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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网络民主对政党民主发展的积极意义

2014-04-09齐春雷

上海市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政党民众民主

齐春雷

(安徽省社会主义学院,合肥230001)

互联网的迅猛发展已经使得这个巨大的虚拟空间成为现实政治的有效载体,成为民众参与政治生活、表达利益诉求的快捷渠道。 “网络民主”即是伴随着信息社会的到来而产生的一种新型事物,最早由美国学者马克·斯劳卡于1995年提出,可以理解为以网络为媒介的民主,或者是在民主中渗入网络的成分。网络民主虽然起于草根民众,具有自发性、原生态性,但它是在党的 “丰富民主形式,拓宽民主渠道”的呼唤下应运而生的,是基层民主的一种创新形式。政党民主作为中国民主政治的主体构件,必然要受到这个活力迸发的民主元素的影响。网络民主的崛起,对党内民主和体制内民主具有积极意义,最终必将形成二者相互促进的新格局。

一、 网络民主成为社会稳定的调节器

任何社会尤其是多元社会都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不满需要发泄,不一定是政治性的,但却可以影响到民众和公权力之间的关系,不容忽视。在尊重宪法和法律的前提下,需要有多元、畅通、宽容的表达渠道来疏通和容纳不同的情绪和诉求。政党就充当着民众与公共权力联系的渠道和桥梁,即政党收集来自社会方方面面的诉求和情绪并将其转达给政府有关部门。在西方,社会的不满往往通过政党的轮替来释放、调节,所以多党制在西方社会被称为社会情绪的缓冲阀、调节器。

在中国政治体制下,计划经济时代民众的利益被压缩、统一在公共利益下。随着社会的剧烈转型,社会阶层结构的急剧分化,民众利益日益多元化,利益矛盾也趋于复杂化。一个政党要完全代表各种各样的利益,显然非常困难。中国政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由一个执政党和八个参政党来承担民众与公共权力之间沟通的职责,既能避免在一党制度环境下,民众的利益诉求无法得到充分体现,同时也能避免在多党制条件下,由于政党之间的无序竞争而引发的社会动荡。因此,中国政党制度具有强大的社会稳定功能。但是,通过政党制度的方式来发泄和疏导情绪,政治性、敏感性比较强,且容易受到社会规范、身份、地位等等因素的制约而实际上无法足够通畅地宣泄出来。

改革就是利益的重新整合与构建。中国作为超大型国家,在这个过程中,社会的分化、利益的多元化和复杂化及由此导致的各种矛盾与不满实属正常现象。问题在于,是把这些情绪释放出来加以关注、疏导、化解,还是将其压制在高密度的密封气罐,以致在 “沉默”中酝酿、发酵甚至 “爆炸”。显然,前者才是现代民主社会的理性选择。网络的匿名性、开放性客观上满足了社会的情绪发泄需求。宽容的表达平台和畅通的表达渠道等能够把社会的种种声音传输到体制内、决策层。尽管非理性、情绪化、个人化等主观、片面的缺陷在所难免,但也不乏客观、理性、真实的民众呼声,这本身就有助于执政党和政府体察民情、民意,缓冲、稀释社会矛盾。因此,网络民主具有社会稳定的调节功能。

网络的民众情绪表达虽然灵活、多样、畅通,具有及时、快捷、便利、全天候等优势,但泥沙俱下、良莠不齐,非理性倾向明显。因此,可以使中国政党制度的社会稳定功能同网络民主的这种功能实现优势互补。具体而言,一是利用网络拓宽政党同民众的联系通道。网络汹涌而来的情绪发泄,虽有纯属个人的问题,但也确实反映了一些需要执政党关注、解决的现实社会问题,这也是中国政党制度所应该消化、吸收的问题。政党是联系国家与社会的桥梁和通道,这种疏通作用发挥得如何就表现为政党能否将民众的诉求加以梳理、提炼、整合、规范化以输入体制内,输入决策层。这无疑将有助于加强中国政党制度的社会稳定功能。二是利用网络传播的广泛性和迅速、高效来加强主流意识形态的宣传,对社会舆论、情绪加以理性的引导、疏导。执政党和参政党都汇集着社会的政治精英和专家学者,应高度重视网络作为新兴媒体的巨大影响力并适当、灵活地运用这种影响力。西方政党都非常重视网络这种宣传平台的作用,用于宣传政党政策,选举造势等,我国的政党在这方面还有相当广阔的发展空间。三是利用网络加大党委、政府政策等信息的公开度和执政透明度,用网络民主这种虚拟空间的民主来加强现实空间的民主。阳光是最好的消除流言蜚语、小道消息、不实之词等的消毒剂,在社会信息足够公开、透明、及时地昭告天下的时候,就有效地打压了传闻和谣言兴风作浪的空间,以防患于未然的方式阻断了这类社会不稳定因素的发生和发展。

二、 网络民主提供参政议政的平台

网络的高度集成性和高度互动性激发了民众政治参与的热情,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参政议政工具,激活了民众的表达和参与热情。网民数量庞大、身份多元、职业齐全,他们把对社会生活的所思、所喜、所忧、所盼,集中地在网上真实、畅快地表达。一些公共事件发生后,网民们畅所欲言,异常活跃,体现出的能量和影响迅速传播开来,在现实空间引发共振效应,引发传统媒体的回应性关注和进一步深入的现实调查,使得 “公众意见得到了凝聚和彰显,曾经静默且彼此隔阂的公众声音,开始在网络空间中汇集和展示。”[1]

作为当代中国民主生活的主渠道,中国政党制度应当成为民众民主政治参与的制度内的优选途径,理应提供可靠的制度渠道向政治决策层及时导入这些网络民意,执政党和参政党组织、政协应该借助网络的力量建立健全利益表达、利益沟通协调机制,建立政党组织与网民的常态化联系,开辟了解民情、汇聚民智、问政于民、问需于民、问计于民的新渠道,并及时将网络民意转变为政策依据。网络政治参与,虽然是以虚拟化、电子化的形式表达,但反映的问题却是现实生活中实实在在的利益诉求。专业水准较高,可操作性较强的网友建议或意见,经过调查研究、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地提炼、整合,可以吸收、充实为代表和委员的提案议案,或者直接将网友提议修改后提交到人大和政府的相关部门,成为制定政策、法律的重要依据。将网络民意、网络民主的成果,转化为人大、政协的政策资源,进而使人大、政协的提案和议案的质量水平再上一个新台阶。这个过程就是网络民主和政党民主相衔接的过程,网络民主提供的是纷繁复杂的原生态素材,而政党民主对这些素材的提取加工则是专业性、宏观性和全局性的,对网络民意而言,有助于提升其政治品质以及实践操作性。

三、 网络民主成为民主决策的有效管道

这里的民主决策是指公民参与公共事务决策过程,特别是参与政策过程中的讨论、意见表达环节。在社会利益单一的背景下,决策过程的主体是各级党政机关,民众的参与诉求并不强烈。而在社会利益多元的时代,人们的个体意识增强,民主意识强烈,利益冲突加剧。民众的利益诉求、信息需求都呈现出多样化、碎片化、海量化的发展态势,各利益主体都试图影响公共舆论,并进而影响决策。正是因为互联网恰恰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与空间,它很快就介入那些与民生相关的社会事件,如重大灾情、疫情、危害公共安全的重大事件,以及群众日常生活中遇到的看病难、住房难、上学难、入托难等问题,凸显民生问题的紧迫性;它很快就关注那些因片面追求GDP所带来的贫富差距拉大、城乡差距拉大、环境污染、能源浪费等相关问题,凸显发展方式转变的紧迫性……

在中国这样一个缺乏民主文化传统的国度里发展民主,网络民主有其特殊优势。首先具有广泛的民众性。凭借现代网络技术可以超越一切行政单位和区域的划分,把亿万人同时联通在一个虚拟平台上,共同关注、研讨重大现实问题,为民主政治发展提供最广泛的民众基础。其次,网民具有自主性。所有上网交流的人都是具有同等权利、负有同等义务和法律责任的平等网民,为民主政治发展提供了独立、自主、平等的新型主体。第三,具有互动性。围绕热点和重大现实问题,网民可以畅所欲言,不同观点间的交锋有助于相互启发、辨明真伪、形成共识;专家学者加入网民队伍,有助于引导网民从学理角度深入思考,推动思想从非理性向理性、从现象向本质转化。与此同时,在与广大网民的互动中,专家学者乃至决策部门所持有的思想理论受到来自民众的价值拷问,有助于发现问题并及时调整,使理论更加贴近民众、贴近中国的实际。经过这种思想互动所产生的网络舆论,因其问题来自实践,其过程充满论辩,其结果当然包含更多的真理性,对决策有较高的参考价值。

多元社会的多元主体需要多元的利益表达渠道,作为体制内渠道的政党民主,可以说是自上而下的民主,显然与来自草根的自下而上的网络民主路径、作用不同,二者各具优势。网络民主是来自民众对国家政治生活的知情权、表达权、参与权、监督权的需要,是推动民主政治不可逆转地向前发展的深层动力。学界普遍认为,民主发展应当是先党内、后党外,由党内民主带动社会民主发展,政治体制改革措施大多是围绕这个思路设计的。但是,民主与权力并不具有天然的亲和力。如果权力缺乏制约,一些家长式人物很可能会把公权与自己的身份、等级、待遇、利益混为一体,民主政治要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利自然会触及他们的既得利益。当自上而下推进的政治体制改革的压力越来越大时,一些人便自觉不自觉地利用权势干扰改革,按照自己的意志设定条条框框控制民主的各个环节。为此他们干扰民主选举、民主测评、民主投票,使民主在具体实施的细节上悄然流逝。从实践结果来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推进越来越需要扩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发展基层民主。所以,网络民主作为自发兴起的社会民主,亟待通过与政党民主的衔接、良性互动,实现双赢。政党应将网络发展为民主决策、吸纳民意的通畅、常规渠道,而网络民主作为社会民主的形式也亟待与政党民主这一体制内管道实行对接,将网络民意通过体制的程序化、规范化提取、过滤,从而输入政治体系内,提升党和政府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

四、 网络民主成为权力监督的强大载体

就民主理论而言,人民是国家权力的所有者和行使者,但是由于诸多因素的限制,全体人民不可能直接行使管理国家的权力,而只能通过一定方式委托少数人代为行使,这就产生了权力所有者和权力行使者的分离,这种分离隐含着导致权力失控、异化、脱离人民、独立于人民甚至反过来压迫人民的危险[2]。因此,对权力实施必要的监督、制约就成为民主政治的必然。

网络监督具有独特的优势。首先是主体的广泛性。网络监督主体不再是专业化的传播机构,而是转变为任何一个有条件上网的人。网络世界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记者,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媒体,都有可能曝光一场政治丑闻,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舆论;这使得政治管理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处处感觉到有一双双注视的眼睛在监督自己,任何事情都难逃公众的眼睛,更能深刻地感受到“法网恢恢”的含义。其次是监督的安全性。网络的匿名性,打破了熟人社会特有的等级、身份、人情、面子、关系网等方面的束缚,同时网民发表的意见、报道的事件、传递的信息是在信息共享的平台上公开传播的。这种个人信息的隐匿性与个人观点的公开性的结合,有利于大家讲真话,有利于保护敢讲真话的人。

网络民主聚焦那些因权力缺乏制约所导致的各种腐败问题,凸显政治体制改革的紧迫性。党的十八大以来的反腐案例中,微博举报占相当比例,显得迅速而富有成效。2012年11月重庆市北碚区区委书记雷政富因不雅视频被网络曝光,71小时后被免职,从而成为网络提速样本,被称为 “秒杀”[3]。在此阶段,网民在互动中快速超越自我,转向对社会问题的关注。他们以敏感快速的反映、持久深入的关注、用事实说话的态度来曝光问题,讨伐邪恶,声张正义,用唤起社会良知、形成舆论压力的办法迫使责任方对社会问责做出反馈。网络是虚拟的,但是网络民主的力量却是真实的。网络民主的出现,触动了很多官方媒体想触及但不敢触及的社会深层问题,有助于社会民生问题的发现和解决,有助于抑制权力滥用的势头,有助于彰显社会的公平和正义。

政党监督应当与网络监督自然链接,民主监督与网络舆论监督有效衔接,以强化民主党派民主监督有效性的问题,其着眼点在于整合与协同,使不同制度资源协同作用、优势互补,共同为实现监督功能服务。如果没有现实政治的引导和对接,仅仅依托互联网空间近乎 “无政府状态”的曝光监督,往往会导致 “网络暴政”,有时还会适得其反,这对民主政治无疑是一种伤害,而民主监督作为高层次的政治监督,具有权威性和专业性,它可以有效弥补网络监督的缺陷。所以,网络时代既不能仅仅把希望寄托于政党监督,也不能仅仅把希望寄托于网络;理想的状态应该是把政党监督的权威性与网络监督的自由性结合起来,把政党监督的代表性和网络监督的广泛性结合起来,把民主监督的专业性和网络监督的广泛性结合起来,从而强化民主监督的有效性和权威性。

从目前来看,网络民主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政党民主的补充。随着网民参与意识的高涨,许多公共决策可以直接吸收民意,而不必经过政党这个桥梁和纽带的过滤、传输,这种事态发展的逻辑很有可能是网络民主的盛行和政党与民众联系功能的退化。但是,这并不意味网络就是万能的,更不意味政党制度在网络时代已经失去了价值。从网络民主的运行机制来看,网络民主不论从静态还是从动态来看,都存在一些难以克服的缺陷,应该与现实政治相对接,如果没有相应的制度对接,没有现实力量的支撑,不管多么精彩的网络风景,也往往不过是海市蜃楼。 “制度之于网络,有如主食之于点心。再怎么可口的点心,也只能起到补充作用。人的健康成长,最终还是要靠吃主食,社会的健康发展,最终也要靠制度的完善”[4]。所以,如果放弃了现实民主政治的建设,而仅仅寄希望于网络,无异于舍本逐末,也使网络不能承受之重。因此,民主党派在参政过程中,应该吸收网络意见,用网络民主来推动政党民主,实现两种民主形式的优势互补,将是中国民主发展的优选路径。

[1]郭小安.以网络民主推动代议民主的新思路[J].电子政务,2010(1).

[2]董云虎.论权力的制约和监督[J].中国政治,2007(3).

[3]十八大后12名官员被查:牵出腐败一桩桩[N].市场星报,2012-12-9.

[4]笑蜀.人人问总理是网络不能承受之重[N].南方周末,2009-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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