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数民族艺术品牌的生成——新华村白族工艺大师寸发标生活史研究

楼艺婵

近年来，云南大理地区的新华村之所以由一个过去在该地小有名气的“小炉匠”村真正成为蜚声中外的民族民间工艺村，其工艺产品的销售区域由局限于云南西北一隅而进入国内外广阔的市场，与一个少数民族艺术品牌的确立密切相关。2012年至今,笔者进入这个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以下简称大理州)鹤庆县城北5公里的白族村庄，对寸发标银器品牌的活动进行了深入调查。寸发标是如何从一个普通的新华村小炉匠，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的“民间工艺美术大师”？在同样的生产土壤下，寸发标银器品牌何以生成，并逐渐脱离民族社会传统的发展道路，以艺术家品牌为符号特色，成为现代社会新的文化体系中的结构性存在？对社会行动者寸发标生活史三个阶段的考察，可以为我们认识当代中国少数民族艺术品牌确立的动态图景开启一扇新的窗口。

一、走出新华村的小炉匠

正如许多成功者都会为自己的成功加上一些不同凡俗的注脚一样，“民间工艺美术大师”寸发标这样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1962年出生在新华村，是家族第六代传人，家族祖辈手艺都很出名，曾被印度、尼泊尔邀请设计和加工佛像。我爷爷，大家都非常夸他，他是个出名的好手艺人，而且人善良又勤快，特别能够团结周围的这些手艺人。”[注]资料来源于笔者的田野访谈(访谈人：楼艺婵；被访谈人：寸发标；访谈时间：2012年4月3日下午；访谈地点：新华村寸发标家)。

天赋是艺术家的起点。读初中时，寸发标醉心于画画，在一次语文课上，他偷偷临摹班主任后画本被没收。由于不相信一个初中生具备如此惟妙惟肖的绘画能力，班主任以墨水瓶、粉笔盒命其临摹，寥寥几笔，寸发标准确、传神地勾勒出了物体形态。于是，班主任为15岁的少年争取到云南艺术学院美术专业的一个珍贵名额，几番斟酌与踌躇，贫困的家境终无力负担这份学业。失去继续受教育的机会，成为寸发标心中的遗憾，但出色的图形捕捉与描绘能力却为他日后的成长打下了基础。

16岁，寸发标遵循新华村男子的“宿命”轨迹，跟随父辈开始走村串寨打银器的小炉匠生涯，边学艺边讨生计；17岁那年，在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的一个壮族村寨驻扎做活计的第20天，父亲及师兄们外出赶集，寸发标一人留下看家，一对壮族母女匆匆而来，她们取出一件有仙鹤图案的银饰样品，请求立刻照样打制出来以赶上两天后的出嫁仪式……待晚间父兄归来，尚未出师的寸发标已经完成了银饰的制作，做工精美，令家人大为称奇。这是寸发标独立完成的第一件作品，也是自信心的第一块基石。自此，寸发标开始专注于手工技艺的提高与生活素材的捕捉。与其他的小炉匠不同，他的担子上比别人多了一副画夹。见到一个有意思的图案就临摹、研习，做活计时也比别人格外用心；18岁，学艺仅3年即开始带徒，寸发标逐渐显露出过人的资质与禀赋。

勤奋是艺术家成长的阶梯。16～25岁，小炉匠生涯持续9年，寸发标的手工技艺日趋成熟。这一阶段，银铜器的打制完全是为了满足相对封闭的民族民间乡土社会内部所需，商品流通有限。为了生计，寸发标的足迹遍及云南文山、版纳等地与西部贵州、广西、西藏、宁夏、甘肃、陕西等省的大部分地区。1987年，听闻藏区的银铜器需求量大，25岁的寸发标邀约村里7个伙伴远赴西藏首府拉萨市从事民间工艺品加工制作。藏区的宗教建筑艺术与独特审美，极大地丰富了寸发标的审美灵感与视野。由于肯钻研、能吃苦，技艺出众的寸发标被聘为西藏福利企业总公司民族用品加工部经理。

一次偶然际遇，寸发标在电视上注意到，西藏自治区政府馈赠韩国总统的礼品是一幅笨重的布达拉宫牦牛毛织挂毯。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工艺特长，将布达拉宫打制成一件便携的工艺品呢？萌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寸发标激动了。第二天，他去实地拍摄，由于相机太差，相片未能合理地反映出布达拉宫完整的格局；随后，寸发标将自己的想法同西藏大学艺术系的师生倾诉。一位老师即刻号召了十五六名学生赴布达拉宫写生，然而绘画艺术讲究虚实结合，很多细部处理过于写意，无法达到工艺图纸的绘制标准。连续受挫之后，寸发标并不气馁，他请一位云南省援藏的记者借来一台镜头500mm的相机，跑到离布达拉宫约6公里之外的山头拍摄，终于获得了一组比例正确、清晰完整的照片……。之后，寸发标开始在白铜上进行创作。经过两个多月的反复创作和设计，白铜浮雕《布达拉宫》问世了。西藏自治区政府当即向寸发标订下20套，这些艺术品成为了1989年西藏自治区代表团出访美国的礼品。一时间，寸发标成为了《西藏日报》上的新闻人物；随后，1992年11月18日《中国日报》以专题报道了他在拉萨帮助藏族工匠发展民族加工工艺的事迹。

走出新华村的小炉匠寸发标，在西藏成为一个杰出工匠。一开始，他的成长路径与几百个普通小炉匠的轨迹一样：在祖祖辈辈的传习下，学习银铜器加工手艺，走村串寨，揽活谋生。但是，寸发标还是具有与其他工匠们不同的一些特质。挑子上的那副画夹即是他绘画天赋的表征。他投入时间，经受磨砺，亲力亲为地修习和积累。勤奋使他的技艺日臻纯熟，逐渐完成了自身文化资本具体化与实体化的过程(典型的代表之作就是白铜浮雕布达拉宫)。更为重要的是，寸发标说：“时间待久了，加上高人点拨，自己冥冥中触摸到了藏区艺术的精髓。以虔诚之心，性灵之感来完成艺术的创作，而不再停留在简单的工艺加工层面。”[注]资料来源于笔者的田野访谈(访谈人：楼艺婵；被访谈人：寸发标；访谈时间：2012年4月3日下午；访谈地点：新华村寸发标家)。西藏8年，是寸发标兼收并蓄，逐步形成自己艺术风格的重要时期，藏区的宗教建筑艺术与独特审美，极大地丰富了他的审美灵感与视野。这一切都为他日后走出一条别样的道路打下了基础。

二、“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的诞生

创新才是真正的继承。没有一位艺术家不从传统中汲取营养，但是，任何伟大的艺术家都是既依赖于传统又充满创新精神的。“这种依赖是独创性视觉与创造性表现的基本因素。”[注][英]约翰·杜威：《艺术即经验》，高建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308页。1996年，寸发标重回新华村。西藏的经验激励着他，眼前现实却要一切从头开始。寸发标不愿意再加工普通的手工艺品，过小炉匠的生活了。他决心创制一件大作品，来奠定其声望。

这就是后来名满天下的九龙壶，其孕育过程揭示了寸发标不仅具备一个普通工匠娴熟的手艺，还具备一个艺术家创造性的眼光与思考，并且能够锲而不舍地将自己的创造付诸实践。九龙壶打制完成当天，壶身还在清洗即有买主来询价，银料成本为1 000元，寸发标大着胆子要价6 000元，买主并不议价便即刻付款，令寸发标大吃一惊。从此，九龙壶供不应求，上门来订货的单子一起接一起。1999年9月，九龙壶的专利申请被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批准，专利号为ZL 98 3 09832.8。而今,九龙壶已经成为新华村的一件标志性代表作，家家户户仿制的对象。

近年来，学困生已成为一个令社会、学校、家庭都十分担忧和关心的问题。学困生的主要表现是对学习采取回避、逃避、放弃的态度，注意力完全分散，热衷于网络游戏、网上聊天、交朋结友、群体活动，严重者完全置学习于不顾，沉溺于网络游戏或成天无所事事。

受到鼓舞的寸发标继续发挥自己的创作潜能，依托多年的手工艺加工经验和绘画功底，在吸收汉、藏、白族等民族文化的基础上大胆创新，相继推出了九龙喷雾火锅、九龙水烟筒、九龙泼水桶等，以中华文化标志性的龙图腾为主题纹饰的纯银工艺品。

寸发标成为新华村银器设计潮流和趋势的引领者，他的创意经由大量手工作坊仿制以后，成为了新华村银器产品的一种“共有形制”，并获得了社会的广泛认可。1999年，寸发标被云南省文化厅授予“云南省民族民间高级美术师”称号，是首批13名民族民间高级美术师中年龄最小的。2003年，经由地方政府与各级政府宣传部门层层推荐，寸发标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民间工艺美术大师”称号。成为中国获此殊荣的20人之一，也是手工银器制作获此殊荣的第一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亲自到新华村为寸发标颁奖。2007年，寸发标被评为“云南省工艺美术大师”。

政府命名工艺大师对于寸发标来说具有非常大的意义，“它是一种具有集体、舆论和常识的全部力量的强制推行的符号行为”。[注]薛晓源，曹荣湘：《全球化与文化资本》，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年，第28～29页。一系列的头衔与称号为寸发标带来强大的符号资本，他冲出新华村小炉匠的生活边界，进入到一个更广阔的场域。他的作品迎来了官方的高级定制(受邀为朝鲜领导人金正日打制一套金达莱图案的银茶器，为金庸先生打制“荣誉市民”的金钥匙)；博物馆的收藏(多件作品被中国工艺美术馆和云南民族博物馆收藏)和博物馆的订制(国家民族博物馆向其订制耗银1吨的大型银版浮雕作品“五十六个民族”)……。

寸发标那些传统与现代混合的工艺品是杂糅了多种民族文化特色，充满创新意识的，“这种混合说明了创造力的爆发，甚至突破了很多人提出的文化‘纯净’的桎梏”，[注][美]乔治·E.马尔库斯，弗雷德·R.迈尔斯：《文化交流：重塑艺术和人类学》，阿嘎佐诗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85页。这种创新受到了主流社会的欢迎，同时也反驳了那些认为少数民族艺术受到传统约束，无力改变和创新，注定要灭绝的观点。寸发标的作品或许是一种文化复兴、创造、抵抗和遗存，总之，它们充满生命力，从日渐萎缩的民族社会内部消费市场进入更广阔的空间，从整体上带动了新华村民族民间手工艺品的生产和话语地位。

三、“寸发标银器”的品牌之路

在生产力水平已经得到极大提高，仿制任何产品已非难事的今天，单纯的技术创新已经不足以成为产品效益的保证。事实上，在19世纪80年代，西方人就已经发现，将一种使用独特标识的商品与普通商品相区别，将会带来巨大的价值。今天人们所说的符号经济、象征消费等等，都说明了品牌商品已经超越了简单满足人们自然生理需要的功能价值，从而更多地具有了符号意义，消费行为由此具有了追寻意义的内涵，“品牌之所以能传达意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们将我们置于各种各样的社会类别中。同购买决定的‘理性’经济观点(这些观点支配着许多公司的计算方法)相反，选择X品牌而不选择Y品牌所涉及的远远不只是对成本效益率的精密计算。它是一种关于品牌是谁和品牌不是谁的表述”。[注][美]迈克尔·R.所罗门：《引领消费十步曲》，郭存海译，北京：电子工业出版社，2006年，第18页。甚至出现了“一个人就是他所消费的物品”这样简单对等的关系。因此，兼有产品优质性与消费者生活优越性暗示的品牌化生产是文化产业生产中必须加以重视的。

寸发标成为“寸大师”之后，他的产品逐渐具备了不一样的意味。进入新华村的一些游客慕名而来，希望购买大师亲手做的产品。而事实上，寸发标是不可能亲手制作那么多的工艺品来满足市场众多顾客的需要的，他决定按市场的要求进一步调整自己的发展之路。2007年11月，寸发标申请获得了两个图形商标的注册使用权，分别是“寸发标”与“标祥”，打上了这两个牌子的产品也渐渐与新华村普通手艺人的产品拉开了价格的差距。2008年，寸发标注册成立了标祥九龙手工艺品加工厂，集生产加工、经销批发于一体。

在后来的几年时间里，寸发标发现，用他的名字与其妻子名字合体注册的商标“标祥”市场辨识度不高，而自己的名字品牌效应更强，于是逐渐偏重使用“寸发标”为商标。在新华村，以简单的小件银器制品论，本土乡邻之间的交易价格为每克5元，寸四银庄(新华村规模最大的银器连锁品牌)的批发价为每克6元，寸发标银器的批发价为每克15元(零售价为每克30余元)，如果是大件银器商品，寸发标银器的批发价可达每克70～80元。产品的溢价效应明显，品牌已具备一定知名度。

有意思的是，寸发标银器品牌，在昆明国贸中心、丽江阿拉丁、大理十八里铺等加盟店中受到消费者推崇的同时，在新华村的乡土社会内部却引起了一些疑惑。一些技艺出众的手艺人认为：“打上‘寸发标’的就是大师做的？其实他做的产品能有几件？解释不清楚。真正的品牌，必须件件是大师打的，徒弟打的都不是，这才叫真正的品牌。”[注]资料来源于翁亚欢的田野访谈(访谈人：翁亚欢；被访谈人：寸某某，寸某，董某某；访谈时间：2014年1月24日上午；访谈地点：新华村寸某某的店铺)。而在大理古城复兴路等主要街道上的寸四银庄、南诏银店、苍山雪银、百岁坊银器、寸银匠等60多家银器店鳞次栉比，大部分店铺都摆放着九龙壶、九龙火锅、六字箴言手镯等仿寸发标银器中的代表性作品的工艺品。一般的游客难以分辨良莠，他们总是询问这些产品是否为寸发标所出,店主们往往报以不友好态度。在新华村出来开店的一批手艺人的口中，寸发标这个人“不老实，不守手艺人的本分，喜欢出风头”。而且“敢乱要价钱，东西卖得很贵，都不是他亲手做的，让工人做了，用一个刻着寸发标名字的章骗骗人而已”，[注]资料来源于笔者的田野访谈(访谈人：楼艺婵；被访谈人：寸某；杨某；寸某某；访谈时间：2014年1月22日下午；访谈地点：大理古城复兴路沿路银器铺)。等等。

你看看现在新华村，有几个人打自己的名字？都不打的。大部分就仅仅守在他们的那个小店上，根本不想做自己的品牌，也不知道什么叫品牌，这样赚到的永远是辛苦钱。我坚持要在产品上打自己的胎记，打算慢慢积累一个站得住的品牌。[注]资料来源于笔者的田野访谈(访谈人：楼艺婵；被访谈人：寸发标；访谈时间：2014年1月22日中午；访谈地点：新华村寸发标家)。

人们质疑那些刻有“寸发标”字样的产品出处，寸发标也意识到品牌必须细分。他着手把品牌分为两个系列：一块打上“寸大师”，销售自己加工的精品；一块打上“寸发标工作室”，销售自己设计，徒弟加工的商品。

新华村当地大部分手艺人的生产经营观念还停留在传统社会的语境，商品的生产满足有限的社会内部消费，重制造，轻行销；而寸发标则具有了逐渐清晰的品牌概念，其生产与经营理念已经与现代市场经济相适应。难能可贵的是，寸发标还希望新华村手艺人能够在观念上有所突破，并为此积极行动。在参加完中国工艺美术协会在剑川办的培训班之后，他开始积极申请，希望将培训班引到新华村办一届。

我向县委、县政府申请了三万，然后寸盛荣(盛兴集团董事长)给了一万，我自己拿出两万多块钱来，一共六万多，办了一期培训。我一家一户去劝说，这次挺难得，是国家级的，我们这些工匠应该要洗一下脑。[注]资料来源于笔者的田野访谈(访谈人：楼艺婵；被访谈人：寸发标；访谈时间：2012年4月3日下午；访谈地点：新华村寸发标家)。

2012年，中国工艺美术协会的培训班在新华村开班，共计290名工匠参加，授课教师包括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唐旭祥教授等7人，从工艺美术到品牌观念，进行了为期6天的全方位讲授。现在寸发标口中常常提到的“胎记”等概念，就是源于教授们的讲课。

如果传统社会中人们之间的信赖关系是基于“熟人”之间，那么，在现代社会中，信赖关系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被解嵌入、置于包括社会知识形式和媒体在内的抽象系统内。[注][英]斯科特·拉什，约翰·厄里：《符号经济与空间经济》，王之光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第54页。

对于包括白族手工艺人在内的所有民族民间工艺创造者来说，他们必须看到，传统的熟人社会内部消费空间日益萎缩，而在由游客为构成主体的陌生人消费空间却逐渐勃兴，传统的民族民间手工艺品必须要遵循新的市场经济法则，才有可能得到更大的发展。

在现代社会，对著名的公认的艺术家的集体信仰是其艺术作品得以认可的根源，这种认可使艺术家有可能通过签名的奇迹把某些产品点石成金。在充分地把握这一要诀后，“寸发标银器”品牌顺势而生。使根源于新华村传统民族社会中的一门手工技艺，能够通过艺术家品牌这样的文化创新行动而成为新的文化体系中的结构性存在，并因重新编码而被赋予更加积极的激发人们创造活力的意义。

在寸发标的规划中，年内将要在昆明百货大楼附近开设寸发标银器旗舰店进行品牌推广，网站也在请专人打理中慢慢成形，他认为这个品牌还处于积累阶段，未来要做的事很多。少数民族艺术家寸发标的品牌活动，使我们看见民族民间工艺在当代可能的一种发展路径。

四、结 语

寸发标的个人生活史反映了一个少数民族艺术家的成名历程，也展示了一个少数民族艺术品牌的诞生过程。凭藉天赋与勤奋，寸发标由一个走村串寨的小炉匠成长为一个杰出的工艺美术大师；他糅合汉、藏、白族等民族特色，在新华村传统工艺的基础上大胆创作“九龙壶”等系列作品，从而成为“民间工艺美术大师”，从整体上带动了新华村民族民间手工艺品的生产和话语地位；随后，寸发标遵循市场经济法则创立了“寸发标银器品牌”，实践了现代社会市场经济背景下对民族民间工艺商品化发展道路的积极探索。寸发标的成功对于许多还为找不到出路，还在纠结于到底是要保护还是开发的各种民间传统工艺，乃至更多的传统文化在当下应该如何去寻求出路的问题，具有诸多的启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