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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嵌入市场经济的农村家庭关系——以代际分工为例

2014-04-09宇,张

黄冈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关键词:代际分工伦理

赵 宇,张 红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陕西 杨凌712100)

一、问题的提出

代际关系是家庭诸种关系中最重要的关系形式,也是社会关系的基础[1],所以代际关系素来是家庭研究的重点。中国传统社会虽然也处于不断变革中,但是一直保有相对平衡的代际关系,尤其是在广大的农村地区。“父慈子孝”一直是被追求的理想的家庭关系模式,这是基于中国几千年儒教文化的产物。费孝通认为中国家庭成员关系或代际关系是一种有别于西方“接力模式”的“反馈模式”,即甲代抚育乙代,乙代赡养甲代;乙代抚育丙代,丙代赡养乙代……[2]在这样的逻辑下,中国人的代际关系是子女必须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赡养老人是子女的责任。

改革开放以来,因为经济发展、社会流动、现代意识的快速进入,以及国家权力的深刻介入,农村家庭结构与代际关系发生了新的根本性的变化,且这个变化仍在进行中。尤其是1990年代以来,家庭代际关系开始失衡。[3]这种失衡主要表现为父母对子女的责任远远高于子女对父母的义务。[4]这实际上反映的是代际之间权利义务的问题,在传统的价值观中强调的是子女在成年之后对父辈的义务,是义务本位也即伦理本位的价值观,而在新兴的价值观中强调的是老人为子女做了什么,子女能从老人那里索取什么,是权利本位的思想。[5]有学者甚至开始研究农村的“啃老”现象,一方面年轻人“啃老”阶段长且内容多,另一方面子女对老人的赡养仅定位在“孝”的最低标准上,这种不平衡的代际交换模式却并没有引起代际间的关系紧张。[6]如何解释这种现象,正如阎云翔引述的农民的话:“天下只有没有良心的孩子,不会有没有良心的父母,因为孩子的感情需要培养,父母的感情却是天生的。父母心使他们总是要 为儿女 付 出。”[7](P201)但 是,这 不 可 避 免 地 导 致了父辈权利的弱化,最终很可能走向稀薄的平衡模式,这种模式对于父辈和子辈都很不利。因此,如何重构一个相对平衡的代际关系,使得父母和子女之间有一种更为良性的代际互动模式成为了关键所在。

目前的形势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父母和子女之间更加趋于分离,但这不是避免和解决代际矛盾的方法,而要想真正实现代际平衡需要理顺代际间的关系,加强代际间的互动。学界关于家庭内抚养——赡养关系的研究比较丰富,但是讨论成年子女与壮年父母①之间关系的研究却极为匮乏,其原因在于缺少一个好的理论切入点。在中国,抚养行为不仅发生在未成年子女和父母之间,也存在与壮年父母与未成年子女之间,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抚养孙儿、孙女,这种现象被学术界称为隔代抚养。隔代抚养同费老提出的“反馈模式”一样,其实质是具有中国特色的一种文化现象,反映了中国的传统家庭伦理。笔者在成都的调研②中发现,隔代抚养目前已成为一种普遍化趋势,尤其是在刚刚经历城市化的新兴社区,这已经成为家庭代际关系的突出特点。笔者同时还发现,当地目前家庭代际关系逐渐趋向平等化、民主化。隔代抚养同家庭代际关系民主化这二者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内在逻辑,自然成为笔者访谈的重点。笔者在访谈中也日益感受到隔代抚养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家庭内部行为,而是变得更富现代市场意义,与中国社会经济的发展息息相关。

二、农村家庭的代际分工

家庭内部存在着多种关系,根据调研内容,笔者在本文中所讨论的代际关系主要是基于王跃生提出的交换关系概念,讨论成年子女与壮年父母之间的互动。[1]这里代际交换主要指成年子女与壮年父母之间所发生的生产、生活及经济互助行为。二者之间的互动可以从二者在家庭内部的分工进行考察。分工是人类社会的一个基本特征。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个体总是在社会中扮演角色行为,两代人之间更是如此,成年子女和老年父母扮演着不同的社会角色,都有着自己的希望和追求,因此他们通常会按照各自的角色规范来塑造自己。不同的角色承担是社会分工的结果,而社会分工伴随着社会协作,所以不同角色之间也需要交互作用,代际群体之间存在着互动的空间。

代际分工实质是代际合作的一种,在中国农村家庭内自古有之,而且在不同时代具有特殊内涵。一般来说,在传统农业社会中,家庭成员较少迁移流动,在家长的组织下从事自有土地或租佃他人土地进行生产,体现为自给自足。[8]农业作为支柱产业,土地成为联结家庭成员的重要载体,家庭成员间形成的是一种基于农业生产活动的互助关系,即成年子女和壮年父母一起劳动,一起生活,共同承担生活风险。这种代际分工不具有市场意义,主要目的在于缓冲农业生产本身的脆弱性。在这样的条件下形成的是一种以尊重长辈、孝顺父母为特征的中国传统伦理,因为在闭塞的小农经济时代,长辈、父母不仅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而且处于生产劳动的优势地位,他们相对于年轻人更有经验、有关系。这时候的家庭代际关系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在家庭内部实现生命周期的循环。

在进入工业社会后,工业逐渐取代农业成为主要产业,中国社会越来越呈现出“城乡二元结构”。大量的农村成年子女离开农村涌向城市,而壮年父母依然留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这时候形成的家庭代际分工关系体现为年轻人在外打工、父母在家务农的这种代际之间的“半工半农”模式:一方面,成年子女离开农村进入城市打工,逐渐成为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另一方面,壮年父母在农村继续从事农业生产,除了能够满足基本的粮食、蔬菜等生活必需外,也能为家庭提供一部分经济补贴,但是相比以前对家庭的经济贡献已经十分有限。即使成年子女在城市打工遇到种种困难,壮年父母依然能够在农村保住那一亩三分地,这样一种分工结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市场所带来的风险,具有一定的市场意义。但是,这种模式对于父辈和子辈都不利。首先,年轻人又要打工赚钱,又要照顾自己的小家庭等,两者难以兼顾,这时就需要父母在儿子最艰难的时候扶一程。而对父母来说,虽然有些存款,但是年纪大了尤其碰到了单身的情况,毕竟需要人照顾,更重要的是老人也需要家人精神上的慰藉。[9]这时候家庭就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改革开放,尤其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模式诞生以后,以大批农村劳动力的非农转移、农业经济为主向工业经济转变为特征的现代化过程开始影响中国农村家庭。

而当进入现代城市社会后,城市化快速发展,家庭也发生了巨大变迁。笔者的调查发现,在新兴城市社区家庭代际成员之间的经济依赖逐渐减小,代际分工也更多地呈现出一种相互合作的关系:由于现代社会生存压力太大,成年子女必须很多时候离开家庭,以求更加积极地参与市场分工,承担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成年子女的离家不可避免地造成下一代的抚养问题,它不仅指经济上的支出,也包括生活上的照顾。在这样一种背景下,成年子女对壮年父母就有强烈的诉求,期望父母能够代为其照顾下一代。而对于壮年父母而言,一方面他们在市场中缺少竞争力,逐渐退出市场舞台,有大量的空暇时间;另一方面,他们对成年子女也存有未来的期许,在自己年老体衰之时,即使不用过多考虑养老中的经济因素,也会渴望子女能够给予照料,提供精神慰藉。成年子女与壮年父母的经济独立将代际关系引向一种平等性交换,共同抵御着市场和老龄化的风险,这种代际分工更趋稳定,更富市场意义。

三、市场化与中国农村家庭的适应性

城市化本质上是一种极具风险的市场行为,个人在面对城市化时承受着巨大的风险,诸如精神上的孤独、无助感,工作上的失业、薪水过低,身体上的疾病隐患等,个人仅凭自身是无法顺利消解和规避的,而必须借助一些结构性的力量来缓解市场风险。笔者认为,家庭在中国就是缓解这一风险的最好载体。作为中国社会结构的最基本单元,家庭能够给予个体物质、精神等各个层面的保障。基于城市化形成的代际合作能够使家庭有效地抵御市场风险,并使其以其特有方式参与社会主义市场分工序列,与中国经济发展相匹配。这种匹配的完成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是和中国社会源远流长的家庭伦理相关联的。

中国传统家庭伦理饱含“孝慈”精神,讲究长辈对晚辈慈爱,晚辈对长辈孝敬,体现一种等级差序伦理。[10]《春秋左传》就提出过:“父慈而教,子孝而箴。”(《春秋左传》昭公二十六年)以孝慈文化为核心的传统家庭伦理对于中华民族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根据笔者在成都的调查发现,新兴城市社区不少的壮年父母在未达到退休年龄时即已赋闲在家,日常的主要活动包括喝茶、打牌、摆龙门阵、做饭、送孙儿孙女上学等。在社区里很难看到成年子女的身影,他们大都忙于自己的工作,照顾下一代的时间十分有限,因此抚养责任主要落在了壮年父母的身上。这种现象在中国广大农村和城市普遍存在,它的出现并不是一种偶然,而是和中国传统家庭伦理相吻合的,其实质是父“慈”精神的一种延伸。关于家庭伦理的研究一直停留在家庭层面,并没有得到真正重视。当进入城市化社会后,家庭代际分工由原来的“半工半农”转变为以隔代抚养为特征的“代际合作”,传统家庭伦理才具有了新的生命力——“市场”意义,关键之处在于它符合现代经济发展的基本规律:满足了市场对于劳动力的需求。

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现代社会是一个理性社会,它的基本运作方式就是不断地扩大再生产,在这一过程中劳动力就成为核心所在,对劳动力的不断需求是市场经济快速发展的基本动力。在进入城市化社会后,原有的农村农民过渡为现在的城市市民,由于脱离了原有的经济基础——土地,四五十岁年龄段人群一方面文化素质偏低,另一方面身体体质不如年轻人,在市场中竞争力自然减弱,很难在市场竞争中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因此赋闲在家的不在少数。根据西方的市场化理论,这种现象被称为“逆市场化”,是一种违背市场经济发展基本规律的现象。适龄劳动力离开市场、回归家庭必然会造成劳动力的大量缺失,进而影响经济发展,这种逻辑有其经济学的依据,但是如果从更宏大的视角考量,这种观点又是相对片面的。

由于受中国文化传统影响,个体在家庭内所做的贡献往往被轻视和忽略,这是不符合现代市场意义的。四五十岁年龄段人群虽然大多没有固定职业,缺乏稳定收入来源,但是他们可以通过照顾孙儿孙女、为工作的子女做饭、做家务等来实现自身价值,而这种价值是不能用货币来衡量的。他们在这一过程中实际上也以一种间接的方式参与了市场分工序列,通过为二三十岁年龄段的年轻人减轻家庭负担,使其更加轻装上阵地参与市场分工,与市场相匹配。在这个意义上,家庭成员实现了代际合作,家庭代际关系更加趋向于民主化,而且它是不与市场规律相悖的,相反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四、市场经济与家庭伦理

(一)中国特色的家庭模式 按照西方理论家的观点,越市场化,越个体化,就是指市场经济越发达,个体越倾向于脱离家庭,独立参与市场经济活动。曾有人断言,在当前的社会变革中,中国人也将面临西方社会曾出现过的“家庭危机”,即“家庭瓦解,日趋单一化、核心化”、“老人无人赡养、照顾”等等。然而这一论点并不适用于当前中国,原因在于中国人是以家庭为单位参与到市场中的,它是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相适应的。

传统社会的中国家庭主要是联合家庭,规模较大,代际关系也较为复杂。在当前社会变迁的背景下,家庭规模逐渐倾向小型化,家庭结构也日益核心化。当代中国家庭既有别于传统社会的家庭,又不同于西方的家庭模式,即虽然家庭在结构以及功能上趋于现代的核心家庭,但仍然保持了传统的家庭伦理,慈孝精神依然富有生命力。[11]中国家庭的传统基于血缘的力量,这是一种根植于中华民族博大文化的力量,虽然受到了现代化等因素的影响,结构和功能相对弱化,但是家庭依然葆有它存在的生命力,家庭永远是个体的避风港。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中国特色的家庭模式主要体现在个体以家庭为单位参与到市场经济中。家庭内连接的纽带不仅局限于血缘,更加具有市场意义,家庭成员间合作关系加强,家庭代际关系也趋于民主化、平等化。城市化后,原有的家庭分工模式被打破,市场化强化了代际关系的互助性,成年子女与壮年父母实际上是承担了家庭内的两个不同角色,这两个角色相辅相成,共同履行着家庭的意义。成年子女直接参与市场经济活动,而壮年父母通过隔代抚养实现间接参与,二者共同完成了家庭的经济功能。

成年子女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在市场中打拼,对父母的经济依赖减少;壮年父母主要通过隔代抚养,参与市场分工序列,弥补其家庭贡献。虽然城市化消解了原有的城乡间代际分工,功能性很强的代际交换关系受到冲击,但是城市化实际在某种程度上强化了家庭的内部关联,每个代际主体都有相对独立的经济地位,合作关系进一步增强,隔代抚养在这一背景下也变得更具生命力。

(二)城市化与家庭代际分工 中国新型的家庭代际分工结构,即成年子女外出打工,参与市场活动,承担家庭主要收入来源;壮年父母赋闲在家,主要照顾孙儿孙女,进行隔代抚养,弥补家庭贡献。这样一种互助性的分工,一方面使得家庭内民主得到强化,每个主体处于平等地位;另一方面,它也符合城市化和市场经济发展的规律,能够保证劳动力的稳定,提升个体自由选择的能力,减少家庭面对市场的风险,推动城市化和中国经济的发展。

反之,城市化背景下,原有的赖以生存的土地基础被打破后,家庭面临着更多、更严峻的市场挑战,个体承受着更大的生存压力,不得不寻找结构性力量来保障自身。家庭适时地发挥出自己的作用,成为个体缓冲市场风险的首选对象。可以说,城市化或者说市场化在某种程度上强化了家庭内部的互助性关联,它使得家庭结构更加稳固,家庭代际关系更加和谐。城市化与家庭代际分工间呈现出一种良性循环,二者相互促进,共同维系着中国社会的稳定与发展。

(三)中国经济发展的伦理力量 在现代化的发展过程中,资金、技术、人力等一直是主要动力,但是经济现代化的精神动力同样不可忽视。经济现代化不仅需要物质要素,同样需要相应的精神要素提供合理的道德支持,从而保持经济持续地发展。在理论界,马克斯·韦伯第一次系统地从精神层面去分析经济现代化的动力源泉。他在其经典著作《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提出“资本主义精神”这一崭新概念,将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文明联系到一起。[12](P148-155)他的观点在当时非常具有创见,无论其对与否,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即经济现代化不仅仅需要物质利益的驱动,而且也需要一种精神的力量,它对行为的意义与利益的驱动力同样重要。这恰恰是马克斯·韦伯理解社会学分析方法上的特别之处。新教伦理为什么能够激发资本主义精神?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新教倡导禁欲主义,主张为了上帝的荣誉而勤俭寡欲,自觉抑制各种欲望。这恰恰促进了资本的积累,同时鼓励资本家和劳动者更加投入地从事生产活动。当然韦伯的分析有其局限性,随着资本主义的进一步发展,功利主义还是成为了经济发展的动力源泉,但是,他的研究给了我们一条重要启示:经济行为的变化并不一定依赖于经济本身,精神动力对于经济也很重要。[13]

西方社会现代化发展的过程并不适用于中国及东方社会,但是也给了我们一些思考。东方社会缺乏像西方一样的宗教基础,虽然基督教传播到全世界,但是新教伦理在东方社会并没有发挥其在西方社会曾经起到的作用。当然,东方社会的现代化进程中也存在着精神的力量,有学者就提出要重视儒教伦理在东亚现代化进程中的作用。东亚文化具有较强的同质性,以孔孟文化为核心的儒家文化在中国以外的日本、韩国、朝鲜、越南、东南亚等地区都根深蒂固,发挥着重要作用,形成了一个范围较广的“儒教文化圈”。东亚各国的工业化虽然道路各异,但是在其进程中都有某些相似的文化特征:(1)政治上中央集权;(2)经济上国家自上而下的干预,家族企业兴盛,政企关系密切;(3)社会关系上家族主义明显,人情化的社会关系纽带。

笔者的关注点当然不是指儒教伦理对于中国经济发展的意义,而是从更小范围的家庭出发,讨论家庭伦理对于中国现代化、城市化的作用。中国的家庭伦理源于传统社会,也受到了儒教伦理的影响,伴随着社会发展也有着自身的变迁。传统社会的家庭伦理更加倾向于纵向,即强调长幼有序、等级服从,现代社会的家庭伦理更加倾向于横向发展,应当是:(1)讲究个体间的平等性;(2)提倡权利义务的双向性;(3)注重代际间的情感交流。隔代抚养现象实际上就是当代家庭伦理的一个重要体现,成年子女与壮年父母之间体现的是一种“父慈子孝”的传统,也符合现代化发展的要求,满足了经济发展的需要。

五、结论与讨论

家庭一直是中国社会的最稳定单元,曾经承担过很多的社会功能,例如生产、养老等,以父慈子孝为特征的纵向家庭伦理也曾起过巨大的作用。从历史的角度看,传统家庭伦理已经丧失了其存在的社会基础,但是孝慈精神依然被许多人遵守,发挥着重要作用。伴随着社会发展,家庭的某些功能可能会不可避免的消失,相对应地也会产生一些新的功能,但家庭作为社会基本单元的地位不会改变。在市场化高度发达的今天,家庭规模的小型化、核心化,人口迁移的常态化、人际关系的理性化、利益化已经成为不可扭转的趋势。然而越是在这种背景下,基于血缘、在合作的前提下良性发展的家庭愈发凸显其重要性,成为联结个体与社会、缓冲市场风险的有效载体。

当前的理论界、政策界各种瓦解家庭的言论甚嚣尘上,不少学者认为家庭已经不能发挥其作用,甚至有人指出家庭必将趋于消亡,这实际上是在破坏家庭的稳定器作用,笔者认为这是极其错误的,而且是非常危险的,家庭在中国不仅具有其强大的情感、精神功能,同样也具有不可忽视的经济意义。现代社会实质上是风险社会,个体面临着各种未知风险的挑战,如何趋利避害成为一个重要课题,很明显家庭是一个有效的风险缓冲器。父慈子孝不仅是传统社会的需要,也应当是今天社会的一种期盼。如何将中国的家庭伦理与经济发展相匹配,这才是学术界应当关注的焦点。

农村家庭代际关系在市场化,尤其是打工经济的冲击下发生巨大变迁,父母与子女之间需要达到一种大致的平衡,在双方处于窘困时都能得到对方的扶助,家庭关系才能趋于和谐稳定,事实也证明这一切并不是不可能。良好的沟通与对话模式,适当的权利与义务,最主要的是合作的代际分工,才能够使家庭在面对市场风险时紧紧地以一个整体去应对,保护在其中的每一个成员。

注释:

①根据调查,笔者将二三十岁年龄段人群界定为成年子女,四五十岁年龄段人群界定为壮年父母。

②笔者于2012年7月,同华中科技大学林辉煌、李元珍和杜园园一行,在四川省成都市龙泉驿区龙华社区驻村调研近二十天。本文核心观点基于共同讨论成果,在此表示感谢。同时还要感谢提供此次机会的贺雪峰教授、张红副教授。

[1]王跃生.中国家庭代际关系的维系、变动和趋向[J].江淮论坛,2011,(2).

[2]费孝通.家庭结构变动中的老年赡养问题——再论中国家庭结构的变动[J].北京大学学报(哲社版),1983,(3).

[3]陈柏峰.治理、法治与现代国家[J].云南大学学报法学版,2009,(6).

[4]贺雪峰.农村家庭代际关系的变动及其影响[J].江海学刊,2008,(4).

[5]杨华.当前我国农村代际关系均衡模式的变化——从道德性越轨和农民“命”的观念说起[J].古今农业,2007,(4).

[6]耿羽.农村“啃老”现象及其内在逻辑——基于河南Y村的考察[J].中国青年研究,2010,(12).

[7]阎云翔.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949-1999)[M].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

[8]王跃生.农村家庭代际关系理论和经验分析——以北方农村为基础[J].社会科学研究,2010,(4).

[9]耿羽.农村“啃老”现象及其内在逻辑——基于河南Y村的考察[J].中国青年研究,2010,(12).

[10]王常柱.孝慈精神与现代家庭伦理的建构[J].北京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

[11]杨光生,芦洋,李冬宝.血缘的力量——现代化背景下中国家庭模式变迁的个案研究[J].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6).

[12][德]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

[13]唐龙.论经济现代化的精神动力——读《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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