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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整合: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研究的一种进路*

2014-04-06林国标

湖湘论坛 2014年3期
关键词:中国化话语马克思主义

林国标

(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6)

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语境中,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被描述为 “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然而,在"结合"的名义下是可以有不同的路径选择的。也就是说,实现二者的结合可以有不同的形式和方式。正因为这样,当代人给出了五花八门的解决方案。不同的出发点、不同的理论视域,自然会有不同的实践路径。本文认为,思考这个问题不必一味地拘泥于政治的或意识形态的视角,如果从文化发展的视角,运用话语学的研究方法,或许可以更准确地把握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与现实。

一、从“结合”到“整合”——问题的提出

当前,我们一方面积极倡导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另一方面也致力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以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同时,还倡导努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构建民族精神家园。以上提法虽然不一样,但其内涵是有着重大交集的。这些涉及国家精神领域的重大事件或活动,包含了两个重要的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传统文化。国家的发展离不开思想的指导,民族的振兴更不能缺乏价值观的凝聚,而价值观的培育又不能没有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涵养。这样一来,当代中国文化的发展就绕不开两个重大的问题:第一,马克思主义如何发展;第二,中国传统文化如何复兴。两者经过碰撞会形成良好的化学反应,还是会因彼此排异而导致混乱?于是,很自然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就成了学界讨论的热点。

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是个历久弥新的话题,具有深广的政治、历史、文化背景。说其“历久”,是因为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的那天起,如何处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就一直是百年中国的一个重大问题;说其“弥新”,是因为一百多年来,每当历史发展的关键时期,这个问题总会反复被提及并由此引发热烈的讨论。近现代以来所发生的一系列重大的文化事件如五四运动、新启蒙运动、传统文化热、国学热等等。虽然表现形式不同,时代背景不同,但贯穿其间的根本问题都是如何对待传统文化以及如何处理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的关系。今天,我们又面临着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重要时期,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时代浪潮中,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问题,又再一次得到热切的关注。

虽然对该问题的研究和讨论有深厚的历史渊源,但大体上可以十一届三中全会为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改革开放之前,对该问题的探索更多地是与政治实践联系在一起,所以,研究的主体为文化启蒙者、革命家和政治领袖。实践标准问题讨论之后,这个问题慢慢进入学术理论的视野并被自觉地作为一个学术命题提出。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建设自觉性的增强,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个问题域下,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也逐渐成为学术界讨论的热点。

就研究现状而言,十七大是个分水岭。党的十七大提出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的大众化的问题,也进一步强调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随着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大众化研究的开展,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问题开始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论域和重要的理论学术问题被提出和讨论。据笔者搜索,1980年以来所发表的论文中,标题包含“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论文,1987年1篇,1991年1篇,1993年 1篇,1996年3篇,1999年1篇,2001年1篇,2002年 2篇,2004年 2篇,2005年 1篇,2006年4篇,2007年11篇,2008年8篇,2009年 11篇,2010年11篇,2011年9篇,2012年9篇,2013年12篇。可见,2007年开始论文数量增多,说明此时该问题逐渐成为学界讨论的热点。

如何认识和处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学界总体上存在三种观点。第一种是绝对对立论,强调二者的对立,否认二者可以融合、结合。这种观点认为,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学是中国古代农业文明的产物,马克思主义则是西方工业文明的产物。历史与文化的差异,决定二者难以结合。第二种观点是相互融合论,强调二者有一致、相通的地方,两者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可以结合、融合,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当前应主要强调继承、强调吸收,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而不应该强调批判。第三种观点是对立统一论。首先要看到它们之间的对立,不可混淆它们之间的质的不同;其次要看到它们之间的联系,承认二者之间有结合的必要和可能,反对片面强调其对立或片面强调其融合。另外,还有一些人开始研究二者结合的历史进程及其规律和基本经验。

从对该问题研究的进度和达到的程度来看,目前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可能性及必要性、相结合的途径步骤与方式、历史过程的追溯及经验与规律的总结。

在必要性和意义的研究上,大家比较一致的意见是:它既是历史发展的要求,也是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质要求,还是中国传统文化发展的要求;在可能性上,二者能够结合是因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存在整体的契合性。

关于二者结合的途径和方式,有人提出了形式结合、内容结合、实践结合等多种途径和方式。

在二方面结合的历史过程的研究方面,一些研究者初步对五四以来二者相结合的历史进行考察,侧重于对二者融合与冲突情况的描述。在对该问题的历史向度的研究中,对毛泽东思想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对推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贡献所作的研究,比较引人注目。

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在学术理论上进行比较研究,国外的学者比国内的学者起步要早,在20世纪20年代,德国人塔尔海马在他的《现代世界观》(1929)就提出过“中国古代哲学能够拿来和辩证唯物论调和么”的问题。之后,西方不少学者从多个方面比较了马克思主义与儒学,认为它们在多个方面具有契合之点。李约瑟、窦宗仪、魏斐德是其代表。西方学者的研究成果深深地影响了中国学者对该问题的研究。以致当今的许多学者的研究仍没有超越西方人所设定的研究思路和研究框架。比如对二者之间契合性的界定,始终以西方的研究成果为蓝本。国际上对该问题的研究,西方学者倾向于强调二者之间的“同”,而港台的学者则大多倾向于强调二者之间的“异”。如台湾和香港一些新儒家学者倾向于认为主张阶级斗争的马克思主义和主张“和为贵”的中国传统文化具有不可调和性。

总之,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问题自觉地作为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进行学术研究,目前尚处于初步阶段,在各位学者的研究计划中,基本上都把它归结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的一个附属问题。或者说,它只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中的一个子问题。因而,目前研究所形成的结论只是达到如下的层次: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题中应有之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就包含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过程。然后并没有多少具有真正实践意义的解决方案。

当前的研究状况主要存在以下几方面的不足:

一是从总体上看,大家对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相结合没什么异议,但在如何结合的具体路径上,却有不同意见。有些人不置可否,态度不鲜明,甚至排斥传统文化,具有“西化”倾向。有些人主张以马克思主义吞并传统文化,有些人则主张以传统文化覆盖马克思主义。

二是当前对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关系的研究,个案分析多、缺乏专题个案研究基础上全面系统、综合性的研究。抽象的原则、意义分析多,严谨的学理分析少;泛泛的“契合性”或“差异性”对比多,总体纵向的历史分析和规律把握较少。可以说,超越个案分析,系统研究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的关系是当前以及今后学术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也是一个难题。

三是泛泛地谈论和进行理论逻辑思辩的多,紧密结合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以及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的时代语境进行研究的少。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的关系问题一直是个有着深刻的民族解放、社会主义革命以及国家意识形态建设背景的理论问题,还更是一个政治性、实践性问题,必须紧扣时代的脉搏,围绕国家的发展方向以及民族精神培育等一系列重大问题进行研究。所以,宏观抽象地研究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的关系只能导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可能得出大家一致认可的令人信服的结论。

四是沿着国外人的研究框架和视角,缺乏具有现实意义和时代特色的研究成果。

总的来看,目前的研究状况并没有突破国外的研究者所设定的框架,也没有突破他们的问题视域。国外的研究者从一种文化“他者”的角度来探究其中的关系,很大程度上,是以一种纯粹求知的态度找出马克思主义产生世界性影响的文化动因。中国人如果一味沿用“他者”的方法和理论视角,会使自己与自身相脱离。中国人对这个问题的研究,除了知识探求的需要之外,更有国家意识形态建设、思想文化建设的动因,这就决定了不同国度不同时代的人,对这个问题所作的判断,其倾向就有所不同,人们设置和提出这个问题与其说是探索求知,勿宁说是为了树起一种思想文化走向的风向标。由此可见,学者重新拾起这个话题进行讨论,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也是一种文化自觉的表现。

总的说来,当前研究状况的不足表现为:对该问题的重大意义估计不足,还不具有在理论和实践上解答和解决这一问题的自觉性;个案分析多、缺乏专题研究基础上全面系统、综合性的研究;泛泛地谈论和进行理论思辩的多,紧扣时代的脉搏,结合国家的发展方向以及民族精神培育等时代语境进行研究的少;不少人仍沿袭国外的研究视角,话语低水平重复,缺乏真正的突破。

基于此,我们认为,要深化对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关系的研究,需在继承以往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从多种角度和多维视域研究二者的关系,特别是要结合当前增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自信和构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话语体系的文化发展要求,展开对该问题的研究。这样,两大文化体系之间的话语整合问题便提了出来。

二、“话语整合”所涉及的话题及研究进路

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之话语整合问题的研究,主要是试图从推动文化发展的角度思考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两大话语体系之间的互动和交互影响,总结其间话语变迁的经验与规律,探讨两大话语体系间的“信息”互换机制,进而探讨如何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为基础,充分吸收传统话语资源,构建新时代的话语体系。基于此,对该问题的研究动机是想把建立当代中国新的话语体系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二者结合起来,将建立新的话语体系放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总体语境中去进行思考。从文化发展角度看待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它就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如何结合的问题。那么,这种结合,是否与建立当代中国新的话语体系具有某种关联呢?新的话语体系不可能是空穴来风、闭门造车就能产生,它有赖于对多种优质话语资源的吸收和借鉴,特别是对传统话语资源的吸收。今天的话语,既有现实实际经验的总结,也有传统话语的承传。因而,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问题,从文化发展的视域,采用话语学的分析方法,它就是两种话语体系的交流与互动,是两个“说话者”的彼此对话关系。于是,马克思主义话语与中国传统话语之间的交流与互动就是当代新的话语体系构建的深刻背景和现实基础。

根据以上的思维逻辑,我们可以构划出“话语整合”问题研究的基本思路和所涉及的重要话题。此项研究的基本思路在于,首先,从历史的维度梳理两种话语体系之间交流与互动的过程,通过各个时段话语的“词源学”分析,揭示中国文化发展中两种话语体系彼此印证对方的深层机理,进而以解剖学或结构分析方法,剖析中国现当代文化发展中两种话语类型彼此进行良性互动的内在机制。这既是对过去文化发展经验的揭示,也是为未来话语建构提供新的实践范式。在揭示了历史经验和内在机制的前提下,还为建构新的话语体系提出建设性的思路。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构成一个完整的文化话语体系发展的路线图。同时,通过对话语互动之内在机制的揭示,为中国话语发展史增加了理性分析的深度。最终形成一种完整的当代中国话语体系的建构思路。

根据历史、现实、未来三个基本向度,我们可以捕捉到该项研究所涉及的三大话题:两种话语体系互动的历史揭示、互动之内在规律的揭示、建构新话语体系的对策性思路。

两大话语体系互动的历史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就是马克思主义不断与中国具体实际、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目前,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进行历史研究的成果已比较多见,但在已有的研究成果中,多数成果只注重于叙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不断解决中国问题,形成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而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过程则甚少触及,个别论文虽有提及,也只是廖廖数语简单而表面。这方面的不足是应该可以弥补的。从话语学的角度研究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过程,也就是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以来两大话语体系之间互动、沟通、交流的情形。当然,各个历史时段中,话语体系之间的互动情形是有差异的,我们将着力揭示历史上两大话语体系是如何互动、交流的,勾勒出其中的内在细节。我们初步的设想,两种话语体系互动的过程,大致分为几个阶段:第一阶段,从19世纪末20世纪初到中国共产党成立前夕,这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开始介绍和传入的阶段。此时,传统话语占据主导地位。一般来说,马克思主义的介绍和传播都是通过以传统话语去认同、比附、解释马克思主义。第二阶段,大致为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此时两种话语体系构成了对应关系。中国共产党已经成立并把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但因为共产党还不是执政党,马克思主义并没有在全国范围内广泛认同。同时,马克思主义话语还有个适应民族土壤的问题,故传统话语仍是一种强势话语。此时,两种话语在寻找着彼此的可通约性。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话语慢慢找到了生长的根基,传统的农业文化背景也改变着马克思主义实践的路径设计。第三阶段为抗日战争至新中国成立。这一时期,两种话语已初步走向融合,融合两种话语的新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已经形成。经典著作《实践论》、《矛盾论》是两种话语融合的典范。第四阶段,建国初期到文化大革命结束。此时马克思主义成为强势话语,两种话语对立多于和谐,期间出现了全盘否定中国传统文化的错误。第五阶段,改革开放以来到现还,这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辩证关系在更高基础上重新确立的阶段。两种话语进行了深度融合,并探索建立新的统一的话语体系。

两大话语体系互动的内在机制研究。如果说历史现象的揭示是一种纵向的历史叙事。那么,内在机制的研究,则是一种解剖学的横向的理论描述。我们初步的理解,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互动关系的内在机制体现为四个方面,即四大整合模式。

将试验样板放入容量1 L的气味瓶中密闭,然后放入80℃烘箱中恒温2 h。取出气味瓶冷却至室温,然后由5个评价人员进行气味等级评价,取出现次数最多的等级作为最终结果(可以取两个等级的中间值,如2.5级、3.5级)。

第一,“启蒙-解释”模式。这种模式注重对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与解释,传统话语经常被借用来作为诠释工具。通过通俗地解释马克思主义以启发民众,提升民众的思想觉悟,它要求对马克思主义采用通俗化的表达,迎合大众的理解习惯。这就涉及到语言符号的转换问题,也涉及到理论话语的透明性问题。传统的话语资源则可以使传入的马克思主义话语增加透明性,即可理解性。

第二,比较学模式。在比较学的模式中,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只是平行的两个思想理论单元、两种思潮或两个学术流派,二者不存在地位上孰高孰低的问题。彼此相互拆借、相互诠释、相互理解。凡是承认二者之间具有契合性的研究,都是这种模式的运用,即对两种话语体系在思维方式、价值理想、世界观、方法论等方面进行深层比较,进而析出二者之间可通约的话语元素。

第三,意识形态模式。在这种模式中,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已不再是对等的并列的二元。它们被置于主——客二分的反映论模式之中。二者之间的关系不是平等的二元关系,而是一种线性的上下游关系、改造者与被改造者的关系。这种模式中,马克思主义被主体化,传统文化则被“物格化”。换句话说,马克思主义是“说话者”,传统文化是“说话对象”。一种话语对另一种话语实施统治。如,“(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结合还包括对本国文化的创新,……以马克思主义为思想方法,积极彻底地改造传统文化”[1]。这里突出传统文化的被改造地位。

第四,“民族-本土”模式。它是立足于传统文化来定位、评估和发展马克思主义。这种模式中,思想者们习惯于运用中国传统哲学的范畴去阐发马克思主义,立足于传统文化来理解、解释马克思主义。其思想结论是:传统文化是一种文化的有机体,马克思主义话语也成了中国文化总体话语的一部分。马克思主义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他们共同构成新的中国传统。

整合两种话语,构建新的话语体系。这一部分是在掌握历史发展规律和基本经验的基础上,致力于进行当代话语体系的创新研究。就是说在继承优良的传统文化话语的基础上进行当代中国话语体系的创新。我们总体的努力方向,是确立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双主体地位,强调双主体的共生性,确认两个主体之间的有机联系,它们相互依赖和协调,共同构建了一个话语共同体。它包括理论互释、话语整合、综合创新等步骤。

“理论互释”指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诠释传统命题,以及用传统合理的思想观念诠释现代命题;“话语整合”指发掘传统优质话语,并对劣质的过时的话语元素进行分析并剔除,发扬传统文化中超越时代的普适性思想元素,对某些精华与糟粕并存的话语元素进行分析,对其进行改造和创新。同时,借鉴现代西方优质话语资源。这种工作也就如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所说的,“清理古代文化的发展过程,剔除封建性的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的精华,是发展民族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的必要条件,但是决不能无批判地兼收并蓄。必须将古代封建统治阶级的一切腐朽的东西和古代优秀的人民文化即多少带有民主性和革命性的东西区别开来。”[2]P388-389“综合创新”是在上述发掘、剔除、改造、发扬和借鉴的基础上,建立传统话语资源传承体系,通过制度设计,鼓励话语体系的创新,整合出具有时代新貌的与中国道路相适应的新的话语体系。

通过对以上所设定的三大问题的思考,我们可以得到如下的启示:

之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史的研究中,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历史的研究付之阙如,原因在于,如果没有一种合理的角度和方法,这个问题难以深入,往往流于表面或肤浅。但从文化学的视角,运用话语学理论则能清晰描述两种话语体系交流与互助的细节。从而解决在这个方面研究难以深入的问题。同时,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的研究,可以通过多种理论分析范式进行,有历史唯物主义分析范式、意识形态理论分析范式、社会学分析范式、文化比较学分析范式、文化话语学分析范式。各种范式都有各自的优势和局限。话语学分析范式的优势在于能够更合理、更精确地分析两大体系之间的互动与结合的细节,以便把握文化演变的规律。

之三,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两种话语体系互动的历史经历了一个初步接触到“格义”比附到局部结合再到理念与方法的深度融合的过程。且这种互动尚处于进行时中。其最终的境界是形成融合了两种话语优势的新的当代中国话语体系。

之四,两种话语体系的互动机制体现为四种整合模式及其交互作用。这四种话语模式是:“启蒙-解释”模式、比较学模式、意识形态模式、“民族-本土”模式。四种模式的交互影响,形成了两种话语体系整体的互动关系。在当今,要形成与中国道路相适应的新的话语体系,就必须在坚持马克思主义话语体系与时俱进的前提下,整合传统文化话语资源,进行综合创新,特别要注重对传统话语资源的挖掘、整理、改造、转化、提升。整合传统话语资源最重要的工作,是建立传统话语资源的传承体系,通过多种载体,使话语所附载的文化精神代代相传,并转化成新的话语体系。正如邓小平说的,要“钻研、吸收、融化和发展”[3]P179。

三、研究的价值与意义

思考马克思主义如何发展,中华文化如何复兴,便不能不思考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问题。这是一个十分宏大的问题。由于具有深远的政治与现实背景,这个问题又是个十分敏感而重大的问题。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以来100多年里,数代中国人为此而上下求索。改革开放以来,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进程中,这个问题又被赋予了新的时代意涵。随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与实践活动的全面推进,这个问题又重新成为引人瞩目的热点问题。然而与这个问题本身所具有的重大政治与实践意义相比,学术界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和解决的程度却有点不相称。究其原因,固然与该问题的政治敏感性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学者的自由思考有关,但根本原因还在于学者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所具有的潜在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由于历史上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和解决都要带有政治和革命活动的附属性,学者们尚不敢脱离所设定的框框和思考视域。因而,在学术界,当大家把“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的关系”当作一个纯粹的学术问题来思考的时候,往往视野狭窄、方法陈旧,缺乏创新,原创性的新观点不多见。这也说明,在这个问题上,亟待有学术创新意义的新观点、新方法出现。

本文倡导从推动文化发展的角度思考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两大话语体系之间的互动和交互影响,总结其间话语变迁的经验与规律,进而为构建新时代中国话语体系提出基本的建设性思路。也就是从一个特定的角度即从话语体系的变迁与重建的角度思考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

这是弥补当前对该问题的研究中存在的平面化、浅表化不足所作的努力。同时从话语交流与变迁的角度思考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的关系,采取的是一种文化发展的大视域,研究的是语汇、观念、范畴、方法等的相互影响,从而避开了对话语霸权的坚执,也避开了泛泛的概念比较而陷于浅薄的研究重复。因此,它所具有的学术和理论价值不言而喻。具体说来,该项研究所具有的理论、学术价值表现在:第一,尝试在该问题的研究上建立一种新的研究范式,即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关系研究的文化范式,这种范式以文化发展的视角,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看作两种文化语语体系。因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某种程度上也就是两种话语体系的相互交流、沟通与影响的过程。也就是中国话语形成和演变的历史。这有利于在理论上平实而理性地分析和描述中国当代文化的发展。第二,开辟一种新的研究领域即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背景下中国文化话语体系的形成及演变。通过对两种话语体系相互作用的描述而揭示中国话语文化的发展史。第三,通过对话语互动规律和经验的总结,建构一种对话语互动机制的分析模式,既可以更深入地分析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内在机制和内在规律,又可以更深入地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研究。

基于以上的理由,研究两大话语体系的整合问题也就显得特别富有意义。首先,它丰富和深化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的研究。使对该问题的研究不再囿于抽象空洞的政治说教或者受制于传统研究框架而无法深入。它开辟了一个多侧面、多维度即立体研究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关系的范例。其次,有利于我们全面而深刻地认识传统文化及其当代价值。过去我们在“主-客”范式下所认识的中国传统文化,往往是糟粕多于精华,而即便是所谓的精华,也只是某种当代观念在过去的投影,传统文化始终是一片模糊的轮廓。大多数人的头脑中,其实并不清楚它的基本精神和思想精华。在某些后现代性思想的阉割下,已失去其本原性的民族智慧。本课题则通过运用话语学、文化史学、文化社会学等多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全面揭示传统文化在当代中国文化发展中所具有的作用。第三,有利于我们树立正确的马克思主义观。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研究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的关系,最终目的是为了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主题仍然是要进一步搞清楚“什么是马克思主义,怎样对待马克思主义”。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在当前的中国却是一个十分混乱的问题。马克思主义观不正确就不能正确认识传统文化,就不能树立科学的传统文化观。只有树立科学的马克思主义观才能以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以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对传统文化。通过本问题的研究,在全面了解两种话语体系互动历史的基础上,对马克思主义会有一种更科学更正确的认识。第四,对当今的思想文化建设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实践意义。该项研究的着眼点在于两种话语体系的交流与互动,最终目的是为建立与中国道路相适应的新的话语体系提供对策和解决思路。一方面通过研究话语交流史以及对其内在机制的揭示,为建立新的话语体系提供基本经验。另一方面,尝试为建立当代话语体系做些基础性的工作,为树立国民的理论自信、文化自信作出贡献。

总之,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的构建,离不开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两大话语体系之互动的考察,也离不开对二者整合机制的研究。当代新的话语体系的构建,某种程度上,也就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构建,这中间不能不面对的是如何对待传统文化的问题。有的学者提出的 “三个环节”观点颇具代表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构建贯穿着如何对待中国传统文化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存在着三个互相联系的普遍性环节:变革、融合、制约。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是对中国传统文化变革(解构)的过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也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融合的过程。……传统文化作为主体的观念结构的组成部分参与了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使传统文化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不可避免地渗入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建构中。所以,传统文化的制约,与变革、融合交织在一起,成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又一个环节。”[4]对“话语整合”的研究和构划,就是要将这种环节之间的更替与影响的内在机制揭示出来,确立话语体系构建的微观基础。这中间所要展示的瑰丽的理论图景,毫无疑问是值得期待的。

[1]李方祥.邓小平对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探索[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01,(2).

[2]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3]邓小平文选(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陈卫平.两个接着讲和三个环节——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思考[J].理论视野,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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