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意蕴下的中国道路
2014-04-11陈安杰
陈 安 杰
(同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92)
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和综合国力的大幅跃升,整个世界开始在国际政治和全球战略的主题上日益关注中国的发展道路以及这条道路与马克思主义之间的内在机理。在融入全球化的进程中,中国选择了追求现代化但拒绝西方化的发展路径,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创造着属于“世界历史”的中国奇迹,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的后发国家实现跨越式发展的“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1]163。这条道路体现了中国鲜明的发展特质和严整的内部逻辑架构。无论从实践本位的维度考察,还是从改革创新的维度认知,都表现出丰富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意蕴。
一、实践本位定位发展基点
实践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哲学首要的和基本的观点,是马克思新唯物主义的逻辑基点。在被恩格斯称为“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第一个文件”[2]266《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一文中,马克思指出:“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3]501马克思主义认为,实践是客观的物质活动,是人们认识活动的基础,是全部社会生活的本质。不过,康德认为人们在对哲学的理解上“盛行着一种大大的误用:即人们把按照着自然概念的实践和按照着道德概念的实践混淆不分”[4]2,“按照自然概念的实践”即人的认识指导下的活动(属于现象界)与“按照道德概念的实践”即道德法则指导下的实践(属于本体论)是不能混淆的,原因在于这两种实践之间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异。马克思不赞成康德把现象界与本体界割裂开来,从而把两种实践活动也割裂开来,因此,马克思认为人的生活世界是统一的,人的实践活动也应该是统一的。马克思没有把这两种实践活动割裂开来,而是认为“本体论维度是根本性的,认识论维度则是根植于本体论维度的”[5]304。要言之,马克思始终是站在本体论意义上来谈论社会实践活动的。
马克思引入实践的概念,旨在强调在特定的人类发展阶段,作为主体的人的能动性和创造性是一种既受自然制约又受社会制约的物质活动。正是来自于这两个向度对主体活动的制约,才为人的能动性和创造性的发挥设置了界限。而要突破这个界限而就要设法改变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和制约社会发展的现实社会关系。
中国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进入到社会主义社会,没有经历“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一切极端不幸的灾难”[6]231,但生产力的发展与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基于这样一个事实,中国必须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这是实现后发优势的根本性问题。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首创者,邓小平以巨大的勇气和敏锐的视野,提出中国是否可以通过市场经济的运行方式获得向发达社会主义过渡的物质基础这一挑战性课题,这样做不可否认会把中国及脆弱的社会主义经济融入到以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主导的全球经济体系当中,必将经受难以预测的挑战和严峻的考验。不过中国在融入全球化的实践中并没有亦步亦趋,而是“根据我国实际和时代特征赋予其鲜明的中国特色”[7]98。一方面,经济上实现了快速发展,保持了令世界各国,尤其是西方国家惊羡的发展速度;另一方面,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造成了环境的污染和资源的浪费,究竟要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成为这一时期必须深入思考的“重大现实问题”。
二、以人为本彰显执政理念
马克思主义一向重视对“人”的研究,早在1845年,马克思针对费尔巴哈关于“抽象的人”的学说进行了批判,并主张用“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来取代费尔巴哈坚持的“对抽象的人的崇拜”。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从来没有看到真实存在着的、活动的人,而是停留在抽象的‘人’上,并且仅仅限于在感情范围内承认‘现实的、单独的、肉体的人’,也就是说,除了爱与友情,而且是理想化了的爱与友情之外,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的关系’。”[3]530马克思对费尔巴哈的批判,旨在强调研究“人”不能撇开历史的进程,任何“抽象的个人”都是“属于一定社会形式的”,这就需要回到人的本质上加以理解。
马克思对人的本质有多种论述,他曾把人的本质归结为自由自觉的活动,也曾提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501,还曾强调人的本质是人的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的统一,甚至还曾把人的本质与人的需求相联系,认为人的需求是全面的、综合的、多层次的,因此,为了实现人的本质,应全面地、综合地、多层次地满足人的多样化的需要,让劳动“成为所要成为的东西,成为一种享受”[8]477。变成自由自觉的,作为目的的活动,而并非是谋生的手段;让人民群众有尊严地劳动,全社会共享劳动的乐趣。
因此,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就要充分尊重人民的劳动和创造,以人民作为中国社会发展主体和改革开放的最大动力;以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作为社会发展的衡量尺度,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鲜明的价值取向。尽管时代在变化,但坚持以人为本的政府执政理念始终没有改变。
1980年代提出“三步走”战略始终以人民生活水平作为衡量尺度,以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程度作为每一步要达到的目标。从解决人民的温饱问题入手,满足人民基本的物质利益需求,进而让人民过上衣食无忧,较为殷实的生活。实际上,每一步战略都没有离开人民的整体利益,而是始终围绕人民的利益开展工作。“三个代表”的落脚点体现在人民根本利益上,就是主动解决人民群众最根本、最直接、最现实的问题,充分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让人民群众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实践中不断获得切实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权益,让人民群众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以人为本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论基本原理的具体体现,反映了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
三、改革创新提供动力之源
世界上不存在一成不变的东西,一切事物都在运动、变化和发展。要言之,不能把世界看成是不发展、不变化的事物的简单堆积,而要把世界看成是过程的集合。自然界的事物是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人类社会也是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扩展到人的认识领域也是如此,任何一种思想观念、理论学说都是处在不断修改和发展变化之中的,永远不会出现不再发展变化的终极真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是一项前无古人后启来者的伟大事业,体现了动态发展的过程,只有不断推进改革创新,才能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机体保持生机与活力,推动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向前发展。
邓小平认为,中国必须要改变与“资本主义前”的社会主义不相适应的过分单一的所有制结构和僵化的、忽视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的计划经济体制,以及与这种经济体制相联系的权利过分集中的政治体制,建立起能有效借鉴和“吸收资本主义一切肯定成就”与“资本主义前”的社会主义相适应的所有制结构、经济体制以及政治体制。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无论从对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发展阶段、发展动力的阐发,还是就其对社会主义的领导力量、依靠力量以及发展战略的论述,无不是在围绕着如何吸收和借鉴“资本主义的一切肯定成就”的基础上展开的。
中国的改革在保持社会安定有序的条件下进行的,改革完全是在社会和人民群众可以承受的程度上进行的。由于正确处理了改革、发展与稳定三者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把改革的力度、发展的速度和社会的承受度统一起来,统一到不断改善人民生活水平这个结合点上来,才保证了改革的顺利推进和社会发展的效率与活力, 这也被认为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为出彩的地方。从上世纪70年代末的农村改革开始,到现在包括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以及其他各方面体制的全面的改革,都坚持这样一个标准,那就是“三个有利于”的标准,这个标准是评价和判断改革成败的关键所在。
当然,中国的渐进式改革并非完美无缺,在改革取得辉煌成就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制约中国发展的内在矛盾。从农村向城市的改革搞活了农村经济,乡镇企业异军突起,从而带动了全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但也造成了环境污染和资源的浪费,出现了发展中的不可持续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我们长期粗放型发展带来的后果;从沿海向内陆的改革,沿海地区先行先试,政策扶持,率先富裕了起来,而中西部地区相对还比较落后,这就造成了东西部较大的差距;从传统行业到非传统行业的改革,调动了不同行业从业人员的积极性,推动了多种行业的快速发展,但也造成了不同行业之间收入差距的拉大,影响了社会的稳定。针对我国出现的矛盾和问题,必须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要有勇气和智慧用改革的办法加以解决。正如戴维·施韦卡特所言,“中国需要处理的问题有多庞杂,它取得的成就就有多伟大”[9]288。
改革的实质是具有强烈内生性特质的体制创新。中国在发展的过程中并不是引进西方的政策、价值观或发展模式,而是立足本国的国情,从实际出发,在改革开放中形成适合中国发展的“政策、规则、路径和方式,逐步实现国家的新制度安排”[10]。在政治体制上,反对“三权分立”和多党轮流执政,坚持人民民主专政、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和基层群众自治制度,实行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保障广大人民当家作主的地位;在经济体制上,反对“新自由主义”,实行国家宏观调控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鼓励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文化体制上,反对指导思想的多元化,强化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允许多种社会思潮的存在,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核心价值体系;社会建设上,反对两极分化,解决关系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民生问题和社会不公,确保社会安定有序;生态文明建设上,反对粗放型发展方式,转变传统发展理念,“建立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体系,实行最严格的源头保护制度、损害赔偿制度、责任追究制度,完善环境治理和生态修复制度,用制度保护生态环境”[11]73,真正实现可持续发展。
[1] 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 (德)康德.判断力批判[M].宗白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9.
[5] 俞吾金.重新理解马克思——对马克思哲学的基础理论和当代意义的反思[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
[6] 列宁全集:第59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
[7] 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9] (澳)罗斯·加诺特.中国30年改革与经济发展经验.王新颖主编.奇迹的建构——海外学者论中国模式[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
[10] (美)戴维·施韦卡特.反对资本主义[M].李智,陈志明,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11] 田春生.解读“中国模式”的制度内生性[J].人民论坛,20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