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名著改编:影视文化发展的捷径*
——从三部陕西文学巨著的影视改编谈起
2014-04-03杨立军
杨立军,袁 丽
1.陕西广播电视大学 考试中心,2.陕西广播电视大学现代服务与管理教学部, 陕西 西安 710119
【语言文学】
文学名著改编:影视文化发展的捷径*
——从三部陕西文学巨著的影视改编谈起
杨立军1,袁 丽2
1.陕西广播电视大学 考试中心,2.陕西广播电视大学现代服务与管理教学部, 陕西 西安 710119
文学与影视的“联姻”,促进了影视文化及其产业的发展繁荣。路遥、陈忠实、贾平凹是继柳青、杜鹏程之后,陕西文坛最著名的三位作家,从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的《白鹿原》到贾平凹的《秦腔》,都是洋溢着秦风秦韵的“陕西制造”,且都以榜首的位置,三次摘得茅盾文学奖,荣耀了陕西文学的辉煌。《白鹿原》、《平凡的世界》、《秦腔》与影视的“联姻”,实现了观赏上的直观性、表现空间上的自由性。相对文学作品形象的间接性而言,影视作品更富有时空张力,能够更直接地将文学的语言描述转化为具体可视的银幕或屏幕形象,使读者获得更为强烈的审美观感,使得文学名著显示出附属于影视作品而产生的独特魅力。
陕西文学名著;影视改编;互动价值
2014年3月,由SMG尚世影业、华视影视、上海源存影业、陕文投集团、乐视网联合出品的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在榆林横山开机。这是继陕西著名作家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的《秦腔》被改编成同名影视作品之后,另一陕西伟大作家路遥的作品被搬上屏幕。以这三部长篇小说为代表的一大批极富艺术感染力、享誉文坛的作品,确立了陕西作为中国文学重镇的地位。在影象文化呈现极度蔓延的当下, 文学名著的影视改编也渐呈热势,这三部经典文学作品走上屏幕,对于陕西文化“走出去”无疑具有非凡的意义。
三个秦人 一个省的文学地标
在陕西这片广漠旷远的黄土地上,源远流长的人文传统和深厚的文化积淀,形成了特定的精神气质与文化认同,也为作家开掘了一个丰饶、充满激情与活力的创作富矿。陕西几代作家长期浸淫于这样的传统和气息,并且使之与自己的审美理想和文学实践熔铸为一体。在长达17年的时间跨度里,从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的《白鹿原》到贾平凹的《秦腔》,三位土生土长的陕西作家,用洋溢着秦风秦韵的“陕西制造”,都以榜首的位置,三次摘得茅盾文学奖,荣耀了陕西文学的辉煌。他们分别来自陕北、关中、陕南这三块文化沃土,以三足鼎立之势,构成了中国文学版图上独特的景观,完整了一个省的文学地理构造。
“叫声哥哥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当我们再次捧起《平凡的世界》时,耳旁不时响起这首优美婉转的陕北民歌,路遥离开我们已近22载了。然而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并没有因岁月的风尘减色,恰恰相反,历经时光的无情淘洗,反倒使它成为文学史中永恒的风景。
《平凡的世界》在1975年到1985年十年间广阔的背景上,以陕北黄土高原双水村孙、田、金三姓人家父子两代人的人生遭遇为主线,表现了社会的历史转型给中国农村带来的震荡和人民生活的升迁沉浮,展现了农民艰辛的大义和宽阔的悲悯情怀,探索了农民的人格、人性以及农民精神困境中的出路和命运走向,真实表现了在生活变迁中农民的劳动与爱情,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反映了极其复杂、艰辛的生活历程中不可回避的矛盾纠葛[1]。小说充满了对农民用艰辛的汗水浇铸理想家园的困苦的深刻同情,热情讴歌了在困难、挫折中与生俱来的不甘沉沦的意志和坚强的韧性。小说主人公孙少安在遭遇人生挫折和困难面前,紧紧扼住命运咽喉的勇气,自强自信、奋斗拼搏的魄力,执着、隐忍、善良的个性,对读者起着潜在而深远的精神鼓舞作用。
在那个物质和精神双重匮乏的特殊年代,在探求与思考的人生途中,《平凡的世界》护佑着、沉淀在我们的脉管之中,而不是使我们的生命更加苍白、软弱、或者懈怠。《平凡的世界》里反映的那个时代,小说里的那些人和事,已经离我们而去。但是,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过时。在一代人的阅读记忆中,那种感觉和记忆在我们心灵上留下的烙印太深了,一辈子都挥之不去。《平凡的世界》属于过去,也属于今天和未来。路遥永远是理想、激情和梦想的化身。
一轴画卷,上下五十年。长篇小说《白鹿原》横空出世,让世人记住了一个名字——陈忠实。在《白鹿原》的扉页上陈忠实把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的一句话作为题词:“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2]从这个意义上说,陈忠实是写出了白鹿原这块土地沧桑50年的“秘史”,如此看《白鹿原》的问世,可以说是中国当代文学的一起“泄密事件”,一个民族50年的秘密从此大白于天下。
《白鹿原》作为新时期文坛上富有史诗品格的扛鼎之作,至今各种版本发行量高达150万册,还被翻译成日、韩、英、越南等多国文字。实际上《白鹿原》的盗版已接近二十种,其印数不亚于正版的销量。《白鹿原》在重印和再版数十次后,至今每年都在加印,显示出卓越的艺术魅力和旺盛的生命力。正如雷达在《白鹿原》纪念座谈会上说:“一部作品经历20年,读者对它的热情不但没减,反而越来越受到欢迎,这正说明了这是一部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有生命力的好作品。”
《秦腔》是对乡土中国最后的苍凉回眸,又是对农民生存本相的强烈的逼视和灵魂追问。在《秦腔》里,一幕幕纷繁芜杂的生活场景,一幅幅鲜活摇曳的人物镜像,农民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生动地在清风街上演。《秦腔》是贾平凹在清风街上演的“一台大戏”,拉开大幕,贾平凹用他自己独有的板式来唱“大秦之腔”。[3]《秦腔》是“慢板”,属于苦音腔,撕不断、扯不尽的是幽怨沉缓,暗藏着一种无尽的悲凉,腔速徐缓。“清风街”是贾平凹搭建的人生大舞台,快速旋转的舞台,光影交错,人如鬼魅,在这个黑色的梦魇旋涡中挣扎跌撞。
在贾平凹的笔下,“鸡零狗碎的泼烦日子”是一条缓慢涌动的河,翻卷着暧昧的、混乱的、破碎的浪花,徘徊、迂回、曲折。河面粘稠浑浊而平静,不动声色,平静水面下却激流暗涌,总是在不间断地朝我们簇拥而来。《秦腔》为小说叙事带来了多样性和复杂性,虚实相生,极大地丰富了小说内在的表现力,这也为研究者提供了广阔的阐释空间,可以从不同的视角和层面进行阐发、评价和质疑,这是《秦腔》本身意蕴的多向性内涵所决定的。
路遥笔下的陕北,陈忠实笔下的关中,贾平凹笔下的陕南,构成了中国文学版图上的旖旎风光,成为当代文学中最为持久与绚烂的一道风景。陕西是文学大省,又是毛泽东《讲话》发表所在地,对于承载并继承着优秀的文化传统和延安革命文艺精神的陕西文学来说,陕西具有充分的魄力、决心和元气来涵养、经营自己的文学之大家风范和大省气象。
三部影视剧 传播瞩目的“文化陕军”气象
从某种意义上讲,改编是电影和小说两种不同艺术形式的交锋与交融,也是一种互相推动——谁的叙事方式更新颖、表现更直指内心,最终也反过来影响对方。文学对电影导演的影响显而易见,在国内,张艺谋也许是最擅长“文学淘金”的电影导演,余华、莫言、苏童的作品让其电影“站在了巨人肩上”,而冯小刚的成长更离不开王朔、刘震云等作家。
小说改编成电影有难度,而经典小说改编电影更是难上加难。这种难度不光是指改编本身的难度,还有观众对作品的期待值。随着观众欣赏水平的提高,大家对电影作品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仅要有强大的视觉、听觉感染力,还要有丰富的人文内涵。都说“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么创作者脑海中的想象自然不会跟所有读者相同。当心爱的小说被改编成电影之后,忠实的原作粉丝总会发现这样、那样不满意的地方,喜欢的情节被删掉,心爱的人物被改变等等。经常有人说,只有二三流的小说才能拍出一流的电影,而一流的小说是绝拍不出一流电影的。这其中有一个原因则是,一流的小说知名度太高,认知度也太高,形象早已被固定,由它们改编成的电影自然很难获得认同[4]。
《白鹿原》成为经典的道路是曲折的。影评人、中国电影资料馆节目策划奇爱博士把《白鹿原》称为“最难被改编为电影的小说”:“从小说叙事的角度来看,《白鹿原》聚焦了关中平原两个家族跨越几代、多种社会政治环境中的恩怨纠葛,人物繁多,线索复杂,如何取舍改编是一个根本的难点。如何发挥电影特性的优势,把事件的枝枝节节在有限的电影叙事时间中有意味地再现出来,对导演来说也是极大的考验。[5]”
《白鹿原》原著50万字,经过三年的拍摄时间,历经剧本改动、主演换选等一系列困难,终于于2012年九月上映,公映时间156分钟。电影《白鹿原》中,导演王全安精简了故事情节,让主线变得清晰明了。白鹿原上,居住着白、鹿两大家族,时代变迁,清政府灭亡,中华民国建立,影片自白嘉轩之子白孝文、鹿子霖之子鹿兆鹏、鹿三之子黑娃的童年时期开始展开,成年后三人顺着各自的命运轨迹开始前进。鹿兆鹏自小被父亲送去读书,熏染了外来思想,主张共产主义,与担任乡约的父亲形成鲜明的对比。黑娃以给乡绅地主割麦子为生,在渭北郭举人家与侍妾田小娥一见钟情,黑娃带着她回到了保守平静的白鹿原。白孝文子承父业,担任白鹿原族长。黑娃和田小娥欲在白鹿原拜堂成亲,被白嘉轩拒绝,他们怒砸祠堂。革命失败后,黑娃被迫逃离白鹿村,乡约鹿子霖则趁机逼迫田小娥并诱使她勾引陷害白孝文,故事在这古老的白鹿村里徐徐展开[6]。由于时间的局限,白灵和朱先生的缺失让人颇感遗憾,影片以影响白鹿原三户人家发展与命运的田小娥作为故事主线,在那个以贞节牌坊为荣、摧残女性生命的时代,田小娥的一生可谓是对传统礼教的撞击。电影《白鹿原》的结局终止到1938年,白鹿村的祠堂在日本轰炸机的炮弹声中化为废墟,鹿兆鹏加入共产党而不知所踪、白孝文被国民党拉了壮丁、黑娃则投奔土匪,原著中的后续并没有在影片中交代,只有田小娥的生命划下了休止符。
贾平凹是位高产作家,其作品屡获全国乃至世界奖项,《秦腔》是其中最不能忽视的一部作品。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评委会给《秦腔》的颁奖词这样写道:“贾平凹的《秦腔》,以精微的叙事、绵密的细节,成功地仿写了一种日常生活的本真状态,并对变化中的乡土中国所面临的矛盾、迷茫,作了充满赤子情怀的记述和解读。他笔下的喧嚣,藏着哀伤,热闹的背后,是一片寂寥。或许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之后,我们所面对的只能是巨大的沉默。 《秦腔》的这声喟叹,是当代小说写作的一记重音,也是这个大时代的生动写照。”
2012年1月,电影《秦腔》开拍仪式在西安举行,同名电视剧启动仪式同时举行。《秦腔》是秦人之腔、秦人之吼。但《秦腔》又不仅仅代表了一个小村庄,它代表了整个中国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在电视剧筹备前期,导演白鈺说,《秦腔》这本书描绘了中国30年的农村变革史。但无论在哪个年代,都能在这本书中找到不会落伍的思想性和灵魂性的东西。这也是他当初拍板决定要将小说改编成电视剧的原因之一。在白鈺看来,《秦腔》并非普通农村题材,它是个突出的个案,个案落脚在陕西丹凤县棣花镇清风街,内涵来源于老乡家的黑房子里。这些农民以毫无怨言、日复一日的劳作换求温饱,为了多留一块地又会不屈不挠的斗争。他们为土地、为粮食牺牲自己,为生活做出悲壮的选择。前期白鈺和原作者贾平凹沟通中,贾平凹坦承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心中也困惑已久。时代的车轮不停向前,农民因土地商业化肉搏,像夏天义那样的农民,在大变革中用生命做成一件事是伟大的。他们在抗争中表现出的挣扎让人震撼。据制片方透露,本剧将和央视合作并播出,借《秦腔》之势推开陕剧大门。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自2014年3月开机以来,备受业内外人士关注,同时也吸引大批原著小说迷对该剧的期待。为原汁原味再现风土人情,剧方抛弃了传统见面会的形式,而是在拍摄场地现场以青山绿水窑洞为天然背景,举办以“重返质朴年代,重温平凡的世界”为主题的媒体见面会。黄土高坡上彩旗飘飘,老式喇叭里传出陕西民歌衬托气氛,长条凳、白毛巾、大草帽随处可见,连工作人员也换上了极具代表性的海魂衫。
《平凡的世界》由出品过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华视影视制作,为了能够再造经典之作,剧方更是力邀新版《水浒传》的金牌编剧温豪杰,及曾七次荣获飞天奖的著名导演毛卫宁为该剧指导。发布会上编剧温豪杰、导演毛卫宁共同表示对《平凡的世界》的信心及期待,希望打造出一部回归心灵的经典之作。众主创纷纷表示希望通过《平凡的世界》这部温暖人心的电视剧,传递给现代人不断向前,坚持不懈的精神力量,它不但照亮中华民族的复兴之路,同时也点燃普通民众心中的“中国梦”。
结 语
世界电影的历史也是一部文学作品改编的历史。1902年法国导演乔治·梅里爱的《月球旅行记》就是通过文学作品的改编找到了电影的结构和说故事的方法。以后百年,影视艺术的长足进步都受益于文学艺术,从内容到主题,素材到题材,灵感到技巧,构图到色彩,声音到音响,中外电影奖获奖名单里“改编”占有重要的分量。因此,当梅里爱把电影由“杂耍”进化为艺术开始,电影艺术就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改编文学名著一直是获得奥斯卡奖的捷径。据统计,自1930年以来,有25部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电影获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其中不乏《乱世佳人》、《英国病人》、《辛德勒的名单》等经典。
我国影视事业起步虽晚,但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发展迅猛。影视改编常常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话题,从是否忠实于原著,到增删情节人物的价值和作用,到人物、景物的造型,再细化到光线色彩的运用……等等,都会受到观众的挑剔。从图书发行榜可以见出,每有一部改编的影视出现,几乎都会产生原著的热销。每有受关注的原创影视热播,立马就有同名文学作品诞世。文学与影视的“联姻”,促进了我国文学与影视双赢的大好局面。
路遥、陈忠实、贾平凹经典文学作品与影视媒介的关系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相互依存的关系,经典文学作品还将是更多影视作品的精神来源。而对于影视文化的评价,传播学家麦克卢汉的“媒介即讯息”这一超经典的评价,已将媒介的地位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影视文化观赏上的直观性、表现空间上的自由性,相对文学作品形象的间接性而言,影视作品更富有时空张力,能够更直接地将文学的语言描述转化为直接可视的银幕或屏幕形象,使读者获得更为强烈的审美观感,使得文学名著显示出了附属于影视作品而产生的独特魅力,这正是大量文学名著被转化为影视作品的主要原因。因此,《白鹿原》、《平凡的世界》、《秦腔》与影视文化的“联姻”实现了它们之间空前的互动。陕西作家经典名著作为多年来人类文明精英文化的代表,能够在这个数字时代与影视文化共同迈向辉煌的未来。而且,不管时代如何变幻,文学陕军和影视陕军都能一如既往地坚守文学和文化传播的神圣信念,实现民族精神和灵魂可持续发展的事业,从根本上助推文学陕军和影视陕军不断扩大和提升的影响力。
[1]郑倩.浅析路遥《平凡的世界》[J].科技信息,2011,(19).
[2]“白鹿原现象”的当下意义:http://news.gmw.cn/2013-10/22/content_9244489.htm.
[3]程华,李荣博.秦腔声里知兴衰——论贾平凹作品中秦腔与文化的映照关系[J].渭南师范学院学报,2012,(11).
[4]吕媛.文学作品改编与电影内容生产[J].当代电影,2011,(6).
[5]罗屿.《白鹿原》秘史:从小说到电影[J].小康,2012,(10).
[6]刘景景.《白鹿原》电影对小说的再现和改编[J].旅游纵览,2013,(9).
[责任编辑 张君宽]
2014-04-04
1.杨立军(1970— ),陕西省武功县人,教育硕士,陕西广播电视大学考试中心主任,副研究员。 2.袁丽(1979— ),女,陕西省汉中市人,文学硕士,陕西广播电视大学现代服务与管理教学部副教授。
本文为陕西省教育厅2012年度人文社会科学专项科研计划项目“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背景下陕西影视文化发展路径研究”(项目编号:12JK0414)和西安市2013年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重点课题“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背景下西安影视文化发展路径研究”(项目编号:13PH1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I207.42
A
1008-4649(2014)02-004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