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历史学对档案学的影响
2014-04-05林李霞
林李霞
(福建信息职业技术学院 档案室,福建 福州350003)
美国著名档案学家莱斯特(Lester J.Cappon)曾经指出:一门新的专业往往来源于老专业为满足新需求而发展出的新专门工作和专门服务[1]。美国档案学与历史学的关系就很好地论证了这个观点。美国档案学专业的成熟不是一蹴而就的,主要得益于档案特有的价值属性和档案工作能满足历史学专业的发展需求。此外,历史学的专业化进程直接或间接地推动了档案学的专业化和发展成熟。
一、美国历史学的专业化对档案工作专业化的影响
专业化是指任何的行业或者职业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最完整和最有专门资格的专业”的社会过程[2]。美国的历史学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专业化”进程。
在19世纪,美国史学依然比较落后,赴欧洲尤其是德国留学是当时的时尚。随后,欧洲史学界历史研究的理论和方法在美国广泛传播,对美国史学产生重大影响的是德国兰克实证主义史学研究方法。兰克史学非常强调档案研究的重要性,它在世界范围的传播和影响极大促进了历史学家对档案需求的增长。同期,美国历史学界对档案和档案工作的认知主要受欧洲史学界的影响,并逐步形成了以档案研究为基础的史学方法。历史学专业化的进程直接或间接地推动了美国档案学专业化的进程。
1884年,在亚当斯(Herbert Baxter Adams)的推动下,美国历史学家成立了美国历史协会(AHA)。为历史研究提供使用档案等原始史料的便利是AHA成立后的主要工作之一,这正是档案工作专业化的起点[3]。1895年,历史学家詹姆士(John Franklin Jameson)推动并主持 AHA成立“历史手稿委员会”(HMC),负责收集私人和机构保存的和美国历史有关的手稿资料。1899年,AHA又成立了“公共档案委员会”(PAC)。
AHA成立至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历史学家是敦促美国建立公共档案馆最积极最重要的呼吁者[4]。历史协会内部的 HMC、PAC,以及1909年12月30日召开的美国史上第一次档案工作者会议都对国家公共文件的现状给予极大关注。PAC的一些历史学家,通过年度会议和系列报告,吸引同行关注档案学发展的问题。他们做这项工作持续到1926年国会拨款建设国家档案馆。其中,詹姆士和利兰作为历史学家,是当时促进美国国家档案馆建立的杰出代表。可以说,没有詹姆士30年来的坚持和他那精明能干的助手利兰,1934年国家档案馆成功的建立是值得怀疑的[5]。
美国国家档案馆的建立标志着美国档案工作成为一个有组织的职业,国家档案馆的第一任馆长是高素质的历史学家康纳(Robert D.W.Connor)。在经济萧条期间,康纳博士(Dr.Connor)雇佣了一大批年轻的、和自己有共同兴趣的历史学家。历史学家的加入,对档案专业的发展,其重要性是无可估量的。
美国历史学的专业化进程对美国档案工作专业化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档案机构建设方面,它还体现在对档案定义,以及如何发展出独特的档案管理技术等方面,国内已有专家对这方面有较详细的介绍,此处不再赘述。
二、美国历史学对档案学学科化的影响
对档案工作人员的培训和教育以及建立职业资格认证是美国档案工作专业化的必然要求,在档案工作专业化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促进了档案学科的确立和发展。任何一项堪称专业的工作都需要科学的理论来指导实践。
(一)20世纪美国历史学对档案学学科化的影响
对于美国档案学家理查德·考克斯(Richard J.Cox)和苏珊·戴维(Sunsan Davis)而言,先进的理论是职业合理化的必要因素,理论的教育在档案工作者专业认同方面有着核心的地位,而对档案领域的理论探讨可以认为是档案学学科化的开始。
截至20世纪80年代,档案教育仍处于“三足鼎立”的局面,即把档案学与历史学或图书馆学或其他单独的学科绑定在一起。正如弗朗西斯(Francis Blouin)所表述的那样:“在20世纪90年代的10年里,档案培训呈现的多样化的态势”[3],不是注重在历史学领域开设课程,就是引进欧洲的经验,或者是讲授一些管理的历史,更认可图书馆学并且反对历史培训也是当时的一种声音。但是几乎所有的档案学家,包括考克斯在内都认为档案专业是基于历史学基础的专业。
1993年在SAA下的CEPD出版的《档案硕士教育的课程指南》草稿中没有将历史学作为档案学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结果在1994年新发布的指南中就明显增加了历史学的课程。弗农·史密斯(Vernon R.Smith)认为,1993年的首稿明显是缺乏教育方向的。他认为历史学是人文学科领域很重要的代表,它作为档案学的补充知识是非常必要的[6]。
玛丽莲·佩蒂特(Marilyn H.Pettit)认为,在图书馆学校开设档案课程会导致档案工作者严重缺乏历史和人文素质,也使得学生脱离档案基础。他还认为,基于历史学硕士教育下的档案培训能帮助保持档案工作应有的活力。因此将档案课程与历史学下的公共史学和应用史学的结合是最理想的状态。泰勒·沃尔斯特(Tyler Walters)认为,公共史学方向也许是最适合培训档案工作者的领域。尽管从档案工作的发展轨迹来看,把档案教育放置在公共史学方向里是很符合逻辑的,但是在当时,公共史学设置在历史系里的情况还不多。另外,历史系很注重与档案机构建立联系,希望能在教育方面取得双赢。诸如,奥图尔(James O’Toole)是历史学的助理教授,同时还是马萨诸塞州大学历史学硕士方向和档案学方法论的主任,他曾提供一种档案教育的课程模式,大致就是把档案工作的基本环节和主题纳入课程教学。这种模式也许对于档案机构在研究历史性项目时很有用,同时,也提供了超越传统史学标准的课程以满足档案工作者的专业需求。
(二)美国档案学与历史学的学科关联现状
现今,美国的档案学发展成为独立的专业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它也没有与历史学彻底划清界限,这两个专业的高等教育甚至还有着紧密的联系。
在开设全日制硕士研究生档案学教育的美国高校中,有6所高校的历史学院系开设了档案学教育。在美国接受全日制档案学硕士教育可以获得的学位种类为5种,其中就包括历史学硕士,占18.52%[7]。美国有着史学范式的档案教育,开设在历史系下的档案学专业或者历史学专业都很注重将档案学与历史学的知识结合起来。
另外,在SAA网站上最新发布的《档案学硕士教育课程指南》的课程安排中,“历史学与历史学方法”是作为“各学科间知识”模块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也可以看出美国的档案学与历史学还是有着密切联系的。
三、美国的公共历史学对档案学的影响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公共史学的出现以及它的专业化过程,对档案工作专业化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一)公共史学与档案学的“血缘”关系
可以说档案工作者和公共史学家有着共同的祖先——专业的历史学家。在20世纪早期,档案工作者是作为历史学领域(共同体)的独特元素出现的。20世纪30年代所建立的档案工作者协会和国家档案馆使得他们获得自我认同,并就此拉开了专业化的进程。而公共史学和公共史学家的产生,是传统的历史学就业遭遇空前压力的结果。20世纪七八十年代,档案学与历史学这两个学科的基础开始分离。这些历史性的变数使档案工作者和公共史学家都或多或少意识到自我发展的必要性。
(二)公共史学与档案学共存的姿态
20世纪七八十年代,这两个学科还没形成严格意义上的专业。公共历史家仍对他们的使命缺乏共同的看法。而档案工作者在专业认同方面发展得更好,但是他们对什么人能进入他们的领域,还缺乏很确定的教育标准,理论指导工作也很薄弱,似乎对自我认同也很混乱。档案工作者和公共史学家彼此警惕或者不确定对方的意图是很常见的事。但是,他们有着共同的来源和相联系的使命,能够通过共同的关注点来实现各自的专业化目标。档案工作者和公共历史学应该紧密合作,共同鉴定、保管、整理美国的文献遗产,以此提高历史知识的实践价值,用于处理当代的社会问题。同时通过这种合作来促进他们各自的专业化进程,譬如可以很好地设置他们的教育方式和培训等。
大部分的公共史学家相信已经把档案管理增加到自己的领域里。公共史学广义上的8个“公共领域”[8]中把档案和文件管理也包括进去了。1980年,《公共历史学家》公布了大学和学院开设公共史学的课程,大部分都包括档案学的课程或者提供经过公共史学重新分类的档案方向。像公共史学这种课程的安排,以及公共史学有目的的技能训练在过去10年里是司空见惯的[9]。
档案工作者对公共史学没有产生过多的质疑,是鉴于公共史学的快速发展以及它对档案工作的实用性。20世纪七八十年代,档案学界研究公共史学的文献十分罕见,但仍能看到档案工作者对它的普遍态度。1982年,爱德华·韦尔登(Edward Weldon)的论文,所围绕的论点是“公共史学家和档案工作者拥有共同的优点和问题”。1年以后,考克斯试图探讨公共史学运动是如何强化档案工作的。档案、图书工作者劳伦斯(Lawrence J.McCrank)分析了历史学和信息科学(图书馆学、文件管理、档案管理及信息系统管理)之间细节上的联系,他总结的观点是:公共史学的专业化相对于从专业史学分离出来的档案工作而言,是一种潜在的修复[9]。档案工作者并没有公然地接受公共史学,但是一些档案工作者已经默认了两个领域的紧密联系有着共同的结合点和潜在的利益。
(三)公共史学对档案学专业化进程的影响
尽管公共史学的动机值得怀疑,但是档案工作者和公共史学家的关系需要进一步加深。公共史学家在保护档案文件方面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因为公共史学强调的一个目标就是通过梳理过去发生的事件来构思当代的公共政策。菲利普(Philip Cantelon)甚至预言“在未来10年,公共史学家将会成为我们档案的主要利用者”[8],这样,档案工作者就有额外的动机更好地保管档案。考克斯也呼吁公共史学家应该和档案工作者密切配合,确保档案信息作为公共决策的基础能够得到很好的保管和长期利用。
(四)公共史学对档案学教育的影响
公共史学专业化为档案学教育提供了很好的机会。公共史学的广阔前景促进了档案学与其它相似学科的联系,诸如与历史保管、博物馆学的联系,而这些为档案工作创造了优势。档案学的基础课程设置在公共史学方向里,将对个人培训是非常有意义的。这些课程也为那些想开展档案工作的机构提供很好的培训;促进档案方面的问题得到探讨,同时鼓励学生研究和写作这一主题的内容。那种多学科性质的研讨可能会在档案界带来一些有价值有前景的关注点。
但是公共史学的教育者必须意识到,他们的教育结构还算不上是解决档案教育的完美方法,因为档案工作者还需要解决从业者资格认定的问题。在这个方面,公共史学教育者所采取的教育方式是:一个入门的课程加上一个实习讲习班。当然,公共史学家必须保证那些具备良好的档案培训技能且知识渊博的同事愿意来讲授这些档案课程。另外,考克斯认为:“公共史学家也必须有意识地参与档案协会、档案会议、专门委员会和一些特别工作小组,公共史学家也应该关注自己理论的发展,定义什么是应用史学,以及应用史学应该是什么,而不是把各个学科弄成一个大杂烩。一个更专业的公共史学将会为保管好美国的文献遗产提供必要的保障,同时也促使档案工作者采用更专业的标准来促进自我发展。”[9]
19世纪是“历史学的世纪”,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19世纪,西方的历史学出现了专业化的进程,历史学的规范化是历史学质的飞跃,它从文学、神学、哲学的一个分支变成了一个专业,有自己的目标、方法和独特的精神品质。特别是兰克史学的出现,使历史学成为一门真正意义上独立的专业。对于一个研究者来说,不能使用档案,比档案根本不存在更糟糕。因此历史学为满足自身专业发展的需要直接或间接地推动了档案学专业的发展。
[1]Cappon L J.The Archival profession and the Society of American Archivists[J].The American Archivist,1952,15(4):196-199.
[2]WIKIPEDIA.professionalization[EB/OL].http://en.wikipedia.org/wiki/professionalize/2010-11-25/2014-01-20.
[3]李刚.美国档案工作专业化进程的历史考察[J].档案与建设,2010,(7):7-10.
[4]Weldon E.Archives and the practice of Public History[J].The Public Historian,1982,4(3):51-52.
[5]Cappon L J.The National Archives and the historical Profession[J].Southern History,1969,35(4):479-480.
[6]Smith V R.Pedagogy and Professionalism:an evaluation of trends and choices confronting educators in the Archival Community[J].The Public Historian,1994,16(3):35-40.
[7]上官小兰,陈丽静.美国档案学全日制硕士研究生课程设置初步研究[J].档案与建设,2012,(12):50-53.
[8]王希.谁拥有历史——美国公共史学的起源、发展与挑战[J].历史研究,2010,(3):35-48.
[9]Cox R J.Archivists and public historians in the United States[J].The Public Historian,1986,8(3):31-40.
[10]Bruce W.Dearstyne.Archives and Public History:issues,problems,and prospects:an introduction[J].The Public Historian,1986,8(3):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