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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基本态势及相关问题

2014-04-10施春宏李晋霞

关键词:语言学语法汉语

施春宏,李晋霞

(1.北京语言大学 语言科学院,北京 100083;2.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875)

2.李晋霞,河南新野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现代汉语语法研究。

自结构主义语言学出现以来,语法研究一直是语言研究的核心领域,其学术核心地位体现在研究观念、研究方法、事实挖掘、理论创新等各个方面,而且这些成果也不断地向其他领域渗透。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引领了汉语语言学研究观念和方法的更新与发展。可以这么说,自《马氏文通》发表以来的学术发展历程中,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基本上处于中国语言学研究最活跃、最具前沿性、成果最为丰富、同时也是争议最为突出的领域。这种情况在当下的汉语语言学研究中显得更加鲜明。

对此,学界一直有所分析,既有梳理,也有反思。如龚千炎(1987/1997)、邵敬敏(1990)、陈昌来(2002)等史论结合,对20世纪的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做了较为充分的概括。陆俭明(1993)对汉语语法学史的断代(20世纪80年代)研究则对当时的学术研究具有特殊的指导意义。相比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尤其是世纪之交,无论是现代汉语语法通史研究还是断代史研究,目前的研究成果都相对少一些;而专题研究的评述则受到了较多的关注,从具体词类到特定句式,从词法形态到句法结构,从短语类型到句子篇章,从固化结构到共时语法化系统,以及语法范畴、语法意义、语法功能、语法结构的生成机制及其理据等,都有相当多的专题性综述。将通史研究和专题分析结合得比较充分的是邵敬敏(2011),其在宏观概括和专题分析、纵向梳理和横向拓展相结合的基础上,从理论、任务、本体、应用四个方面对新时期(1978—2008)汉语语法研究做了立体交叉的评述。面对新的语言研究形势,陆俭明、郭锐(1998)分析了汉语语法研究在理论和应用方面所面临的挑战,并提出了相应的研究策略:对语言事实的挖掘和描写仍要放在语法研究的首要位置;要加强理论上的思考,要有创新思维;要摆正汉语特性和语言共性的关系;要更新知识。袁毓林(2001、2003)则讨论了语言学研究范式转变背景下的多层面互动的汉语研究,这种观念的变迁和理论的演进在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中有了较为深入的体现。

也有学者在审视《马氏文通》发表以来的汉语语言学研究尤其是汉语语法研究的过程及其所取得的某些成就时,指出这一进程中存在着某些重要失误,如“普世语法观”、“语法中心论”、“重语轻文和重音轻字情结”,以及“‘科学主义’迷信”(潘文国,2000)。但这种认识引发了很大的争议和批评(如韩景泉、阎勇,2002;伍雅清,2010)。我们认为汉语语法研究的过程与成果虽然不能说“好得很”,并确实需要进一步深刻反思,但并不认同汉语研究迷失于“普世语法观”等这样一些认识,更不认为当前的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糟得很”,走进了死胡同。相反,我们认为当前的汉语语法研究正呈现出更为蓬勃的朝气。虽然这其中也蕴藏着很多亟待重视的问题,但无论是理论的探求还是事实的挖掘,在深度和广度上都较以前有很大发展。

本文试图从理论语法研究和应用语法研究两个方面就当前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基本研究态势及若干值得思考的问题,从宏观上做出进一步的说明。本文并非相关研究成果的总结和评述,而是重在通过梳理研究态势的过程来讨论研究观念的启发以及对相关争议的分析,同时对汉语语法研究的应用现状和前景做出某种思考。

一、多层面、多角度的互动关系研究成为当前

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基本态势

这主要体现在语法研究内容不仅是“语法”的,还是“语言”的;语法研究方法不仅是“语法学”的,还是“一般科学”的;语法研究生态不仅是“语言学的”,还是“跨学科”的。这些变化,都是在多层面、多角度的互动关系研究中体现出来。具体而言,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语法研究对象的变迁

结构主义背景下的语法研究,基本上都是以词法现象和句法现象为基本的研究对象,词素(语素)与词的功能类别、词组与句子的结构类型成为主要的研究内容。基于这种背景的语法研究,实际上就是对语言单位的分布及其结构方式与类型的整理和系统化。

随着以生成和解释为基本诉求的语言学理论和观念的引入,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本体对象发生了重大调整,其中最为典型的表现就是从基于结构语言学范式的系统描写转向基于语言能力、语言功能的解释,因此对句法结构生成的机制及其动因的分析成为当下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也是一般语法研究)新范式的基本目标。在这种解释学转向(interpretive turn)的学术大背景下,制约语法系统存在和发展的各种因素都成为人们分析的切入点,进而形成了语法研究中功能主义和形式主义两大流派的竞争态势。由于任何语法实体都是由形式和功能两部分构成的一个结构格式塔(structural gestalt),对这种结构格式塔的描写和解释必须从形式规则和功能动因上综合考察,因此这两大流派又有一定程度的互动和交流。

这种解释学转向对汉语语法研究的推动首先体现在汉语语法研究的功能取向和认知取向上。语言交际中的信息安排、语法结构形成中的经验动因、语法项目的交际选择与配置等成为新时期语法研究的新课题。基于这样的观念,词库和句法的关系、语法与语用的关系、语法与修辞的关系,都有了新的研究视角;语法范畴的认知体验基础、语法结构与认知模式之间的关系,都得到了广泛的重视;语言表达的篇章性特征、交际模式对语法形式和意义浮现的影响、语体差异的不同语法表征,正在成为语法研究的一个新热点。近年来广受关注的构式语法(construction grammar),试图在形式和意义相结合的观念上提出新的认识,这是功能语法研究和认知语法研究的新拓展。另外,现代汉语语法研究中已经开始比较多地关注语法化问题,将共时现象的层级化分析跟历时现象的层次性描写相结合,更加深入地认识现代汉语语法的系统性、层次性、动态性。这是解释学转向的新视野。

语法形式的研究也同样有了新的发展。基于生成语言学理论的汉语语法研究虽然一直未像西方语言学界那样成为主流,但也逐步引起了学界的关注。生成语法在区分语言能力和语言运用(或曰语言表现)的基础上,将语言能力作为基本研究对象,探求语言系统(即生成语法的“语法”)生成的根本原则及其制约规则,从而揭示普遍语法的本质。汉语生成语法研究在这一大背景下努力挖掘汉语事实,验证普遍语法理论,解释汉语特异表现。汉语形式语法研究的另一个重要领域是韵律语法(包括韵律词法和韵律句法)。将韵律看作一种制约语法结构规则的形式,是近20年来汉语语法研究的重要发展。

而基于语言类型的语法研究既是形式的,又是功能的。它对语法结构类型的归纳、对基于相同相近范畴在不同语言中的形式异同和特征差异的比较,偏于结构主义语法的基本分析原则;对语言构造普遍原则的抽象及其在具体语言系统中实现的规则建构,多出于生成语法的基本理念;而对语言类型特征共性和个性的解释,则多借助于功能的、认知的分析。在此背景下,汉语方言语法研究、汉藏语语法比较研究都逐步显示出了较为突出的成果。近来有学者提出库藏类型学(inventory typology)的新理论(刘丹青,2011、2012),将为汉语语法范畴乃至一般语言范畴的系统关联和显赫程度差异的分析提供新的视角。

也就是说,就汉语语法研究的本体而言,其视野变得更加开阔,观念变得更加综合。现代学术背景上的“语法”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语法”了,凡是影响语言结构形成和发展的原则和规则都是语法研究的对象。同样,汉语语法研究虽立足于汉语事实,但已不仅是“汉语的”了,很多观念和成果已经是“一般语言”的了。

2.语法研究方法的融合

语言学作为一门科学,其研究方法必然来自并融入一般科学研究的方法和方法论中。同时,由于语言学是一门经验科学,其研究方法必然受到经验科学的限制。经验科学的一个很重要的方法论标志就是实证的研究,语言研究正是以实证研究作为其基本的研究方法。汉语语法研究也是如此,它在深化语法学独特的研究方法的基础上,还从一般的“语法学”研究方法走向更具综合性的“一般科学”的研究方法,并使语法学研究方法更加科学化。

基于结构主义观念的语法研究非常注重材料的收集、整理和归纳。切分、等同、分类/归类、组配是结构主义分析语言单位性质的异同和层次的基本操作程序,其基本测试手段包括移位、替换、添加、删除等。这些程序和手段仍然是研究语法现象乃至所有语言现象的基本程序和基本手段,其本质都是基于比较法的使用。比较是一切科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如虚词的意义和用法非常“虚”,每个虚词的个性特征都比较鲜明、不好把握,但汉语虚词研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结构主义基本分析方法尤其是比较分析法的充分使用:“虚词研究本身就要求我们必须有意识地从语法意义、具体用法以及使用的语义背景等多个角度、多个层面、多个方位来考察、分析、研究,而考察、分析、研究的基本方法是比较。”(马真,2004:235)

如果说结构主义语法研究、功能语言学/认知语言学的语法研究比较重视实际产出的语言材料的收集和鉴别的话,生成语法则特别注重内省材料的价值,运用内省法获取和鉴别材料是其检验认识、发展理论的重要途径(当然,它也并不排斥实际材料的使用,但会“谨慎”地使用)。实际上,这两种研究范式的不同在方法论上的体现就是对归纳法和演绎法的侧重有别。进一步从科学哲学的角度来看,归纳法更注重证实(verification)的研究策略,而演绎法更注重证伪(falsification)的研究策略。相对于一般的语法研究,我们经常见到生成语法研究中更多地用不打星号的句子和打星号(*)的句子做比较,其根本原因就在此。对这种研究观念的彰显是自结构语言学之后在方法论上的重要拓展。

不仅如此,运用归纳法、演绎法来研究语法,在新的学术背景下都有了新的发展。一是通过统计使用频率的方法来研究语法表达形式的使用倾向,进而探求语法规则的浮现过程和具体特征;一是通过实验的方法来探求语法单位和语法分析模式的心理现实性(psychological reality),进而探求语法结构生成的心理过程和生理基础。与此同时,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大型语料库逐步建立起来,语料库方法(包括基于语料库的方法和语料库驱动的方法)在语法研究乃至语言研究中的地位日渐显著。这不仅是语料收集方式的改变,也调整着研究观念和研究对象。如通过大规模语料分析来发现新的语法知识,拓展了归纳法和证实法的适用性。语料库方法的使用也使我们能更方便地将汉语研究放到语言类型学的背景下考察,从而对汉语语法现象的性质及汉语语法的类型特征做出全新的认识。在新的研究形势下,归纳和演绎、证实和证伪诸方法和方法论的互动关系使汉语语法研究有了新的发展空间;词法和句法、词库和构式的互动关系的研究得到新的拓展(袁毓林等,2014)。

语言学方法的融合不仅体现在语言学的研究方法和一般科学研究方法的融合上,就具体课题的研究,学界也常常将多种研究方法结合起来进行综合分析。如当下正热的(汉语)构式语法和渐热的(汉语)生成词库论研究,都有多方法综合的背景。

3.语法研究生态的拓展

这里所说的语法研究生态,指的是语法研究跟语言学中其他领域的研究以及语言研究之外其他学科的研究之间的关系,即语法研究在当前科学研究中所处的环境。

上文已经指出,当前的语法研究已经从主要关注词和句子的语法(词法和句法)逐步发展到重视篇章语法的研究,这本身就拓展了语法研究的生态环境。不仅如此,语法和修辞、语法和词汇、语法和语音、语法和韵律、核心语法现象和边缘语法现象的互动关系近些年受到汉语语法学界的重视。以语法和修辞的关系为例,过去,汉语语言学界在语法研究和修辞研究的关系上,注重的是如何“结合”的问题。随着学界对语法和修辞之间互动关系的认识(两者之间是一个连续统),“互动论”成为认识两者关系的新观念,这样就使人们将语法研究的观念拓展到修辞研究中,如关于构式及构式压制的认识、关于认知性辞格和表达性辞格的划分、关于隐喻和转喻机制的分析等。同样,修辞研究的观念也逐步向语法研究中渗透,如语体问题和文体问题在十数年前几乎是修辞研究的专利,篇章问题也主要为修辞学研究所关注,而现在则受到汉语语法研究的高度重视。不仅如此,随着构式语法的兴起,各个语言成分和各级语法单位都被看作构式;如果这种认识可行的话,就有可能对各个层级、各种性质的语法现象做出某种程度的统一描写和解释。目前,汉语构式语法研究已经成为一个热点,进一步拓展了汉语语法研究的生态空间。①

汉语语法的应用研究在某些方面也有了新进展。当前中国汉语应用研究亟须抓的三个研究领域是:适应中文信息处理需要的汉语应用研究,适应中小学语文教学需要的汉语应用研究,适应对外汉语教学需要的汉语应用研究(陆俭明,2000)。相对而言,汉语语法研究在汉语自然语言处理中的作用有了新的认识。基于规则的分析模式和基于统计的分析模式都在进一步探索中,目前后者似乎更受到汉语自然语言处理学界的青睐。这从一个侧面告诉汉语语法学界,如何展开基于使用的规则研究应该成为新的研究目标。同时,关于汉语语法结构和规则的大型知识库的建设已经启动,对汉语的结构特征(如“意合”还是“形合”)将会产生新的认识成果。②然而,就语法教学研究而言,存在着一冷一热两种情况:目前在中学语文教学中存在淡化语法的情况,而在对外汉语教学(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外语教学)中却受到了广泛的重视。对此,后文将专门讨论,此不赘述。

二、汉语语法研究中的借鉴和创新的关系问题

下文从汉语语法研究中的借鉴和创新的关系来进一步审视当前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基本态势及其相关争议。

毋庸讳言,汉语语法研究自《马氏文通》起,就以借鉴和吸收国外语法研究理念和方法乃至基本分析框架作为自身发展的基本动力。有的学者则将这种国外理论汉语化的过程视为模仿或机械模仿。这是每次大的语法学讨论中都引起争论的焦点,世纪之交的争论更加激烈。为了进行所谓的“拨乱反正”,有的学者干脆举起了“建设有中国特色语言学”的旗帜。关于汉语语法研究中的借鉴和创新的关系问题,是我们在新形势下需要重新思考的重大问题,关系到汉语语法研究如何生存和发展的问题。

我们认为,百年来的汉语语法研究的历程不能简单地看作是对国外某些理论的模仿,而是有效的借鉴;虽然借鉴中常有机械模仿的地方,然而总体而言在借鉴中仍然体现出不懈的创新追求。新中国成立后至20世纪80年代中期,主要借鉴一家一派,即运用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基本思路来分析汉语语法现象,出现了相对一致的研究局面,学界所关注的论题往往有很大的叠合。而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始,借鉴国外语言学理论来研究汉语语法现象呈现百花齐放的局面,对很多基本问题的认识虽未充分体现百家争鸣的局面,但国外语言学理论汉语化的深度和广度是前所未有的,在新的理论指导和启发下所挖掘出的新的汉语事实也达到前所未有的丰富程度,基于汉语事实的理论探求也有了新的收获。

1.借鉴和吸收仍是推进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重要动力

汉语语法研究在较长时期里基本上仍在传统语法研究的框架中展开,对国外新起的语法理论比较隔膜。即便是吸收国外语言学理论,也往往慢几个阶段。由于特殊的政治、社会背景,新中国成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借鉴国外语言学理论进行汉语(语法)研究只能“悄悄地化用”,而且所借的对象主要是结构语言学理论。生成语法理论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才开始有比较多的介绍,但实际的汉语生成语法研究仍迟至1990年代才开始有较深入的专题性探讨。此时,生成语法之外的一些流行的语法理论也开始了大规模的引介和汉语化过程,如功能语法、认知语言学、语言类型学、语法化理论等。相对于形式语法的研究,基于功能、认知的语法研究在汉语研究中显得更加活跃和充分,研究人数、论著发表、专题会议等都远远超过形式语法的研究。虽然在如何借鉴、如何创新、如何运用科学方法来研究汉语现象等方面仍有不小的争议,但无论是功能语法还是形式语法的研究,在当前学术生态中借鉴和吸收新的研究观念和方法仍是推动汉语语法研究的最重要的力量。学界已经逐步认识到,若想充分展开汉语学术研究,仅有汉语语言(学)的眼光显然是不够的,即便再加上印欧语言(学)的眼光也不充分,必须具备世界语言(学)的眼光。无所借鉴的学术研究固然也有可能做出某些创新,但借鉴既有的先进理念和成果则更加有利于创新和发展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这也充分体现了对人类智慧的尊重和重视。

借鉴和吸收的广度和深度及国际化程度与研究群体直接相关。当前语法研究的主力军是先后进入学术研究领域的研究生,尤其是博士生。③总体而言,他们有比较宽的学术视野,外语背景更加丰富,出国读书、访学的机会在增加,国际交往增多,必然使汉语研究国际化程度逐步加深。在引入、吸收和应用国外最新理论的过程中,博士学位论文所起的作用是巨大的。国外学术理论的及时引介仍然是推进汉语研究、带领年轻学者尽快走到学术前沿的重要力量。国际化,首先是研究主体即学者的国际化,他们的思想、观念、研究方法、研究领域逐渐跟国际接轨。④同时,国际学术中国化的进程也在逐步加速。这两股力量的结合,使汉语语法研究乃至整个汉语语言学研究逐步融入国际语言学研究的主流之中,理论的应用和更新的速度在加快,汉语研究的国际地位有了显著的提升。

2.汉语语法研究正为普通语言学提供越来越多可资借鉴的成果

这既体现在基于汉语语法事实的挖掘,也体现于汉语语法学者在研究思路、研究方法、理论建构方面的探讨。

对汉语语法事实的挖掘既得益于借鉴国外语言学理论,也得益于汉语语法学注重语言事实挖掘的优良传统。两者的结合使汉语语法研究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如这样一些研究课题都受到了长期的关注:汉语词类的属性特征及其系统,汉语虚词的语义和用法特征,汉语语法范畴的句法表现,汉语句法结构及语序的认知基础,汉语特殊句式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关系,汉语基本词类(名、动、形)和结构式(如动结式、“把”字句、“被”字句)的论元结构和配价分析,汉语时体系统的具体特征及表达方式,汉语话题结构的类型特征和焦点结构的句法表现,汉语方言语法研究,汉藏语语法描写和比较研究,等等。有些问题引发了长时期的争论。实际上,对这些“关键问题”的反复讨论成为检测和发展新观念、新理论、新方法的重要方式。如词类划分标准和词类之间层级关系的讨论,就一直伴随着汉语语法研究的整个过程,促进了学界对广义形态、句法功能的深入思考。近些年词类问题又成为一个新的热点,而且往往与汉语“特点”的探讨结合在一起,推动了人们对词类属性的研究,促进了人们对汉语类型特征的新认识。

在专题研究深化的同时,汉语语法学界同样注重理论的创新问题。如词组本位的提出为概括汉语语法特点、描写汉语语法体系、解决词类划分难题等问题提供了重要的观察视角;三个平面的语法理论(三维语法)、两个三角(“普通话-方言-古汉语”和“语表-语里-语值”)理论的提出,使语法现象的描写和解释变得更加全面、系统;层次分析法、变换分析法、语义特征分析法、配价分析法、语义指向分析法,都在汉语语法研究的实践中做出了较为系统的理论阐释。有学者基于赵元任对汉语表达方式特征的深刻认识指出,“语言大同而大不同,大同在语用上,大不同在句法结构上”,因此要“从大局上和根本上把握汉语的特点”,重新思考汉语语法系统的特点(沈家煊,2012)。有学者正倡导和开展全球华语语法研究(邢福义、汪国胜,2012),这样的研究既要面对全新的语言事实,又必然要面对语言调查方法和描写策略、分析模式的更新问题。

汉语语法研究正在国际语言学主流中展示越来越丰富的研究成果。当然,也有人对几十年甚至百多年来的汉语语法研究的成绩比较悲观,试图寻找新的突破口。“字”本位理论的提出和论证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展开的。这样的研究往往牵涉对汉语语法特点的重新认识(见下文)。虽然其中有的问题所带来的争议更大,但这种理论创新意识和积极探求精神是值得特别肯定的。相互辩难、不断争议是正常的,而且是特别值得发扬的,它将推动我们更多地取得真正意义上的学术进步。

总体而言,虽然目前汉语语法研究为国际学术研究提供的新观念、新方法、新概念尚不特别丰富,但基于汉语语法研究的新认识必将继续为普通语言学理论做出新的贡献。然而,一个毋庸置辩的事实是,有时汉语(语法)研究中已经有了相当高质量的研究成果,但境外学者并不清楚、未加关注,进而出现了重复研究甚至低层次研究的情况。

3.关于建立“有中国特色的语言学”的讨论

在国外语言学理论引入汉语语法研究的过程中,常常伴随着这样的争论:将国外语言学理论应用于汉语研究会不会“水土不服”?在国外理论指导和启发下的汉语语法研究是否因此存在“削足适履”的情况?汉语语法研究是否要走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研究之路?这便体现为《马氏文通》出版以来汉语研究历程中一直存在的接轨意识和自立意识的“路线”之辨。正如有先生指出的那样,一个多世纪以来中国学人有两个“不曾停息”的努力:我们从西方借鉴先进的理论和方法的努力一直没有停息过,我们想摆脱印欧语的研究框架、寻找汉语自身特点的努力也一直没有停息过(沈家煊,2011)。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语言学理论的呼声便时有出现,并有学者在进行具体探索。

关于建立“有中国特色的语言学”或“有中国特色的语法学”的呼吁,基本上源于对几十年甚至百多年来汉语语法研究成果的重新评价和对汉语语法特点的再认识。有学者认为《马氏文通》以来汉语研究虽有某些成就,但也存在若干方向性失误,究其根由,“过多地关注、而且不断地引进(这当然是需要的)国外的理论与方法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在引进过程中不断放弃了自我”,因而主张“建立汉语自己的本体语言学”(潘文国,2000),以回答“中国语言学的未来在哪里”(潘文国,2008)这样的世纪问题。⑤有学者看到词本位、句本位、词组本位等各种本位观在描写和解释汉语语法现象的困境时,发现“汉字”的特殊作用,进而主张建立“字本位”的语法体系,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走出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语言学之路。就汉语的既有研究成果而言,有学者指出:“有关语法研究三个平面的理论、形式和意义相互验证的思想以及有关语义特征、语义指向、语义角色、语义结构、语义范畴的研究方法,‘无疑是朝着最终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汉语语法理论的方向迈出的极为重要的步骤’。”(邵敬敏,2003)这些新的思考促使学界对研究的路径和实绩进行不断反思。

与此同时,还存在一个有趣的现象,即很少有年轻的语法学/语言学学者主张“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语法理论(或语言学理论)”,他们基本上在努力地借鉴、吸收国外盛行的语法理论/语言学理论,并将之应用于汉语语法分析的实践中。实际上,他们一般也不怎么认为产生于西方的语言学理论在科学本质上就是“西方的”;同样也不认为产生于中国的语言学理论在科学本质上就是“中国(特色)的”。汉语语法固然有类型上的特异之处,但这跟是否需要建立“有中国特色的语言学”似乎是两个问题,即汉语本体的某些特殊性与基于这种本体而做的理论探索是否需要“国别化”是两个不同层次的问题。在他们的眼中,正如钱锺书论唐宋诗歌的本质那样,“唐诗、宋诗,亦非仅朝代之别,乃体格性分之殊”(《谈艺录》2页,中华书局,1984年),语言学研究范围、重点和取向、方法的差异也并非国别之殊,而是范式之别。无论何种范式,皆应为世界的语言学。有先生指出,“语言学就是语言学”,语言学和其他科学一样并不存在国界(徐烈炯,1998)。当然,如果强调某些论题的学人集中地、某些主张的生发变动处提出“某国特色”并无大的逻辑问题;但要明确的是,所谓的“特色”并不排他,既非孤芳自赏,也不自筑樊篱。就我们目前所提出的某些“有中国特色”的研究内容和成果而言,很多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特色、汉语特色。有时我们对西方理论的批评很多是基于某些大的观念、哲学层面上的认识,而并非基于具体的语言研究方法、分析模式、基本结论的分析。这也许同样是需要我们反思的地方。如果认为语言学是一门科学的话,也许就无所谓建立什么“有中国特色的语言学”了。要创造具有全局性的语言学理论,必须具备语言观念(乃至哲学观念)的领先性、概念结构的明晰性、规则系统的自洽性、技术操作的可能性,而且这种理论必然能够有效地拓展到语言习得中。就此而言,悲观一点说,我们目前的知识结构是否有利于构建面向整个语言系统的语言学理论,都值得深入思考。我们觉得,在当前的汉语语法/汉语语言学研究中,借鉴和吸收仍是推进现代汉语语法研究/语言学研究的重要动力(当然不是唯一的发展动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不断加强理论创新的自觉性和自主性,要让年轻学者真正走到国际学术的前沿,参与国际语言学理论的构建。中国语言学研究本身就是国际语言学研究的一部分。

三、关于语法教学的应用研究向何处去的问题

上文讨论的基本上都是汉语语法本体研究和理论研究的基本态势,下面再来看看汉语应用语法研究的基本态势。

前文已经指出,当前中国汉语应用研究主要体现在三个领域中:中文信息处理、中小学语文教学、对外汉语教学(进一步拓展为国际汉语教学)。关于中文信息处理中的语法研究问题这里不加讨论,重点关注语法教学的应用研究问题,也就是有关母语习得和二语习得中的汉语语法教学与研究的问题。它既包括中小学(尤其是中学)的语法教学与研究的问题,也包括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外语教学的语法教学与研究的问题。可以这样说,前者正处于迷茫的路途中,后者正处于转型的关节处,两者正处于一冷一热的状态。

新中国成立后,语言应用研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其根本原因就是社会的迫切需要和学者的积极参与。其中又以语法教学的应用研究为核心。20世纪五、六十年代和八、九十年代,语法研究和语文教学、语言生活的关系相当密切,语言学者展开学术研究的一个重要使命就是让语言研究(尤其是语法研究)的成果应用到语文教学、语言生活中去。虽然实际上未必能完全做到,这样的认识也未必完全合理,但语法研究的现实意义一直成为推动语法研究的动力之一。从《语法修辞讲话》的发表(1951年)和出版,到《暂拟汉语教学语法系统》的公布(1956年),再到《中学教学语法系统提要(试用)》的推出(1984年),语法理论的应用研究和应用实践一直是语法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同时带动了整个社会尤其是中小学对语法学习的重视。然而,就在《中学教学语法系统提要(试用)》公布后不久,“淡化语法”的呼声就在中学语文教学界出现;此后,中学语文教学中语法教学的分量在逐步降低,以致当前的中学语文教材中不再将较为系统的语法知识作为教学的基本内容了。尤其是自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语言研究的“自主性”似乎越来越强,以致目前语法研究在语文教学中的地位基本上处于“静默”的状态。可以这样说,我们的语法研究正在失去中学语文教学这一服务领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目前的语法学界未见多少反思。⑥这也许与学界(既包括语言学界,也包括非语言学界)长时期里对中学语法教学的定位问题没有深入讨论、研究有关,与我们对教什么、怎么教的认识不充分有关,其实根本上与我们对中小学生需要学习哪些语法知识、如何学习语法知识的研究付诸阙如有关。⑦当前的语法教学基本上属于语言学性质的语言结构知识教学,而不是去帮助学生发现汉语结构之美,不能像课文教学那样让人产生欣赏的愉悦和沉思。中学语法教学的目的是否仅仅是为了更准确地遣词造句?这个问题似乎还没有深思过。更严重的问题是,当前语法研究的目标、情趣实际上离应用语法研究似乎越来越远。重要的语言研究机构、著名的语言学家、核心的语言学刊物,似乎都在远离语法教学的应用语法,以致“语法学”和“学语法”彻底分了家。即便是大学《现代汉语》教材中的语法部分,大多仍是几十年一贯制的编写框架;即便试图有所创新,也大多注重于理论介绍和分析上的拓展,对应用语法的分析仍未脱离改病句式匡谬正俗的基本思路。母语语法教学和研究的边缘化,令人担忧。

语法研究在语文教育中弃守的同时,却在习得研究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与中学教学语法研究趋冷的表现相比,对外汉语教学(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外语教学)的语法研究受到了比较多的重视。长时期里,对外汉语教学语法体系在大的层面上沿袭了汉语本体研究中的语法体系,语法习得研究的论题基本上来自汉语语法本体研究成果的启发,如比较注重结构形式的研究,尤其是句子结构基本类型的研究。目前,人们已经认识到这样的研究是有很大局限的,因此提出开展语法项目的用法研究,注重形式、功能、情境相结合的研究,并将研究对象从句子层面拓展到篇章。同时,生成语法对语言能力(普遍语法)的认识大大推动了母语习得和二语习得的研究。尤其是随着中介语理论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引入和运用,如何分析中介语的各种表征(如正确表达和偏误形式),成为汉语语法研究选题的重要来源,也是检验汉语语法研究成果的重要参照。有学者还进一步提出,要区分“(一般意义上的)汉语本体研究”和“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外语教学的本体研究”(陆俭明,2007b),后者必然考虑什么样的语法体系最适合于汉语教学,这就必然重视词语或句法格式的用法的研究,必然考虑语言项目教学的层次性和阶段性。这方面的工作尚处于探索阶段,尚未全面、深入地展开。由于对外汉语教学(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外语教学)的汉语语法研究不能简单地运用本体研究语法成果,不能通过研究者的语感来直接判定语料的性质,不能基于演绎的分析来构建理论系统,这样,基于不同类型大规模中介语语料库的研究而构建出新的对外汉语教学(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外语教学)的汉语语法教学体系,或许是一条可行的途径。

四、余论

自结构语言学出现以后,语言学研究特别是语法研究呈现出空前繁荣的局面,根本原因就是基于语言“结构”的研究成为语言分析的基本对象。结构语言学开启的现代语言学研究,讲求操作程序,在语言事实的爬梳清理和规则化过程中试图构建一种层次清晰、逻辑自洽的体系。这是任何语言学研究都应该有的基本功。由于基于结构构造的研究更加讲究法度、便于实证、利于师从,因此学术研究呈现出容易效仿的技术理性,而且可效之本日趋丰富,如结构语言学、生成语法、类型学、认知语法等。这其中所蕴含的学术之美吸引了更多的研究者,而不同研究范式所呈现的美质差异也让具有不同学术背景、不同思维习惯的研究者有了自己的发展空间。

这里需要指出一个要特别引起重视的现象,就是近些年汉语既有的研究成果不但仍不怎么被国外所关注,即便是国内研究也有所忽视。我们不难见到这样的情况:某些标举解释的研究,对精细刻画汉语语言事实的方法和思路不熟悉,对汉语结构语言学的描写成就并不了解。如构式语法研究中关于“构式压制”的分析就是一个很好的样本。有些构式压制现象(如词类活用、转类问题),在近些年的修辞学、语法学、语义学、词汇学乃至语用学研究中已经做了比较充分的分析,然而某些基于构式压制理论的研究对此并不关注,主要在一个新的概念系统中做了重新表述(施春宏,2012)。而且,这种贴标签式的解释有时显得相当粗疏,并没有深入到对语言构造的机制及其约束条件的刻画。《中国语文》在网络投稿系统中有这样一段话:“由于种种原因,不少国内作者对外国文献能及时掌握,而对国内文献倒反而知之较慢或较少,不少国内作者在发表论文时对国内期刊发表的同行工作的引用不够充分。”这是新时期的新现象,应当引起我们的思考和重视。

注释:

①近些年,构式语法在汉语语法研究中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几乎成为“显学”。至2013年底,仅中国知网(CNKI)上以“构式”分析为主题的相关汉语文献就已达1300余篇(其中,标题中直接以“构式”呈现的有近800篇),且大有迅速增长之势。然而,需要指出的是,有很多研究实际上就是在“构式”标签下的结构语言学分析。这实际也与构式语法的研究现状有关,因为就当前的构式语法理论对汉语语法研究的影响而言,更多的是观念的启发,而非方法论的引导(施春宏,2013)。

②关于汉语语法结构特征的总体格局是“意合”还是“形合”,一直存在着争议。然而目前更多的是例举性的说明,而且对何谓“意”、何谓“形”也没有基本统一的认识。甚至如语序问题、虚词问题在汉语语法结构系统建构中的作用是归入意合还是形合都有不同看法。如果撇开概念的纠缠,对汉语语法系统如何“意合”或“形合”的研究汉语语法学界和中文信息处理界都开始有了比较多的具体研究,将会带来很多新的认识和思考。

③年轻人的学术视野和学术情趣必然会带来学术理想和学术审美的调整和转变。这是学术发展史上不断重复出现的现象。

④生成语法研究的“外热内冷”(国外热、国内冷)现象,可能与国内语言学界的知识背景有很大关系,也影响了汉语生成语法生态环境的拓展和优化。

⑤很多类似的批评都是基于宏观层面的说明,常常做出方向性的指责,而极少通过实际例子的分析来论证,因此难以展开证伪式的讨论。有的批评则是通过假设对方的立场而展开演绎性说明的。

⑥对此有较多思考的是陆俭明等,参见陆俭明和李镗(2002)、陆俭明(2007a)等。目前主要还是思辨层面的讨论,若要落实到具体操作层面的研究和实施则需要语言学界、教育学界、语文教学界和中小学语文教育管理机构等的充分合作。

⑦过去的中学语法教学体系有向大学“看齐”的倾向,注重术语/概念的理解和结构形式的分析,以致让人觉得过深、过细,对语文能力的提高作用不大。这是需要特别反省的地方。

[1] 陈昌来.二十世纪的汉语语法学[M].太原:书海出版社,2002.

[2] 龚千炎.中国语法学史稿[M].北京:语文出版社,1987;中国语法学史(修订本)[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7.

[3] 韩景泉,阎勇.对“汉语研究:世纪之交的思考”的思考[J].语言研究,2002,(1).

[4] 刘丹青.语言库藏类型学构想[J].当代语言学,2011,(4).

[5] 刘丹青.汉语的若干显赫范畴:语言库藏类型学视角[J].世界汉语教学,2012,(3).

[6] 陆俭明.八十年代中国语法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3.

[7] 陆俭明.跨入新世纪后我国汉语应用研究的三个主要方面[J].中国语文,2000,(6).

[8] 陆俭明.语文教学定位应定在哪里?[J].语言文字应用,2007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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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陆俭明,郭锐.汉语语法研究所面临的挑战[J].世界汉语教学,1998,(4).

[11] 陆俭明,李镗.关于中学语文教学中语言知识的分布与教学问题[J].语言文字应用,2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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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潘文国.汉语研究:世纪之交的思考[J].语言研究,2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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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邵敬敏.汉语语法学史稿[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0.

[16] 邵敬敏.关于新世纪汉语语法研究的几点思考[J].语言科学,2003,(4).

[17] 邵敬敏.新时期汉语语法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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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沈家煊.“零句”和“流水句”——为赵元任先生诞辰 120 周年而作[J].中国语文,2012,(5).

[20] 施春宏.从构式压制看语法和修辞的互动关系[J].当代修辞学,2012,(1).

[21] 施春宏.句式分析中的构式观及相关理论问题[J].汉语学报,2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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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袁毓林.语言学研究的现状和发展趋势[J].汉语学习,2001,(3).

[26] 袁毓林.走向多层面互动的汉语研究[J].语言科学,2003,(6).

[27] 袁毓林,詹卫东,施春宏.汉语“词库—构式”互动的语法描写体系及其教学应用[J].语言教学与研究,2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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