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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教育研究与经典阅读推广

2014-03-30王丽丽

大学图书情报学刊 2014年6期
关键词:名著课程教育

王丽丽

(中国人民大学,北京100872)

1 引言

在西方国家母语教育中,重视经典的力量,指导本国学生大量阅读本国、本民族的经典作品,即“经典教育”,是其教育体系的重要历史传统。现代美国经典教育起源于哥伦比亚大学名著讲读课程,此后通过名著运动等推动,逐渐成为美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国,自本世纪初以来,清华大学、东南大学、华中科技大学、武汉大学、复旦大学、中山大学等均开展了一系列的经典阅读教育项目。

2 美国经典教育简史

美国的经典教育自1919—1920年哥伦比亚大学的名著讲读课程始,历经20世纪30—50年代的名著运动、1952年芝加哥大学名著课程停办等转折点,最终在20世纪80年代得到复兴。

2.1 经典教育的起源:哥伦比亚大学名著讲读课程

虽然美国人一贯重视习读经典名著,如1865年哈佛大学就开始要求学生阅读现代英语著作,尤其是对莎士比亚戏剧的研读。但经典教育真正被纳入大学学术体制,却是从哥伦比亚大学约翰·厄斯金教授(John Erskine)1919—1920学年开设的名著讲读课程“通识荣誉课程”(General Honors Course)开始的,这也被视为现代美国组织化的经典教育的起源。通识荣誉课程是一门为期两年的本科生研讨课(后来作为哥伦比亚大学核心课程之一的“人文文学”课程即由此发展而来)。厄斯金教授为了恢复西方自由教育传统,强调跨学科学习,开具了“西方文明名著”(ClassicsofWestern Civilization)的书单,并要求学生每周读一本(英语翻译版)。这份书单包含的著作大部分是西方文学名著。参与本课程的师生都成了20世纪30年代名著运动的主要人员。

2.2 经典教育的高潮:20世纪30年代的名著运动

在厄斯金教授的启发下,美国一些大学和学院陆续开设了名著教育课程和相关项目。1929年,通识荣誉课程的学生(后成为该课程助教)莫蒂默·阿德勒(Mortimer Jerome Adler)离开哥伦比亚大学,加入芝加哥大学,同芝加哥大学校长罗伯特·哈钦斯(Robert Hutchins)一起继续名著课程的教授,并设立哈钦斯学院(Hutchins College)。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米克尔约翰(Alexander Meiklejohn)在1923年尝试实施名著教育计划,虽然当时因未获得足够的经费支持而暂时流产,但最终于1927—1932年间在威斯康辛大学校长格林·弗兰克(Glenn Frank)的支持下成功实施了名著教育项目。后来亚历山大·米克尔约翰转入伯克利大学继续开设名著教育课程。

而在名著教育起源的哥伦比亚大学,这项教育活动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1937—1938年,哥伦比亚大学著名的核心名著课程之一“人文文学”(Literature Humanities)设立,主要讲授欧陆文学名著;应政府号召于1917年设立的“战争问题课程”(War Issues Course),以哲学和社会理论名著为主要讲授内容的核心名著课程的另一组成部分“现代文明”(Contemporary Civilization)也继续实施。以这两门课程为基石的哥伦比亚大学核心课程一直延续至今,影响力巨大。

在弗吉尼亚大学,巴尔(Stringfellow Barr)和布坎南(Scott Buchanan)于1935年创建名为“弗吉尼亚计划”(Virginia Plan)的名著自由教育项目,首次将数学和自然科学的名著加入到经典著作阅读的范围。同时自1937年起,布坎南和巴尔着力于建立圣约翰学院(St.John College)的名著课程体系,这个课程体系包括对西方哲学、宗教、历史、数学、科学和文学等经典作品的讨论。作为经典教育最为典型的代表,圣约翰学院名著课程体系一直留存至今,本科四年全部以讨论班和导师指导的形式阅读经典著作,每年可读40本左右的著作,并增设了印度、中国、日本等东方经典著作课程。

这些名著教育课程和项目的出现,带动了学生阅读西方名著经典。同时这些课程的建立者与倡导者,如阿德勒、布坎南、哈钦斯等所持的教育理念也有着相同之处,且互相熟识,或为朋友或为同事,从而形成了名著教育的群体网络。在这个网络的指导下,名著运动确立了经典著作的课程设置、内容选择等,更在厄斯金讨论教学的基础上发展了苏格拉底式对话方式(dialectical manner)为核心的小型研讨班教学制和导师制。这一时期的名著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涉及的大学、学院范围也较广,堪称经典教育的高峰。

2.3 经典教育在高等教育中的低潮:芝加哥大学名著课程停办

1952年,经典教育转入低潮。首先是1951年哈钦斯从芝加哥大学离职,经典教育课程停办,这意味着经典阅读教育在高等教育中的阶段性失败。而就在次年,由哈钦斯和阿德勒主编的《大英百科名著丛书》出版,在这一丛书中,哈钦斯和阿德勒提出了现代人应该研读经典名著以进行跨时空的对话和交流。1962年,名著基金会(The Great Books Foundation)进一步将经典阅读推广到儿童层面,推出初级名著(Junior Great Books),经典阅读随之慢慢转向社会,转向中小学。

2.4 经典教育的复兴:派迪亚计划及高校中的名著课程

在经历了近30年的低潮后,经典教育在上个世纪80年代之后得到了复兴。一方面,列奥·施特劳斯(Leo Strauss)学派政治哲学成为华盛顿的官方政治哲学,这一学派的名著阅读方式兴起;另一方面,阿德勒提出了“派迪亚计划”(The Paideia Program),认为每个学生都需要接受一种能熏陶人性的基本课程和教学方法,推动了儿童经典阅读的发展。

如美国高中阶段都有AP(Advanced Placement)课程,可称为“高水平课程”或者“先修课程”。优秀学生一般都要选AP课程,否则,要想上好的大学几乎无望。以夏威夷夏娃市(Wahiawa Hawaii)的雷乐华高级中学(Leilehua High School)的“AP英语文学与写作”课程为例,该课程为一学年的课程,需要阅读15个剧本,36部小说。单就数量来说,就已经超过了国内很多英美文学专业本科生的阅读量。从阅读的内容来说,15个剧本中,就有8部欧洲古典戏剧,如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和《安提戈涅》,莎士比亚的《李尔王》《麦克白》《奥赛罗》和《驯悍记》,还有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海达·高布乐》。36部小说中,既有英美古典名著,也有英美现代经典之作,英国小说如狄更斯的《双城记》与《远大前程》、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艾米丽·勃朗特的《呼啸山庄》、奥威尔的《1984》、郝胥黎的《美丽新世界》等。美国小说则有霍桑的《红字》、麦尔维尔的《白鲸》、马克·吐温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斯坦贝克的《人鼠之间》《愤怒的葡萄》与《珍珠》、肖邦的《觉醒》、普拉斯的《钟形罩》、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福克纳的《我弥留之际》与《喧哗与骚动》等。学生不仅要阅读这些作品,还要通过上课与讨论学习一些文学流派,如古典主义、现实主义、印象主义、超验主义、后现代主义、荒诞派等等。[1]

如果说经典阅读在美国中学阶段属于提高性质的精英教育的话,在大学阶段则属于普及化的通识教育。在高等教育领域,据王晨统计,“目前在美国大约超过40所大学和学院设有各种形式的名著课程或教育项目,包括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密歇根大学、圣母大学、波士顿学院、西雅图大学和一些小型学院等。其中圣约翰学院和托马斯·阿奎那学院等四所学院则提供本科四年的全名著课程”[2]。

3 中国高等教育中的经典阅读教育

自本世纪初,国内的部分学者就先后呼吁、倡导在高等院校教学中加强经典阅读教育。

2003年11月10日至21日,清华大学、东南大学、华中科技大学在首届人文教育高层论坛上发出《关于在高等学校进一步开展文化经典阅读活动的倡议书》,倡议中国高校师生阅读文化经典,提高文化品位。

2005年6月18日到20日,主题为“中国大学的人文教育”首届“中国文化论坛”举办。在此次论坛上,许多学者提出大学人文教育应该改革“概论、原理+通史”的模式,使之转变为研读古今中西原著经典的方式。

2006年4月14日至17日在上海大学举行了“中文学科通识教育改革——中国古代文学教学与研究研讨会”。与会专家与学者认为文学学科教学要打通与其他学科的界限,以培养全面发展的人、呼唤教学者对文学原典的回归,强调经典阅读,广泛阅读传统典籍原作等。

武汉大学历史学教授郭齐勇多年来一直提倡经典阅读,他认为不但儿童要阅读一些中国的经典,成人也应适当阅读,至少大学生应当读。他要求所带的博士生必须过经典关,并且把四书、《老子》《庄子》《史记》《汉书》《诗经》《楚辞》等列为武汉大学人文学本科生的必修课。他还建议大家读原著,认为原创的经典有广阔的诠释空间。[3]

2007年7月“全国首届文化素质通识教育核心课程讲习班”在清华大学举办,共招生200余名,开设5门课程,其中4门是经典研读(2门中国经典,2门西方经典)。除讲课以外,还开设小班讨论。次年6月,“第二届文化素质通识教育核心课程讲习班”开课,共招生300余名,课程设置同第一届,阅读内容在原先的人文学科之外增加了自然科学、社会科学。

而在复旦大学,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提出培养文理相通的复合型人才,并在2005年成立复旦学院专门做通识教育,下设克卿书院、任重书院、步德书院、腾飞书院等四个书院,开设文史经典、哲学智慧、文明对话、科学精神、生命与生态以及艺术创作与审美等七十余门课程。

在中山大学,2009年由学者甘阳制定的中大通识教育课程计划实施,中大珠海校区近5000名新生重读中国文明、全球视野、科技、经济、社会、人文基础与经典阅读等课程。

4 经典教育与经典阅读推广

在信息发达的当代社会,人们的阅读行为变得被动、随意,缺乏逻辑和系统性。漠视阅读让现代人变得脆弱,心理素质不稳定,语言空洞,沟通能力弱化。这正是现代社会的危机。要改变这个危机,则需要现代人从阅读经典开始,通过阅读经典打破固定的、简单的思考方式,从经典中开拓思考,强化内在感受。[4]

然而,当今的青年学生对经典却越来越疏离。不少学生认为经典意味着守旧、过时,对于现实的价值不大。因为面对考试、升学、就业等压力,青少年中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阅读占据的比例越来越大。与此同时,网络的冲击和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使得年轻人沉不下心来阅读经典,慢慢地也就丧失了阅读经典的能力,阅读价值观世俗化和物质化。由此导致的不仅仅是个人人文素养的缺失,传统文化的凋敝,更甚者则导致丧失民族自信心。

1991年,《纽约》杂志的电影评论家大卫·丹比回到母校选修“现代文明”“文学人文”两门课程。他在谈到母校坚持开设这类课程的原因时说:“如哥伦比亚中人所熟知的,经典之作的书单常常染上消费主义和平庸品味的色彩,于是他们尽力在这两门课程的设计和教学中避免那样的色彩。首先,选读的内容通常很困难,尤其是对现代的学生而言。这是对西方传统的一剂猛药,受到习俗的尊崇并且(校方坚称)有实质上的需要。这两门课程是人人必修的,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不管这些十八岁的学生将来从事什么行业,是出人头地还是默默无闻,他们都不能不先接受这番熏陶。课程中所涵盖的作者是构成‘西方’的最精彩的一群,他们的书最直接地触及人是什么、又应该是什么。他们应该是每一个人文化修养的一部分。”[5]

对国内图书馆来说,学者对经典教育的奔走呐喊、学校对经典教育的推动不失为经典阅读推广的良机。一方面,图书馆开展经典阅读推广是实施经典教育的必然要求。经典教育可以通过理解经典著作及其所含深意、时代背景等来反思现实社会,而图书馆作为系统收藏经典著作的机构,在推动当代大学生深化阅读经典读物的经典教育浪潮中义不容辞。另一方面,经典教育是图书馆开展阅读推广的重要途径和主要方式。经典教育的实施伴随着经典阅读的开展,人文科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等领域的经典读物以教材、课程指定读物的形式走进课堂,引发学生对其进行研读。同时,图书馆建立经典阅览室、开展经典诵读及征文活动等举措,无疑是回归经典、推广阅读的重要步骤。

[1]郝振省.中国阅读:全民阅读蓝皮书(第二卷)[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1.366.

[2]王 晨.西方经典教育的历史、模式与经验——以美国为中心的考察[J].教育学报,2012,8(1):22.

[3]化月凡.对大学人文教育中经典阅读的理论审视[D].武汉:华中科技大学硕士论文,2007.19.

[4]龚鹏程.向古人借智慧[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5.

[5](美)大卫·邓比著,苇杭译.伟大的书:西方经典的当代阅读[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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