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化生态的客住核心区聚落时空演进规律分析
2014-03-26何郑莹徐建刚
何郑莹 , 徐建刚
(1.南京大学 a.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 b.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南京 210093; 2.江苏经贸职业技术学院,南京 210007)
0 引言
客家人是由于历史原因形成的汉民族的支系,主要因战乱而南迁的北方汉民在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中,将中原地区所携带文化和生产方式与原住民文化进行融合,形成了具有独特稳定的客家语言、文化、民俗和感情心态的客家民系。客家人是移民背景下产生的族群,援引客家研究组织香港崇正总会资料数据,全球客家华人约1.2亿人[1]。客家先民产生的源头是由于魏晋、唐末、两宋时期等历次战争影响的北方徙民,客家研究鼻祖罗香林更将客家民系的主要源头具体归结为司豫流人[2],区域范围为北起并州上党(今山西长治境内),西届司州弘农(今河南灵宝境内),东达扬州淮南,中至豫州新蔡、安丰(今安徽霍丘境内)。客家民系的核心分布区位于赣南、闽西、粤东北交界的所谓“大三角”地带,分属赣江、汀江、梅江流域,亦称三江流域。赣南的赣州、闽西的长汀、粤东北的梅州则成为了客家大本营,即重要的客家中心城市和迁移中转地区。客家民系从赣闽粤交界地区的核心区向外扩张,在四川、湖南、海南、贵州甚至台湾等地均有分布,并扩散到了海外,形成了“有海水的地方就有客家人”的分布格局。
客家人是全球范围内具有重要文化影响力的族群,客家文化是特定历史背景下演变形成的地域文化系统,该民系聚落的形成与演进是文化生态过程的结果,即历史、自然、社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民系的迁移、聚落的形成和文化扩散过程遵循一定的自然规律,文化与环境的因果关系亦即文化生态研究的介入具有研究意义[3]。客家民系聚落及其文化的形成既有成果主要见于人文学科,如历史学、文化人类学、社会学等。本研究尝试引入地理学空间分析与定量方法,采用文化生态学视角,抓住时空异质性这一生态学核心因子[4],分析客家文化发展的时空规律,为客家民系迁移问题研究开辟时空异质性分析视角,分析客家文化生态系统互动机制的内涵。
1 客家聚落建制形成的时空叠加分析
1.1 客住县建制形成的时空叠加分析结果
行政中心往往承担了区域政治、经济、文化等多重中心地位,行政建制的变迁能够体现出自然地理环境与政治、历史等多因素的综合作用,周振鹤通过赣州及其周边瑞金、石城、上犹、龙南、兴国、会昌的建制年代先后,提出了以赣州盆地为中心向盆地四周扩散的移民顺序[5]。行政建制的早晚与客家移民顺序并非具有完全的正相关性,但是将行政建制顺序作为参考,与当地的地理环境进行叠加,对客家移民在时间、空间上的分布与演进规律分析具有辅助意义。
建立客住县空间分布与建制时间信息数据库,采用空间Kriging插值方法对客住县的建制形成时间进行分析,通过ArcGIS应用软件实现,获得客住区建制时间形成时空叠加分析结果(图1)。从分析结果上看,在赣南盆地以及珠江流域地区建制形成区域较早,存在数个建制形成较早的片区:(1)赣江流域的赣南片:以赣州为中心,包括新丰、兴国、于都、宁都等地;(2)汀江流域:以宁化、长汀为中心,包括连城、清流、明溪等;(3)珠江水系的北江流域一带,包括英德、曲江、连州等地;(4)珠江水系的东江流域一带。在空间分析中对于未连片的客家分布区域予以了剔除,例如修水、万载等接受客家民系回迁的客住地区,以及在广东省未连片分布的客住县如开平,台山等。
图1 客家分布区建制形成时间的空间插值分析
上述4个片区不能一概而论,赣南片和闽西片在客家民系形成中起到了重要的中转作用,并且处于客家民系核心区中纯客住县分布密集的区域,以纯客住县为主。较为特殊的是北江和东江流域一带,该地地处南北交通的枢纽,一度是广府民系的中心,南雄珠玑巷更成为广府民系迁移过程中具有纪念意义的文化符号,堪与宁化石壁村、山西大槐树齐名。由于其重要的经济区位作用和战略地位,在战乱中遭遇重创,人口锐减,现在的客住居民多为明代时期由汀江流域客家人填补广府民系的空白而入迁的。其行政建制之早与客家文化形成关系并不密切,但该片区的出现从文化生态的角度并非结果中的噪音,同样证明了自然环境适宜性与文化中心区域的吻合性。
1.2 基于文化片区的建制形成发展分析
客家民系的迁移是历史过程与空间迁移过程的统一,表现为在不同历史阶段移民潮的形成、客家聚落的出现等,空间属性上反映为客家民系与相邻民系(广府、福佬等)的空间关系,以及客家聚落内部的空间分布、层级关系,例如纯客住县与非纯客住县的核心-边缘分布模式以及赣州、长汀、梅州等文化中心地的形成等。
分析结果将以县级行政区为单元的建制时间的空间分布统一到流域所划分的区域范围内,这一区域在文化生态上则具有文化亚区的意义。除了形成较早的几个片区的时序排列,对于客住核心区3个中心区域:赣州为中心的赣南、长汀为中心的汀江流域、梅州为中心的梅江流域,图1分析结果表明,赣南片区建制形成较早,其次为汀江流域,梅江流域的客住县形成较晚,普遍形成于明代以后。这一建制形成规律与上述片区的移民机制相对应,赣南与闽西地区高峰期所接纳的移民多为战乱所驱动,尤以唐末、两宋之际为甚,而梅江流域客家人的形成高峰则由于赣南、闽西等地人口饱和、资源有限而进一步迁移至此。
赣州、汀州、梅州人口高峰出现的时序也存在先后,赣南地区开发最早,开发条件相对较好,在北宋中后期迎来了外来移民的高峰;汀州人口高峰出现时间早于梅州,长汀人口高峰在两宋时期已经出现,甚至直到清代人口都无法超出南宋时期水平[6];而梅州虽然公元945年建县,在明代以前人口一直不上规模,甚至在两宋之际因处于抗元战场而引起人口凋敝,在明初被取消州建制,降为程乡县,人口高峰明朝嘉靖年间才出现[7],盖因接收从赣南闽西一带由于人口饱和而入迁徙民才得以出现人口高峰。
从文化的演化过程分析,客家民系的形成在时间阶段上可分为形成期、成熟期、发展(扩散)期,各个阶段对应于地域空间范围,多数研究达成共识的是形成于赣南、成熟于闽西、于粤东北向外发展。赣南的赣州、闽西的长汀、粤东北的梅州则成为了客家大本营,即重要的客家中心城市和迁移中转地区。
2 客家民系核心区聚落时空演进规律
在赣南、闽西、粤东北交界的山地地区,盆地与河谷对于民系迁移与人口集聚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客家民系分布于山地丘陵地区,聚落选址多位于盆地,盆地以赣南最多、最大,而闽西、粤东北以小盆地为多。因而,前者被称为“小盆地文化”,后两者被称为“梯田文化”[7],山地与小盆地农耕经济成为区域文化基础。
客住核心区聚落体系的形成与其盆地河谷地形基底有着深刻的联系。赣州、长汀、梅州等较早形成的客家民系中心均分布于盆地中心,但是由于赣南、闽西、粤东北盆地的体量、地形特征差异,中心外围的客住地发育呈现出不同的形态,客住县核心区的时空演进可分为辐射状与轴状两种主要特征。赣南盆地体量较大,因此,其周围客住县呈现以赣州为中心的辐射状分布,中心形成时间早于外围地区;汀江流域诸县均分布于小盆地,周围客家县沿河谷走向呈现轴向分布,长汀作为行政中心形成时间较早,其下游客住县自北向南依次形成,这种聚落发育与演进的时间序列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
2.1 较大盆地的中心向外围辐射状扩张趋势
赣南为盆地地形,整个地势四周高中间低,章水与贡江在此汇合,桃江与平江也在此汇入贡江,赣州为盆地的底部。赣南周围的城市扩张从盆地中心向边缘扩张,即底端向高处的扩散。图2 为赣南盆地的建制时间与地形图叠加,位于赣南盆地中心,亦即最底端的为赣州,县治始于公元前221年,其周边其他县均以其为中心由盆地中心向外围辐射状分布,其中公元953年同时设立了石城、瑞金、龙南、上犹四县,共同环绕赣州作包围状。而会昌、兴国建制时间也与此相差仅30年。此阶段县治的形成主要由于外来移民的大量来迁,因此,上述6个县的设立与客家聚落的形成关系密切,彼时位于盆地中心位置的赣州人口相对饱和,客家先民以赣州为中心,溯上犹江迁往上犹,溯梅江至石城,溯贡水至会昌,溯桃江至龙南,溯平江至兴国。
2.2 小盆地区域以水系流向为主导的轴状扩散演进
河谷地区聚落受河谷地形较为强烈的限制,在河谷底部河流阶地上发育,沿河谷地形及河流走向向外围发展,其城镇体系发育受到地形条件的潜在影响和限制。
图2 赣南盆地建制时间与地形叠加
小盆地区域例如汀江地区,具有沿河谷从上游向下游扩散的趋势。古汀属8县的县治多位于山地中的小盆地,汀属8个县虽然空间上分散,却呈现沿水系分布的空间有机组织形态。宁化和长汀分别于唐开元十四年[8]和开元二十四年建县[9],为古汀州建制最早的县,两县发挥了赣闽通衢作用,石城至宁化、瑞金至长汀均为赣闽交通的重要通道[10-11]。客家先民由赣入闽即分别选择了上述两条通道。
进入闽西后,以宁化和长汀为中转地,则又能够分化出两条空间上的推进路径,一条为宁化向清流、明溪方向扩散,上述三县今属福建省三明市管辖,宁化向南方向沿河谷可达连城,并进一步南下至上杭。在对长汀、上杭客家人的访谈中也印证了这点,多数客家人自称为从宁化迁入本地。另一条以长汀为中转地,则以汀江河谷为走向,依次为上杭、武平、永定地区(图3)。汀江干流流经的几个县受益于汀江充足的水源和航运优势,规模扩张迅速,因此,汀江也成为了客家重要的母亲河。宁化作为中转地,交通区位优势明显,但是宁化、清流、明溪、连城一线相对汀江干流河谷地区地形复杂度大,其中的连城地区更是以方言复杂闻名。
2.3 客住核心区聚落时空演进规律形成原因
客家文化主体与环境、技术的关系是解析民系文化的差异性和文化时空演进格局的依据。具体到客住核心区时空演进格局与规律的形成原因,应明确尽管客家民系在文化上具有鲜明特征,但其移民过程及演进规律符合中国历史背景下人口迁移与扩散的一般规律。
将客家先民视为主体,则客家聚落的产生是主体对环境适应的结果,或者说客家聚落是对环境最优适应的结果,也是经过数千年积淀形成具有较强的整体性和稳定性特定地域的传统模式[12],客家民系聚落迁移过程中所体现的人地关系中人和地最初的关系是通过粮食、居所、资源、贸易等最基本的联结点来体现[13]。客家先民在迁移与定居过程中对环境的选择与适应应当基于自然资源、地理环境、社会文化等方面。
图3 客家汀州地区迁移扩散趋势
将客家聚落形成视为迁移与定居过程的统一。客家民系在迁移过程中考虑到地形、沿途补给、中转地区的人口容纳能力等因素,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隘口、河谷等自然地形,以及古官道为代表的人为环境,地形因素影响了迁移的路线,更进一步地影响了客家民系分布格局[14];定居过程中充分考虑了地形以及水系分布关系,具有盆地趋向性,定居适宜性的差异也影响到聚落空间选择的时序。结合对客住地区聚落自然环境的空间分析结果以及闽西地区宁化、长汀、上杭等地的专家访谈,确定土地承载力和水资源为客住区聚落定居适宜性的主要影响因子,有关上述因子构成的定居适宜性与客住区移民分布之间的相关性通过定量方法进行了分析验证[15]。盆地和水系周边地区能够提供较为充足的土地供应和水资源,尽管位于低山环境的赣闽粤边地区,客家先民在迁徙和定居过程中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盆地、河谷等相对平坦、水资源充足、有利于从事农耕的地形,这样的环境对于农耕文化背景下的北方徙民定居适宜性更强。从文化形成的角度,盆地景观的相对隔绝效应给汉民族文化与土著文化的融合提供了适宜的环境和场所,两种文化、生产技术、社会观念在其中融合,产生了客家民系与客家文化。是以,在客家先民所携带的先验文化与技术的指导下,客家民系文化空间单元的时空演进组织与盆地、水系分布呈现特定的相关性。
3 客家聚落演进体现的汉民族环境观
3.1 客家聚落选址体现中原徙民先验文化的影响
客家民系定居于山地环境主要由于战乱因素等驱动力,且战乱移民漫长的迁徙过程中,地势平坦、资源丰富的鄱阳湖流域、江浙平原、闽东平原以及珠江三角洲地区被其它民系先行占据,但作为汉民族的一个支系,客家民系在聚落选址仍倾向于山地环境中的盆地,未选择高海拔地区。中国汉文化聚落选址与人口布局倾向于盆地地形中开始发育,甚至被称为中国农业文化的盆地经验[16]。这种选址方式的倾向有其哲学思想基础,例如传统的元气论,盆地由于地底阳气上升,首先容易得其气,是以中国传统聚落选址上倾向于选择盆地,丘陵盆地密集的东南沿海、四川盆地、关中盆地等地区人口密度大,成为了特定文化的发源地,也奠定了当地文化多样性的自然基础。
客家民系的聚落分布以及各个发展阶段文化的中心地(赣州、汀州、梅州),都倾向于选择盆地、河谷地区,与之构成参照的诸如 “嵩山文化圈”的形成过程,旧石器时代人类从嵩山沿着它四射的河流走向原野,其后创造出丰富的物质文明和优势文化[17]。客家民系的时空演进规律与其有着相似之处,这种环境适应观念来自于汉民族文化的遗传性,受到客家先民所携带的先验文化即中原传统文化的影响。
水系在客家先民迁移路线选择和定居过程中的作用突出,水系影响且决定了客住区的空间分布格局。在文化播迁上,河谷提供了客家民系迁移的交通通道,水路交通直接影响客住区经济、行政地位,赣州、长汀、梅州分别是赣江、汀江、梅江流域的中心城市,也成为重要的客家首府,客家民系在人口规模等级和文化影响力的划分上,水系都是关键因子。
3.2 山地文化非客家文化的本质特征
山地成为客家民系文化的重要“环境特征”,但是却非客家文化“本质特征”。客家民系号称“无山不成客,无客不住山”,但是将客家文化理解为山地文化并不准确。客家文化是具有移民文化特征的,以中原主流文化为主体,融合了土著文化的汉民族支系文化,客家民系的文化生态位与中原汉族较为相似,与其他山地民族则有着明显的差异,使得客家先民并未形成新的民族,而成为汉民族的支系,这不仅是因为血统的问题,更主要是文化的本质问题,客家民系在文化上仍然保留着汉民族的传统观念,其科技发展、制度观念、生产方式等仍旧保留着中原主流文化特征。
客住区居住聚落所呈现的空间分布特征和规律是客家先民的主体适应性结果,体现了对环境的最优适应性。这一方面印证了文化生态学的环境适应性理念,正如文化生态学创始人斯图尔德所倡导的——文化与其生态环境是不可分离的,它们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互为因果;另一方面,则印证了文化形成的多变量复杂影响。文化的形成因素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复杂的变量,包括自然条件,如山脉、河流、海洋等,也包括科学技术、经济体制、社会组织及社会价值观念等对人的影响[18]。
客家聚落的形成及演变是客家先民迁移、定居的结果,客家先民筚路蓝缕迁移的艰辛,并定居于封闭的地理环境之中,印证了汤因比在《历史研究》中有关逆境美德的论述:文明的起源并不是由于生活环境特别好,而是相反[19]。客家先民在赣闽粤边界地区受特定地域环境的影响并对环境产生适应,客家先民所携带的先验文化起到了重要的影响作用。在历史背景下的移民潮中,客家聚落形成的环境适应机制能与历史学等人文学科的研究结果相互印证。文化生态学理论的指导下客家文化主体与环境、技术的关系是解析文化时空分布的差异性和文化变迁问题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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