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笔下的宋玉典故探微
2014-04-06姚守亮程本兴
姚守亮,程本兴
(湖北文理学院,湖北 襄阳 441053)
在当代中国和世界历史上,毛泽东既有开天辟地的雄才大略,又有激扬文字的瑰丽诗篇,是一位集革命领袖与杰出诗人于一身的时代伟人。他博闻强识,满腹经纶,并能融会贯通。根据有关文献记载,从1915年创作五言古风《挽易昌陶》开始,到1965年发表《念奴娇·鸟儿问答》,毛泽东在其许多著作或讲话中,时常提及宋玉及其作品,其中对宋玉的代表作《高唐赋》、《神女赋》、《登徒子好色赋》、《风赋》、《对楚王问》、《九辩》,[1](p115-119)以及《大言赋》、《招魂》等,都是非常喜爱的,且读得很熟,还多次将《风赋》、《登徒子好色赋》等推荐给党的高级干部们阅读。笔者试从四个方面略述如下。
一、巧妙点化宋玉作品中的词句,推陈出新
(1)咏怀言志。
1915年5月23日,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师生为易昌陶举行的追悼会上,毛泽东为志同道合的同窗写下了长达40句、200言的挽诗《挽易昌陶》,[2](p5)其中有“愿言试长剑”的诗句,大意是说,面对中国当时东有日寇入侵,北有沙俄蚕食的外患形势,我愿意在此与君交谈一下“试长剑”的志向。由此可见,作为学子的青年毛泽东,其内心深处早就有了“武装”斗争的愿望,这是由当时内忧外患、战乱频仍的历史时代所决定的。
1935年10月,中央红军主力胜利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革命根据地。毛泽东诗兴大发,在这期间,先后创作了《七律·长征》、《念奴娇·昆仑》和《清平乐·六盘山》等三首诗词。[3](p85)其中《念奴娇·昆仑》的下阕这样写道:“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毛泽东的理想、抱负,是建立在当年被剥削、被压迫的人民的立场上,他把改造后对人类有利的昆仑山赠与欧洲人民、美洲人民和亚洲各国人民,实际上是用艺术的构思与语言表达一种期望,期望全世界的劳苦大众,共同过上美好的社会生活,体现出全世界劳动者大联合、大团结、同甘苦、共创共享世界美好未来的伟大精神。
以上两例中“长剑”或“倚天抽宝剑”,均源自宋玉《大言赋》中所描写的那把直刺天外的巨剑:“方地为车,圆天为盖,长剑耿介,倚天之外”。毛泽东还曾于1950年前后和1954年前后,两次用毛笔书写了这几句话,[4](p412-601)以示他的博大胸襟和浪漫情怀,其喜爱之情不言而喻。
毛泽东在《清平乐·六盘山》下阕中写道:“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下阕意在表明:今天云集于六盘山一带的红军,在数量上虽然还处于劣势,但从质量和发展的观点看,经过长征考验,比过去更强大了,因此必将战胜日本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其中“苍龙”一词源自宋玉《九辩》中的诗句:“左朱雀之茇茇兮,右苍龙之躣躣。”“苍龙”原指苍龙星星神,而古代术数家则以太岁所在为凶方,故将太岁(苍龙)当作凶神恶煞。熟读楚辞的毛泽东把“苍龙”移用至此,泛指敌人,包括日本侵略者和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对派,[5](p20)可说是恰如其分。
(2)反其意而用之。
宋玉一向被誉为中国文学“悲秋”之祖,其不平之气长久郁积于胸,终于为眼前的秋景所触发,在《九辩》的开篇发出了震撼人心的千古之叹:
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此后,历代诗人运用这一主题进行创作,写出了许多华章、名句,但是都脱离不了悲伤的情调。但是,毛泽东笔下的秋景,与前人吟秋的感伤情调有本质的不同。如1925年秋,毛泽东在《沁园春·长沙》上阕中写道:“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诗篇由“看”领起,而后纵笔挥洒,最后点睛作结,自然而潇洒地勾画出了一幅生机蓬勃、境界宏大、情意深远的秋景图,仿佛天地间一切生物均在秋色中无拘无束地生活,似在竞相展示顽强的生命力。诗人借秋景图暗喻并赞美了工农运动将蓬勃兴起的形势,寄予了自己热烈、乐观、奋斗的情怀。
又如1929年10月,毛泽东在《采桑子·重阳》中写道:“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上阕,作者以“战地黄花分外香”来歌颂革命战争,洋溢的是革命斗争迅猛发展之势,抒发的是对革命胜利充满信心的豪情。下阕,着重描绘秋色的壮美和江天的辽阔,在“秋风劲”的重阳时节,诗人却深感“胜似春光”,在对革命根据地万里秋光的无限赞美中,可以展望到光明的前景,可以感受到坚强的信心,可以想见到宽广的胸怀和气度,可以感染到高度的乐观主义精神。
再如1954年夏,毛泽东在《浪淘沙·北戴河》下阕中写道:“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诗人咏史抒情,借以歌颂新时代、新生活。“萧瑟秋风今又是”表明景色似乎依旧,但已经“换了人间”——当时新中国建立五年,中国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华夏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给人民群众带来了全新的感受。
毛泽东喜爱名家名作,而不受其羁绊,却反其意而用之,一洗前人的感伤情调,变悲秋而为颂秋,创作出豪情万丈的颂秋诗篇——若不是超越千古的大手笔,实难为之。
(3)点石成金。
1936年2月,毛泽东创作了《沁园春·雪》。此前作者长期生活在南方,而西北秦晋高原的严冬景色直到此时才第一次见到。[2](p222)诗人触景生情:“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上阕不仅礼赞了笼罩全篇的“北国风光”,而且诗人笔下的群山、高原具有无穷的生命力和顽强的战斗性格,在某种程度上还体现着:“我们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引自毛泽东《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
由于毛泽东是无产阶级革命家,心胸开阔,能站在历史的制高点去观察自然和社会,吟出的雪景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反映着他自身的人格和情思,所以才使他写出了彪炳青史的千古绝唱,与古往今来的其他吟雪诗词相比,在气势上确有天壤之别。就以毛泽东非常熟悉、非常喜爱的宋玉作品为例,《招魂》中写道:“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凸显的是北方气候之严寒与环境之恶劣。若将二者比照一下,《沁园春·雪》上阕无疑是点石成金之作,且意境更为高远,形象更为丰满,情感更为细腻。
(4)因文制宜。
青年时期的毛泽东就喜欢“鲲鹏”,即使步入老年亦未改变,在他的诗词里多次化用此典。如1918年4月写的22句长诗《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其中“君行吾为发浩歌,鲲鹏击浪从兹始”二句,表达了作者对友人罗章龙赴日留学“鹏程万里”的殷切期望。而1930年7月,诗人在《蝶恋花·从汀洲到长沙》上阕中所写:“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则以“万丈长缨”比喻强大的革命力量,以“鲲鹏”比喻貌似强大的国民党反动派。
又如1963年12月,诗人创作了《七律·吊罗荣桓同志》,其中“斥鷃每闻欺大鸟,昆鸡长笑老鹰非”两句,形象地指出目光短浅者,是不能理解志向远大、功勋卓著的开国将帅罗荣桓的。
再如1965年秋,诗人在《念奴娇·鸟儿问答》上阕中这样写道:“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炮火连天,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飞跃。”联系20世纪60年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尖锐的两条路线斗争,词中的“鲲鹏”就是指坚持马克思主义路线的中国共产党人,而“蓬间雀”则是诗人所批判的对象的化身。作者通过鲲鹏和蓬间雀的对话,寓庄于谐,批判国际上当时所谓的修正主义在世界革命、战争与和平等问题上的观点。
其实,毛泽东诗中所写的“鲲鹏”,与他所喜爱的宋玉赋《对楚王问》中的“凤凰”及“鲲鱼”有异曲同工之妙。宋玉化用了《庄子·逍遥游》中“凤”与“鲲”的意象,塑造了鲲鹏的形象:“凤凰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鲲鱼朝发昆仑之墟,暴鬐于碣石,暮宿于孟诸。”只不过毛泽东在不同时候、不同情势下,能够巧妙点化,因文制宜,赋予笔下的“鲲鹏”以更加丰富的含义,不愧为“文章合为时而著”的典范。
二、将宋玉作品中的成语典故信手拈来,古为今用
(1)文艺工作辩证法——普及与提高。
1942年5月,毛泽东发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6](p804-835)他以哲学家的睿智,对“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关系作了精辟论述:“任何一种东西,必须能使人民群众得到真实的利益,才是好的东西。就算你是‘阳春白雪’吧,这暂时既然是少数人享用的东西,群众还是在那里唱‘下里巴人’,那末,你不去提高它,只顾骂人,那就怎样骂也是空的。现在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统一的问题,是提高和普及统一的问题。”由于普及的东西比较简单浅显,“比较容易为目前广大人民群众所迅速接受”;而高级的作品比较细致,也比较难于生产,“并且往往比较难于在目前广大人民群众中迅速流传”,所以,在目前条件下(指抗日战争革命根据地的条件——引者注),“普及工作的任务更为迫切”。但是,普及与提高不能截然分开,“我们的提高,是在普及基础上的提高;我们的普及,是在提高指导下的普及。”作者在《讲话》中以“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为喻,分析了文艺工作中普及与提高的含义和辩证关系,要求作家们创作出雅俗共赏的文艺作品,为人民大众服务,对于发展革命文艺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讲话中所引“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即来自宋玉的《对楚王问》,分别泛指高深的文学艺术和通俗的文艺作品;原文中的“其曲弥高,其和弥寡”也化为成语“曲高和寡”,指作品或言论的格调越是高雅,越难以被人们所了解和接受;或比喻知音难得。
(2)注意倾向——辨别风向。
1958年5月23日,中共八届二次会议的最后一次大会上,毛泽东在讲话中讲到“辨别风向”的问题。[7](p373)他说:“今天,我主要讲辨别什么风向。大风是容易知道的……小风不容易辨别,领导干部更加要注意。宋玉写了篇《风赋》,值得看一看。他说风有两种,一种是贵族之风,一种是平民之风(所谓‘大王之雄风’、‘庶民之雌风’)。风有小风、中风、大风。宋玉是楚国的文学家。他说:‘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有书为证,在《文选》第四十五卷,昨天晚上我还翻看了一下。……风‘起于青萍之末’的时候,最难辨别。”所谓“起于青萍之末”,就是指风从最小的水草尖儿上刮起。而作为学识渊博的政治家,毛泽东引用《风赋》是为当时正在进行的反右倾的政治斗争服务的,其意图是启发各级领导干部,要在一个事物尚处于萌芽之时,就能认清它的本质,预见它的发展方向,引导它走上正确的道路。时代变了,主旨不同,讲话与《风赋》中的原意也大相径庭,但毛泽东对宋玉作品的喜爱则是一贯的。
(3)建设愿景——高峡出平湖。
在《神女赋》中,宋玉成功塑造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神女形象,而《高唐赋》中高唐神女与楚先王浪漫情欢的故事也为后世文人所津津乐道。多少年来,人们追忆她,赞美她,把她写入诗文,以表达自己的怜爱、悲伤之情。
毫无疑问,毛泽东也是非常熟悉并喜爱这两篇作品的。1956年10月,他在《水调歌头·游泳》下阕中写道:“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诗人用文学的形式,对祖国建设——特别是对长江远景规划所表达出来的神往,就是要让孕育中华文明的长江以新的方式(蓄水发电、便利航运等)造福人民。在作者的生花妙笔之下,巫山神女也用以歌颂社会主义的伟大时代,连神女也会惊叹祖国面貌的空前变化。词中,作者还活用了“巫山云雨”之典,借指长江上游的洪水,而洪水为山雨所致,故用在此处亦甚为恰切。此前,文人雅士引用此典,则多引为艳辞。两相比较,境界迥异。
三、背诵宋玉作品中的精彩片段
1958年1月6日,一个皓月当空的良宵,在杭州西子湖边的一所水木明瑟的庭园里,毛泽东接见了谈家桢、周谷城、赵超构等人,在谈话中,毛泽东琅琅地背诵了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中的一大段:[8](p137)
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登徒子则不然。其妻蓬头挛耳,龊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王孰察之,谁为好色者矣。”
背完这段文字后,在非常融洽的气氛中,毛泽东笑着说:“宋玉攻击登徒子的这段话,完全属于颠倒是非的诡辩,是采用‘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尽量夸大’的手法。”他还十分风趣而幽默地说:“从本质上看,应当承认登徒子是好人。娶了这样丑的女人,还能和她相亲相爱,和睦相处。照我们的看法,登徒子是个爱情专一的、遵守《婚姻法》的模范丈夫。怎能说他是好色之徒呢?”分析问题可以有不同角度,因而这话当然说得在理:妻子虽然丑陋,但登徒子没有喜新厌旧,抛妻弃子,而是安心生活,这显然是一个层面上的典型,因此毛泽东称赞登徒子是“模范丈夫”。通过这一事例,毛泽东告诫人们,要自觉地学习马克思主义,学会掌握和运用唯物论和辩证法,克服和少犯片面性的错误,更要学会全面地看问题。不管是“好色之徒”,还是“模范丈夫”,引起人们兴趣、引发人们议论的,则是宋玉的佳作《登徒子好色赋》。
四、对宋玉及其作品给与了非常公允的评价
(1)宋玉描绘神女,为后世骚人墨客无限题材。
1958年3月27日,成都会议结束,毛泽东乘车来到重庆,29日乘“江峡轮”东下,30日,江轮进入巫峡时,毛泽东来到驾驶室,从船长手中接过望远镜,留意从几个侧面观看了神女峰,对站在他身边的田家英、吴冷西说:[9](p66)
“宋玉在《神女赋》中说:‘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其象无双,其美无极;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其实谁也没有见过神女,但宋玉的浪漫主义描绘,竟为后世骚人墨客无限的题材。”
毛泽东对宋玉作品的文学影响所作的评价是完全符合历史的。因为,宋玉笔下的巫山神女,既是女性美的极致,也是美的极致,是中华民族爱与美的象征。后世骚人墨客以《高唐赋》、《神女赋》作为学习或模仿的对象,巫山神女(高唐神女)成为中国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文学母题和原型。从现存资料看,最早学习《高唐赋》、《神女赋》的是东汉傅毅,他在宋玉《舞赋》基础上增衍而成的《舞赋》,多处引用、化用宋玉《高唐赋》、《神女赋》中的句子。魏晋时期,曹植作《洛神赋》,与之同时代的其他建安作家都写有《神女赋》,还有陶潜的《闲情赋》等,均与宋玉笔下的神女有着一定关系。据统计,仅《全唐诗》含有“巫山”一词的诗句就有170余例,含有“神女”的诗句达87例;《全宋词》含有“巫山”一词的词句也近70例,含有“神女”的词句达16例。
(2)宋玉……亦甚有可喜之处。
1959年庐山会议期间,毛泽东指示将汉代辞赋家枚乘的《七发》印发与会同志们,还为此写了一篇长长的批语。[10](p456-458)其中写道:“骚体是有民主色彩的,属于浪漫主义流派,对腐败的统治者投以批判的匕首。屈原高据上游。宋玉……略逊一筹,然亦甚有可喜之处。……昭明文选所收曹植《七启》,张协《七命》,作招隐之词,跟屈、宋、贾、枚唱反调,索然无味了。”
在毛泽东看来,屈原“不仅是古代的天才歌手,而且是一名伟大的爱国者:无私无畏,勇敢高尚。他的形象保留在每个中国人的脑海里。无论在国内国外,屈原都是一个不朽的形象。”[5](p17)所以,屈原理当“高据上游”。这无疑是精当的。而宋玉是“赋家之圣”[11](p115)、楚辞的殿军、“屈原作风的一个承继者,”[12](p30)亦被尊为“中国文学之祖,”[13](p406)因而,毛泽东称誉他“亦甚有可喜之处”就在情理之中了,而且非常公允。值得注意的是,从1915年到1965年这五十年间,正是学界怀疑宋玉作品的真实性、否定甚至贬损宋玉其人的一个沉闷时期,而毛泽东却能给予宋玉如此客观的评价,真可谓空谷足音、独具慧眼。
综上所述,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峥嵘岁月里,毛泽东认真阅读和研究过宋玉的作品,并多次引用、化用其楚辞楚赋力作中的成语典故和部分词句,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尽管他们所生活的时代相距二千余年,他们的理想抱负、人生经历、社会地位以及所取得的成就也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他们对中国文学的发展都作出了卓越贡献,他们留给后世的珍贵遗产值得我们继承、发扬、增值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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