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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论动词性双音化结构的句法语义和语序效应
——与英语对比的视角

2014-03-28刘晓林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4年6期
关键词:双音单音词组

刘晓林

(重庆三峡学院外国语学院,重庆万州 404100)

简论动词性双音化结构的句法语义和语序效应
——与英语对比的视角

刘晓林

(重庆三峡学院外国语学院,重庆万州 404100)

在学界对汉语双音化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系统探讨了双音化的句法语序效应:双音化动词(组)削弱了动性,宾语基本能够提前为话题,增强了汉语话题优先性类型特征;动词性双音化在历时发展中凝固了过程义和结果义,作格性增强,使汉语的词类交叉更为明显;动词性双音化蕴含一定的体意义,使汉语体系统更加完备;动词性双音化加强了汉语基本语言单位的可分析性。

动词性双音化;话题优先;作格化;分析性

一、双音化研究简况

双音化就是汉语的基本语言单位从单音节变为双音节的过程。学界对双音化的研究分成两个阶段:第一,对历史文献中单、双音节词的统计研究;第二,对双音词的形成过程的解释性研究。前者如王力[1]和程湘清[2]。王力[1]认为双音词发展的关键期是5—12世纪,也就是所谓的中古汉语时期。在5世纪以前,双音词所占比例为6%,到12世纪,双音词所占比例已升至60%。程湘清[2]穷尽性地统计了先秦文献如《诗经》、《尚书》、《论语》和中古文献如《论衡》、《世说新语》中的双音词出现的比例,结论大致相同。这类研究属于纯统计性研究,虽然深度上远不及后人,但开创了双音词研究的先河。后者解释性研究成果丰硕,可分为三小类:第一,双音实词的研究。如董秀芳[3]对汉语双音动词的历时性阐释很有见地,影响较大;王云路[4]对中古汉语词汇发展的勾勒,特别对双音词的理据性阐释,语料翔实,归纳全面。第二,双音虚词的解释性研究。如丁喜霞[5]、雷东平[6]、肖晓辉[7]、陈宝勤[8]、朱志平[9]、席嘉[10]、朱彦[11]、Packard[12]等对汉语双音介词、双音副词、双音连词的研究,不论是统计的全面性,还是解释的深入性和研究角度的多样性,都比前类研究更深。第三,对重叠式的研究。重叠式是汉语中一种能产的句法词汇模式[13]。因为重叠式既涉及句法因素,如“看了一看”中的体标记“了”;又涉及构词模式,如“看看书”、“写写字”,汉语中除个别静态性动词之外,几乎所有动词均能照此重叠,并且能带宾语,说明已在一定程度上词汇化,故此认为是一种能产的构词模式。对重叠式的解释角度和选取的研究理论背景也出现多样化态势。较具代表性的如孙景涛[14],从语音变化发展的角度研究了古汉语重叠构词法;石锓[15]研究了汉语形容词重叠式的历时发展,崔应贤[16]对汉语动词重叠式进行了历史考察。

这些研究成果尽管语料翔实,解释深入,但对于双音化如何影响汉语的句法和语序,尚有待深入挖掘。本文立足于上述成果(还有很多限于篇幅无法一一列举的著述),探讨双音化,特别是动词性双音化对汉语句法语义和语序的影响,拟从以下几方面阐述:第一,动词性双音化减弱了动性,使谓宾语序更灵活;第二,动词性双音化凝固了动作过程,使词类交叉更突出;第三,动词性双音化内蕴一定体意义,使汉语体系统更加完备;第四,动词性双音化增强了句法单位的分析性,使离合词和重叠式表义更多样而细致。

二、动词性双音化的句法语义和语序效应

(一)动性性双音化减弱了动性,使谓宾语序更为灵活

较之同义的单音节动词,双音动词或双音动词性构造往往动性更弱[17-18]。动性大小也就是及物性的强弱,动性越大及物性越强,反之亦然。因此,及物动词的动性大于不及物动词,不及物动词的动性大于动名词。当一个动性构造既有及物用法也有不及物用法时,其动性弱于只有及物用法的动词。这种情况类似于英语中的作格动词[19]。由于作格动词内含一定的结果义或过程义,往往比单纯表征动作义的单音动词动性弱。关于作格动词,下小节还要详论。有了上述标准,判断动性大小就变得较为容易。

我们以汉语中使用频率最高的动词“打”为例[20],说明双音化动词构造的动性弱于单音节动词。作为单音动词的“打”的义项较多,《古今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5)共列出了23项,有22项为及物用法。

下面略举数例:

(1)a. 腊月中,以杖微打歧间。(《齐名要术·种李》)(“撞击、敲击”义)

b. 我在北打贺拔胜,破葛荣,杨名河朔。(《梁书·侯景传》)(“攻打”义)

c. 西门庆这里是来保,将礼物打包整齐。(《金瓶梅》四八回)(“捆扎”义)

d. 我是个老实人,不晓得打市语。(《西游记》二回)(“采取、使用”义)

单音节的“打”只在一个义项上有不及物用法,即在“物体因为撞击而破碎”,如“鸡飞蛋打”。

该词典在“打”这个词条下共列出了63条双音动词,涵盖动宾式(打擂)、动补式(打散)、联合式(打量)三种形式,许多双音动词既有及物用法,也有不及物用法,动性弱于单纯表征动作义的单音动词。如:

(2)a. 打散了敌军 敌军打散了。

b. 打掉了他的嚣张气焰 他的嚣张气焰打掉了。

c. 打通道路 道路打通

上面举的例子证明双音动词的动性弱于单音动词。一个直接的句法后果是,宾语较为容易提前作话题,比较而言,单音动词的宾语一般很难提前作话题,如“打了人”不能变成“*人打了”,但“打死了人”却很方便地变成“人打死了”。类似例子如“打破了规矩—规矩打破了”,“打烂了坛子—坛子打烂了”,等等。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双音动词(组)加强了汉语的话题优先性[18],因为大量的宾语提前成为话题,话题化操作成为汉语中十分方便的句法(或语用)操作,加之双音化在汉语中不断加强,话题化也不断加强,理所当然话题优先性类型特征便不断被强化。

(二)动词性双音化内蕴了动作过程以或状态义,使词类交叉更突出

汉语词类交叉的研究有较为悠久的历史,朱德熙[21]有精彩的描述,大意是动词既能作主语,又能作宾语、定语等。沈家煊[22-26]和吴长安[27]更是大张旗鼓地主张汉语的动词实际是名词的一个小类,名词包含动词。并举出跨语言如德语、汤加语作为对比例证。

我们认为,如果沈的观点确与语言事实相符,那么汉语中词类交叉,更多地体现在动词的及物用法和不及物同法之间的交叉,这种情况又尤其体现在双音类动词(组)之上。这其中的原因,诚如上节所言,是因为汉语双音动词(组)在历史发展中,作格性不断强化之故。关于作格性、作格化、作格动词、作格语和宾格语之间的关系和转换,已在前期的研究中[28-29]作过深入的剖析,本文不拟深入。简而言之,与单纯表动作行为的动词相比,作格类动词在语义上着力表征动作过程和状态,在句法方面,可在使役式(causative)和启始式(inchaotive)之间进行转换。如:

(4)a. 我看透了他险恶的内心。(使役式)

b. 他的险恶内心看透了。(启始式)类似上面的“看透”的双音动词组主要表征的是动作的过程或结果。戴浩一[30]举了个有趣的例子:

(5)她嫁错了人。

意欲表达“她嫁了一个‘错’人”,即嫁了一个不该嫁的人,强调的是“嫁”这个动作的结果。然而,汉语却硬性把修饰宾语“人”的形容词转移到动词上,强调动作“嫁”的结果,即把性质形容词转化为状态形容词[21]。如果对照英语,这点就更为明显:

(6)a. He is a fast runner.

b. 他跑得快。

(6)a中fast属于性质形容词,修饰名词runner,但译成汉语之后,“自动转换”为修饰“跑”的补语,临时成为状态形容词。

汉语强调动作过程,固然与动补结构(如上面的“嫁错”和“跑得快”)里的补语主要表征动作的结果和状态相关,但更主要是在汉语历时发展过程中,双音动词“凝固”或“内化”了动作的结果或与状态有关。众所周知,双音动词(组)的前身是两个连用的动词,之间有时或用“而”连接,或用逗号隔开。如:

(7)a. 迁一发而动全身。(《战国策·赵一》)

b. 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左传·僖公五年》)

(7)a中的两个单音动词“发”和“动”之间用“而”连接,(7)b中的两个单音动词“袭”和“灭”之间用逗号隔开。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和逗号均消失,两个单音动词词化为双音动词。如:

(8)a. 闻古五帝,三王发动举事,必先决蓍龟。(《史记·龟策列传》)

b. 还,袭灭虞。(《史记·晋世家》)我们认为,这个发展过程涉及“从着重表征动作行为本身”到“着重表征动作过程或结果”的变化,该变化极其符合作格性得到强化的特点,因此不妨称之为历时作格化,即动词作格性的强化是历时发展使然的。大意是双音动词(组)的历时形成过程亦是过程义和结果义被强化的过程。这个过程的固化使得说汉语的人在即使不是意在表征动作过程或结果义之时,在语言心理上“自动转换”去表征动作的过程或结果义。这个特点产生了另一个重要的语言现象,或称类型特点:现代汉语的词类交叉性比古汉语还突出。这种突出特点可从以下两方面来说明:

第一,双音动词(组)直接作主宾语;

第二,双音动词(组)作“的”后中心语。如:

(9)a. 打人是不对的。

*b. 打是不对的。

(10)a. 他觉得看透了。

*b. 他觉得看了。

(9)显示双音动词(组)“打人”作主语没问题,但单音的“打”不可以作主语;(10)显示双音动词(组)“看透”可作宾语,单音的“看”不能作宾语。因为,“打人”和“看透”内隐的过程义或结果义是它们用在主宾语位置的语义基础,也是其“名词化”或“名物化”的基础①名词化和名物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是动词本身变成名词的过程,后者是动词及其宾语作为一个语义单元整体变成名词性单位的过程。如英语中act变成action是名词化,变成action of his属于名物化。换言之,名词化是动词本身的变化,储存在词库中,属词库项目,名物化是用名词形式表达的事件形式,非词库项目。石定栩[31]有深刻的阐述,可参看。。双音动词(组)易于名词化或名物化的特点,使其十分方便地作“的”的中心语:

(11)a. 这本书的出版。

b. 他的迟到。* c. 这本书的出。* d. 他的到。

双音动词(组)“出版”和“迟到”可以方便作“的”的中心语,而单音的“出”和“到”作“的”的中心语很困难。

(三)动词性双音化内蕴一定完成体意义,使汉语体系统更加完备

体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学界对之的定义和解释也精彩纷呈[32-34]。汉语学界认为汉语是体突出型语言,在汉语为数不多的几个语法化程度较高的语法范畴中,表体意义的“着、了、过”被认为是突出的代表,“在”表进行体,但语法化程度不及前三个。语法化程度的高低体现在必用性的大小,必用性越大,语法化程度就高,反之亦然。由于“着、了、过”相对而言必用性较强,因而被认为是语法化程度较高的语法范畴,并使汉语成为体突出型语言。我们认为,仅仅靠“着、了、过、在”几个功能词还不足以使汉语成为体突出型语言,大量的双音动词(组)由于内蕴结果义或过程义,加强了汉语的体突出特点。如:

(12)a. 他打了人。

b. 他打完了人。

(12)a中的“了”紧邻单音动词“打”,表完成,是典型的体标记,学界[35]称之为完成体标记,(12)b中的“了”出现在动补式“打完”之后,该句的完成义主要通过补语“完”表达,尽管“完”并非体标记,但的确明示了“打”动作的完结。其后的“了”只能视为“完结体”标记。关于“完成体”与“完结体”,学界也有清晰的阐述[34][36]。在英语中,完成体用have+v-ed结构表达,完结体用be+v-ed结构表达,后者相当于英语的过去时。也就是说,当双音动词(组),特别是动补式后面跟“了”之时,用补语表动作完成并形成对现在的影响,用“了”表动作完结。在一个句子里,既有完成,又有完结,应该说这是汉语中才有的双重体现象。

动词之后的补语表完成,并非是我们的发现,Chao[37]早有这样的观察。在动补结构未发育完成之前,一个汉语句子不可能有这么复杂的体意义。古汉语的体用“既、已”等副词表达。如[38]126:

(13)a. 然则天子既圣矣乎?(《孟子》)

b. 兵刃既接。(《孟子》)

c. 君子以齐人杀哀姜为已甚矣。(《左传·僖公》)

d. 圣人已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庄子》)

与现代汉语将具有体意义的补语和体标记“了”置于动词之后不同,古汉语表体意义的副词“既”和“已”总是放在动词前面。古汉语用词汇形式表达体意义,表明该类范畴还未语法化,未语法化的词汇成分位置游离不定,对于句法结构和语序一般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四)动词性双音化增强了句法单位的分析性

双音动词(组)是在古汉语单音节动词内部的表义成分离析为句法单位的大潮中形成的[39]。古汉语用一个单音节表示的意义,现代汉语用对应的双音词(组)表示。如[40]243-244:

(14)a. 致:送达 远方莫不致其珍。(《荀子·解弊》)

b. 请:邀请 乃置酒请之。(《汉书·孝宣许皇后传》)

c. 假:借出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左传·成公二年》)

如果把左列的汉语动词视为综合型语言单位,那么右列的双音动词则可视为分析性语言单位。这种分析性体现在,两个构成成分之间可插入其他成分,最常见的是“不”和“得”的插入,变成“借不出”、“借得出”等②当然,不是所有的双音复合词均可插入“不”与“得”,一般规律是凝固性不强的词(组)可插入性较强。。这种情况尤其在双音离合动词上体现得尤为突出。

通常我们所说的离合词,主要指那些由两个字组成的合成词,是由一个单音动词和一个单音名词组成的双音动宾结构。由于离合词是汉语特有的现象[41]1,学界对之也倾注了较大的精力[21,42]。动词性离合词(组)的可分析性如下面数例所示:

(15)a. 看了半天书 打了三年仗 睡了一会儿觉。

b. 看新书 打胜仗 睡午觉

c. 书看完了 仗打胜了 觉睡够了

(15)a中插入体标记“了”和时量词(组),(15)b的宾语素前插入修饰语,(15)c中的宾语素可以被动化。

可插入的这些成分有些是在古汉语中就存在的,如数量词,有些是在中古汉语中发展起来的,如体标记,不论是沿袭自古汉语的数量词,还是新兴的体标记,它们在增强双音动词(组)的分析性的同时,还使其表义更加丰富细腻。

这种情况在动词重叠式中亦有体现。动词重叠式,崔应贤[16]11列出了2个大类12个小类:

单音节动词重叠格式:

(a)“VV”式 看看

(b)“V了V”式 看了看

(c)“V一V”式 看一看

(d)“V了一V”式 看了一看

(e)“V着V着”式 看着看着

(f)“VV看”式 试试看

(g)“VXVY”式 滚来滚去

双音节动词重叠格式:

(a)“V1V2V1V2”式 讨论讨论

(b)“V1V1V2V2”式 来来往往

(c)“V了VO”式 定了定神

(d)“V一VO”式 消一消毒

(e)“VVO”式 帮帮忙

首先,这些为数不少的分类形式本身就说明了动词重叠式较强的可分析性,或者说凝固的非紧密性。但在先秦汉语中,表示动量小或时量短的词汇语法形式是用“尝”或“试”动词形式。后来的重叠式也是在双音化的大潮中充分发育的。先秦汉语中把数词直接放在动词前面表示动作的重叠,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随着中古汉语体标记、趋向补语、动补补语的发展,它们也像插进离合词内一样,插进重叠式中,使汉语表义更加丰富多样。崔著[16]认为,词汇化程度最深的是“VV式”,因为它们可带宾语,如“看看书、谢谢你”;即便这些词化程度较深的双音动词,可分析性也较强,如可说“看了看、看了一看”等,充分说明双音动词的可分析性。

(五)小 结

本文对双音动词(组)的句法语序效应进行了较为充分的观察和分析。汉语里这种一音一义型语言单位,只要两个音节(字)位置临近,很容易跨层跨类成为双音节词汇单位[14,43],但即便词化之后的双音节单位,其内部的两个构词语素往往保持较强的可分析性,它们一般只能作为半语素处理[44]。这个特点使得一些原先存在的(如数词)或后起的(如体标记)等能够插进双音节单位中,从而保持较强的可分析性。以本文讨论的双音动词(组)为例,从单音动词发展为双音动词,先是前者内隐的义素离析为句法单位,然后发生词汇化变为双音动词,词汇化后的双音动词内部可插进否定词“不”,补语标记“得”,数词和体标记等,分析性增强了。这个过程与英语的动词组的形成和发展过程恰好相反。在英语中,动词组往往是先有较强的分析性,然后分析性逐渐削弱,内部结构更加紧密。下面对英汉动词组的形成过程进行简略对比。

三、与英语动词组发展的对比

与汉语动词性双音化相比,英语的动词组(包括复杂动词组,如have a look,词组型动词组(phrasal verb),如look into形成过程与汉语的双音动词(组)的顺序相反。如[45]117-125:

(16)a. Therefore I think t he hath othere councell that avyseth here to labour to othere than to you.

‘Therefore I think that she has other counsel that advises her to lobor for people other than you’

b. Have you had council with the boss?(16)b中的have counsel是现代英语中一个固定短语,表“商议”,但在中古英语中(16)a其间可插进othere(other)这个修饰语。

(17)a. and dide him gyuen up ðæt abbodrice of burch.

‘made him give up the abbacy of the city’

b. til hi a iauen uphere castles.

‘until they gave up their castles’

c. he uuole iiuen heom upWincestre.

‘he would give up Winchester for them’

现代英语中的give up带宾语时有两种语序:give up the chance和give it up,即当宾语为代词时放在这个短语中间,当宾语为名词时放在短语后面。受益者绝不在词组内部。但在中古英语中,表示受益的heom(him)竟放在了短语内部(17)c,这在现代英语中是决不允许的。

其它例子如:

中古英语 现代英语

take a nap take nap

have some acquaintance with have acquaintance with

have a discourse with have discourse with

take some effect take effect

相关的例子不胜枚举。这些例子显示,中古英语中动词短语的分析性强,其间可插进冠词(如a),限制语(如some)。发展过程表明,动词组内部的名词原先个体性强,或者说“时即地性(here-and-now)”强,但现代英语的动词短语内部的名词个体性变弱,整体意义已经不能从个体意义简单相加而得出。

四、结 语

本文论述了汉语双音动词(组)的句法语序和语义效应,指出双音动词是由单音动词内部隐含的表义语素离析为句法单位,然后词汇化(或词组化),但由于结合的紧密度较差,之间能插进一些语法范畴,似乎分析性又加强了。英语动词组的发展过程与汉语双音动词(组)的发展过程相反,先是分析性强,后来综合性变强。为什么英语动词组会有不同的发展方向?根据Brinton & Akimoto[46]的研究,英语动词组的发展与英语SVO语序的固化、英语动词组的总体发展方向、动词组内部名词的去范畴化等都有密切联系,也与英语基本语言单位的非一音一义性相关。发生词组化之后的名词单位一般不会再恢复其个体性,这个词组或及物化带宾语(如give up),或不及性增强不能再带宾语(如give in)。

双音化是汉语一种极具本体地位的富有特色的词汇句法历时发展模式,深入研究它的句法、语义和语序效应,对于揭示汉语语法、词汇、词组的基本特点,研究语用一语义一句法一语序的历时关联性意义重大。本文只简略探讨了动词性双音词(组),对于形容词、副词、名词等的双音化及其句法语序效应,还有待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深入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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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朱 丹)

A Brief Discussion of the Syntactic-Semantic and Word-order Effects: A Contrastive Perspective with English

LIU Xiaolin
(Chongqing Three Georges University, Wanzhou, Chongqing 404100)

Based on the previous studies on di-syllabilism, this paper presents a systematic discussion of the syntactic and word-order effects by di-syllabilism: verbal di-syllabilized word(or phrase) weakens the transitivity, paving the way for the fronting of objects to be topics, thus increasing the Chinese typological characteristic-topic-prominence; the process meaning and the resultative meaning coded in the verbal di-syllabilized word (or phrase) increases the ergativity and makes more prominent word-class overlapping; di-syllabilized word (phrase) embodies certain aspectual value, systemizing the aspect-denoting device in Chinese; di-syllabilized word(phrase) strengthens the analyzability of the basic linguistic units of Chinese.

verbal di-syllabilism; topic-prominence; ergativity; word-class overlapping; analyzability

H030

A

1009-8135(2014)06-0106-07

2014-08-22

刘晓林(1968-),男,重庆人,重庆三峡学院教授,博士,主要研究历史语言学与语言类型学。

2010年度国家社科基金课题“英汉语序类型特征形态句法基础对比研究”(项目号:10BYY005)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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