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论“佛性”,浅出道“真如”——评《无神论与中国佛学》
2014-03-31张同铸
在当今时代,人文精神受到功利性与物欲的侵蚀,形势严峻,前途堪忧,如何弘扬佛法,如何应对时代的挑战,既是佛门弟子的义务,也是佛学研究者的责任。王月清、梁徐宁所著的《无神论与中国佛学》一书,2014年由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运用唯物辩证法,从逻辑与历史相结合的角度,对佛教的基本教义、佛教的中国化以及在现时期如何发展佛学做了深入浅出的介绍和探讨,逻辑坚实、材料扎实、语言平实,对上述问题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一、鲜明的问题意识,执简驭繁的解答
对于“无神论与中国佛学”这个理论难题,作者设置了非常严谨的论证思路,不是简单地论证“无神论”与“中国佛学”之间的“关系”,而是罗列出一个问题组合,这个组合包括了如下问题与判断:①宗教是否就是有神论?②是否存在无神论宗教?③有神论与无神论是不是判定宗教的唯一标准?④有神论与无神论是不是判定宗教的标准之一?以上问题环环相扣,而最终指向宗教的判定标准问题,可是关于这一点仍然存在“宗教定义难题”。有鉴于此,作者再次转换对问题的思考角度,将论题简化,指出应该将宗教理解的重心从侧重于“神灵”转向侧重于“信仰”。作者指出:“判别和理解一种宗教,不能简单的以‘神之有无’为唯一标准,因为,‘神’作为信仰对象,实际上离不开不同信仰方式的选择和塑造作用。”从信仰的角度来看佛教当然属于宗教,而无需纠结在其是否承认灵魂或是否存在超越性的造物主这些问题上,这样来处理问题,显然是执简驭繁,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二、坚实的逻辑意识,重点问题的贯穿
佛教根基主张是“源起性空”,否认绝对的、超越性的造物主的存在,因此带有强烈的无神论倾向,但后世佛学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背离了释迦佛学的初衷,对如来加以神化,逐渐带上了偶像崇拜、有神论的色彩,这一点在民间佛教中尤其明显,这些都给讨论该问题带来了难度。作者在论述时非常注意逻辑的严整,对于一些重点问题,在全书中贯穿始终,广征博引,前后照应,使得读者能对其有全面深刻的把握。比如“无我”观念和“轮回”说之间的矛盾:“无我论”否认灵魂,当然是无神论,轮回说则存在有神论的因素;此外,既然“无我”,无灵魂,那么轮回转世的承担主体又如何寻觅呢?作者在分别引用了吕瀓、铃木大拙等人的分析后指出:“讲生死轮回,必然遇到生死轮回的生命过程有无轮回的主体和承受者的问题,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轮回在逻辑上是不圆满的。”又根据佛经上的譬喻给出了解释:“人的生死轮回,犹如种子变为根苗,根苗生出茎叶、茎叶又开出花果一样,其一,种子、根苗、茎叶、花果是异非一,其间无有恒常不变之我;其二,四者相续而生,前因之灭,非归于无,后果继起,非生于无,因果相依,生灭相续。”应该说是“逻辑上圆满”的。
三、强烈的中国意识,人文佛教的展望
佛教本是外来宗教,传入中国已近两千年,与中国文化发生化学反应,逐渐融合,形成中国化的佛学。中国化的佛学有何特征?有何作用?面对现代文化的挑战,中国佛学向什么方向发展?这些都是本书重点讨论的问题。作者指出“在汉魏初传阶段,佛教有两大系的传承,一系是以‘清心释累之训,空有兼遣之宗’为核心的大乘般若学,一系是以‘精灵起灭,因果相寻’为特点的小乘禅数之学,前者依附黄老而会通庄玄,后者假途方术而呼应神仙,此后佛教义学的发展一直对方术神灵化持有警觉与谨慎的态度,民间与官方信仰形态中的有神论倾向也一直是佛教极力批评的对象。”大乘般若在汉魏之际依附黄老而会通庄玄,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发展,而要真正中国化,还必须吸收儒学的养分。儒家的气质是重视现实人生,精神是积极进取的,具有强烈的入世意识和人间意识,这些都对佛教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影响。其集中体现则是“中国佛学将信仰从‘佛本’向‘人本’的转移”。最后作者在太虚大师、印顺大师“人生佛教”、“人间佛教”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出建设“人文佛教”的基本构思。作者指出建设人文佛教首先需要回归生活世界、直面现实生活困境,克服有神论信仰的离世、弃世之倾向,弘扬佛教慈悲济世的大乘精神。
论述无神论与中国佛教,需要佛教史的广阔视野。作者从释迦开始,说缘起性空,从小乘“人无我”到大乘“法无我”,谈到佛教传入中土。小乘佛教传入中土时,与当时的巫鬼风气结合,虽然在一定意义上有助于佛教的传播,但也付出了佛学义理被曲解的代价。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佛教开始在中土真正扎根,中土人士从起初的误解、曲解到终于理解,继而结合本土文化对其加以发展,形成中国化的佛教。对于这些史实,作者皆详实道来,让人对其中的脉络有清晰而全面的把握。最难得的是,通读本书,初学者可藉此对佛学教义有基本的了解,可作入门之向导;专家也一定能从中得到启发,体会作者弘扬佛法、匡正时风之佛心,汲取力量,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共同为创建和谐社会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