服务在价值表征和行动意义上的利益选择因而已不再简单,为了扭转志愿精神培育过程中的这种不利局面,大学的人文学科教师应该“有能力认为自己正在对他们的学院和大学的道德和政治工作作出独特的贡献”。[5]146—147

政治论高等教育哲学认为,大学作为民主社会中的重要成员,应该突破其固化的物理边界和文化传统,努力践行“教育即生活”、“学校即社会”的理想信念,实现大学成长和社会文明的同步协调发展。因此,大学使命在微观领域应讲究以人为本的差异化培养,以期为社会造就更多的合格公民。校园内外的志愿服务是大学进行公民教育和道德教育的重要形式,它有利于实现学生个体的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直接对话,拓展其社会化的广度和深度,帮助他们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志愿服务的锻炼也是学生人格结构从本我走向自我,再达超我的必然过程,在这一经历中学生可以充分体会到自己与他人、社会之间在情感价值上的矛盾与冲突,累积起更多的生活阅历和人生经验,催促其在道德认知与道德思维上走向成熟。大学生志愿精神的铸就可以使高等教育真正地走向生活世界,面向教育本身,直观到大学的真谛。

三、同一性:本真存在与志愿精神

认识论、政治论高等教育哲学秉承了西方文化的理性传统,在理性主义的视域中,“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使人的生命机体很难被彻底观照和充分发掘,在多数情况下,生命意识和觉悟被完全排除或束缚在狭小的阈限之内。因此,大学的理性文化未能让生命之光得到尽情的绽放,生命观念也一直徘徊于大学文化的边缘。长期以来,理性思维将身体隔离在认知之外,认为身体是萌生情欲、非理性和不确定性的温床,是理性的对立面,是理性要规训、压制和征服的对象。身体是生命的物质载体,身心和谐统一才是生命的完整表现形式,当生命的心性之维企图以理性的方式来挤压身体的生存空间时,生命本身已有所偏废,处于难以琢磨的无规律可寻的复杂活动状态。“生命论哲学不仅涉及教育的本质、基础,而且涉及它的功能,不仅涉及其历史,也涉及今天。”[6]149生命论高等教育哲学力图使生命成为大学在新的时空情境中维护自身地位和促进自身发展的重要动因,其所坚持的“具身认知”的原则,弥补了大学理性文化传统中的不足之处,恢复了原初生命在大学图景中的本真状态。不求回报,利他主义的志愿精神内隐于人的生命本体之中,它是人的生命本质和生命价值的重要体现。生命论高等教育哲学为大学生志愿精神的培育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提供了丰富的实践内涵。“大学存在的理由是,它把年轻人和老年人联合在一起,对学术展开充满想象力的探索,从而在知识和生命热情之间架起桥梁。”[2]123学术和知识象征着大学的古典理性之维度,生命热情预示着时代变迁对于大学使命新的召唤。大学不但是探究学问的特区,而且是集聚生命能量的摇篮——个体和群体的生命活力因志愿精神而被激发,生命激情因志愿服务而被点燃,生命的超越性品质因志愿者身份而被确立。

在后工业时代,民族国家的文化认同正不断受到源自信息传播途径日益加速的多元价值观的挑战,因此,如何在国家和地区范围内重建新的共享价值基础,可以说是任务紧迫,意义重大。文化引领和创新是大学在中国社会转型发展中的重要使命,而以志愿精神为核心的公益文化可以给大学文化注入新鲜血液。当代大学生成长的复杂时代背景助长了个人主义、功利主义、享乐主义和虚无主义等价值观在大学校园里广泛流行,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在尊重学生个性的同时,促成学生回归社会主义主流价值观将成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学德育的重要内容。现代化的过程同时也是公民社会和公民意识形成的过程,大学生作为即将走向社会的成员,其在精神风貌上应该具有亲社会性的道德品格和公德。西塞罗曾说“公益优先于私益”,范仲淹曾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社会公益精神的形成要求大学生走出狭隘的个人生命观,追寻高尚的生命情怀和更高的生命境界,在有限的生命时间内过一种可能的无限生活。志愿服务可以帮助大学生在心灵深处形成对生命新的体验和认知,并在此基础上从独断式的客观生命独白转向交互性的主体生命会话,从“小我”的个体生命幸福感走向“大我”的群体生命幸福感。在个体本位的后现代文化中,大学生的道德情感和道德行为更加趋向于自由化的主动选择。志愿精神的信念和志愿服务的实践可以使大学生在知行合一的过程中张扬自我的生命特性,体会生命幸福感的内在呼唤,并积极地将外在价值标准与内在价值尺度调和,在不断结构化的社会环境中来改进自己的生命价值观,避免误入单向度的生命发展歧途。

综上所述,大学作为知识阶层组成的社会共同体,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展现出独特的社会功能和文化精神品味。从人类思想史的发展脉络来看,大学理念的精神源头来自于在生活休闲中将好奇心投入到爱智慧的“思”的活动中。这种活动的原初状态生发出两个向度:一是表现为对象性思维方式的初露端倪,二是生命本体样态的自为“绵延”;大学发展的历史文化一方面使前者在理性维度上显魅,一方面使后者在感性维度上祛魅。大学生志愿精神在内涵上与大学理念蕴含的理性精神具有同源性,大学生志愿服务在活动形态上与 大学功能具有同构性。全球一体化的时代环境为大学在生命维度上的返魅提供了契机和平台,志愿服务使内隐于大学生个体生命的德性被唤醒,利他性、公益性的主体价值选择在本真生命与理性规范之间达成调和,大学也必将在志愿精神培育的过程中实现新的整合,为社会发展提供更多的文化支持和精神动力。

[1] (美)约翰·S·布鲁贝克.高等教育哲学[M].王承绪,郑继伟,等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2.

[2] (英)怀特海.教育的目的[M].庄莲平,王立中译.上海:文汇出版社,2012.

[3] (德)雅斯贝尔斯.什么是教育[M].邹进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

[4] (美)德里克·博克.走出象牙塔——现代大学的社会责任[M].徐小洲,陈军译.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

[5] (美)安东尼·克龙曼.教育的终结——大学何以放弃了对人生意义的追求[M].诸惠芳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6] 张楚廷.高等教育哲学通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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